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

如是如是

男人的脸

                            文/卢向前

    从镜子里看我的脸,既熟悉又陌生,好久没有注视这张脸了。
　　小学时,坐在老家乡场一个叫王应喜的剃头匠的理发店的破旧椅子上,被王应喜不紧不慢然而绝对是真功夫的手艺打理着从白色围勃露出来的少年的头,少年从玻璃镜子上欣赏自己的脸。那脸清秀,写满稚气的骄傲.少年那时家境贫穷,却因为未长醒的心思和自以为好的成绩弄得有点飘飘然,这家伙哪里懂得人生的要义和甘苦。
　　中学时渐渐明白“跳出龙（农）门”的重要，把书念得昏天黑地，对脸竟无顾影自怜的记忆，只留下中学毕业证上一张眉清目秀却隐含一丝迷茫的脸庞的黑色照片。
　　到刚当兵那阵，青春豆突然疯狂占领我的脸，有个首长见我脸这样，即不要我去机关工作，说有损机关形象。说实话，抛开个矮点不说，我还从没瞧不起自己这张脸，心里颇有点委屈的意思。于是那阵整日横涂竖抹粉刺露。这粉刺露的气味啊，到如今似还熏鼻子；也拿小圆镜在脸前晃来晃去，对镜挤眉弄眼，一脸的沮丧以致形成我对未来的悲观．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青春豆没了，奇怪的是镜子也不再照了，我的狂妄与自信又逐渐显露（这大约是在１９９１年之后）。这时我已与老家一位姑娘恋爱起来．１９９３年冬天，我出差去河北，被寒风冻着，患面神经麻痹，医生说如果治疗晚了，会造成终生遗憾——一张阴阳脸，歪嘴豁牙，表情怪异！这下可吓着我了，我想我还没结婚呢。幸好，那中年的女医生医术高明，治愈我这病。更令我激动的是，在此期间，本与女友已有点不快，却通过电话和好如初，感情异常升温。想必是这病引来了美人的怜爱吧．
　　近些年来，我也结婚了，生活工作渐渐有了稳定，对人世也有了点看破的意味，我这张男人的脸长得怎样，自己也漠不关心。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到了成熟的年龄了吧。
       男人的脸好象与女人不同，由事业、家庭、性格、修养等方面打造的男人精神化的形象——这张脸才更重要。
　　人的身体最可耐读处只有脸。不论从容貌上审美丑，从表情上察喜怒哀乐，从精神流露处观仪态风度，乃至人之贫富衰荣等等，似乎人的一切均写在脸上。算命先生不就常在阅人脸相后去意会什么么？
　　而我，应该说是比较要面子的。要面子的人，心其实挺脆弱，经不起打击，一经打击便抬不起头。我就这样．这种爱面子的人需要他人的赞美和鼓励，哪怕是虚假的也能激发其斗志。然而岁月无情，把一张容易害羞的脸褪尽绯红，洗尽铅华，染上风霜，磨成老脸，面子往往已不重要，或许面子早已丢尽，或许面子已被虚假的繁华厚裹。总之面子已无面子，脸就是脸，肉体的脸，身体的一部分而已。
　　男人是种雄性动物。这类动物总是好勇斗狠，是力量的象征，是阳刚的抒写，是智慧与理性的表达。男人的脸不需要漂亮，尤其不需要以女人为参照蓝本的漂亮。男人的脸更重视精神气质，这种气质或勇猛刚毅，或潇洒帅气，或儒雅风流，或虚怀谦恭，或刚柔相济，文武兼备，即使老实忠厚之人也应憨态可掬。而那种人面兽心，阴险鬼诈；赋眉鼠眼，势利小人；嬉皮笑脸，流氓阿飞；嘴上无毛，酷似太监，种种贱相，人人嗤之。中国戏曲里的脸谱艺术实在高明，一张脸谱便是一本描写鲜活人性的书，红脸关公之忠义、白脸曹操之阴险、黑脸包公之正气，一张张脸谱套上去，严丝合缝。现在我明白男人很少有擦脂抹粉的缘由了，男人的脸美丑并不重要，皮肤老嫩也无关痛痒。即丑如雨果笔下的敲钟人之脸孔也无碍观瞻。男人的脸由后天修炼而成，与爹妈关系不大。
　　再看女人。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女人，尤其是成熟的女人，好像也不在意男人容貌的美丑，不是吗？漂亮女人的身边并不都是帅哥，成功男士的身边也并不都是美女相伴。倒过来讲，漂亮女人的身边好象常见丑男，失败男人的身边并非都是丑女。世象如是，真堪品味啊。
　　咳！我从年少的自得到患青春豆的迷失，以致对患面神经麻痹的担忧，现在看来，均是小儿科！

[ 本帖最后由 如是如是 于 2008-1-18 12: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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