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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市的99条小街(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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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2 16: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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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横街

                                                                     如是如是

    在文昌南路和护国路的交汇处,有一家雅园南天门重庆火锅,正门是“南横街35号”,后门是“南横街37号”。我和友人转来转去,整个南横街,现在能见到的,就只有这两个号。也就是说,一幢房子就是一条街,一幢房子固守着一条街的存在。查阅1987年贵阳市人民政府地名办公室编印的《贵阳市地名手册》,南横街条目是这样介绍的:自环城东路横贯护国路至富水南路止,历史上曾被称为“大田坝”。
    一看到“大田坝”这三个字,我就倍觉亲切。我的老家,收藏了我最初的啼哭的那一片土地,就叫“大田坝”。田确实不少,但都是小块的。从我记事起,便没见过大田。后来的包产到户,更是把一块田变成了几块。而每家分到手的田,有儿子结婚后另立门户,又会把田再分一次,其中的一些田又难免会再一次变小。有趣的是,一块田分割成的两块田三块田,在地理位置上慢慢就有了高下之别,种着种着就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了。那些小小的水田,高高低低,奇形怪状,随物赋形,顺应地理位置自然生长。纵横的阡陌上,最爱长一种草,草茎肥厚,根部尤其粗壮,多汁,汁液于清香中,还带甜味。我们小时候常常一棵棵拨来,撕去它外面那一层衣服,放到嘴里嚼。心里那份美呀,不亚于今天的孩子们上德克士吃肯德鸡。牛也爱吃这种草。我就经常牵着牛在田埂上放。那是一头水牛。它不像黄牛那样只吃草梢,而是从根部一口咬断,咬得“扑扑”有声,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还会犟起头伸出舌头,飞快地卷一口田边的秧苗,似乎再好吃的草也会腻,要吃一口其他的调节一下。就像我们不能光吃饭,还要用菜来下饭。而每逢油菜花开,或麦浪翻滚,稻香浮动,香味在整个乡村的蓝天白云间充盈、飘荡,伴着白天的鸟叫,晚上的蛙鸣,那才真是水田的得意和风光。秋天,稻子收了,田里贮满水,走在田埂上的牛也忍不住要照照镜子。最爱美的鹭鸶,光着两条曲线毕露的长腿,站到水田中间露出水面的泥块上梳洗打扮。“漠漠水田飞白鹭”,“自在娇莺恰恰啼”,我读书的时候,无数次为这样的句子热泪盈眶。故家“大田坝”是俗称,相当于我们每一个人的乳名。正式的行政称谓是“林丰村”,更强调了她的山林树木,以及五谷丰登的企望。更巧的是,我现在居住的小区,就叫“林峰苑”。这就是缘分吧,包括文字的缘分。
    南横街曾叫大田坝,说明就在时光长河的某一个坐标点上,她也和我的老家一样,不是城市,不是街道,只是森林,只是泥土,只是水田,供人们休养生息。所以每天经过这儿,尽管车流滚滚人流如潮,我都有一种从故乡门前过的感觉,生活的重负再怎么让我焦头烂额,心里也会生出一点宁静。
    南横街的南,想来是代表方位的吧。而横,说的是街的姿态。这横字,让我想起宽袍大袖的古装来。古时的士大夫们,都是要束腰带的。长袖飘飘,峨冠博带,出得门来,不想玉树临风都难。而革职问罪的时候,先就要摘掉帽子,解散腰带。头发垂了,衣服散了,任你再大的冤屈,想不像罪犯都不行,哪里还有半分斯文样。而这南横街呢,也曾是这城市的一条玉带吧。
        200312月的某一天,我和几个除了写作什么也不会干的朋友在雅园南天门重庆火锅小聚,天空中飘着热烈的雪花,但又不像2007年冬天刚过去的这场冰雪灾害这般放肆,是恰到好处的那种——芦花飘荡,柳絮风起,尽情尽兴,自在飞扬。大家一边喝酒,一边情不自禁就吟出《诗经》里面的句子: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诗经》来自民间,来自生活,来自老百姓,多是触景生情,脱口而出的天籁。所以这样的文字,在曾经是大田的酒家吟出来,也是得其所哉的吧。


