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诗书画印共滋养,理论实践相结合
宋四家之后的书家多为诗人、画家、金石家,不仅专精,且兼擅,到明清尤盛。所以王镛院长主张“诗书画印都要学,要提到同样的高度,要同样对待,它们之间能相得益彰,它们是一个整体,如此才可以互相借鉴,单学一科的人,最终没有人家迈的步子大,没有人家水平高,这是历史证明的。”沈鹏先生也曾谈到:“对传统发掘的深度和广度直接决定了作品的高度。”书法院的课程安排中自然少不了诗书画印,且十分丰富系统。王澄老师和石开老师为我们详细讲解了律诗的做法,并在课堂上朗诵了各自的诗作,石开老师还用闽南古韵进行朗诵,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学友之中亦不泛诗文高手,如雷东就出版了《收藏先人的月亮》;贾长城、苏如春两位信佛参禅,诗格冲淡,如其书,如其人;杨田盛的诗更有浪漫情怀,刘兴垚、郭贯真的诗多有忧患色彩,每次交流,都要被他们的才情所折服。
时人多重耳不重目,重知不重行,以致学有所迷,陷入空谈。书法院的教学形式虽是以讲座为主,但老师们似乎更愿意下到班里去点评辅导,老师们一动手,你就会觉得眼前一亮,心中不少的疑惑顿时开朗。老师们都非常敬业,恨不能把他平生所学都倾注于你,有如身入宝山,看来只有暂时记下,好让自己在日后慢慢去体会,去消化。特别是王镛老师的山水临摹课,两周下来,他几乎笔不离手,他边讲边示范,从树法、石法、云水法、章法构图及用笔、用水、用墨、用色到四尺整张临摹,都十分注重理论与实践的接合,真正让我们领悟到笔不妄下的道理。紧接着安排的是七渡写生,从临摹到写生再到创作有一个良性循环。崔晓东老师是主要负责这次七渡写生的指导老师,同行者还有崔老师的高足孔燕老师,有的同学从来就没有对景写生的经历,平时在书房草草几笔,无法深入下去,这次竟能顶着烈日把一张小稿画上一天,不少同学清晨五点就进山写生,有的还自备干粮,一天都躲在山里。伙食不怎么荤,可大家都很快乐,从来就没觉得累过,如此高涨的学画***,很值得我们回味,更值得我们去思考,我想,有如下几个方面的原因:首先得力于王镛老师为我们上的两周课,让我们领会到笔不妄下的道理;其次,大部分同学有了想转攻山水的想法,此次写生,期待已久;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得力于崔老师和孔老师的亲临指导。崔老师早年主攻人物,后又系统的研究过宋画、四王、龚贤等,对树石的位置经营有着深刻理解,且十分重视对景写生,尤其是太行山、七渡等地,他曾多次前往写生。孔老师内秀外慧,对景写生,心中自有棋局,她善用淡墨,虚和空灵;她的周围常有同学打伞递茶,皆欲得其画旨也。同学之中,自有高手潜藏,如黄发艮、张剑舟、陆平凡、王小瓒,还有刘建国、郭贯真、林多、沈铁军、小闻超、欧阳逸川、黄学激等,他们更加刻苦。这些同学都已下定决心留京学画。学遇良师益友,为艺之幸也!
