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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张大而慨 简率朴无华——董玮书法品格略识
彭再生
书法之善,要在立格。立格之要,在求诸文化。概言以蔽之,儒家之忠义气节,道家之逍遥简静,佛家之寂灭虚空,中国文化的精髓总是以对宇宙、人生的认识为旨归的,而这种旨归,大抵也是书法品格最高的宿求了。儒道佛作为至高的品格法则,各自之间本互为融通而无有高下。然而,透过外在的表相,其共存的精神内核却不容忽视,这就是“大气”和“阳刚”。儒家自不待言,道与佛从本质上来说更是如此:至博大才能至空渺,至阳刚才能至虚静,否则,又何以“扶摇直上九万里”,何以“如如不动”呢?以此种精神观照中国书法史,千载而下,亦复如是。因此,即便说到妍媚之祖书圣王羲之,也是以“字势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故历代宝之,永以为训”(萧衍《古今书人优劣评》)来品评的,不然,就真沦为张怀瓘所说的“有女郎才,无丈夫气”,恐难立于书史,彪炳后世了。对于此,董玮深谙其中的道理,其书法所流露出的最为集中和高贵的品质也正在于这种对“大气”与“阳刚”的追求。其书点画果敢劲健、率直纵出;结体气局宏阔、大开大合;章法跌宕率真、生发自然,且无论对联立轴,还是扇面手卷,无论字若径尺,还是小字行楷,这种品格均能一以贯之,精神灿灿。可以说,对董玮而言,对这种品格的追求由内而外,深之入骨。记得其曾在一件《意临兰亭》的手卷中自跋道:“以碑版之法书王右军兰亭集序,一扫冯摹本媚俗糜弱之态也。”由此可见,董玮的凿凿用心所在。而这种核心审美品格的确立,也为其书法道路的选择和深入奠定了基础。和大多数学书者一样,董玮最初也是从帖入手的。其之前对王羲之手札包括阁帖的浸淫日久而力深,临摹王书的精致、准确程度也非一般人所及。而后,董玮写过一段较长时间的米芾。因此,看其早期的一些作品,能明显地察觉出其中“二王”和米芾的灵秀与潇洒。只是,这种一味的灵秀与潇洒终究不是董玮内心里所想要的,因而,董玮后来书法的旌旗一变也是自然而然的了。问道中国书法院之后的近年里,董玮的书法逐渐偏向于雄强开阔、大朴大拙一路,并且这种方向确乎是日益地明朗和坚定起来。而从直接的取法来看,主要可分为两类:其一,是可以泛称为碑版的各类书法资源,自上而下,从金文大篆到汉碑隶书到隋唐墓志,概莫例外。而其中,尤其醉心于大气磅礴、奇古稚拙的作品,如《散氏盘》、《大开通》、《石门铭》、《四山摩崖》、《好大王》、《秦诏版》等。与这些经典的朝夕相对与摹习日深,赋予了董玮书法更为深厚的积淀和更为宽广的品格。篆隶用笔与大气雄浑的气度自不必说,更难得的是涵养其中所孕育出的高古、朴拙、率真的气息,这种气息流淌于毫端,贯通于各体,使其作品在宏肆之外更添了几多耐人品味的内蕴。其二,是对于右任的师法。有了之前碑版的学习,在此基础上对“朝临《石门铭》,暮写《二十品》”的于右任的师法表达出董玮深入挖掘这种审美内涵的决心和慧心。于右任书法初亦以帖入,后从北碑及墓志中化出,融入楷、行、草的创作,为继康有为、何绍基等之后的又一碑派书法大家,且在此前境界上多了一层率意和生拙。董玮对其心追手摹,体味至深。而值得一提的是,身为国民党元老的于右任先生晚年被迫寓居台湾,其在86岁时曾有名句,“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读之,不禁让人铭感五内。推人及书,可以想见,于右任先生这种高尚、深沉、伟大、质朴的人格与情感或许也是董玮在学习于右任书法的体貌技法之外,更多的一层精神的感召和润泽吧!至此,沿着古人及前贤的轨迹,董玮完成了从帖学到碑学的互通互融,其“开张大而慨、简率朴无华”的书法品格和风貌也基本确立。而且,尤为难能可贵的是,董玮这种不为时下“导向”所误、汲汲于己心所求的叩问与表达,合于书法“书以载道”、“书为心画”的最高准则,也预示了其书法以后所能达到的高度和深度。秦汉泱泱,盛唐雄迈,此种精神万古不可磨灭。由是观之,董玮其书立浩气于环宇,择旨趣于雄阔,上接民族之精神,下匡时俗之流弊,善莫大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