[ 本帖最后由 如是如是 于 2008-3-18 14:08 编辑 ]
发表于 2008-3-12 20:14 | 显示全部楼层
“而每逢油菜花开,或麦浪翻滚,稻香浮动,香味在整个乡村的蓝天白云间充盈、飘荡,伴着白天的鸟叫,晚上的蛙鸣,那才真是水田的得意和风光。秋天,稻子收了,田里贮满水,走在田埂上的牛也忍不住要照照镜子。最爱美的鹭鸶,光着两条曲线毕露的长腿,站到水田中间露出水面的泥块上梳洗打扮。”

这样的景象,让人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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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2 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喜欢这样的文章啊,感性和理性(有史实,有类似地方志的资料)兼备,
很耐读。你成熟多了,一派气定神闲 ,我看到大家的端倪了,虽然小荷才露尖尖角,相信不久就会一一风荷举。

< 这横字,让我想起宽袍大袖的古装来。>
这是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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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2 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篇文字玩得妙,一条街名,被你的妙手玩出了一方田园情怀,走在这条街,似也不再觉得喧闹了.
em1 em1 em1 em1
em11 em11 em11 em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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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2 23:24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是

哪天讓你的酒膽情懷亮亮像,讓大家再醉一回。em2 em2 em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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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3 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整这么长,而且又是娓娓道来的那种,欣赏,em10

让东家发稿费。。。。。。。哥几个也好打打牙祭撒em5 em5 em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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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3 10:0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邓女士 于 2008-3-12 22:06 发表
真是喜欢这样的文章啊,感性和理性(有史实,有类似地方志的资料)兼备,
很耐读。你成熟多了,一派气定神闲 ,我看到大家的端倪了,虽然小荷才露尖尖角,相信不久就会一一风荷举。

< 这横字,让我想起宽袍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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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3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em13 em13 em13 深谢楼上诸友。
去年11月,一位办刊的朋友建议我重新提笔写点东西。我答应了,但心中惴惴。朋友知道我在犹豫,干脆搬了一台电脑放我屋子里。哎,碰上这么绝的朋友,真是没法子。
《贵阳99条小街》是正万兄为本埠一家刊物策划的专栏,他写了五篇,见我没米下锅,便让我来写。我磨蹭了两个整天,总算弄出这么一篇来。惭愧!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我,除了写作确实找不到其他事可做。实话说我也的确贼心不死,十多年的搁笔放逐,也算一种闭关修炼吧,是否参得玄机一二?心里真是没底,所以贴上来请大家诊断一下。
另外,将正万的五篇一并附上,欢迎大家品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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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3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贵阳99条小街

