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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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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9 11: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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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网展评友获奖名单
http://www.shufa.org/bbs/thread-131460-1-1.html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经与崔伟先生商定,本专题设置高质量回复奖项:

1) 优秀奖5名:奖品为崔伟先生题写的四字吉语作品一件 + 斋号一件(可自定内容,尺幅均为四尺对裁大小);
2)鼓励奖20名:奖励为崔伟先生题写的斋号一件(尺幅为四尺对裁大小)。

  

崔伟艺术简历

崔伟,1971年12月生,江苏省铜山县人。2002年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中国书法文化研究所,获书法专业硕士学位。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荣宝斋出版社书法篆刻编辑室主任。


书法工小楷、行草。作品曾入展全国第二、三届正书大展、渊源与流变•“二王”及帖系书风展、第四届韩中书艺名家招待展、西泠印社首届扇面书法大展、第三届北京国际书法双年展、锦龙堂•中国书法精英展之八人展等展览。

曾在《美术观察》、《中国书法》、《中国书画》、《书法杂志》、《中国画研究》、《禅》、《中华儿女•书画名家》、《中国书画报》、《书法导报》等报刊上发表文章数十篇。

著有《中国书法家全集•何绍基》(河北教育出版社)、《从临摹到创作——何绍基》(上海书画出版社)、《中国书法经典20品•行书卷》(安徽美术出版社)等。
策划编辑图书百余种,如《美术学博士论丛》、《中国书法研究系列丛书》、《历届书法专业硕士学位论文选》、《当代书法理论文集系列》、《西泠印社》系列丛书、《历代草书集字丛帖》、《篆刻批评•当代卷》、《近现代篆刻名家印谱丛书》、《经典名帖大家临系列丛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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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家评论  
白谦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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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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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天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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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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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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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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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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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才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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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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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培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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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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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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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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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伟部分发表文章

当代书法评价标准散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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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书俱老真情弥漫 五体皆能意气纵横——《蝯公残墨》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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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书法创作主体心态的转变与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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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绍基的临古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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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技进道——新时期中国书法发展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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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人谈书法类图书的出版——崔伟访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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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伟策划编辑部分图书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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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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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 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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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 行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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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11:53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各家评论
说明:各家评论文章按姓氏笔画排序


白谦慎
美国波士顿大学艺术史系终身教授

崔伟小我十几岁,我称他小崔。小崔和我一样,喜欢写小楷。从钟王、唐楷大师、吴门名家,再到晚清碑学诸子,小崔小楷的取法甚广,而其中得力最多的是钟繇和颜真卿。小崔取法钟繇是颇有深意的,因为小楷是楷书,字小,所以通常篇幅较长。反复书写大小相似的字,章法上容易板滞,得“布算”之讥,也容易因熟而俗。所以小崔选择楷书形成期的钟繇小楷,因为它不像后世小楷那样停匀。钟繇小楷的结字偏扁,用笔带有隶书的意味,富于古雅、生拙的意趣。在通篇布局时,小崔有时用界格,但格中之字的结体有欹有侧,有收有放,用笔则加强了轻重缓急的节奏,全篇生意盎然。有时则不用界格,信笔写去,大小相间,错落有致。

小崔的性情温和沉静,加之长期从事文字工作,更养成了温文尔雅的气质,他的书法也充溢着浓郁的文人气息。曾有友人建议小崔写字可以放一些。我倒是觉得小崔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何在繁忙的编辑工作中挤出时间来临池。以他对书法的理解和已经取得的成就,进一步攀登高峰是完全可能的。至于放还是不放,在我看来并不重要。在如此多元的社会,每个人可以尽量循着自己的性情写去,把属于自己的最为本性的东西,用最清晰、最精确的艺术语言表达出来。毕竟在我们这个时代,能写出像小崔那样儒雅之字的人,实在已经不多了。

2010年3月10日于波士顿云庐
2009年9月荣宝大厦开业庆典,于荣宝斋四合院.JPG
 行书扇面 韩元吉词 2006年 27㎝×49㎝.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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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崔伟部分发表文章


当代书法评价标准散议

□崔伟

 

当代书法发展日趋繁荣:书法教育蓬勃发展,书法展事此起彼伏,书法出版、书法市场异常活跃。然如何评价书法艺术水平的优劣高下则莫衷一是,何为第一,何为第二,每每出自于较大的随意性。书法评价标准的非明确性及其在实际运用过程中的易致公误解性无疑会导众对评价结果难以信服,也不利于书法沿着正确的轨道发展。


一、当代书法评价标准的现状及其原因

(一)现状

以全国性书法大展为例。在近二十年的时间内,已有多届书法展举办,应该说,每届书法展的评审结果都体现了其相应的评价标准。然从评审结果来推断其评价标准,则会得出各届书法展评价标准间的巨大差异。曾被媒体所称的“广西现象”、“民间书法”、“明清调”、“流行书风”,以至今天的模仿“二王、书谱”一系的书风,均是典型的对评审结果的高度概括。书法界常将此评审结果视为导向,不断变幻的导向或可反映出审美主体的与时俱进,或可反映出评审主体的沉浮与替换。不断变幻的导向也使得书坛产生了跟风的现象,跟风一方面体现了书法展览的导向作用,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广大书法从业人员及其爱好者的对此导向的认同。跟得上也好,跟不上也罢,随着风向在不断地变线,跟风者多有疲惫、迷茫之感。

从拍卖收藏市场来看,漫天标价,鱼龙混杂的现象更为突出。不过,我们对此应有清醒的认识,即书法作品进入市场作为一种商品,它的价格与它的价值不是一个概念,它的价格与它的水平的优劣高下也不一定成正比。这种现象或不足识者一笑,而对一般的书法爱好者则易产生误导。

另外,公众往往将书法作者的身份与书法作品的优劣高下作等量观,并浅率地把书法评价的标准等同于书法作者的身份,这也是典型地对书法评价标准的误解。书法作品的优劣高下在于书法作品本身,不见得书协主席的书法水平就一定高于书协理事,书协理事的书法水平就一定高于书协会员;也不见得书法博导的书法水平就一定高于书法博士,书法博士的书法水平就一定高于书法硕士,书法硕士的书法水平就一定高于书法学士。古代早有“以人论书”之说,我们不反对把书法作品的评价与书法作者联系起来,但绝不能因此而蒙蔽对书法作品本身的判断。


(二)析因

当下书法评价标准的非明确性及其混乱状态,既有书法艺术本体自身的原因,也有书法评价主体的多种因素。

首先,书法艺术是最具抽象性的艺术,它既可以“达其性情,形其哀乐”[],也可以“囊括万殊,裁成一相”[]。它既表现为具体而微的点画、线条、笔墨,也表现为或浑穆高古、或清雅妍丽的意象。意象在本质上是抽象的、直觉的、非理性的;它往往模糊、破碎,很难用语言进行清晰表达。书法艺术的高度抽象性决定了其自身的评价标准不可能像物理上的标准那样精确,它多表现为一种概括性的描述。如窦蒙《〈述书赋〉语例字格》:“能:千种风流曰能。妙:百般滋味曰妙。古:除去常情曰古。逸:踪任无方曰逸……”[③]如朱长文《续书断》:“杰立特出,可谓之神;运用精美,可谓之妙;离俗不谬,可谓之能。”[④]又如包世臣《艺舟双楫》:“平和简净,遒丽天成,曰神品。酝酿无迹,横直相安,曰妙品。逐迹穷源,思力交至,曰能品。楚调自歌,不谬风雅,曰逸品。”[⑤]

再者,对书法艺术的评价过程,与一般概念上的高下立判的评价过程大相径庭,它其实是一个审美、思维的过程。这一过程既有形象思维,也有抽象思维的的参与。人们通过观察具体而微的点画、线条、笔墨,并以此为审美感知的起点,从形象思维到抽象思维,经过联想、想象以及归纳、演绎、分析、综合等辩证的思维方法,将感性认识上升为理性认识,形成概念,做出判断和推理,进而形成关于审美对象的整体评价。由于形象思维、抽象思维常常伴随着强烈的感情,受人们世界观的指导和支配,并受其艺术修养水平与创作经验的影响,因而不同的审美主体往往得出不同的理解与判断,评价结果也自然因人而异了。

一方面,对评价标准的理解与执行过程中因人而异。这里有个人好恶的原因,有个人水平的原因,也有个人良知的原因。

同样是王献之,唐太宗评其曰:“虽有父风,殊非新巧。观其字势疏瘦,如隆冬之枯树;览其笔踪拘束,若严家之饿隶。”[]张怀瓘则评其曰:“情驰神纵,超逸优游。临事制宜,从意适便。有若风行雨散,润色开花,笔法体势之中,最为风流者也。”[]唐太宗与张怀瓘对于王献之的评价得出了近乎截然相反的评价,或因唐太宗对王羲之的过于偏好,从而“其余区区之类,何足论哉”[]

徐渭在《题自书一枝堂帖》写道:“高书不入俗眼,入俗眼者必非高书。然此言亦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事实确实如此,由于个人水平的原因,往往优秀的作品,不为人们所接受,而水平一般的作品却为大众所青睐。

