张我弓雷
发表于 2008-2-23 22:11
汪永江:《封》
[解题]
古代书信与文书写在竹片上,投递传送时为了保密,在封口上施以。“封泥”再鈐印,后世就称之为是“封泥印”。现代的书信封信已不再有特殊手段,但“封”的感觉深深烙入我们的文化思考之中。本作品即取“封”意。所“封”的是作者的邻居某女士年轻时的记忆,被“封”住的有某女士少年喜爱歌曲的歌本和老奶奶年轻时的照片。泛黄的照片与发脆的歌纸,代表了历史的陈迹。而以竹片(简)夹压其上,复施以绳捆(也皆为极陈旧的发黑发黄之物),再打上泥团,上鈐印章,形成封泥。为使其清晰起见,在封泥处特意蘸上印泥,而后在整个画面上以纯正的颜体大书“护封”两个大字,点出主题。为使材料的应用更具有典范含义,四周的铜包角、挂钩,也皆取旧式为之。总之,整个作品在材料应用与书写上均强调、突出一种对历史陈迹的“封”的意图。 ―
【点评】
―――陈振濂
在构思十分到位的情况下,这件作品在材料应用的准确、真实方面堪称典范。陈旧发黄的竹片对旧照片是一种“封压”,麻绳对竹片的缠绕是一种“封捆”。竹片之间施封泥钤印再涂红,对竹片、歌纸等也是一种“封定”。在散开的泛黄发脆的歌纸上墨笔大书“护封”二字,是一种书法意义上的“封书”。最后铜包角从四角对散乱的歌纸进行限制则是一种“封包”。总之,在这件作品的每一个细节中,“封”的主题无所不在,但每个细节所应用的材料又截然不同——它们分别从不同角度对“封”进行了质感、肌理、色彩、形状等等的全面阐释。看到作品中广泛应用了铜、竹、泥、麻、纸等各种材料体现了之美时,我们有谁会否定,它是一件真正的书法作品?
[附录]本作品为中国美术学院书法助教班课堂教学时的教师示范作品,提出时间:1997年10月
[摘自《大学书法创作教程》·中国美院出版社]
连诠
发表于 2008-2-23 22:42
学习 学习em1 em1 em1
张我弓雷
发表于 2008-2-24 11:10
全国第五届篆刻艺术展评委访谈——汪永江
谷松章
8月15日,全国篆刻艺术展评选结束后,本报记者采访了汪永江评委。
谷松章:汪先生。您好!我首先代表《书法导报》的读者向您表示问候。
汪永江:谢谢。
谷松章:现在评选已经结束,请您谈谈您的感想。
汪永江:篆刻作品的创作和书法不同。一幅印屏中的印章数量较多,从题材、形式到构思、创作需要花相当长的时间、相当大的精力,所以需要充分的准备。这就决定了其创作周期要长一些,同时要求作者有一种稳定、冷静的心态。这届篆刻展距上届间隔8年,时间较为漫长。但正是这8年,使作者心态稳定,也积累了作品,这届展览作品的风格、技术含量都比较突出,这是前几届篆刻展中少见的。作者不是草率或凭一时冲动去创作,而是表现得很自然。在题材的挖掘、形式的选择、技法的纯熟上,甚至是老作者的进步上都很可观,对得起这8年的等待。这届展览作品质量高,评选中我打反对票往往很难下手。任何一个展览,作品不会在一个水平线上,而是存在差异。我们评价一个展览所达到的水平,看它的制高点就可以了。比如从这届的作品中选出50~100件优秀作品,看他们所达到的水平。这已经超出了获奖作品的范畴,而是包括入展作品中的佳作。这批作品就是这个展览的制高点,可以代表这个展览所达到的水平。这批作品普遍表现出一种专题化的创作深度,比如古玺、秦印甚至元朱文,都是深度挖掘,表现出成熟的个性。个性突出不仅表现在风格上,而且表现在形式上,作者十分专一,这是一种进步。这批作品专业性很强,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某些作者长期探索的积累的厚度,同时又表现出很强的学术性。在评选中,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作者发达的、令人惊讶的想像力,作者创作充满了***,又不乏理性,对篆刻语言的运用非常娴熟,表现出一种高度成熟的创作。许多作品赏心悦目,值得我去细细解读。我觉得这是印人和印人的交流,是“印思”。这届展览中仍有一些作品面貌相近,这也是自然的,因为总有一些作者因师承、地域、群体等的影响而在创作中表现出一致性,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现象,随着创作的深入,他们表现出个性是可以预期的。另外,以前展览中的地域印风、南工北放在这届展览中几乎不存在了,地域印风已不是这届展览的主要话题了。几乎所有印史上出现过的篆刻形式都在这一届展览上有演绎,而且涌现出许多优秀之作,表现出篆刻学科的发展、独立、深入。这届展览不负印坛8年的等待!
