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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如是如是

《去天边找我》系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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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7 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去天边找我》之六


                        山中温泉


                           文/冉正万

    我向温泉走去的时候,忽略了这样一个问题:我视野里的雪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我什么时候开始对它视而不见?无雪的界线在哪里?这当然没什么要紧,我只是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不可思议。这说明了人在统一协调的自然面前,往往是熟视无睹的。

    溯河而上,我看见河边有许多简陋的水车,辐条和轮圈都是用树条儿绑扎的,打水的竹筒七零八落,有的躺在河沙上,有的干跷跷地架在木桩上。但它们并没有被抛弃,春耕时河水暴涨,农民把它稍加修整,把河水往水车下面拍过去,水车就能把水源源不断地灌进稻田。用水的力量自己把自己抬到高处去,这是典型的中国哲学。水车的利用已经有好几千年。

    想着春耕忙忙,百鸟婉转,农夫吆喝牛的声音此起彼伏,健壮的农妇在田野里奔忙,鼻涕英雄们在野地里尖叫奔跑,沿河的水车同时转动,这一切,是多么动人的景象。有位老人告诉我,以前河边有一架碾房,碾房里有水碓和水磨,由三台水车分别提供动力,这些水车是高明的木匠制造的,比灌溉用的水车庞大得多。有一年大水把水车冲走了,人们没有将碾房重新修复,而是从城里买来钢铁做的打米机,几年后碾房也被撒掉了。那是一架有几百年历史的碾房,我深为惋惜。我问老人,用水作动力又不花钱,比机器打米经济得多,为什么不把它修好使用呢?老人说,碾房是别人承包的,谁去碾米都得交钱,机器打米也一样,所以对大家而言反正都得花钱。再说那个承包碾房的人不修,别人也没那个权利。看来又是人的原则在作祟。人的原则建立在对财产的占有上,任何简单的问题都不再简单。或者本来简单的问题因此复杂。

    河道越来越狭窄,稻田也只有山湾里才有顺山而造的月亮田。走到一片河沙坝,看见有个地方不停地喷放雾气,心里喜不自禁,温泉到了。

    温泉就在河边上,比河水只高出两米左右,可想而知,春水暴涨的时候,温泉直接涌进了河里。温泉的涌水量挺大,有水壶那么大一股。它们分别从两口水井样的地下冒出来,沿着一条水泥沟流淌了几十丈远后,在鹅卵石上散开,和小河里的水合二为一。看着它热气腾腾的,我还怕它烫人,用手试探了一下,温度没有想象的那么高,我不过是被假象迷惑了。感觉和自己平时洗脚洗脸的热水差不多。不管在任何一个城市,如果有这样一个温泉,那里一定会成为众所周知的名胜,围绕着它会有多少经济的政治的事件发生,会有多少爱情的悲欢离合因它而演绎,会有多少罪恶因它而生发,又有多少动人故事因它而催人泪下,应该不比这一河滩的砂石少吧。这对温泉而言,无所谓悲,无所谓喜,它不舍昼夜地把地心的温度带上来,这就够了。

     在中国文学中,温泉无论作为场景还是名词,出现的次数都不多。在日本作家的作品里,几乎随处可见。日本火山多,温泉也多。我想这对文学本身应该没有什么影响。所有的文学都取决于作家对生活的态度。但我产生了这样的联想:当代中国文学恶俗的一面不仅让人悲哀,而且让人唾弃,如果有可能的话,让这样的文学和文学家泡一泡温泉,洗掉不该有的东西,也许是当务之急。

[ 本帖最后由 如是如是 于 2008-1-31 15:5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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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7 18:30 | 显示全部楼层
em1 em1 不错的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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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8 16:07 | 显示全部楼层

《去天边找我》之七


                        在温泉洗澡


                          文/冉正万


    当我听说河的上游有温泉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要在温泉洗个澡。背着背包走出来,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前天我在一户人家借宿时,我问主人能不能洗澡?主人说可以的。可等了很久仍没动静,再问他,他惊讶地说,这么冷的天你要洗澡?我们都是热天才敢下去。他指的是村口那个水库。我哭笑不行,他把洗澡和游泳混为一谈。