  对审美评价的多样性或可为大家所理解,但不能为人接受的是部分人别有用心,利用书法的抽象性作为解脱,故意曲解书法评价标准,蓄意做出不符合书法艺术本身的评价。其实这类现象在评价过程中已替换了评价标准,它本应属于是否正确执行标准的问题,但它常会令人们误认为是书法评价标准的混乱,进而对关于书法艺术的评价失去信心。前段时期,有位金融界的领导举办了个人草书展,这位仅称得上票友的书法爱好者,其草书水平可谓低劣。然竟有许多书画界的权威人士为其作文,并大加吹捧,原本赞美张旭、怀素之流的话语,却毫不吝啬地加于其身。此等现象实在令人愤慨、作呕。

另一方面,同一评价主体在对评价标准的理解与执行过程中往往因时而异。如欧阳修在《试笔》中所言:“余始得李邕书,不甚好之。然疑邕以书名,自必有深趣。及看之久,遂谓他书少及者。得之最晚,好之尤笃;譬犹结交,其始也难,则合也必久。”[⑩]欧阳修对李邕书法从“不甚好之”到“好之尤笃”,正说明其因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审美能力的不断发展,进而加深、或改变了原有的对李书的评价。


二、无间碑帖,兼容意法——树立新时期的书法评价标准

虽然书法评价标准难以量化,但大致的标准还是不可或缺的。合理的标准不仅可作为评价作品的依据,更重要的是它有一定的导向性。从某种意义上说,评价标准等同于导向器,若无正确的导向,便无正确的标准可言。因而,若能在导向上形成共识,也就自然会形成为大众所接受的评价标准。

书法发展史中有“晋尚韵、唐尚法、宋尚意”之说,另有尚碑尚帖之争。孰是孰非,孰优孰劣?在百花齐放,百花争鸣的今天,我们应站在历史的高度,在总结历史的基础上为当代树立一个具有包容性、前瞻性、可持续性的导向和标准。

和谐社会的标志不是没有矛盾,而是善于处理各种矛盾,融合各种矛盾。作为同时代的书法艺术标准,也应体现出此等气度。检点前段时期的书坛状况,或有派别之争、互相排斥、甚至不共戴天之势:在不同的评价主体所把持的展览中,可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发现与己导向相左者,崩说获奖,入展也属罔谈。这种状况,应该得到及时的调整,而在书法评价标准上,则应持以“无间碑帖,兼容意法”的胸怀。事实上,包容的元素越多,作品的含金量越高,它为人们所接受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与之相应的评价标准也就建立在了最广大的群众的基础上。



  孙过庭《书谱》,见:《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年版,126页。
  张怀瓘《书议》,同上,148页。
  见:《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年版,,266页。
  同上,320页。
  同③,656页。
  唐太宗《王羲之传论》,同①,122页
  张怀瓘《书断》,同①,180页。
  同⑥。
  见:季伏昆编著《中国书论辑要》,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1988年版,422页。
  同③ 311页。



崔伟 小楷
归去来辞

小楷横幅《归去来辞》 2007年 30㎝×68㎝.jpg

小楷横幅《归去来辞》 2007年 30㎝×68㎝

小楷横幅《归去来辞》 2007年 30㎝×68㎝



小楷横幅《归去来辞》局部

小楷横幅《归去来辞》局部

小楷横幅《归去来辞》局部


小楷横幅《归去来辞》局部

小楷横幅《归去来辞》局部

小楷横幅《归去来辞》局部


小楷横幅《归去来辞》局部
小楷横幅《归去来辞》局部之三.jpg
当代书法评价标准散议,《美术观察》,2007.10.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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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13:45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各家评论

白砥
中国美术学院书法系教授,硕士生导师

崔伟兄所临古帖见法度而自出新意。小楷师魏晋、明清,能得结构之变,行草有清末赵之谦笔意。自书作品走碑帖结合道路,多信手写出,率意而有一定规则。如能写碑再求其实,得浑厚之质,写帖再求其雅,得虚和之气,则能更进一层。愿与其一起努力!
2006年9月于长沙岳麓书院拜观麓山寺碑.JPG
行草扇面  吴昌硕题画诗 2007年 28㎝×48㎝.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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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13:48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崔伟部分发表文章

人书俱老真情弥漫 五体皆能意气纵横

——《蝯公残墨》读后

□崔伟 

乙酉初夏,蒙莫武先生惠寄,幸览《蝯公残墨》。此札前后各有翁同龢与松禅居士题记:

同治壬申十一月,谒蝯叟于吴门。时叟已病,拄杖彭觥,属余校《三礼注疏》大字本。久坐纵谈,意气犹昔。越明年,癸酉八月,叟竟仙去,年七十五也。旅殡萧然,为之一恸。叟惠孝人也,前后两疏弹劾显要,遇亲讳,日闭门哭泣如初老,而世人以其跌宕诗酒目为名士,岂足以知叟哉!此废纸断简,皆在吴时作,其仆翟明所收,虽颓唐,弥觉其妙,叟所谓“夜夜光腾惜字炉”者也。光绪辛丑十月,同龢记。

蝯叟残墨廿六页,予从赵次公处以刘文清《海印发光字卷》易得。次公尝曰:“蝯叟字,吴人所不喜,而吾两人乃笃好如此耶。”越一月而次公病,予视之喘喘然张目呼予,若欲有言者。嗟乎,此磊落奇伟之士也,而一生抑塞,虽老寿丰亨,吾知其目且不瞑矣。光绪庚子五月廿六日松禅居士记。

诚如上所说,此札虽“废纸断简”,然真情弥漫,意气纵横,诚乃上乘之作;又贵在此稿本虽廿六页,然诸体兼备,聊可窥蝯公书艺之全貌。今以书体分类述之:

一、朴拙灵动 古雅精深——小楷

吾尝谓书有两极:一为动之极,草书是也;一为静之极,小楷是也。此两极常令学书者止步,似可证其难矣。欧阳修在《跋茶录》中亦言及:“善为书者,以真楷为难,而真楷以小楷为难。”信夫!所谓难者,非其小故,而在于小中寓大,能于小中见风骨精神,显大家气象。何绍基的小楷以其古拙生涩、清逸飞动之美而臻小楷之高难境界,在有清一代,尤其是馆阁体盛行之时,弥足珍贵。王潜刚对此也极为服膺,尝赞道:“蝯叟小真书较大真书胜数倍。或以为如此古拙之笔,而能有如此精妙小楷,甚奇。……其小楷先有死功夫,然后变化,脱去翰林字而入古,故妙。”[1]

《蝯公残墨》中之小楷作品虽寥寥十三行,然笔笔精妙,气象古雅,堪称何绍基小楷之最高水平。若依翁同龢题记:“皆在吴时作”,是年绍基已古稀之年(何绍基于同治九年春应丁日昌之约主苏州、扬州书局,时年72岁),能作如此小楷,更令人叹服。

何绍基的小楷秉承了其大楷的基础。何绍基的楷书最初植根于颜真卿,从小便对颜字下了很深的工夫。何绍基尝自言:“余少年亦习摹勒,彼时习平原书,所钩勒者即尽与平原近。”[2]与此同时,他对《道因碑》的喜爱,不下于对颜的迷恋,何绍基在道光十一年(1831)在苏州获得《道因碑旧拓本》以后至六十岁间,一直用意临仿。而绍基对《张黑女墓志》的偏好更是传为书坛佳话。何曾在《跋张黑女墓志拓本》中说:“余自得此帖后,旋观海于登州,既而旋楚,次年丙戌入都,丁亥游汴,复入都旋楚,戊子冬复入都,往返二万余里,是本无日不在箧中也。船窗行店,寂坐欣赏,所获多矣。”[3]《张黑女墓志》对绍基一生书法风格的演变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马宗霍认为他中年“极意北碑,尤得力于黑女志,遂臻沉着之境”,曾农髯认为他“腕之空取《黑女》”。另外,何绍基笃信其师阮元之论,以楷书能具篆、分之势为极则。在未写之前,胸中已存篆隶之想,既已下笔,时时刻刻以腕下有篆隶笔意为期。经过苦心孤诣,熔冶锤炼,其楷书的内涵十分丰富。

何绍基的小楷在取法上除延续了其大楷外,另从《小字麻姑仙坛记》入手,参以魏碑及《黄庭》、《乐毅》笔意,与时风迥异,别开生面,“视刘文清之取姿养势者,倜乎远矣”[4]