张我弓雷
发表于 2008-2-24 11:16
谷松章:这届展览在取法上有偏于古玺的倾向,您在评委座谈会上又提出了“写意式古玺”一词,请您就这方面谈谈您的看法。
汪永江:在以往的篆刻展中,古玺式作品的数量有限,不是主流,汉印、流派印或元朱文甚至是时人的印风往往成为主角。而这一届评选中,我看到了很多作者对古玺很娴熟、很个性化的驾驭,在专题化地创作古玺。古玺是篆刻创作中的一个难点,它要求作者精通古文字,熟悉古玺的类别、地域划分,有相当的难度。古玺在流派印中的发展很不充分,这给当代印人一个机遇,也是一个挑战。我个人一直认为,如果我们这一代人将来在篆刻上有突破,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古玺上。这次评选中古玺式作品的大量涌现,说明当代印人的素质、意识在提升,作品的难度系数在加大。古玺的特点与汉印、细朱文的特点正好相反,一动一静。古玺类于书法中的行草,汉印、细朱文则近于正书。古玺创作的模式不是以均衡为宗旨,而是强调变化,所以这届展览的作品很好看。而且,这届的古玺式作品本身也比较丰富,虽工放不一,但普遍强调了表现性而不仅仅是再现性,对构成、视觉效果乃至抒情性都有刻意的追求。这就是我讲的写意性。作者的取法也更加精细,比如说专注于齐系或楚系的古玺,或从三晋小玺切入,而且多选取古玺中的写意作品来入手。那种单纯地表现工稳细腻的古玺已比较少见。即使刻朱文小玺,也都表现得轻松自由。最突出的一点是,这些古玺作品虽然重表现,不少大开大合的作品,但并不粗糙,在细节上很细致。
张我弓雷
发表于 2008-2-24 11:16
谷松章:有人提出,篆刻近年的发展要好于书法,您这样认为吗?
汪永江:篆刻从属于书法,当然也可以单列出来,像我们讲的刻字和书法的关系。如果把篆刻和书法进行比较,要注意以下背景:第一,印人的情况与书家不同,印人的门槛比较高,需要的综合素养也比较高。第二,印人都具有鲜明的创作意识,都持篆刻立场,和刻实用印章者界线分明。印人的起点较高,技法的专业程度也更高,他们很清醒地在走向专业、走向艺术。而书家在这方面没有印人清醒。第三,印人的圈子较小,活动也较少,也更冷静,在艺术上既不保守,也不冒进,在艺术探索上更纯粹些。而书家受到的名利诱惑太多,很难沉下来。第四,在历史上,篆刻的发展不充分,从汉代后到明代式微一千年,其间发展很慢,大规模的篆刻创作从明代才开始。而书法历朝历代都在发展,从不中断,从这一角度看,篆刻留给印人的开掘空间更大些。第五,篆刻人口不及书法的十分之一,但篆刻的专业性很强,所以在力量抗衡上并不悬殊,而且印人的平均素质要高于书家。这一点在明清也可以看出来,明清篆刻的成就不在书法之下。了解了这些背景,我再来回答您刚才提出的问题。至少近年篆刻在创作观念上,表现形态上、语言纯化上确实比书法要深刻。篆刻虽是一门比较冷僻的艺术,但它身上捆绑的学科是比较多的,比如文字学、金石学,与书法的关系就不用说了。像雕塑、刻字等的语言都可以进入篆刻。视野开阔也为印人出新创造了良好的条件。现在的篆刻已不是就印论印,而是用印的形式做艺术,这是一个很关键的改变。尤其是创作观念的开放程度,篆刻远大于书法,在创作的多元化、语言表现的多样化上更不弱于书法。
张我弓雷
发表于 2008-2-24 11:17
谷松章:古人云“书之妙道,神采为上”。现在印人普遍注重印面的视觉效果,追求形式,您认为这二者有联系吗?