                       冉正万

                指月街
                                                  ——《贵阳99条小街》之一

    我非常喜欢指月街这个名字。这是一条不到两百米长的小街,是一条后街男孩女孩出没的巷子。
    几年前,我从遵义来到贵阳。当时,早餐和中餐有单位食堂,晚餐则要自己弄。我是个懒人,尤其不喜欢洗衣煮饭。刚开始,随便在哪里吃炒饭或者面条就行了,有时看书写作把吃饭忘了,便自己做,用一小把米熬粥,熬好后撕一包榨菜倒进去,连饭碗都不要,直接抬起铝锅喝。锅里没沾油,洗起来极方便,拧大水龙头,哗啦冲干净就行了。有一次去澡堂洗澡,险些昏倒在里面,暗想是不是营养不良。第二天,决定好好做一顿饭。问门卫菜市在哪儿?他说,你穿过会文巷,再穿过指月街,然后向左拐,立交桥下有一个大菜市。我反问了一句:指月街?他说是的,就是指月街。我笑了一下,为有这么古雅的街名感到喜悦。他不懂我为什么笑,以为我笑他说错了。他强调说,就是指月街,绝对不会错。
    从文联出来就是会文巷,也不长,几分钟就走完了。穿过护国路就是指月街。街口有两把红伞,一把下面卖报纸,一把下面卖包子馒头。街面上的铺子都比较小,生意冷清,柜台和墙壁都有一层灰。其实这是半边街,右边没有门面,是竹板和钢管搭建的防护墙,墙的外面,是一个深达数十米的大坑。不知什么时候开挖的,准备起高楼,不知为什么半途停了下来。这个坑我是第二次从对面的高架桥上走过时看见的。坑里有水,绿得像老巫婆的鼻涕。
    走到菜市我就不想买菜了。菜太多了,但对于一个单身汉,选择的余地又太小了,买多了吃不完,买少了又不好做。比如炒鱼香肉丝,二两肉就够了,可还要油,还要姜葱蒜和糟辣椒。当我向屠户说买二两肉的时候,他乜了我一眼,就像不给钱似的。我说我一个人,又没冰箱,买多了会放臭的。他不耐烦地说,二两?不卖!我满肚子火没地方发泄,转了一圈,只买了两个土豆和三根葱。葱是分堆儿码好的,一堆有十来根,五毛钱一堆。我给了菜贩子五毛,但只捡了三根。从另一条路回来,发现有人卖蒸饺,我欣喜地买了半斤。这是最适合单身汉的食品,再另外做一碟醮水就可以了,如果嫌麻烦,醮水也可以不要。
    从此以后再也不到菜市里面去买菜了,半斤锅贴饺下一瓶啤酒,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但我仍然不时到指月街去,吃完饭去散步,或者排遣无聊时瞎逛。
    释迦牟尼曾用“指月”二字打过一个比方。大意是说,他指月的手指是路径,而他指的那个月亮才是目的。讲经说佛也是路径,证得无上正等正觉才是目的。他一再告诫修行的人,千万别把他的手指当成月亮。可现实生活中,许多人不要说看见什么月亮,就连佛的手指也没看见。为什么活着,活着干什么?你为什么是你,而你就是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追问过。当物质改变成为生活幸福的唯一标尺时,佛的手指远远不如领导的手指厉害,领导指你一下,你也许会狂喜,也许寝食不安,这和领导伸出那根手指时的表情有关。
    那段时间,我对《金刚经》入迷,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有时候干脆就不吃了,躺在床上看看书,一觉睡到天亮,没什么不适。有时候担心长期下去会生病,便去炒蛋炒饭。会文巷也有卖炒饭的,但我喜欢到指月街去炒。好像因为指月二字,那饭就要香一些。如果这天恰好在指月街看到月亮,那就更加让人欢喜了。
    三年后的某一天,有关“指月街”的新闻突然集中地出现在报纸上,因为下雨,防护栏倒了,街面塌方了,有两个路人摔了下去,受伤了。街面上的房子全都处于危险当中。有关部门运来沙包,从坑底码上去,同时告诫市民,此处危险,请绕道而行。又过了一年,大坑里耸起一栋高楼,指月街不见了,永远消失了。
    这样的消失对于茁壮成长的城市是不足为怪的,我只是可惜“指月”这个街名。