何绍基的小楷之所以能别开生面,令人刮目,与其取法独特不无关系。《黄庭经》为右军小楷代表作,世人多认为此帖以潇洒俊逸、清丽妍妙见长,而很少有人关注它古拙与“篆分意度”的一面。何绍基以其独到的眼光,直视此帖的根谛,与常人之说迥异:“观此帖横直撇捺,皆首尾直下,此古屋漏痕法也。二王虽作草,亦是此意。唐人大家同此根巨,宋人虽大家,不尽守此法也。今世《黄庭》,皆从吴通微写本出,又复沿模失真,字势皆屈左伸右,为斜迆之态,古法遂失。元明书家皆中其弊,苦不自悟者,由不肯看东京、六朝各分、楷碑版,致右军面目,亦被掩失久矣。试玩此帖,当有会心处,然从未习分书者,仍难与语此也”[5]。何绍基现有《黄庭经》临作传世,此临与原《黄庭经》“面目全非”,几乎是“我书我法”,甚至是在“抄帖”,让人难以理解他到底从《黄庭经》中学到了什么。但当对照他的跋语,再来细细品味其临作时,便恍然大悟:何绍基只是抽取了他所想要的“古屋漏痕法”,别的,他一点都没要。况且原帖中是否有“古屋漏痕法”,也不是一般人(“未习分书者”)所能理解的。由此可见,何绍基的临摹取法之高:有所为,更有所不为,似乎不为,实乃大有为也。有如此眼光与如此取法,又何愁不能别具一格。我们从《蝯公残墨》中之小楷作品,依稀可辨“屋漏痕”笔意。


二、老辣生涩 不拘成法——草书

清代中后期,鲜有精于草书者,或与时代崇尚考据之风、书者为严谨沉重之风气所累而乏浪漫恣意的草书情怀有关。在何绍基的传世作品中,除在行书中夹杂着部分草书外,几无纯粹的草书作品。王潜刚在《清人书评》中言其“草书则生平未用功也”,实乃地道语。

《中国书法全集·何绍基卷》收录一幅何绍基的《临古人帖》(注为辽博藏),此札古雅淡宕,平易简远,略得晋人之致。除上幅作品外,笔者于其他出版物很少再见过他的草书作品,因而,当于《蝯公残墨》中见到此札时,甚感庆幸。

此札为节临怀素《自叙帖》七行,释文为“真卿早岁,常接游居,屡蒙激昂,教以笔法,资质劣弱又婴物多不能恳习,迄以无成,追思一言,何可复得,忽见师作,纵横”。怀素是中国书法史上与张旭齐名的狂草书家,素有“颠张醉素”之称。《自叙帖》行笔以中锋为主,笔势连贯,圆转流畅,气若长虹,章法大小错落,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而蝯公此临与怀素迥异,打破了草书的传统审美,令人既心存疑窦,又眼界顿开。

如用传统的审美眼光来看,此札似不入草书之流。首先从笔法上讲,草书多以使转为形质,点画为性情,何绍基却未能做到这一点,虽结构上取草书,而在书写时对点画的关注明显胜过使转,因而在其作品中缺乏流动感。在其行笔过程中,常顿挫提按,影响了笔势的流畅。从结构上讲,多取横势,使得字与连贯有些勉强,另外,有些结构方有余而圆不足,也为其字势的流美增添了负面影响。从章法上讲,局部每有独立,穿插揖让得也欠自然,似有凌乱而未臻浑然一体之境。

若从发展的眼光来看,何氏此临掺入了许多个性化的思考,令人倍受启发。何绍基尝言:“诗文字画不成家数,便是枉费精神。”在他的作品中,我们总能发现他的个性化语言、他的即便不成熟但却别具一格的思想。苏轼曾有“世之所贵,必贵其难,真书难于飘扬,草书难于严重,大字难于结密而无间,小字难于宽绰而有余”之论,何绍基或许正以此为出发点,迎难而上,力克传统草书的“流”而代之以“留”。何绍基的这一思想并非仅仅表现在习草上,也表现在其他书体上,他的这一思想既有个性化的一面,也是整个时代反传统(帖学)风气的一个缩影。清代中晚期对书法的改革虽重在篆、隶、楷、行上,而这种改革波及到草书上也是无可避免的。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正是何绍基将其在篆、隶、楷、行上的成果运用到草书上的大胆尝试,这种尝试虽有背常法,其价值和意义却是不容忽视的。

三、奇宕潇洒 天花乱坠——行草

何绍基的行草书代表了他书法的最高成就,也全面地体现了他的书学思想。何绍基没有沿袭走二王、阁帖的老路,也没有蹈邓石如、包世臣的旧轨,其行草根底平原《争座位》与北海《麓山寺碑》,将秦汉篆隶、北魏碑刻熔为一炉,从形体、笔法等方面大胆突破,取得了巨大成功。一方面,他吸收篆隶北碑的神韵以化入行草,求得“老辣”、“苍劲”的效果;另一方面,他借助独创的回腕法,制造出“生”的效果。因此,其作品初看全在颜的范围内,但细看则能感受到全新的精神。他在行草笔画中融入了篆书的圆劲中含、有馀不尽,隶书的起伏向背、去势悠长,北碑的翻折斩截,《道因碑》的刚直骨鲠,还有他自己独特的发明——裹锋、逆入、颤动等等;在结构上,他以颜的宽博开张为基调,吸收了隶书的横势;在墨色的运用上,除了一般的燥润变化外,何还有意识地采用涨墨的手法和枯墨法以及由逆锋、裹笔而造成的皴擦效果。整体看来,他的作品既熟悉又极陌生,各种手法经过其天才式地组合,化作了不可端倪的风格。马宗霍评价他的行书说:“晚岁行书多参篆意,纯以神行,人见其纵横欹斜,出乎绳墨之外,实则腕平锋正,蹈乎规矩之中”[6],极能概括这种组合的独创性。

在《蝯公残墨》中,行草书占有的篇幅最多,从内容上看,多为日记、手札之类。这类作品无不潇洒纵横,生趣盎然,犹如“天花乱坠,不可捉摹”[7]。有些圈圈点点之处恰恰助长了其风神,真不愧为得鲁公《祭侄稿》之真传。曾农髯尝评何绍基七十以后的书法说“下笔时时有犯险之心,所以不稳;愈不稳,则愈妙”[8],实为解语。部分册页恣意疏宕,如屈铁枯藤,令人回肠荡气,诚如《清稗类钞》所评:“行体尤于恣肆中见逸气,往往一行之中,忽而似壮士斗力,筋骨涌现,忽又如衔杯勒马,意态超然,非精研四体,熟谙八分,无以领其妙也。”[9]

何绍基被誉为清代碑学大师,而从其行草书的外在形态看,却难以看到碑刻的痕迹,或许这正是其高明之处。何绍基学习古人,不是简单地摹其形,而是重在师其意、味其神、得其理。他一生心仪“篆分”,以是否含有“篆分意度”作为评价书法的重要标准,并在实践中欲从篆分贯真草[10]。他一生徜徉北碑,正是为了从中寻找他理想中的“篆分意度”。

与他稍晚的赵之谦相比,二者截然不同。赵之谦的书法带有明显的北朝碑刻的点画形态,直接说明了其在取法上偏重于“外在”,这与何绍基的偏重“内在”恰好相反。难怪乎二人在谈论书法时会不欢而散:“……何子贞先生来杭州,见过数次。老辈风流,事事皆道地,真不可及。弟不与之论书,故彼此极相得。若一谈此事,必致大争而后已,甚无趣矣。”[11]不同的审美观导致不同的学习方法,也直接导致不同的学习成果,何绍基与赵之谦虽同为碑学大师,而面目却迥然不同!了解这一点,对我们深层次地赏读何绍基的行草书将不无裨益。


四、奇崛酣肆 动静相宜——篆书

自秦以后,篆书的发展一直处于低潮。唐代李阳冰从结体上做文章,将秦篆之上密下疏改为上下停匀,然整体格调仍不出单一的平正匀称。清代中期,邓石如以隶书笔法入篆,使得篆书为之一振,自此出现了篆书中兴的局面。何绍基在篆书方面取法更加高古,他先后临习过《石鼓文》、《毛公鼎》、《楚公鼎》、《宗周钟》、《叔邦父簠》等多种金文,并以三代篆籀之法入小篆,又将行书笔意纳入小篆笔法。其用笔打破传统小篆的笔笔中锋,而是方、圆、藏、露不拘一格。

何绍基在《书邓顽伯先生印册后,为守之作》中说“余廿岁时,始读《说文》,写篆字”。《说文》是清代朴学中的重要内容,是当时知识分子必备的知识结构,绍基对《说文》的学习,或许是出于治学的需要。与此同时,也增强了他对文字演变与书法发展的了解,从而使他树立了溯源篆分的学书道路,注重对篆书的研究和取法。

《蝯公残墨》中的篆书作品,即为平日抄录的《说文解字》中的一个片断。此时的何绍基已是耄耋之年(如从廿年学《说文》算起,已有五十余年),而仍坚持将《说文》作为自己的日课,未有懈怠,仅此一点,即让人由衷钦佩。此页篆书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书法创作作品,而由此仍可窥其篆书造诣之一斑。

此作在用笔上打破了以往写小篆的单调节奏,轻重缓急、起伏提按毕现笔端,写来有如行书。“莠”、“苏”、“苋”等字收笔迅疾,牵丝连带,线条粗细相间、左右摆动,不以匀净平正为能事。“萁”、“芷”等字的横画呈凹势,带有浓厚的隶书笔意。其中墨法也较丰富,浓淡干枯兼而有之。结体时有犯险之意,使以往单调古板的小篆平添了几分情趣,令人久味不厌。何绍基自出机杼,使得小篆书字体一改往日以静为主的局面,有静有动,动静结合。其在小篆上的变革为以后篆书的发展提供了许多思想上的启发,功不可没。