汪永江:篆刻作为一门学科,它的视觉形式——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外在的表现手段和内在的精神气质之间是自然结合的。近十几年书法篆刻展览中之所以会出现您所说的现象,大家都注重视觉效果,这是自然的。十几年前,我们更多地致力把书法从写字的层次拯救出来,所以强调形式、强调视觉冲击力,强调展厅效应,以展厅作为判断书法篆刻作品效果的环境,而不是以前的书斋。这是有针对性的。但时间一长,形式、视觉、外在的一面强调得多了,就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当“书法热”将书法转变为以展览为中心的机制之后,人们的关注点转向这里,而对其他内在因素反而忽视。就目前来看,书法界、篆刻界对这一问题已有所警觉,大家对作品的判断已不是简单地看视觉效果了,而是进行综合评判——这是大家的共识。艺术最终的目的是“技进乎道”由形式、技巧上升为思想性、哲学性、文化性,所以对表面形式的强调不应过分。现在人们在探讨这一问题是一种成熟的表现——已经在追问形式背后的东西了,从审美的深度上去探究它的本质。最终,一个时代最高成就的艺术品应该形式完善,思想成熟而深刻。我注意到了您所说的这个问题。前一段时间,大家确实强调外在的表面的东西多了一点,同时淡化了神采。现在已经开始深化,增加修养,提高作者的判断力和审美层次。同时我要特别强调一点,我比较反对孤立的、超前的论调。一些人动辄以精神、修养之类的借口来反对在特定时期书法篆刻所需要的形式改变,甚至把形式称为假、大、空。在特定时期,我们必须通过强调形式把书法向前推进一步,如果在那个时期去强调修养等,意义不大,在实践上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反过来,也有人把视觉效果怪诞、惊惧、恶俗看成视觉充击力,这恰恰是不懂形式的表现,我也反对。
张我弓雷
发表于 2008-2-24 11:18
谷松章:汪先生,您从事书法教学工作,那么您在教学中是怎样强调形式的?
汪永江:我在高校教授《形式构成》。我们把形式课作为书法、篆刻学科的一个支点。形式本身就具有学科性,它的训练过程是科学的。我认为,一个专业的书法篆刻家应该是形式的专家。形式有它自身的逻辑性,有它自身的表现途径与手段。在历史上,书法篆刻一直是强调形式的,只不过是和思想混合在一起。中国古代审美往往重视内在的精神,轻视外在的表现,甚至给人一种误导,于是有些人认为追求内在的东西就可以了,这种理解是片面的。我们对形式的理解是专业化的,不是简单地理解为一种表象。在我们的教学中,形式和传统技法分量相近,可以说是非常重视。书法篆刻是大美术的一个分支,必须强调形式,形式是书法篆刻创作中的基点和途径,这里的途径有工具的意味,通过它来展现作者的创造力、想像力和思想性。
张我弓雷
发表于 2008-2-24 11:19
谷松章:我还想请您谈谈浙江印坛特别是青年印人的情况。
汪永江:浙江篆刻历史悠久,流派印至今代代相传,没有中断过,浙江篆刻的脉络是很清楚的。浙派在浙江影响尤其深远。但是到了今天,浙江篆刻已不局限于以前的浙派。前几天,浙江的中青年书法篆刻展刚评选结束,我和朱关田老师聊天,他也说浙派作品已经很少了,浙江印坛呈出现一种多元状态。浙江印坛有这样一些特点:首先,浙江篆刻表现出普遍的专业化,印人受过专业训练的比例是非常高的,这与浙江很多高校开设书法篆刻课程是分不开的。浙江的专业氛围很浓,在中青年印人中表现尤为突出。这是浙江篆刻不同于外地的一大特点。其次,浙江篆刻总体上是比较文气的,这与浙江所处的地理位置及其地域文化有关。浙江的篆刻风格并不单一,工放都有,但即使放也是有度的,野蛮的东西在浙江不会出现。第三点,浙江的篆刻特别讲究一个纯度。你刻什么风格是次要的,但必须有深度,地道,这是我们判别作者水平高低的重要标准。浙江印坛对作品的品鉴是比较苛刻的。比如你刻细朱文,我们就拿历史上最好的细朱文和你比较,做纵向的比较,要求具有经典性,要求纯度。如果在浙江大家评价你在某一路刻得很纯,那是一种非常高的评价。第四点,浙江印人对经典很膜拜,对传统的临摹量都比较大,浙江的书家临帖风气很盛,每天和经典对话,在青年人中尤其普遍。浙江的青年书家、印人对古典的东西很熟悉,他们有这样一种看法,你对古典理解有多深,你对自己了解就有多深。我们在高校教学中,临摹是第一位的,创作反而退居其次,在低年级二者之比可达到10∶1,到了高年级也不过1∶1。总体上,在校临摹的量远远大于创作量,而且是系统化,从古玺到现代都要过一遍。有了长时间的积累,创作水平自然就上去了。在浙江,一位印人不过专业的、经典的门槛很难站住脚,甚至连创作的资格都没有。
谷松章:感谢您接受我的采访。
汪永江:谢谢!(谷松章根据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
张我弓雷
发表于 2008-2-24 11:21
专访汪永江:做个没有个性的人
■ 谷松章 樊利杰
《青少年书法(青年版)》2006年第5期 书画摄影-精英访谈
作为当代书法教育最活跃的前沿人物之一,汪永江一直受到书坛的瞩目。从来自黑龙江19岁的小伙子到中国美术学院书法专业的优秀毕业生,从1995年获得全国奖到今天成为资深的高等书法专业教师,他都走过了哪些难忘的历程?