             歧山路


                         ——《贵阳99条小街》之二


    岐山路在新添寨,位于新添商业中心与松溪园小区之间。
        2004年,我搬进新买的房子后,喜欢一个人去散步。因为整天坐班,腰坐痛了,散散步舒展一下酸涩的腰。这条路也不长,但很幽静。以前一边是区政府,一边是公安局,当初应该是很热闹的,可几年前这些行政单位搬走了,剩下一排低矮简陋的房子,虽然门面一间接一间,但都很清淡。有一家辣子鸡火锅店,只有两间十平米左右的店堂,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食客在里面吃饭,只见老板娘和两个店员悠闲地坐在门口聊天,似乎并不着急。估计是自己的房子,不用交房租,要不然早就关闭歇业了。区政府的房子拆掉后,坝子里用钢管搭了又高又大的棚子,四周用钢丝网拦起来,里面堆放着橘黄色的管材和角钢,好像要搞一个游乐场。路边有几棵巨大的柏杨,胸径全都在一米以上,树梢比旁边六层楼的房子还高,树脚的地砖被根顶起来了,就像被人拔拉了一下,终因力量不够而放弃。真要把这棵树拔起来,地上会留下多大一个坑?再往前走,有一个皮鞋店,不但做皮鞋,还摆了个擦鞋摊。走累了,花一块钱擦擦皮鞋,可以赖在椅子上休息休息。鞋店做一种增高鞋,也就是把鞋跟的一部分包在里面,增高三四公分,看上去和普通皮鞋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怕走路摔跤,最高可以增加到十二三公分。二十来岁的时候,我是很想要一双这样的鞋的,身材太矮了,总担心别人瞧不起,特别是女生,特别女生中的漂亮女生,和她们面对面时总是自惭形秽,恨不得在腿骨上接上一对高跷。转眼四十岁了,对物理高度不那么向往了,对漂亮女生虽然无法做到心如止水视而不见,但除了挂眼科送去欣赏目光,心已经不会怦怦乱跳了。再往前走,有米粉店,蛋糕店,理发店,有银行和邮局,还有一个叫诗雨的咖啡屋,都很小,像某个小镇上的光景。这条路最大的优点是车辆比较少,汽车都走另外一条宽敞豪华的大街。
    在这条路上走了至少半年,我从没想过这条路叫什么名字,有一天带儿子去理发,他指着路牌说:爸爸,支山路。这时我才看见小街的转角处,靠墙立了一块牌子,蓝底白字:岐山路。我告诉他,第一个字不念支,要念其,并告诉他,岐山是地名,是个非常有名的地方,在陕西省境内,诸葛亮想统一中原,接连发动侵略战争,终究未能如愿,最后病死在里。岐山的岐字可以和歧路的歧作同一个字讲。儿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说,知道什么叫歧路吗?歧路就是错误的道路。这一解释吓了自己一跳,我在歧路上走了这么久?而想到几十年来,自己也许整天都是走在歧路上,不禁惶恐起来。转而又想,满眼的车流人流,来来往往,又有多少人不是奔跑在歧路上呢?似乎找到了许多同道,心里顿时轻松下来。歧字还有一个解释,即岔出去的小道。这就更不要紧了,人这一辈子,不管曾经走过多少岔道,最后还不是都回到了大道上来?
    没过多久,我就再也不能到岐山路去散步了。路封了,禁止车辆通行。行人虽然可以进去,但满地黄泥和水洼让人望而却步。勘查基础的钻机日夜轰鸣,挖掘机和推土机昼夜作业,三座塔吊缓缓地挥着长臂,没过多久,房开商种下的房子发芽了,楼房一幢接一幢拔地而起。岐山路这个名字在新版的地图上大概再也找不到了。