五、沉雄超逸 纵横开合——隶书

汉以后,隶书开始走向华美装饰一路,格调不高。清代前期,郑簠、金农、郑板桥等人虽欲力挽狂澜、决心变法,但却失于狂怪。清代中期,邓石如写出了精谨严密的纯正隶书,从而将隶书的创作纳入了汉隶的规矩之中,标志着清代隶书的日趋成熟。而后来的许多追随者却默守汉隶规矩,不敢越雷池一步,写出来的隶书过分端正平实,缺乏个性和趣味。何绍基综合清代前期和中期隶书创作之长,创造出了既有深厚的汉碑功底,又具有个性意趣的风格。对于何绍基的隶书,很多书家都给予了崇高的评价。谭泽闿评他“六朝而后言八分,无能过者”[12]。在清代所有隶书书家中,绍基确实可以说是最具广度和深度的,他非常典型地体现了清代书家在艺术上大力开拓的精神,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无能过者”,是完全立得住脚的。沙孟海先生对何的隶书也甚为佩服,他说:“何绍基各体书,隶书第一……他的隶字的好处,在有一缕真气,用笔极空灵,极洒脱,看过去很潦草,其实他并不肯丝毫苟且的。至于他的大气盘旋处,更非常人所能望其项背。”[13]

何绍基一生对隶书研习甚勤,仅流传至今的临本就有十余种之多,如临《张迁碑》、《礼器碑》、《衡方碑》、《曹全碑》、《乙瑛碑》、《西狭颂》、《史晨碑》、《华山碑》、《石门颂》、《武荣碑》等。何维朴尝曰:“咸丰戊午,先大父年六十,在济南濼源书院,始专习八分书,东京诸碑,次第临写,自立课程。庚申(1860)归湘,主讲城南,隶课仍无间断,而于《礼器》、《张迁》两碑用功尤深,各临百通。”[14]虽然何绍基对《张迁》、《礼器》下过较大的功夫,但在他的隶书作品中,却很难看到两碑方整峻洁的笔画痕迹。非不能也,不愿为之而已。何绍基对碑刻的学习有独到之见,他对经刀工加工后的失真深有心得:“专取形模,不求神气,书家嫡乳,殆将失传;描头画角,泥塑木雕,书律有振,皆刻石者误之也”[15],因此他从内心里并不特别在意笔画的外在形态。另外,他心目中的篆分用笔应是“横平竖直”的,即以中锋为主的,因而即使在汉碑中出现偏侧锋的现象,也会被他用中锋加以改造。

《蝯公残墨》中的隶书虽仅存三行,然风神韵味不减。其中诸字在结构上有意涉险,犹如其行草,重心偏向右下方倾斜,然整篇看来不失平正。在行笔过程中,他积点成画,不肯苟且,而在笔画末端常牵丝引带,与下一画直接呼应,形成鲜明对比。在用墨上,可能过于饱蘸,又加上起笔回锋藏头,致使出现涨墨现象。应该指出,在行草书中,由于行笔速度偏快,局部的涨墨不会影响其线条的质感和力度,而在隶书中,由于行笔速度偏慢,虽然涩行逆进,也难免有肥肿的感觉,这一现象为其作品增添了一些“丑”的因素。何在“丑”的同时,摒弃了世俗隶书中装饰华美的成分,从另一个侧面却体现了他的“真”。

  

书法艺术的真正价值就在于借助笔墨彰显出一种内在的个性、情感、生气、风骨和精神。当代书法,尤重乎情性与个性,动辄以此来阐释自己的作品,并感叹“曲高和寡”。殊不知情与性皆须自然流露,来不得半点设计与做作,倘若功到垂成,则一点一画又何愁无情。《蝯公残墨》以其废纸断简的形式,不自觉地将自己的至情至性融入其中,向我们展示了真情弥漫、意气纵横的笔墨世界,让我们深深地感受到了书法艺术的陶冶。



[1] 王潜刚《清人书评·何绍基》,见:崔尔平选编《历代书法论文选续编》,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93年版,831页。
[2]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1992年版,906页。
[3]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1992年版,883页。
[4]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版,239页。
[5] 何绍基《跋旧拓肥本黄庭经》,见:何书置编注《何绍基书论选注》,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1988年版,41页。
[6]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版,239页。
[7]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版,238页。
[8]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1992年版,5页。
[9]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版,238页。
[10]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1992年版, 479页。
[11] 见赵之谦手札
[12]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版,238页。
[13]沙孟海《近三百年的书学》,见:《20世纪书法研究丛书——历史文脉篇》,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00年版,21页。
[14]马宗霍《书林藻鉴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版,238页。
[15] 何绍基《跋小字麻姑山仙坛记旧拓本》,见:何书置编注《何绍基书论选注》,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1988年版,7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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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草扇面  白居易诗 2007年 28㎝×48㎝.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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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13:51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各家评论

朱天曙
北京语言大学艺术系副主任、书法研究室主任


崔伟兄长期从事书法专业图书的出版工作,古代法书收罗眼底,眼富也使手上丰富起来。他的书法,小楷取魏碑之体,掺以晋人,多古雅质朴趣味;行书取何蝯叟、吴缶翁,取其意,得其精神。宋人李之仪跋《荆公所书药方后》曾说:“作字为文,初必谨严,于时造语,须有所出,行笔有所自,往往涉前人辙迹,则为可喜,久之以不蹈袭为工。字则纵横皆中程度,故能名家。”崔伟兄文质彬彬,取法前贤,又能化古为我,其书法当能在“古”“我”之间立一面貌也。
拟作竹林一贤士.JPG
行书对联 临赵之谦竹外树头联 2009年 137㎝×35㎝×2.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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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崔伟部分发表文章

当代书法创作主体心态的转变与缺失


□崔伟

书法之所以被看作是中国文化精神的核心(林语堂、宗白华、丰子恺、熊秉明等学人先后提出了这一或类似观点),主要是因为书法是一门高雅的艺术,便于让人们借助它来体道、味道,进而达到超越物我的“逍遥游”的境界,也最便于通过它那简洁抽象的线条来反观书法创作主体的人格精神。

由于不同主体在不同时空、境遇下的创作心态是千差万别的,我们似乎没有理由要求创作主体都必须在某一特定的心态下进行创作,然能否通过创作来体道、味道,能否创作出体“道”的作品,却往往需要与之相应的自然无为、淡泊适意的心态作为必要条件。这一心态在古时或不为书家所奢求,它只不过是创作主体日常生活态度、从艺态度的一种下意识的反映。而在书法所谓“大繁荣、大发展”的今天,这种心态却不再易得、不再常见。

一、从无意于书到有意于书 

这里的书,非书写,而是指书法。

古人虽为我们留下了精湛的书法作品,但他们往往是在实用书写中完成的。

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序》即王羲之在山阴兰亭修祓禊之礼时,为席间友人的诗集所作的序文;有天下第二行书之称的《祭侄文稿》则是颜真卿为追悼在安史之乱中牺牲的侄子季明所写的一篇文稿;《黄州寒食诗帖》则是苏轼对被贬黄州时所作的两首五言律诗的记录。他们的“创作”是在无意于书法的心态下进行的,然平时的积累却随机地、不可重复地、似有神助地反映出来,涂抹也罢,漏字也罢,都恰如不可分割的整体,构成了真实自然的佳作。古代有“书法乃文人之末技”之说,他们对书法的重视远远不如治学、做官。事实上,他们的“创作”纯属后人的演绎,并无有意炫耀自己在书法造诣上有多么高深。

随着高科技的发展,特别是电脑键盘的汉字输入代替了传统汉字手写,书法的实用时代的生存方式渐渐地离我们远去,这“将导致实用书法艺术与艺术书法的分流,从而出现书法创作纯艺术化的趋势” [①]伴随着美用分离,追求艺术气氛的自觉性加强了。当代书法不再以实用书写为目的,而是以艺术创作为指归,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书法纯艺术时代。

对书法艺术而言,艺术性得到了提升,书法更加专业化了、受重视了,这看来似乎是件好事。然而,“‘专业化’淡化了书法文化,书法从广阔的文化领域退到书法‘自身’,追求外在的形式感与点画的视觉刺激,减弱了耐看性与文化底蕴,原有的词翰之美消减了,文人气息弱化了,书写的‘刻意’、‘蓄意’多于‘无意’、‘随意’。若干优秀之作,可以称作机智与灵巧,却达不到古人那样的智慧与风范。”[] 书法的艺术化无疑强化了人们的创作意识,好像一拿起毛笔,就认为自己在搞书法艺术。由此,进入书法创作的前提就成了为书法而书法、为创作而创作,自然无为的心态也随着创作自觉性的强化自然被消解得荡然无存了。

