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的官运【短篇小说连载之三】

卫生局

县委办公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或者叫做是约定俗成的东西，在办公室不弄到副科级不出去，不提一级不出去，不安排实职不出去。七叔是八零年过来的，资历没问题，虽然不是干部，但在那个时候，对这个东西不是很讲究，县里还出现过临时工都被任命为副局长的咄咄怪事。所以七叔当上副科长以后就天天想着出去弄个副局长什么的，人前也好显摆显摆。他先是托已经退下来的老父亲凭老脸找领导，父亲说，我自己当过领导干部，知道这么做是不合适的，你的事还是你自己去说吧。七叔觉得也对，就自己去找主任。七叔是办公室的老人，在领导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懂得说事的技巧。他没有直接去找县委办公室主任，那样做很容易令人生疑，也不容易上手。七叔就找自己的直接领导，综合科科长，先是经常请吃饭，烟酒一次比一次上档次。后来又请洗澡，去的地方一次比一次高档，最后去的一个地方有白白净净的高个子小姐一条龙服务！科长就是个正科级干部，平时也不会有多少人这样当爷一般伺候，七叔突然这样客气，科长当然不会含糊，都是领导身边混的人，那几手谁心里都有数。该吃的也吃了该喝的也喝了该玩的也玩了，一切都消停之后科长叫住七叔，说，兄弟，有话说吧，就您哥哥这百十斤，您看咋用！七叔说，没啥事，想出去。科长也算利索人，大腿一拍，说，情好吧兄弟！没几天，科长回话了，说，主任已经答应，你去城关镇当副书记，如果你同意，再研究干部就上常委会。七叔说，凑合！
也算无巧不成书，眼看常委会就要召开了，地委调整了县委班子，县委书记和办公室主任都调走了，张倩倩回来了，任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新书记是七叔当通讯员时的那个县委书记的女婿，叫李伟，原来在地委办公室任副主任。
县里主要负责人变动了，科级干部的调整自然也就泡汤了。因为涉及到的人不会是七叔一个，所以七叔的心理上也没有什么，没赶上趟嘛，有什么办法。真正让七叔感到不自在的是张倩倩回来了，不但回来，而且还是担任县委办公室主任，七叔的直接领导顶头上司。依七叔的判断，张倩倩肯定不知道七叔知道她当年的那一幕，即使知道，以后的工作中也会投鼠忌器，不会给七叔什么颜色。有这样的想法，七叔做事就很坦然，就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人有时候就是怪，大街上正走着冷不丁的就会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砸你头上，你根本搞不清是馅饼还是陷阱。有一天下午，还是快下班的时候，科长通知七叔说，张主任找你。七叔心里咯噔一项，七上八下的。按常规，办公室主任一般不会直接找到他这一级，一个副科长，头上有科长和副主任，于公于私，主任都该不着直接找他说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七叔只有硬着头皮过去。张倩倩保养得很好，七八年过去，她也都四十多的人了，但乍看上去，亦然白白净净优雅别致，再加上天生一副摄人魂魄的丰乳肥臀，还有足够的资本让男人心慌意乱心猿意马魂飞魄散。七叔当通讯员时还混沌未开，一天到晚就知道提茶倒水，从来没有敢认真瞅过漂亮女人，在没有碰到张倩倩和县委书记有一腿之前，七叔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当时在县委大院声名显赫的张主席。现在不一样了，不说荷尔蒙与日俱增，社会大环境让你很难不春心浮动，洗浴中心按摩室歌舞厅满大街都是，任意进去一家花个三五百就能解决问题，男人们哪一个是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那时候还没有薄熙来陈希同陈良宇，七叔也从来不敢想那么大的官也会上班时间颠鸾倒凤。
就这样想着，七叔糊里糊涂的就接过了张倩倩递来的茶杯。
张倩倩说，听说你想出去，去哪？七叔回过神来，说，出不出去都行，无所谓，再说老领导回来了，我能乱跑？张倩倩笑笑，说，你当年可没这么会说话呀！七叔心里说，那是轮不到我说话，如果让我当县委书记，我也会座台子上呜哩呜喇一大晌。张倩倩说，别出去了，就在这里干，你是个很优秀的人，懂事，用心，很适合在领导身边工作。七叔心里说，我如果不用心，哪里会知道当年躺在书记床上的会是你！张倩倩说，在领导身边工作，能耐大小无所谓，关键是嘴严心诚心细勤奋，你样样符合。七叔心里又咯噔一下，坏事，张倩倩是不是知道我知道她当年的事？张倩倩说，过几天我会把办公室的岗位调整一下，把你的科长解决了，主要的任务就是负责处理我交办的事情。这回七叔听明白了，这是要他当小安子啊！七叔把目光投向窗外，夕阳的余晖里，一排大雁排成人字形从天空掠过，悠扬的叫声渐行渐远。【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