(二)深研传统,开拓取法途径;注重方法,丰富创作思路
沃老师是为我们上课的第一位老师,他的第一堂课,就给我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沃老师身为博导,还隔夜备课,每次点评,都汗湿青衫,他是生活中的长者,是课堂上的智者,更是艺术路上的独行者。沃老师的理论与创作是双雄,他的书法上溯汉魏六朝,借鉴民间书法, 课堂上强调对比关系,注重形式构成,他在讲解章法时提出复调书法一说,并从音乐、心理学等角度深入剖析书法里蕴涵的各种关系,强调了余白的妙用,同学们听后眼前一亮,一时教室操练,四壁盈纸。沃老师对古代的文字遗存及经典法帖有着非常醒透的认识,记得有一次他讲到米芾〈〈多景楼〉〉中“洲”字时,观察到原帖的最后一竖有一丝的停顿,他解析为古人的救笔,当米芾书写到中段时,立马意识到只有向右下方拉长才可救活前面两竖,体味之深,令我辈倍加佩服,同时让我们意识到深入传统的必要性。
石开老师对艺术有着犀利的智慧,他的一双眼睛,仿佛看透了过去和未来。他有几句非常深刻的话,他说“大师留下的是一串脚印和一具尸体,”“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是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的艺术家。”他一再强调艺术就是手艺活,是要动手的,经典的作品要创造出来决不是痛快的,印有机巧,艺术要达到高层,心必须细。他在讲解中国玺印篆刻艺术史时,对古代的经典之作有着精辟的剖析,对近代篆刻大师的生活背景十分熟悉,讲解起来,鲜活有趣。石老师酷爱收藏,并经常跟我们透露他的收藏心得,在刻印时还让每个同学摸过原石,一时间,同学们的刻印兴致高涨,每人刊石不下数十方,进步很大,同学中的刻印高手终于露出水面,如邓可铭、田九亭、刘建国、戎月文、陈军等,他们的刊石被石开老师誉为“可用一辈子”,一到周末,同学们便结伴而行,前往潘家园淘选石料,回头再找到这些高手,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他们。
陈国斌老师的印既有传统的积淀,又有大胆出奇的创新,他的“借尸还魂”说足可让我等借胆,他留给我们的珍贵资料足可以让我们打开眼界,他从不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他的印风才如此奇绝;陈老师治印,不拘陈法,注重匹配关系;陈老师看字,符号而已;他非常善学,“对某种东西的源头理解了,他的表现就自由了。”钱钟书先生曾谈到“大凡成功的人,都是有着十分聪明的头脑且下了十足的功夫的人。”诚哉此语,陈老师上课,肢体语言十分丰富,打的比方也是鲜活有趣,听他的课,仿佛置身于一个更自由、更绚丽的艺术空间……
徐海老师的课,有的放矢,妙趣横生,他有几个艺术公式如功力=准确,功力≠时间,书法的学习=字型的储备,篆刻=字法的高度表现等等,令人耳目一新。他是一个“汉字造型研究工作者”,我们经常在课堂上做练习,如《张迁碑》中的“三为”训练,《曹全碑》的“凸形”训练,《秦诏版》的背临训练等等,都从本质上改善了我们对碑版法帖的观察方式,使我们笔下的操作变得明朗起来。汉碑无数,他提炼出一个“整”字来,在“体量”上大做文章,他的示范创作随形就势,用笔醒透,结字奇崛,显然已吃透了多种碑刻。他为我们剖析了近代大师的取法用心及方法,大大丰富了我们的创作思路。张羽翔老师是当代二王书风的探脉人,十几年来,他一直在研究那已失传了的二王笔法,成效卓著,影响深远。他来讲学,让我们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他设置的课程如形式构成原理、结字规律、字的次序、章法构图等,都涉及到了书法表现技法中最本质最核心的内容,不少人把书法的道道说得玄之又玄,让你找不到那条真正的隐脉,而张老师是那么轻松那么无私的把它点化开来,他的课讲究技道两进,他一再强调书法是一门表现哲学语言的艺术,其形式构成的背后支撑点是中国的古老哲学,所以他对古今书法的解剖很有说服力。他和徐海师都是拆招高手,更是化招高手,一首唐诗在他们的笔下可演变出十几种风格来。他们布置作业时十分注重量化,注重对各种不同材料的尝试。近闻两位老师都考上了王镛老师的博士,真乃书坛幸事也!