二、从无意于佳到刻意求佳 

苏轼尝论书曰:“书初无意于佳乃佳尔”[],这句话阐述了创作心态与创作效果的辩证关系,成为学书者的共识。这本来是古代书家习以为常的创作心态,在当代却罕有共鸣者,甚至为人们所不解。这不得不引起我们的反思。

这种现象在表面上反映了创作主体心态的变化,其实是对“佳”的不同理解、对书法价值观发生颠覆性变化的必然反映。古时学字先学做人,人格的魅力下意识地反映到作品中,这种美有文化、有思想、有内涵,它的形成是由内而外的自然流露。而当代则直接从作品下手,在作品中尽力展示形而下的美。这种美给人一种表面上的惊艳,它的形成是急功近利式的、是制作加工而成的。据说,有的作者“为了追求国展的入展、获奖,选一个内容,反复整它半年”[],由这种扭曲的创作心态所完成的作品,纵使在外在形式上无可挑剔,但已与艺术作品不可同日而语了。

前段时期流行一时的学院派书法强调“主题先行”、“形式至上”、“技术品位”,认为创作是一个由构思、题材、主题、形式、技巧等一连串内容所构成的过程,使书法创作成为一种有艺术目的的创作行为。“形式至上”、“技术品位”是为“主题先行”服务的,即由“主题” 所决定的。学院派认为,因效果的需求而运用一切可以运用的书写手段与非书写手段书写是一种技术过程;而择纸、渲染制作等也是一种技术展现过程,这两个过程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

作字贵在无意,涉意则拘。[]尽管由学院派思想延伸而来的创作方法在近年来的书法活动、展览中颇受青睐,落得不少实惠,但学院派书法颠倒了书法创作的固有规律,一开始便在有意中进行。用已知的“道”去约定“技”,那么必然使得“技”的发挥无法达到“忘”的自由境界,因而由这种“技”所完成的“道”也必定不会达到自由的境界。在“主题先行”的引领下,学院派对技术过程呈现出一种开放的姿态,看起来不无道理,实际上又很局限。因为学院派书法的“道”是可以设计的、可以有保证的获得的,这里的“道”已由抽象变为具象,其内涵也就从无限退缩到有限。

三、从味“道”到谋利

书法之所以被称为高雅的艺术,是因为它能让人们借助它来体道、味道,得到精神上的享受。而今,这种最重要的功用在艺术商品化及诸多社会活动、展览的冲击下已变得微乎其微,甚至为人们所不齿。

古时也有鬻书、润笔的先例,我们对书法的商品化似乎不应作太多的指责,毕竟它也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在当前,书法商品化及诸多社会活动、展览愈演愈烈,近乎左右了书法发展的基本方向、颠覆了书法的本质、误导了人们对书法的认识,扭曲了书法创作主体的心态。本属寂寞之道的书法,而今被演绎成了一种轰轰烈烈的众人参与的社会活动,成了谋取名利的工具。

更为奇怪的是,人们虽对各种功利性活动,特别是展览对书法负面影响有所认识,但仍然乐此不疲。某展览的组织者在回答记者关于“历届国展以及其他重要书法篆刻展览对推动书法创作繁荣、选拔书法优秀人才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同时对作者的创作心态和作品形式也产生着很大的影响力,您对今天的书法展览有什么新的思考?”的提问时说:“国展是书爱展示自我的重要平台。有一种财富叫精神,不管是成名书家,还是新作者,都应重视和积极参与。不仅参与,还应当积极参加到竞争中来,成名书家,应该有一种危机意识,自觉加压,使自己的作品稳步提升。没有或者缺乏这种意识,创作就缺乏动力。……不否认展览有一定的功利性,要把功利通过正确的手段变成一种动力……”[]上述言论委婉地将创作的动力寄望于竞争与功利,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了对展览负面影响的包容。

为了刺激、吸引人们对展览的参与,组织方不仅许诺以“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等的入会资格,动辄以万元大奖来鼓舞人们的斗志,有时还不惜把奖金由一万元涨到三万元。这种以利相诱的做法与当下股票、彩票的操作方式旗鼓相当,虽然有些人能自觉抵御,但世风如此,大多数人仍以此为荣、以此为乐。不计其数的书法家和书法爱好者被“展览”这张网所笼罩,他们创作的心态与动机也自然难以超越展览机制的设定。在展览的影响下,“书法由过去的士文化、雅艺术向大众文化和通俗艺术转型,由传统的作为个人生存过程超越体验的终极性向自我表现和功利目的的价值性转变。……传统书法中燃香品茗、味道守真的审美愉悦既然已经转变为竞异尚奇、好胜争强的公共竞技活动,那种保持心灵与肉体与自然本性的亲和、实现诗意栖居的超越心态已无复存在。……展览所特定的游戏规则及由此而发生的创作思维模式如无形的枷锁使书家远离“游于艺”的创作心态”[]

从上述可知,当代书法创作主体的心态表现出了诸多变幻,有的偏离了书法发展的正道,有的违背了书法的本质要求,有识之士对此不无担忧。张海先生即在《时代呼唤中国书法经典大家》中谈到:“真正的书坛大家应该是远离世俗尘嚣,超越现实功利,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精神家园,具有超乎常人的自由探索精神的人。书法与其他艺术和科学一样,都是自由探索和创造精神的产物,一旦心为世俗功利所累,便很难保持这种自由探索精神。人们皆知艺术得天然之可贵,书法也是如此。而所谓天然,首先是精神和心态的自然而然,不染俗尘杂念,不涉机算智取,不求青昭谀词。真正的书法大家,必具此种心态。”[]古今之变,时代之变,我们似不应总拿古人来与今人相提并论。然传统书法精华的继承需要我们正确面对当下的种种干扰与诱惑,以自然无为、淡泊适意的心态,轻轻松松、干干净净地从事书法艺术。




[①] 金开诚《试说中国书法的纯艺术化趋势》,见:《金开诚全集》第三卷,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420页。

[②] 沈鹏《传统与一“画”》,见《中国书法》2003年第6期。

[③] 苏轼《论书》,见:《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年版,314页。

[④] 见《就“九届国展”对张旭光先生的访谈》,载《中国书法》2007年第12期。

[⑤] 孙鑛《书画跋跋》,见:季伏昆编著《中国书论辑要》,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1988年版,319页。

[⑥] 《“九届国展”张海主席访谈录》,见《中国书法》2007年第12期。

[⑦] 李庶民《并行不悖——由有关九届国展的讨论兼说书法机制的得失利弊》,见《中国书法》2008年第2期。

[⑧] 张海《时代呼唤中国书法经典大家》,见《中国书法》2008年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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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各家评论

肖文飞
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理论研究部主任


崔伟兄的书法主要有两种类型:一是小楷,胎息于钟繇,用的是魏晋笔法,又加入了魏碑笔意,摆脱了唐以后楷书程式化的习气,散淡中见朴厚;行书取法于何绍基、赵之谦,碑帖融合,寓巧于拙。正如其人,崔伟兄的书法温雅醇厚,一派君子之风,正所谓雅人深致。崔伟兄研究与创作并举,艺舟双楫,如此,怎能不令人生更多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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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草扇面  千家诗二首 2007年 28㎝×48㎝ .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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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各家评论

陈振濂 
浙江大学艺术系教授、博士生导师,西泠印社副社长兼秘书长


崔伟书法从赵之谦笔法上述北魏书风,功力深厚,气息高雅,没有时下一般的流行气,更没有故作姿态忸怩取媚的弊端,尤其是对古典的精髓的细腻把握,在同龄人中其理解力属佼佼者。我尤其喜欢崔伟的小楷《兰亭序》、《后赤壁赋》及《桃花源记》这样的书风,技术灵巧而稳健、扎实细腻,尤其是结构的避让进退,有大巧若拙的境界,是其个人风格中的最典范者。建议在保持现有的书法状态的同时,能够广取博收,在行草书和篆隶书之间再加以开拓,使线条的语言在扎实稳健的基础上,能跳荡多姿,增强书法线条与结构的艺术表现力。

2010年3月16日
2002年4月于玉渊潭樱花烂漫时.JPG
行草手札 董其昌《容台集》其一 2009年 16㎝×23㎝.jpg
行草手札 董其昌《容台集》其一 局部.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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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14:03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2010年4月强档人物】崔伟(北京)

崔伟部分发表文章

何绍基的临古之路

□崔伟

临古是任何一位学书者都无法绕开的课题,无论是学书伊始,还是学书有成,临古无疑是支撑书艺不断发展的重要途径与养料来源。书法史上,诸如赵孟頫、王铎等,无不在临古上高人一筹,何绍基在此方面也表现出了惊人的毅力与不凡的智慧。下面就对他在临古中的独特方法与指导思想等加以剖析,以期能揭示其成功背后的宝贵经验,并对强烈呼唤大家与追求个性的当代书坛有所启示。

