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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李丰原 于 2011-11-9 19:13 编辑 * i: M: j3 v9 s6 s3 m/ a
: V3 u0 s) b! h! y; S# B5 j; w9 h0 J按:本文为著名美术批评家郑志刚为《书画世界》“书画网评”专栏而作,笔刀墨剑,冷眼深情,让我们为国内书画界能有如此解渴的评论而骄傲。在寒气逼人的立冬,犹如热辣辣的重庆火锅。共赏了! “帝师” 沙曼翁 郑志刚 - w: d0 V& h! g- Q
据苏州新闻网、新华报业网、光明网、中国书法家园网等多家网媒报道,当代著名书法篆刻家、金石学家沙曼翁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2011年10月8日在苏州逝世,享年96岁。 6 D" A7 Z. `* B- R9 U4 t6 c
沙曼翁生前个子不高,体格清瘦,有点白面书生的意思。至晚年,从相关遗照上看,简直就是一位缩颈弓背的老太太。对此我颇诧异,为何暮岁之雄,竟能雌容如斯!但他腕下之书,却正大清苍、朴厚闲逸,愈老愈辣,毫无衰颓毛糙之气。人的相貌与艺术之间,到底潜藏着什么样的逻辑关系,如何才能更好地调适与把控这种关系?大概连沙曼翁自己也讲不清楚。我向来不赞成称呼活着的人为“大家”、“大师”,但曼翁已经死了,尽管是刚刚。在这里,我斗胆亮出自己的结论:如果林散之够得上“大家”,那么沙曼翁也可以。 资料显示,沙曼翁是满族人,祖姓爱新觉罗,1916年生于江苏镇江,长期寓居苏州。是江南水乡更适合书画艺术家慧心萌动,还是清皇室姓氏的固有含义“像金子般神圣高贵的觉罗族”更容易予人以显赫基因?而事实上,沙曼翁的一生并不平坦,艺名稍显时已年逾花甲,可谓不折不扣的大器晚成。在浓烈的个人兴趣驱动之下,默默无闻地、清贫并快乐着地,在中国书法篆刻艺术之苑里躬耕了一辈子,或许才是对曼翁状态最公正而又贴近真实的解释。 在当下书画界劲吹“按官论价”之风时,我们反观沙曼翁,发现他生前的“艺术头衔”并不算骄人:中国书法家协会艺术指导委员会委员、江苏省文史研究馆馆员、苏州市文联艺术指导委员会委员、苏州市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东吴印社名誉社长。他所获得的最为璀璨的一个奖项,是“2009年中国书法兰亭奖·终身成就奖”。毋庸讳言,之所以能当上、摘得中国书协的“委员”与“奖项”,与他的两名学生张海、言恭达分别是彼协会主席、副主席有着傻子才会不知道的关系。相关网络资料显示,沙氏生前对斯般师生关系很是在意,曾明确说过“当年张海曾陪吾同住宾馆一月有余。吾在河南讲学时,张海、李刚田均正式拜吾为师”。甚者,有题为《沙曼翁:乐居陋室的“书法界帝师”》的网文云:“现任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张海、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言恭达等皆为其门下弟子,于是沙老便有了‘书法界帝师’的名号。”负载如此给力的“名号”,曼翁泉下若遇陈廷敬、翁同和等,大概要顿生“僭”之惶惑了。 6 H; u4 k" e0 a; i! j
“概念”能毁人,也能成人。在现实中国,有时候,一个火辣辣亮闪闪的“概念”,即能让某人迅速蹿红。沙曼翁也是人,“帝师”谁都想当,对此我们必须予以诚恳地理解。我们不能因为曼翁艺术水准出众,就要求他一举一动都精金美玉毫无瑕疵。这不符合辩证法,更不够厚道宽容。事实上,僻居苏州乌鹊桥“一人弄”的沙曼翁,静心蓄气,读书治艺,作品数十载不近野燥、狂悖之气,已经非常了不起,非常令人感佩了。闲来玩索,顷觉“一人弄”这个曲折幽深的江南小巷的名字非常有意思,恰巧对文艺创作的某种核心轨则作了口语化阐释。书画创作原本就是极端个人的事情,欲出规模,必须单挑。超拔的个性,往往都是在埋首澄志的“一人弄”过程中养蕴而致的。那种时下流行的拉队伍、结圈子、拜山头、赶场子等处心积虑的群体功利行为,闹闹嚷嚷、推推搡搡、腻腻歪歪、疯疯癫癫,怎么可能听到艺术如秋田玉米般“咔咔”拔节的声音?! 在沙曼翁漫长的艺术生涯中,有两个至关重要的“拐点”必须强调指出。正是踩准了这两个金色的“点”,才使沙氏精湛的书艺星火燎原般为世人知。一是1979年上海《书法》杂志举办的全国群众书法评比中,他投送的一件甲骨文作品,斩获了一等奖。在那个“文革”刚结束不久、精神文化领域一片荒芜、中国书协尚未诞生的特定时期,这次评比活动好似平地春雷,受重视程度及含金量,较之如今的“兰亭奖”与国展,绝无少逊。于中折桂,便意味着一朝成名,从此书坛有了沙曼翁的一把交椅;再是上世纪80年代初,张海多次力邀沙曼翁、费新我、王学仲、苏白数人到安阳讲学,热播广告,遂使沙氏之影响遍达中原。 事实上,两“拐点”前后,沙氏曾不失时机地趁热打铁,于1980年在南京博物院举办个展,1985年和1989年又两次应邀在新加坡举办个人书画篆刻展。国外开花国内香,曾一度成为吾华艺术家在本土增广声名的智性选择。要之,曼翁得成今日气候,除了“活儿”本身过硬之外,还获益于在关键时候做了关键之事、遇见了关键之人。活生生而又硬邦邦的无数事实,让我们不得不水果榨汁般“挤压”出这样的经验:在国内从事文学艺术事业,一味清高或者一味钻营,其实都是蠢夫笨伯之举。前者迂、执而后者油、佻,悉因不谙国情所致。惟智者游走于两者之间,紧紧握持着一个圆润而又不无强悍的“合适度”。实际上,“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道理,白石老人早就苦口婆心地教导过我们无数遍了。 曼翁书法,诸体皆善,篆隶其尤。朴、厚、正、刚、苍、润、绵、韧、舒、阔、涩、辣、古、逸,多味濡糅;书卷气、庙堂气、金石气,辐辏而一。常读常妙,愈品愈深。我个人认为,沙曼翁的篆隶与林散之的行草,一沉实而一飞逸,线质、墨象相若,皆有澄明静笃境界,当代书史合以骈肩并辔的“双星子座”视之。 8 P/ l! ^0 Q2 M4 S8 z% @* P6 Z
事实上,我的如上结论,林散之生前即有“默契”。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在仔细看过曼翁个展后,江上老人便有诗云:“能从汉简惊时辈,文习殳书傲俗儒;左旋右抽今古字,纵横篆出太平符。”又曰:“循规矩于方圆,悟空灵之黑白。将字作画画亦字,此真书道之狡贼。”其中“狡贼”一说,极耐品嚼,既道出了两人交情之厚,又淋漓表达了对曼翁书艺成就之钦佩与欣喜。嗣后,林“草圣”先后在南京、合肥举办个人书画展时,特意邀请曼翁为题展标。从来高手过招,都是这样的幽默含蓄、不着痕迹。二叟“心心相许”卅年之后的今天,愚氓如我,可怜见的,才稍稍闻到点“甜蜜”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