               华宫巷
                       ——《贵阳99条小街》之三

    华宫巷位于师大附中与文昌北路之间,总长不过两百米。200734月间,为了儿子上初中有个住处,我很想在贵州日报或师一带买套二手房,因此多次出入于华宫巷。
    华宫二字,给人富丽堂皇、雍容华贵之感,似与王公贵族有关。杜甫诗作《玉华宫》就有“不知何王殿,遗构绝壁下”的句子。
    但所有的房屋中介都把华宫巷写成化工巷,一下就暴露了中介从业者的文化素质不怎么高的特点。化工二字,让人联想到的是化学、塑料、药水、黑烟、臭味等等。当时,在华宫巷中段有一套二手房,四楼,60余平米,三室一厅。中介在网站发布的信息是售价18万,地址化工巷。看到“化工”两个字,我便打消了进一步了解的念头。另一个中介把地址写成文昌北路大雅园旁,我立即便去了。可见汉字本身就隐含着美丑。这既是一种力量,也容易误导,让人望文生义。说到这里我想起二十多岁的时候,小说发表时如果没有作者简介,那些没见过我的读者便以为我是一个老头,因为我的名字像一个老头。有次一个中文系毕业的研究生在网上对我进行评说,“别看他是个老头,字里行间暗藏的敏锐并不比年轻人差。”我看了不禁一笑,幸好总有一天我会名符其实,成为一个真正的老头。用不着辟谣。房子我看了觉得不合适,房间太小。60平方就弄成三室一厅,本来就是滥竽充数。几天后,网上又有一条信息,说师大附中后面有一套房子,附则中吹嘘,环境清静,交通方便,周围有学校、银行、书店、茶坊,我屁颠屁颠又去了,走进华宫巷,我才发现是同一套房子。至此我才知道,一套二手房同时有好几个中介在经营,第一个中介从房主那里拿到钥匙后立即发布信息,其他中介冒充买房者探听到房源后再次发布信息,要赚钱,他只能以高于第一个中介的房价将房子卖掉。本来值二十万的房子,被中介这么一抬,买房的人就得多花几千甚至几万。还有一种,是有实力的中介用现金直接收购,然后有意让其他中介参与炒房,等到可以大赚一笔的时候再出售。最近几年房价一路飙升,参与炒房的人几乎没有任何风险,只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第一次去华宫巷,是从文昌北路进去的,路口有一个女子在那儿哭泣,不知何故。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次去华宫巷印象更深,看完房子出来,正在听中介吹嘘这套房子已经有多少人打电话,不买后悔都来不及,一条烂茄子突然从一扇窗户里飞出来,些砸在我头上。是从一楼红砖墙里飞出来的,有个人影还在窗口晃了一下。这条烂茄子更是彻底打消了我在这里买房的打算。中介看出来了,他说:“给他妈的丢进去!”我说,“我可没那个功夫。”中介说,“肯定是租房子住的人,买房子住的人素质不会这么差。”
    某日读贵阳市佛教人物小传,有“光绪十七年茅蓬失火,了尘法师住贵阳新东门九华宫”字句。那么华宫巷当年应该有一个寺庙叫九华宫?直到解放前,九华宫应该还在,1958年任贵阳市佛教协会副会长的持省和尚1941年就住在贵阳九华宫。原来这里是弘佛传法的道场,没能保存下来,市民休闲少了一个去处。

              汉相街
                      ——《贵阳99条小街》之四

    汉相街与其说是街,还不如说是一条小巷,除了自行车和板车,别的车辆无法通行。
    我独自一个人在贵阳生活那几年,多次到巷子里去买菜,但从没在意巷子叫什么名字。因为它太不起眼了。菜市也很小,只有一个肉案,一个罩着窗纱卖卤菜专柜,另外就是五六个蔬菜摊子,有时候,挑箩筐的小贩也加入进来,但最多没有超过二十个。有一个瘦削的老人,左边耳垂下长了麻雀蛋大小的肉瘤。她的菜摊摆在家门口,菜摊上品种齐全,但数量都很有限,嫩南瓜三个,青葱三束,空心菜四五把,洋芋西红柿七八个。不像做生意,而仅仅是为了增加一点点市相气息。没过多久,这个菜市被取缔了,而我也正好搬家,不再出入这条小巷。直到两年后,有一天为了近路从中穿过,不小心看看门牌,才知道小巷叫汉相街。当时竟有几分激动,觉得这三个字非常古雅,首先想到的是唐诗宋词里的小街小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刘禹锡)。今岁花时深院,尽日东风,轻飏茶烟。但有缘苔芳草,柳絮榆钱。闻道城西,长廊古寺,甲第名园。有国艳带酒,天香染袂,为我留连……(苏东坡)。
    也真是凑巧,没过几天在印刷厂查红,无意中看见地上一张废纸,上面一段话让我大喜过望:汉相街南起醒狮路,北至中山东路,全长245米。巷内因建有汉代名相萧何、曹参二公祠,被称为汉相街。汉相街曾建有黑神庙,祭祀唐代将军霁云,还有王若飞就读过的达德学堂,这里是汉文化、近代文化、市井文化聚集之地。原来汉相街真和汉相有关。
    从这以后,我宁愿少坐一站公交车也要到汉相街走走。穿过汉相街不远就是上班的地方,汉相祠和黑神庙不见了,但达德学校还在,最重要的,是那种古雅的气息还在。小街两头各有一个卖糯米饭的小摊子,我每天买一坨外加一袋牛奶或豆浆当早餐。醒狮路那一头的糯米饭生意极好,女的舀饭,男的收钱,因为买饭的人太多了,还得按照先来后到排队。老板娘每舀一坨都要在铁锅上刮一下,小饭勺不到半年就刮得只剩下二指宽。我买的次数太多了,如果隔几天不去,他们会说,噫,好久没看见你了。一声简单的问候,竟也让人温暖。
    在一次报告会上,听有关人士说,有关组织正积极提议将汉相街改造成“黔中民俗博物馆——汉相市井古街”,以此还原老贵阳地方民俗文化的小街小巷。那么,汉相街的命运与那些已经消失和正在消失的小街小巷就大不相同了。不过,我更愿意把这看成传统文化的回归。在精神浮躁和道德日益败坏的时代里,这种回归也许具有双重意义。到那时,这篇小文就成“文物”了。一笑。