一、临古不厌

(一)临古不辍,终其一生 

何绍基出身于世代书香门第,自幼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其父何凌汉官至户部尚书,逝后特旨赠太子太保,赐祭葬,谥文安。何凌汉不仅身居显要,仕途畅达,其书法也为时所称,其在殿试中得探花及第,擅书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何凌汉深知书法在以后科举中的重要性,十分重视对何绍基在书法上的教导。秉承家学,年幼的何绍基开始接触唐碑,其尝称:“余少年亦习摹勒,彼时习平原书。”[1] 由于何绍基的勤奋好学,他生前即享盛名,片纸只字人争宝之,其赝品在市场上也广为流行。用今天流行的话来说,何绍基已成为著名书法家,他的作品已经可以卖钱了。但他并未汲汲于如何运作自己的书法市场,他或许不具有我们今天的“书法大师”所应必备的市场意识和经济头脑。他在临古上仍坚持不懈,晚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维朴在其父临《衡方碑》后跋道:“咸丰戊午,先大父年六十,在济南泺源书院,始专习八分书,东京诸碑,次第临写,自立课程。庚申(1860年)归湘,主讲城南,隶课仍无间断,而于《礼器》、《张迁》两碑用功尤深,各临百通。”[2] 何绍基如此坚持临帖的动力何在?很显然,他是在给自己补充养料,他并没有满足和陶醉于当时已有的名利,他愿意为书法艺术而耕耘一生。

《蝯公残墨》中的篆书作品,是何绍基平日临习的《说文解字》中的一个片断。若按翁同龢题记 “皆在吴时作”[3],书写《蝯公残墨》时,何绍基已是耄耋之年(何绍基于同治九年春应丁日昌之约主苏州、扬州书局,时年72岁)。如从何绍基廿年学《说文》算起,距此已有五十余年,而其仍然坚持将《说文》作为自己的日课,仅此一点,即令人由衷钦佩!

(二)临古精勤,无所不涉

何绍基一生无间临古,于楷、行、草、篆、隶诸体无所不涉。在楷书方面,他最初植根于颜真卿,从小便对颜字下了很深的工夫,由此广涉唐碑,对欧阳询、欧阳通父子特别是小欧亦情有独钟。后痴于《张黑女墓志》、《瘗鹤铭》。小楷从《小字麻姑仙坛记》入手,后属意《黄庭》、《乐毅》。在行书方面,何绍基根底鲁公《争座位》与北海《麓山寺碑》,对王羲之的《兰亭序》、《圣教序》也时时把玩临写。在草书方面,何绍基虽“生平未用功也”[4],然也不乏兴致,今有节临怀素《自叙帖》传世。在篆书方面,何绍基“廿岁时,始读《说文》,写篆字”[5]。对《说文》的学习,或许是出于治学的需要,然同时却增强了他对文字演变与篆法的了解。其后,特别是晚年,他先后临习过《石鼓文》、《毛公鼎》、《楚公鼎》、《宗周钟》、《叔邦父簠》等多种金文。在隶书方面,何绍基下的功夫最大,马宗霍尝曰:“蝯叟于分书博览兼姿,自得之勤,并世无偶。”[6]何绍基仅流传至今的临本就有十余种之多,如《张迁碑》、《礼器碑》、《衡方碑》、《曹全碑》、《乙瑛碑》、《西狭颂》、《史晨碑》、《华山碑》、《石门颂》、《武荣碑》等。

何绍基临古之精勤,常为世人称道,曾国藩在其家书中尝谈及:“讲诗、文、字而艺通于道者,则有何子贞,……何子贞世兄,每日自朝至夕总是温书。三百六十日,除作诗文时,无一刻不温书,真可谓有恒者也。”[7]马宗霍在论及其临古时也说到:“暮年分课尤勤,东京诸石,临写殆遍,多或百馀通,少亦数十通。”[8]向燊亦记曰:“蝯叟博洽多闻,精于小学,书由平原兰台以追六朝秦汉三代古篆籀,回腕高悬,每碑临摹至百通或数十通,虽舟车旅舍,未尝偶间,至老尤勤。”[9]

何绍基临帖之数量动辄十通、数十通、上百通,远非当前浅尝辄止者所可想象。与清代相比,当前可谓资源丰富,历代碑帖铺天盖地,俯拾即是,美术出版业的繁荣为习书者提供了极大便利。然在看到昔日秘藏的善本时,我们还有何绍基那种激动与兴奋,进而持之以恒的数十通的临摹精神吗?风格的形成固然有多种因素,而专注于某一碑帖,进行强化性的练习,不断增加量的积累,也许不失为一种办法。

何绍基一生对《张黑女墓志》用功之深,尝被传为佳话。他在《跋张黑女墓志拓本》中记曰:“余自得此帖后,旋观海于登州,既而旋楚,次年丙戌入都,丁亥游汴,复入都旋楚,戊子冬复入都,往返二万余里,是本无日不在箧中也。船窗行店,寂坐欣赏,所获多矣。”[10]如此功夫不是谁都愿意下,谁都能下得了的,它需要发自内心、发自肺腑的爱好。这种爱好是真诚的、纯净的,它不需要附庸任何外在的条件,在这种境界下,苦乎,甘乎,已无暇顾及。这或许正是书法的魅力所在,让你不觉为苦,反而能得到精神上的愉悦与享受。何绍基的所获多矣应指在艺术范畴的体道、味道、得道,与我们当代“书法大师”动辄千万的润笔不可同日而语。

二、临古有法

临古的重要性对于书法学习而言毋庸多说,然临什么、怎么临等诸多问题,又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此方面,何绍基既体现出了对一些固有规律的遵循,又在深入实践的基础上不断尝试,开拓出不同寻常的处理方法。

(一) 取法宽博,不囿时说

在临古时首先要面临的问题便是临什么的问题,这种选择的做出与临者的识见、审美、书学思想及其所处的时代等密切相关。何绍基的取法之广突破了当时书坛盛行的书分南北与碑帖之争的思想笼罩,对被划为南派与帖派的王羲之的《兰亭序》、《圣教序》与《黄庭经》等临习有加,显示出了超凡的胆识与眼光,马宗霍尝叹服其临作曰:“然余尝见其临《怀仁集圣教序》,风化韵流,直造山阴堂奥,始知大家无施不可。”[11]

书法风格的不同表现在南北之间的差异,早在宋代,就已为书论家所关注,至清代中期,阮元在《南北书派论》中对南北书派进行了要言不繁的考察与分析,极力推崇南北分派之说。他说:“南派乃江左风流,疏放妍妙,长于启牍,减笔至不可识。而篆隶遗法,东晋已多改变,无论宋、齐矣。北派则是中原古法,拘谨拙陋,长于碑榜。而蔡邕、韦诞、邯郸淳、卫觊、张芝、杜度篆隶、八分、草书遗法,至隋末唐初犹有存者。”[12]阮元在论述中不免有重北轻南之意,他的根据即“篆隶遗法”之存与不存。尔后,在包世臣等人的鼓吹下,南派书法更遭冷落,习北派之书即成时尚。

作为阮元的学生,何绍基也曾支持南北分派的观点,并属意北派。经过不断的研习,他愈加感受到南派的价值:“君看南北碑,均含篆籀理”[13];“南碑兼有北碑势”[14];“右军南派之宗,然而《曹娥》、《黄庭》则力足以兼北派”[15];“细观此帖及《定武兰亭》,知山阴实兼南北派书法之全”[16]。何绍基对南北之说的改变并非来自他审美的变化,他对“篆隶遗法”的追求是一贯的,其改变是因为他的敏锐发现。

阮元在《北碑南帖论》中分析了碑帖的各自特点:“是故短笺长卷,意态挥洒,则帖擅其长。界格方严,法书深刻,则碑据其胜。”[17]他把碑与帖分开看待,并认为南帖中“字全变为真行草书,无复隶古遗意”[18];而北碑中则“古人遗法犹多存者”[19]。阮元在对碑帖分析的同时也间接地表达了崇尚北碑的思想,尔后,碑与帖则发展成为书体流派的名称,学碑者被称为碑学派,学帖者被称为帖学派,两派相互攻击,竞自标榜,碑派则一领风骚,成为时代的宠儿。何绍基对碑有着由衷的喜好和特别的感情,然透过其崇碑的表面,则会发现他崇碑的目的不是为了崇碑而崇碑,其根本是为了寻求碑中的“隶古遗意”。因此,何绍基所崇之碑并只不限于北碑,他对唐碑诸如颜真卿的《大唐中兴颂》、李邕的《李思训碑》、欧阳通的《道因法师碑》都厚爱有加。而对于帖中是凡含有“隶古遗意”的佳作,也成了他学习的对象:“我虽微尚在北碑,山阴棐几粗亦窥。”[20]

其实,我们从王羲之的学书历程即可看出,他是兼学南北的,将其划作南派是对王羲之价值的片面理解。王羲之在《题卫夫人〈笔阵图〉后》》描述了自己学书的经历:“予少学卫夫人,将谓大能。及渡江北游名山,见李斯、喜等书,又之许下,见钟繇、梁鹄书,又之洛下,见蔡邕《石经》三体书,又于从兄洽处,见张昶《华岳碑》,始知学卫夫人书,徒费年月耳。羲之遂改本师,仍于众碑学习焉。”[21]
由此可知,王羲之对所谓“北”书及众“碑”均有师法。即便“帖学”、“南派”之说成立,作为“帖学”、“南派”始祖的王羲之,他的书法却多从“北”书及众“碑”中汲取营养,这一点是值得我们深思的。作为后人,我们不但要师王羲之,还要师其所师,师其精神,切不可因碑废帖、因北废南,也不可因帖废碑、因南废北,进而打破一切派别之见、门户之见,植身于广阔的传统之中。