走近汪永江,我们发现他平静的眼睛里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作为一个艺术家,他不止一次地表达要淡化个性和取消自己的艺术风格,汪永江会给我们什么样的理由?2006年5月5日,在郑州民族饭店,汪永江接受了本刊记者谷松章、樊利杰的专访。
汪永江,1966年4月出生。1989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书法专业。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西泠印社社员、浙江省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浙江省青年书法家协会主席、中国书协篆刻委员会委员。第五届全国篆刻展评委。
1987年参加现代国际临书大展, 1995年获全国第六届书法篆刻展览全国奖,1996年获全国第一届行草书大展妙品奖,1997年获全国第七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家展览一等奖,参加编写西泠印社出版社的《大学书法》。
谷松章(以下简称“谷”):请您谈谈您的书法篆刻创作近况。
汪永江(以下简称“汪”):我通常用一段时间集中在一个命题上进行创作。现在已经用了多半年的时间在写一幅二十多开的草书册页,大概有三五百字,这个命题五六年前也做过,但没成功。最近这幅作品的草稿差不多完成了。这件作品包容的尺幅太大,需要很多技法的变化作为支撑,简单地重复抄几篇不能完成这幅作品。我之所以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做这个命题,主要是希望临帖时的一些想法或自己对这些书体的一些理想,能通过这一张作品综合起来。中间为了解决这张作品局部的技巧问题,整体的节奏问题,大的空间关系问题,我会临摹很多作品,比如张旭的《古诗四帖》,颜真卿的《祭侄稿》、《争坐位帖》,怀素的《苦笋帖》及王铎和黄庭坚的草书等。第二件作品就是我想做一件没有个人迹象的作品,丢掉更多的个人的符号,把它做得纯粹一点,看出看不出是我写的都没关系,只希望它很地道,能传达出我对草书认识的深度。体现出来的更多的是共性,或某种共性的代表。我有一组小品,是根据古代书论所描述的那种意境去做,或者说用某种书体语言去实现它,设想一组12张,现在完成了有三四张。
张我弓雷
发表于 2008-2-24 11:26
樊:您觉得自己作品的风格与个性有什么关系吗?
汪:艺术跟一个人的性格有一定的联系。从事艺术,能使自己的性格相对有个升华,由性格变成一种气质,经过多方锤炼,气质变成一种风格。一个人在生活中的性格和艺术表现的性格有时候是不重合的,但是我更乐于用自己的作品表现自己。可能生活性格中的某一面不能尽情表现,但它可以用艺术的语言表现出来,也就是艺术能反映人的性格的另一面。作为艺术家,我觉得有时候像演员,要从事各种角色的表演,我们用学到的技巧为各种意境服务,这种意境并不一定是我个人的情绪、性格或者我特殊的符号,渐渐地自己的性格已经感觉不太清楚了。我不太愿意将风格个人化,这是我近一两年所悟到的。风格个人化容易变成自我中心化,没有约束,没有指向,完全是以个性为借口。为了杜绝个人符号的泛滥和唯个性是从的想法,一定要牺牲掉我个人的一些东西。为了实现某一种意境,我可能会加进些以前从未尝试过的东西。我觉得古人强调的书法风格种类并不多,它要求的是风格,指的是品格、品质、格调和它的意境。失掉了经典的、某种法度的那种作品驱使我反省。我现在就是为了取消风格与个性。
樊:您曾就读于中国美术学院,这四年的学院生活对您的人生有多大影响?
汪:1985年我们七个同学考入中国美术学院书法专业。因为当时竞争的人数比较少,再加上我的文化课分数比较高,就我本人而言,这应该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四年专业学习,使我们明确了作为书法家或作为一个从事文化事业的人,应该确立一个比较专业的观念,把它作为一门学科来研究,而不仅仅是所谓的写字。我觉得多年来的教学实践所形成的一整套完整的教学理念,对于我的将来,特别是我本人的学习与创作,以及以书法教育作为事业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 本帖最后由 张我弓雷 于 2008-2-26 15:5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