                             
堰塘街

                       ——《贵阳99条小街》之五

    第一次走进堰塘街,不禁感到好笑,堰塘这个属于乡村的地名,怎么会用来命名一条城市里的街道?当发现旁边还有一条街叫河坎街时,我一下醒悟,堰塘二字不是虚名,而是当年实有一口堰塘,遥想当年——不应该超过一百年,这里山林泽越,林中野物出没,天空飞鸟和鸣,这是什么样的景象?思绪突然被小贩的叫卖声打断,举目四望,全是紧紧挤在一起的楼房,找不到一草一木。在古人看来,沧海桑田应该千年万年的变化,现代人不足百年就体验到了。喜耶悲耶?这实在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堰塘街约呈倒“U”字型,位于富水北路,从觉圆对面省府北路进去,街道缓缓上行,不到一百米开始转弯,并且开始变陡,这就是堰塘街。可以想见这儿曾经是一座山,而且是有水的山。走到最高处街道开始往下,下到一半时不叫堰塘街,而是叫圆通街。圆通街仍然在倒U字型上,只有五六十米长,其终点仍以富水北路为限,转了一个U字又倒回来了。倒U字的长度不到三百米,却被分成三段。为什么把没有间隔的一段叫圆通街?实地看不出有这个必要,大概是“历史遗留问题”。圆通一词和堰塘两个字旨趣大异,堰塘是质朴的、乡土的、明净的,圆通则是一种修为,我相信它这里不是指圆滑通晓,而是指对人生世事的圆融通达。堰塘这个名字是就地取材,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圆通则体现了取名者的期望和愿望,街的来源大概和不远处的觉圆寺有关。
    堰塘街里面最有名的去处是十九中和省府路小学,据说十九中的教学质量处在前十位,省府路小学也声名在外,不少人以自己的孩子能在此上学为荣。走进堰塘街,无论从哪头进去,都可以碰到满脸稚气的孩子。那天是星期六,但省府路小学仍有学生在里面,似在搞什么知识竞赛。铁门没有开,他们挤在里面,伸出小手用五毛或一元换取小贩箥箕里的麻辣豆腐干、卤鸡爪、棒棒糖、颜色可疑的珍珠奶茶、溜溜球、涂改液,还有一大堆我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吃过麻辣豆腐干的孩子满嘴通红,嘘嘘地吸着气,大概是太辣了,但脸上分明没有满足,眼巴巴地盯着箥箕里花花绿绿的东西,个别有钱的孩子豪气地掏出一块钱,大声地骄傲地叫小贩再给他一样什么物件。我孩子在另一所小学上学时,我曾给校方提意见,要求学校赶走这些小贩,他们的食品实在令人不放心,我担心有损孩子健康。学校很重视,把这事交给城管,城管一来,小贩们就像炸了窝的鸡一样逃窜,城管一走,他们又像孵蛋一样蹴在那儿。
    由于街道比较窄,楼房又高,堰塘街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尤其是后面弯曲的那一段。当然,也极有可能和我对其不熟悉有关,加上几次去都是雨天。



[ 本帖最后由 如是如是 于 2008-3-13 17: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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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3 17:3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章,读来如饮香茗一般.............e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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