(二)篆分为本,诸体通会

从各种书体来看,何绍基临古中用功最多的当数篆分两种,特别是到晚年,更把临习各种金文、汉碑作为自己的日课。何绍基为何如此偏好篆分呢?这与其一贯秉持的书法观是相辅相成的。在其师阮元《南北书派论》与《北碑南帖论》中,有几个关键词被屡屡提及,即“篆隶遗法”、“篆隶、八分、草书遗法”、“隶古遗意”、“古人遗法”。与之大同小异,何绍基也把古意作为考量自己书法的标准。具体地说,他心目中的古意即篆分之意。在不断的探索中,何绍基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篆分乃书法之源头和根本:“真行原自隶分波,根巨还求篆籀蝌。”[22]因此,何绍基不仅大量地临习了前人的篆书、隶书,还独具慧眼地从前人的楷书、行书中汲取篆分之意。在何绍基看来,书法虽有多种字体之区别,但它们之间并非格格不入,篆分之意不仅存在于篆书、隶书中,还存在于楷书、行书、草书中。因而,他并非孤立地对待各体的学习,而是互相贯通。反过来,由于不断地贯通与整合,他手下的篆分也自然带有楷书、行书、草书的味道。

《道因法师碑》是唐代非常成熟的楷书代表作,法度森严、险绝峻爽,虽在形体上具有一些分书之相,而其点画用笔则具有明显的楷书特征。何绍基牢牢地把握住了此帖所透漏出的分书信息,并肆意发挥,将篆分之意注入临习中。从其临作中,可以清晰地窥得:原碑中起笔收笔、钩、挑、捺等处华美锋利的风姿被他如绵裹铁般的篆分用笔淡化,篆分之意最大限度地化入楷书之中,原碑线条中偏锋、侧锋的扁薄感觉荡然无存,而代之以中锋,代之以凝劲,大有化百炼钢为绕指柔之意,人们常见的楷书特征被他巧妙地改造成了自己的符号语言。由篆分入楷,并非做表面特征上的杂糅,而是实现精神上的植入。这种植入,无迹可求,由内而外,实非赵之谦外在式的嫁接所能相提并论。

《毛公鼎》是西周著名的重器之一,铭文计498字,是现已发现的有铭青铜器中字数最多者。青铜器铭由于是通过浇铸而成的,所以它的线条有着浑然化一、既凝重又流动的感觉。因年代久远,线条已被风化剥蚀得斑驳陆离,具有支离残断的感觉。与《毛公鼎》铭拓相较,何绍基的临作于笔法并非一味藏头护尾、圆起圆收,而是方圆互用,抑扬顿挫,在笔画的末端往往有牵丝连带。非常明显,何绍基是把楷书、行书的书写节奏感糅入了金文的临习中。

(三)由形到神,以意为尚

就临摹的一般规律而言,大致有摹、临、读等层次,临又有实临、意临等区别。何绍基尝自称:“余少年亦习摹勒,彼时习平原书,所钩勒者即尽与平原近。”[23]所谓摹勒、钩勒,即为临摹的初阶,在此时,当以形为尚。对于其钩摹上的功夫,王潜刚有记:“其手钩大字《麻姑仙坛记》、《李元靖碑》、《法华寺碑》,用功极勤。”[24]现有何绍基为陈颂南通临的《争座位帖》流传于世,谭延闿曾评此临曰:“道州书以晚年为极诣,然早年书心精力果亦非他人所能及几,此册为陈颂南先生临,尤为极意经营之作,是时正三十八岁也。”[25]与原帖相较,此临对外形体势的把握非常到位,堪称实临的佳作。从何绍基《跋张黑女墓志拓本》中 “余自得此帖后,旋观海于登州,既而旋楚,次年丙戌入都,丁亥游汴,复入都旋楚,戊子冬复入都,往返二万余里,是本无日不在箧中也。船窗行店,寂坐欣赏,所获多矣”[26]之语,可知其于临摹并不尽临、摹,所谓“寂坐欣赏”即是读帖,读帖或可看作是对临、摹的重要补充。手持拓本,谛观细察,心领神会,任一己思想与拓本碰撞、交流,心里有了,再下笔临、摹,便自然会有收益。

从何绍基传世的大量临作中不难发现,早年的临作不无形似,晚年的临作则鲜有形似者;对于同一碑帖的临习,其始尚有形可言,而随着遍数的增多则愈显无相可求。至于形与神的辩证关系,历来书家多有论述,何绍基对形神的关系亦不乏深见,他曾谈到:古人刻石,先神气而后形模,往往形模不免失真,神采生动殊胜,后人刻石,专取形模,不求神气,书家嫡乳,殆将失传。描头画角,泥塑木雕,书律不振,皆刻石者误之也。”[27]由是可知,何绍基特别注重神的把握,抓住了神便不失胜算。观其临作,在形的把握上有时相差无几,如临《道因法师碑》、《麓山寺碑》、《争座位稿》等;有时却大相径庭,如临《兰亭序》、《自叙帖》、《张迁碑》等,而对于神却是无不中的。王潜刚在清人书评》中评其晚年临作曰:“蝯叟临书,无论何碑,只是一个字体。吾见其临汉碑数十种,只如一种。书家固贵神似。[28]对于何绍基而言,神才是终极目的,如能得其神,又何必在乎形似与否呢!

(四)意有专属,大胆取舍

何绍基虽临古精勤,但并非盲目地死临,他特别注重为何而临,从临摹中要得到什么。马宗霍评其临汉碑曰:“东京诸石,临写殆遍,多或百馀通,少亦数十通。每临一通,意必有所专属,故一通有一通之独到处。”[29]又曰:“每临一碑,多至若干通,或取其神,或取其韵,或取其度,或取其势,或取其用笔,或取其行气,或取其结构分布。当其有所取,则临写时之精神,专注于某一端,故看来无一通与原碑全似者,昧者遂谓蝯叟以己法临古。不知蝯叟欲先分之以究其极,然后合之以汇其归也。[30]用此法临古,看似与原作大相径庭,得之甚少,其实这正是何绍基的高明之处。如此临摹当然要比囫囵吞枣式的什么都似像非像要深刻得多,它有助于提高分析作品的能力,有助于深入地领会原作的真谛,也有助于更好地消化吸收。

世人学习金文,多师其凝重朴厚,何绍基在临摹时并非亦步亦趋,而是挖掘其中的某一点,不依常法,偏师其流动与斑驳,使之强化为属于自己的符号语言。取舍之间,足以看出何绍基的胆识与智慧。世之所贵,必贵其难,草书难于严重,真书难于飘扬。人皆避难趋易,何绍基却迎难而上,从而以非常之举得非常之果。

《黄庭经》为右军小楷代表作,此帖因以潇洒俊逸、清丽妍妙见长,很少有人关注它古拙与篆分意度的一面。何绍基却别具慧眼,与常人之说迥异:“观此帖横直撇捺,皆首尾直下,此古屋漏痕法也。二王虽作草,亦是此意。唐人大家同此根巨,宋人虽大家,不尽守此法也。今世《黄庭》,皆从吴通微写本出,又复沿模失真,字势皆屈左伸右,为斜迆之态,古法遂失。元明书家皆中其弊,苦不自悟者,由不肯看东京、六朝各分、楷碑版,致右军面目,亦被掩失久矣。试玩此帖,当有会心处,然从未习分书者,仍难与语此也。”[31]从其临《黄庭经》可以看出,何绍基几乎是“我书我法”,甚至是在“抄帖”,让人难以理解他到底从《黄庭经》中学到了什么。但当对照他的跋语,再来细细品味其临作时,便恍然大悟:何绍基只是抽取了他所想要的“古屋漏痕法”,别的,他一点都没要。况且原帖中是否有“古屋漏痕法”,也不是一般人(“未习分书者”)所能理解的。何绍基在临摹中有所为,更有所不为,实乃大有为也。

三、临古致用

(一)六经注我,古为我用

何绍基尝言:“诗文字画不成家数,便是枉费精神。然成家尚不从诗文字画起,要从做人起。自身心言动,本末始终,自家打定主意,做个什么人,真积力久,自然成就,或大成,或小成,为儒,为侠,为知,为峭,为淡,为绚烂,为洁,为拉沓,为娟静,为纵恣,人做成路数,然后用功于文字,渐渐搬移,其艺必成,适肖其人。”[32]能否自成家数应是何绍基临习书法最根本的归宿与最核心的指导思想。何绍基尝论书有五难曰:“……纵习古人碑碣简牍,而沿袭肖似,不克自成门径,与此事终不相涉,二难也[33],此语也说明他并不以为临摹难在与原作沿袭肖似,而是难在能否通过临摹自成一家。