    到了温泉,洗澡的愿望再次让我陷入尴尬。泉水涌出来后直接就流走了,哪怕有一个能没过大腿的水坑也好,水泥沟里的水只能淹到小腿。我非常沮丧。

    水泥沟外面,有连在一起的五个池子,也许是六个或者七个,被砂石掩埋得看不清了。能看见的五个池子有三个满坑泥砂,另外两个装了半坑。我问放牛的小孩,坑子是干啥子的。小孩说是老板用来养非洲鱼的。老板呢?老板跑了。这一定是个倒霉的老板,他本想用温泉的水养鱼赚一笔,可养了半年,鱼眼看长大了,一场洪水把他的美梦粉碎了。但这个老板的心肠是浪漫的,到这个老山沟来养非洲鱼,这种鱼在市场上再怎么俏市,恐怕于经济上也是不划算的。规模这么小,离城市这么远,山洪不把他淹没,市场的洪水也要把他淹没。我暗想,不会又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干的吧。

    看着半坑砂子,我突发奇想,把砂子搬掉,把泉水放进去,不就是一个游泳池吗?不仅可以洗澡,还能游泳,太妙了。我立即到农民家去借铁铲。他不借,说是铲别的可以借,砂子不能借,几下就铲坏了。我说那我买。他叫我到镇上去买。到镇上十三公里,太难走了,而且镇上卖的铲子没有木把,买来没法用。我摸了点钱给他,说如果用坏了,算我赔,如果没用坏,这钱我也不要了,就当租金。他说,我不想要你的钱,你爱惜点用,用坏了我没用的。

     我回到温泉边,像劳动模范一样干起来。我把那个放牛娃叫来,问他想不想“洗澡”,他腼腆地笑着说“想”,我说那就和我一起干,我们把砂子搬出来,把水放进来就可以洗澡了。他弄清我的意图后,嘿嘿起来。可是不一会天就黑了,他妈喊了他两次,喊第二次的时候,他妈说:还不回来呀,还不回来一会就只有喝洗碗水了。

        小孩恋恋不舍地离去,我叫他放心,明天来我们的游泳池就建好了。小孩关切地问我,你不吃饭吗?我说一会再吃。小孩走后,我吃了几块饼干然后接着干。我还是在好几年前这么干过,那时候我搞了一个蜂窝煤厂,以一般刊物的小说稿费计算,要三个蜂窝煤的利润才相当于一个字的稿费,我把自己既当资本家又当工人,重体力劳动全都是自己干,连那些买煤的人都惊叹我吃得苦,说我像陈永贵。人要天天劳动才有力气,长期不劳动,力气早就跑了。我已经感觉腰酸背痛,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最痛的时候,要明天才是最疼的,暂时被意志驱使的肌肉还没明白过来,等它明白的时候,它一定会找我报仇的。所以我必须一鼓作气干下去。我干到半夜,最后一铲砂子终于被我甩了出去。在泉边随便洗了一下,我钻进帐篷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是那个小孩把我叫醒的,我醒来后才发现全身痛得要命,而且非常冷,如果不是因为太累,恐怕早就被冷醒了。我吃力地爬起来,骨头都快散架了。小孩给我带了一个猪儿粑,这是我平时一天的食物,我一口气就把它吃完了。
    走到“游泳池”边,满满的一池热水,那么清澈,那么热气腾腾。我的心怦怦跳。我和小孩脱掉衣服轻轻梭下去,因为池子里还有泥砂,动作大了会把水搞浑。我们下去后,互相对看了一眼,然后嘿嘿地笑起来。最后干脆哈哈大笑,钻进水里扑腾,什么也不顾了。




[ 本帖最后由 如是如是 于 2008-4-20 16:1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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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31 16:12 | 显示全部楼层