何应辉老师和洪厚甜老师来自蜀中,尤重实践,在临创训练的打磨中,帮助我们在寻找自己所欠缺的表现能力,特别是何老师,为我们不厌其烦地示范讲解,临近登机前,还在为我们加补课程,他对书法艺术中用笔的辨证规律作了详细的阐述,并及时发现我们在创作过程中出现的种种问题,进行针对性的教学。从而让我们更加明白学习方法的重要性。
曾翔老师把我们当朋友,经常驱车来校,为我们驱寒加暖;上课期间,不吝墨宝,他就是我们的大众亲人。他谈到汉字造型规律是打开书法创作大门的钥匙,有人以为这是变乱古法,时下亦有人盲目仿从,皆不得其旨,所谓造型,并非个人臆想,乃是“对传统与个性之间的协调关系的认识,是对时代审美的敏锐捕捉”(石开老师语);所谓造型,古已有之,只是今人作书,多在时间上拼耗纸墨,急于创造,却缺少一种“发现”,而这个发现是对前人的发现和对自我的发现,他强调要“留心学到古人难”,道在精微。
(三)加强修养,锤炼个性;立足当代,独辟蹊径
丛文俊老师是当代中国最负盛名的学者、书法家、书法理论家之一。听丛老师的课,不服不行。他仅凭着他手中的一枝烟、一枝笔,两周下来,从商周甲骨、大篆金文,到六国文字,到秦汉魏晋,到唐宋明清,把中国古文字演变的来龙去脉尽数道来,洋洋洒洒,信手拈来。他对中国古文字有着深厚的感情,对这一庞大复杂的古文字演变掌握了大量的数据材料,且能穷根溯源,明辨变理,寻找规律,从而能脱口而出,我们惊叹他惊人的记忆力,我们更钦佩他那份从容与淡定。对古文字的研究,丛老师并不单纯从文字学的角度来对待,正因为他有深厚的国学功底,往往又比时人看得更加严谨透彻。他的篆书以积骨为胜,精纯饱满,内涵丰富,他谈到今人最缺的是师古不够,修炼个性不够,学的东西大多是借来的,没有长到自己身上。一言点时弊,全从修养来。
第一次见到儒雅的刘正成老师,我竟会感到如此的熟悉,在风定人静的赤壁滩上,在绿窗梦迷的古研书斋,仿佛曾见过他的身影,当我再一次聆听刘老师的讲座时,却发现他又是那么的时尚,他的状态是如此的旺盛蓬勃,刘老师的课件制作非常专业,图文并茂,充实系统,不少课题是他在国外讲座时蓝本的再充实。他对书法史的讲解,让我们收获了很多意外的经验。他的课远溯上古遗存,旁征国外经典,材料充实,理论雄博,一展学者风范,尽显文人气质,如其书,纵横挥洒,“萧然有林下风”。谈到创作,他反对预先设定底稿,主张笔势生发,他打了一个很浅显的比喻:“难道聊天需要打腹稿吗?”功夫应慢慢磨,是为了养气,而创作时则要自然流露,不受束缚,诚哉此语!
张景岳老师古道心肠,他的课远绍前哲,近品时贤,他既注重对古代大师的个案研究,亦注重对自我的剖析研究,同时注重当代风格的对比研究。他在王铎的个案研究中,列举出一项数字,从而更客观地反映出王铎对古帖临写的主要目的和方法;他十分注重文化修养对艺术的影响,他认为一个人的修养不能决定艺术的高低,而一件艺术品则可反映出一个人的修养程度,并明晰了艺术修养的具体内涵。
夜色深沉时,读于明诠老师的文字会让我心中变得豁亮,而这种力量则来源与于他对艺术的方方面面有着哲人的思考,他告诉你学会发现自己的信念,并同你一起发现那些自大和歪曲的因素;书法创作方向的条条道道,他帮你摆出来,传统道统的是是非非,他帮你剖析开来;他喜欢去钻研那些让人望而却步的东西,他又是那么敏锐的关注当代,他心中的书法就是“我要写字”,他心中的传统就是“生与活”,他认为反复的“误读”就是审美的追加。我们屡次遭受缺乏方法的烦扰,时空信息令我们迷惑不已,而他却轻松地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我想这源于他对墓志书法的深入探究,更源于他有立足当代的哲人思考。
徐振濂老师的课没有虚话,句句实在实用,他的用刀十分大胆,取神为上,很见力韵,给我们讲解技法时亦是非常具体;徐老师谈到为艺之人,须转益多师,他很真诚的谈到很多艺术院校的老师在授课时都存在其审美视觉的限制而有片面性,这当然也包括书法院在内,这就需要我们有转益多师的想法,从而能更加充分地吸取养料,从而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面貌。
卡夫尔曾说过:“一本书应该成为一把破冰的斧头,去打碎我们心中冰结的海洋,假如我们手中的书不能像敲击脑袋的拳头一样敲醒我们,那么这本书就不值得一读。”我想,给我们上课的老师,就是值得我们读的一本书。
[ 本帖最后由 云山晓月 于 2007-9-30 16:19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