然何为自我,如何自成家数?说到底就是要有真正发自内心的审美追求。何绍基尝曰:“余学书四十余年,溯源篆分楷法。[34]又曰:“窃谓两公书律,皆根矩篆分,渊源河北,绝不依傍山阴。余习书四十年,坚持此志,于两公有微尚焉。[35]从其论书中可知,何绍基一生不懈追求的就是篆分古意,即指篆、分字体所体现出的精神、趣味。然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获取篆分古意呢?何绍基采取了六经注我的方式。其一是从篆、分两种字体本身汲取,也即研习篆分,这是他为何大量临习篆隶的原因之一。其二,何绍基把取法的对象扩展到所有含篆分意度的楷、行、草作品中,这是他为何能将诸种书体贯通的重要法宝。此外,就当时盛行的书分南北、北碑南帖而言,他坚持六经注我,超越时说,是凡有可取者,不分南北,无间碑帖,皆为我所用

何绍基尝论书曰:“余学书四十余年,溯源篆分楷法,则由北朝求篆分入真楷之绪,知唐人八法以出篆分者为正轨。……有唐一代,书家林立,然意兼篆分,涵包万有,则前惟渤海,后惟鲁国,非虞、褚诸公所能颉颃也。此论非深于篆分真草源流本末者,固不能信。[36]他之所以着意临习颜真卿、欧阳询、欧阳通的楷书,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书法在法度上的完善,而是在于其中内含的篆分古意。

何绍基在《跋国学兰亭旧拓本》中曰:“余学书从篆分入手,故于北碑无不习,而南人简札一派不甚留意。惟于《定武兰亭》最先见韩珠船侍御藏本,次见吴荷屋中丞师藏本,置案枕间将十日,至为心醉。……盖此帖虽南派,而既为欧摹,即系兼有八分意矩,且玩《曹娥》、《黄庭》,知山阴棐几,本与蔡、崔通气,被后人模仿,渐渐失真,致有昌黎‘俗书姿媚’之诮耳。”[37]又在《跋褚临兰亭拓本》中曰:“右军行草书,全是章草笔意,其写《兰亭》,乃其得意笔,尤当深备八分气度。”[38] 由此可知,何绍基之所以对《定武兰亭》较为倾心,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此帖兼有八分意矩,足资取法。

至于他为何如此酷爱《瘗鹤铭》:“来往江南北,每至焦山,必手拓此铭。又曾蓄水拓本及乾隆初年本为覃溪所题藏者,案头巾册,壁间石障,无日不在心目也”[39],看了何绍基对此铭的评价便会明白——“自来书律,意合篆分,派兼南北,未有如贞白此书者”[40]

(二)从临到创,临创一体

临摹是一种手段、一种方法、一种途径,它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临摹而临摹。临摹本身分为多种方法,有实临、意临、通临、节临,等等,无论哪种方法,它们之间只是存在着方法的不同,而无孰优孰劣的区分。对于临习,何绍基的终极目的是要自成一家,而自成一家必须通过创作才能体现。因此,如何从临摹自然过渡、升华到创作,是一个必须攻克的技术性问题。临创之间,并非简单或绝对的因果关系或前后关系,自古以来卓有成就的书法家,在处理上均有适合自己的妙招。何绍基也不例外,他成功地化解了临创之间的转换性难题,为后人留下了精彩的范例。

从临摹的起始,何绍基就植入了自我的因子,他是有选取的临摹,是主动的临摹,而非为临摹而临摹。

在临摹过程中,何绍基重点用功易于转化成自我的契合点,而非泛泛而临。这个契合点,就是篆分古意。篆分古意是何绍基一生秉持的自我审美立场,同时,又是他所要选择的临摹范本中的必备的审美要素。因此,何绍基在临摹取法某帖中篆分古意的的同时,其实也是在运用着既属于自己也属于某帖的篆分古意。因而,其临习的过程包含了创作的成分,学习与运用、临习与创作也就自然融为一体了。

何绍基嗜好李邕的《麓山寺碑》,一临再临,是因为此碑具有“根矩篆分,渊源河北”[41]的特征,当然,此碑用笔博采钟王,意参虞欧,方圆兼施,在结字上也独具魅力,还具有很多别的审美元素。何绍基撇开其他,从篆分古意入手,强化了这一特征,使之与自我的审美结合,既从碑中吸取篆分古意,又将自己理解后的篆分古意运用到临摹中,可谓一举双得。昧者尝谓其以己法临古,其实只说对了一半,因为他的己法与古法是一致的。

在临摹的后期,何绍基以意为出发点,纯以意行,由于原碑帖之意与自我之意是同一个意(即篆分古意),这时已分不清此意的来源是原碑帖还是自我,因而说是临摹亦可,说是创作亦不为过,临摹与创作此时已没有明显的区别。

《考<周礼>语隶书四条屏》书于何绍基七十二岁,此作风格已相对成熟,高古生拙,浑穆圆厚。在用笔上,可能过于浓墨饱蘸,又加上起笔回锋藏头,致使多处出现涨墨现象。将此作与署款为七十一岁时节临的《衡方碑》相比,可知其创作中的所有特征已在临摹中表露无遗。临摹乎,创作乎,此时的何氏已从容于临创之间,临创的界限不复存在,从临摹到创作已达到无碍的境界。

(作者单位:荣宝斋出版社)





[1]《跋张荐山藏贾秋壑刻阁帖初拓本》,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九○六页。

[2]《何绍基临衡方碑》,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一九九六年版,六三页。

[3] 崔伟《人书俱老真情弥漫 五体皆能意气纵横——〈蝯公残墨〉读后》,见:王镛《书法杂志》(二○○五年第六期),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二○○五年版,二页。

[4] 王潜刚《清人书评》,见:崔尔平选编、点校《历代书法论文选续编》,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一九九三年版,八三一页。

[5] 何绍基在《书邓顽伯先生印册后,为守之作》,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八○一页。

[6] 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二三九页。

[7] 曾国藩《曾国藩全集·家书》,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年版。

[8] 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二三九页。

[9] 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二三八页。

[10] 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八八三页。

[11] 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二三九页。

[12] 见:上海书画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室选编、校点《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一九七九年版,六三○页。

[13] 何书置编注《何绍基书论选注》,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二一页。

[14] 何绍基《焦山留别》,见:何书置编注《何绍基书论选注》,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一九三页。

[15] 何绍基《跋汪鉴斋藏虞恭公温公碑旧拓本》,见:何书置编注《何绍基书论选注》,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五六页。

[16] 何绍基《跋宋刻十七帖》,见:何书置编注《何绍基书论选注》,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四九页。

[17] 见:上海书画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室选编、校点《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一九七九年版,六三七页。

[18] 见:上海书画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室选编、校点《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一九七九年版,六三六页。

[19] 见:上海书画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室选编、校点《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一九七九年版,六三六页。

[20] 何绍基《题雨铃所藏圣教序第二本》,见:何书置编注《何绍基书论选注》,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一二九页。

[21] 见:上海书画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室选编、校点《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一九七九年版,二七页。

[22] 何绍基《跋周允臣藏关中城武庙堂碑拓本》,见:何书置编注《何绍基书论选注》,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六八页。

[23] 《跋张荐山藏贾秋壑刻阁帖初拓本》,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九○六页。

[24] 王潜刚《清人书评》,见:崔尔平选编、点校《历代书法论文选续编》,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一九九三年版,八三一页。

[25] 刘正成主编,梅墨生分卷主编《中国书法全集·何绍基》,北京:荣宝斋出版社,一九九四年版,二四九页。

[26] 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八八三页。

[26] 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二三九页。

[27] 何绍基《跋小字麻姑仙坛记旧拓本》,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八九六页。

[28] 崔尔平选编、点校《历代书法论文选续编》,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一九九三年版,八三○页。

[29] 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二三九页。

[30] 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二三九页。

[31] 何绍基《跋旧拓肥本黄庭经》,见:何书置编注《何绍基书论选注》,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四一页。

[32] 何绍基《题冯鲁川小像册论诗》,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八一五页。

[33] 何绍基《张婉紃女史肄书图,张仲远嘱题》,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九三七页。

[34] 何绍基《跋道因碑拓本》,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八八九页。

[35] 何绍基《跋重刻李北海书法华寺碑》,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八九四页。

[36] 何绍基《跋道因碑拓本》,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八八九页。

[37] 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八八三页。

[37] 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八七九页。

[38] 见:龙震球、何书置校点《何绍基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一九九二年版,八八三页。

[38] 马宗霍《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北京:文物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八七九页。

[39] 何绍基《题李仲云藏瘗鹤铭旧拓本全幅》,见:何书置编注《何绍基书论选注》,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五四页。

[40] 何绍基《题李仲云藏瘗鹤铭旧拓本全幅》,见:何书置编注《何绍基书论选注》,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五四页。

[41] 何书置编注《何绍基书论选注》,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七六页。

2004年11月桂林山水畅游.JPG
何绍基的临古之路,《中国书法》,2009.4.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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