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愚庐闻见录之四

北冥之鱼

十六、余尝醉心于为友人撰嵌名联，得五十余副，差可存者有为许嘉教授撰：天许长才能咏絮，人嘉大志在传薪。为李茂增撰：德音是茂，淑气方增。为程林撰：辞程才以效伎，士同气而成林。为王彦辉撰：美士为彦，庭燎有辉。为张熙元赵燕燕新婚撰：会见新熙明四表，乐闻雏燕报三春。为陈晋凯石瑞静新婚撰：晋伯结秦瑞兆始降，凯风自南静女其姝。为蔡向阳撰：人心所向，我朱孔阳。为刘广铭撰：谁谓河广，汤作盘铭。为彭文钊撰：文以南华为首，燕之北郊曰钊。为康树峰撰：旷野无边天低树，崇山极顶我为峰。为全力撰：孙武求全胜，陶潜贵力耕。为金泉玉衡轩撰：温润如玉，持平若衡。为程问陶撰：亦学亦问，既甄既陶。为陈贵星撰：礼之运，和为贵；星有列，灿若文。为周其向撰：路漫漫其修远，木欣欣以向荣。

余曾拟结集付梓，秦纪明兄自南海寄来长歌：天对地，雨对风。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信手拈来皆成对，大方之后有侯君。嵌名一如金镶玉，羚羊挂角无迹寻。用典不落唐以下，上古三代每相逢。真实相出游戏法，用词简而用情深。春对夏，秋对冬，帐前对驴背，寒夜对霜晨。消磨天下英雄气，侯君原是此中人！张强兄赠诗云：王粲登楼江山助，陶令归田付酒余。款客多为闲中作，清吟半是漫嗟吁。大才不为只语掩，东坡传道赋蹇鱼。借得姓名谋佳句，携来万壑入小渠。八荒吐纳团成字，信手拈来众乃奇。唐吟方先生亦题书名曰师愚庐短吟。结集事以事冗迁延至今未果，余凭空赚得三幅墨迹。

十七、胡天悦，不知何许人。其父在网上为其征嵌名联，妻命余试撰，余得联曰：天将降大任，民乃悦小康。既成，不知何以告之。

十八、齐白石于作诗颇自许，然世人多以为其诗近野狐禅。余尝于中国美术馆见其题画诗：重阳时节雨潺潺，四五花蔬院不宽。老叹学人篱下种，种花容易折腰难。余曰：凭末二句，白石自当称诗人耳。

十九、名记者陶菊隐，不以诗书名，余藏其诗稿一帧，笔精墨妙，近沈尹默书风，诗亦大佳。诗曰：楚尾吴头迹已陈，悴归旧业尽荆榛。欣逢萸醴猫糕候，况值苍颜鲐背辰。笑倩正冠思杜谑，未缘折角效林巾。悬知裙屐登高会，击钵催诗欠若人。杜谑一典出自杜甫《九日蓝田崔氏庄》，其颔联云：羞将短发还吹帽，笑倩旁人为正冠。林巾源自东汉郭林宗遇雨折巾一事。上款曰：逸老诗翁台鉴。近日自澳返，得小诗一首，录呈法眼正和。下款曰：弟菊隐顿首再拜。无钤印。余欲考此诗，遍查资料，未能确定澳指澳门抑或是澳大利亚，更不知陶氏何年曾赴澳门或澳大利亚，逸老疑是郑逸梅，然亦无确证，由是可知注诗之大不易。

二十、余藏南社诗人沈瘦东诗稿一页，笺仿宋版书样，书法瘦硬劲峭，诗曰：日与家人话雨旸，今朝初卸木兰装。瓶花自圻无余萼，海燕将雏非故梁。泯泯文章应可毁，寥寥朋旧若相忘。此身已似开元柳，秋（疑愁字误）煞当年白侍郎。诗末题：近作小诗，拟题初夏，未解当否？即求局仙诗翁教正，并乞钧和。落款为：青浦沈瘦东顿首。无钤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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