《去天边找我》之八

             第七天

                            文/冉正万

    我在温泉呆了两天。从踏雪而行开始,我已经出门七天了。据说上帝在第七天休息。而我在第七天必须回到我的巢穴里去。我只有在那个巢穴里努力完成别人给我规定的事情,才能获得食物。这么说有点儿矫情,有时候我觉得还是蛮喜欢自己的工作的,从一篇篇来稿中选出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想办法让它们面世,让更多的人分享作家的创造。这样说似乎又有那么点儿虚假。因为我不止一次地想过,也许读者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小说散文,一个人一生只要有他喜欢的几部作品就已足够了。现在那么多期刊,每个月发表那么多作品,到底是为了谁?圈内人不看,圈外人也不看。对读者而言只要有其中的很少一部分就够了。我甚至有些恶毒地想,很多很多的作家,根本没必要写作,还不如去养猪,让猪肉便宜点。不过所有的作家都去养猪,肉价肯定会大跌。这势必减少养猪的农民的收入。那么不养猪又去干什么呢?似乎这世界已经没有哪一种物质要作家去生产去创造,什么都已经供大于求了。
    真正的写作是与读者合作建立一个小宇宙,那是一个独立的宇宙,以便生命的云团在里面旋转。
    我查看了一下地图,我只要再往前走二十多公里,就可以到一个小镇,到了那里乘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车回贵阳。二十多公里的山路我走了五个多小时,从小镇坐车回贵阳,只用了四个小时。当我还在温泉的时候,我以为我离城市离得太远了,我已经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可当我坐上回城的汽车,我立即发现我离她其实非常近,我根本没有走出她的视线。就像逗一岁左右的孩子玩,“藏猫猫”用不着躲起来,大人只要用双手把脸捂起来,就可以逗得他“根儿根儿”地傻笑。回到城里时,我发现我就是那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城市用她的巨手假装遮住她的脸,我也格格地笑了七天。
    在从温泉到小镇的路上,我看见一户人家正在办丧事。院坝里百多人在吃饭,我也正好饿了。我问村民一般送多少礼钱,告诉我没什么关系的送十块,稍有点关系的送二十三十,实亲实戚送一百两百,甚至一千两千。我送了二十,吃了顿饭。挂名的时候我老老实实地用我的真名,反正用真名假名都没人认识我。主人也不知道我和他是什么亲戚。做道场的先生正在唱经,阳间洗下一盆水,阴间流下血河坑。死者是位老太太,意思是说她生孩子的时候洗了很多脏水,导致阴曹地府被污染,现在法师正在替她向阴曹地府的众神道歉,请他们谅解。这种说法似乎有点强词夺理,但和现在环境保护的事联系起来,那些让江河大地污染以致生态难以恢复的人,的确应该下地狱。
    道场的肃穆让人敬畏。人对死亡的恐惧,也许正是从埋葬人的仪式中产生的,纵观全世界每一种仪式,莫不使人恐惧。但仪式的最初目的,正是为了让人忘掉恐惧,让你相信死者一定会进入天堂。如果人能像自然界的动物那样,死了就死了,谁也不管,也许就不会那么恐惧了。不过对死亡产生恐惧,对人又是件好事,否则,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更大的恐惧就没法收场了。
    回到我那间寂寞的小屋,一条小狗啮牙咧嘴地欢迎我。它在我门前摆了七堆狗屎,便以为这是它的地盘,反倒把我当成入侵者,凶巴巴地想要把我赶开。小狗是楼上的人养的,平时关在屋子里很少放出来,因此它不认识我。在乡下看见牛屎马屎,似乎并不觉得烦,我门口的狗屎却特别让我恶心,它们像梨膏糖一样不伦不类。
    梭罗在《瓦尔登湖》的最后一篇文章里说:“新奇的事物正在无穷无尽地注入这个世界,而我们却忍受着不可思议的愚蠢。我只要提起,在最开明的国土上,我们还在听怎样的说教就够了。现在还有快乐啊、悲哀啊这种字眼,但这些都只是用鼻音唱出的赞美诗的叠句,实际上我们所信仰的还是平庸而卑下的。我们以为我们只要换换衣服就行了……”
    我想说的是,只有去聆听天籁,我们的心才会得到片刻的安宁。因为我们是天(宇宙、自然)的孩子,是天集各种精灵创造了人类。我们每天所面对的,这个嘈杂而纷乱的世界所发出的各种声音,可以说都是噪音,再聪明的孩子,如果一直在这种噪音中生活,最后都会变傻的。      

[ 本帖最后由 如是如是 于 2008-3-5 10: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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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31 16: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直想离开城市,却没有行动。只在一个下着暴雨的下午,和朋友去城市边上的一座道观,不为找人,只是想在雨中走。路上很泥泞,走到中间就后悔了。回头是不会的,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后却想再走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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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31 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逸墨斋 于 2008-1-27 18:30 发表
em1 em1 不错的水车

em13 真喜欢哪天送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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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31 17:16 | 显示全部楼层
em1 多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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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31 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em1 em1 em1 行者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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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31 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em5 em5 em5 em5 em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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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 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一篇哲学意味极其浓厚的美文,欣赏。em13 em13 em13 em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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