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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横街
如是如是
在文昌南路和护国路的交汇处,有一家雅园南天门重庆火锅,正门是“南横街35号”,后门是“南横街37号”。我和友人转来转去,整个南横街,现在能见到的,就只有这两个号。也就是说,一幢房子就是一条街,一幢房子固守着一条街的存在。查阅1987年贵阳市人民政府地名办公室编印的《贵阳市地名手册》,南横街条目是这样介绍的:自环城东路横贯护国路至富水南路止,历史上曾被称为“大田坝”。
一看到“大田坝”这三个字,我就倍觉亲切。我的老家,收藏了我最初的啼哭的那一片土地,就叫“大田坝”。田确实不少,但都是小块的。从我记事起,便没见过大田。后来的包产到户,更是把一块田变成了几块。而每家分到手的田,有儿子结婚后另立门户,又会把田再分一次,其中的一些田又难免会再一次变小。有趣的是,一块田分割成的两块田三块田,在地理位置上慢慢就有了高下之别,种着种着就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了。那些小小的水田,高高低低,奇形怪状,随物赋形,顺应地理位置自然生长。纵横的阡陌上,最爱长一种草,草茎肥厚,根部尤其粗壮,多汁,汁液于清香中,还带甜味。我们小时候常常一棵棵拨来,撕去它外面那一层衣服,放到嘴里嚼。心里那份美呀,不亚于今天的孩子们上德克士吃肯德鸡。牛也爱吃这种草。我就经常牵着牛在田埂上放。那是一头水牛。它不像黄牛那样只吃草梢,而是从根部一口咬断,咬得“扑扑”有声,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还会犟起头伸出舌头,飞快地卷一口田边的秧苗,似乎再好吃的草也会腻,要吃一口其他的调节一下。就像我们不能光吃饭,还要用菜来下饭。而每逢油菜花开,或麦浪翻滚,稻香浮动,香味在整个乡村的蓝天白云间充盈、飘荡,伴着白天的鸟叫,晚上的蛙鸣,那才真是水田的得意和风光。秋天,稻子收了,田里贮满水,走在田埂上的牛也忍不住要照照镜子。最爱美的鹭鸶,光着两条曲线毕露的长腿,站到水田中间露出水面的泥块上梳洗打扮。“漠漠水田飞白鹭”,“自在娇莺恰恰啼”,我读书的时候,无数次为这样的句子热泪盈眶。故家“大田坝”是俗称,相当于我们每一个人的乳名。正式的行政称谓是“林丰村”,更强调了她的山林树木,以及五谷丰登的企望。更巧的是,我现在居住的小区,就叫“林峰苑”。这就是缘分吧,包括文字的缘分。
南横街曾叫大田坝,说明就在时光长河的某一个坐标点上,她也和我的老家一样,不是城市,不是街道,只是森林,只是泥土,只是水田,供人们休养生息。所以每天经过这儿,尽管车流滚滚人流如潮,我都有一种从故乡门前过的感觉,生活的重负再怎么让我焦头烂额,心里也会生出一点宁静。
南横街的南,想来是代表方位的吧。而横,说的是街的姿态。这横字,让我想起宽袍大袖的古装来。古时的士大夫们,都是要束腰带的。长袖飘飘,峨冠博带,出得门来,不想玉树临风都难。而革职问罪的时候,先就要摘掉帽子,解散腰带。头发垂了,衣服散了,任你再大的冤屈,想不像罪犯都不行,哪里还有半分斯文样。而这南横街呢,也曾是这城市的一条玉带吧。
2003年12月的某一天,我和几个除了写作什么也不会干的朋友在雅园南天门重庆火锅小聚,天空中飘着热烈的雪花,但又不像2007年冬天刚过去的这场冰雪灾害这般放肆,是恰到好处的那种——芦花飘荡,柳絮风起,尽情尽兴,自在飞扬。大家一边喝酒,一边情不自禁就吟出《诗经》里面的句子: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诗经》来自民间,来自生活,来自老百姓,多是触景生情,脱口而出的天籁。所以这样的文字,在曾经是大田的酒家吟出来,也是得其所哉的吧。
[ 本帖最后由 如是如是 于 2008-3-18 14:08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