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风情记

秋蝶 · 发表于 2007-7-29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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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

　“桂林山水甲天下”，这句话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了，它象一幅朦胧的图画藏在我的梦中，而今天我将和好友冰儿、雪君一起去把梦中的美景看得更清晰。

　怀着忐忑又欣喜的心情，我们登上了飞机。成都天色暗淡、阴雨绵绵，随着飞行高度的增加，飞机终于冲破了云层。千米之上居然是另一番景象，蓝天的下面是一望无际的云海，阳光下的云海时而象波涛汹涌的大海，时而象披上银装的高山，甚为壮观。

　飞机准点到达了桂林，一走出机场，就看见古哥在不远处向我们挥手。古哥从广东出发，我们从四川出发，相约于桂林碰头。只是古哥是自己驾车，这样我们的旅途会更加自由。

　四川的山我见过了，倘若把山比做人，四川的山象男人，桂林的山象女人，一个刚毅，一个温柔；倘若把山比做画，四川的山象国画，桂林的山象水粉画，一个清晰，一个朦胧。

　桂林的象鼻山闻名于世，我们决定看看去。漓江边停有几只竹筏，有些竹筏的前面停有鸬鹚。鸬鹚的颈部系了一根绳，这样它捉到的鱼就不能吃进肚里，而归渔民所有。这是一种奇特的存在方式，不管怎样，看起来是一道风景。竹筏上面的躺椅真够享受的，我坐在最前面，竹筏与水的碰撞会溅起小小的水花，偶尔会溅在我的裤角上，我喜欢这种与水亲近的感觉。古哥指着前面一座山对我们说：“看见了吗？那座山就是象鼻山了。”竹筏缓缓前行，我们的视线离象鼻越来越近，象鼻山真的有如一只大象呈现在我们面前。大自然真的好神奇，再加上人的想象，更加栩栩如生。

龙胜

　桂林的附近有个龙胜县，龙胜最有特色的景观是梯田，而最享受的事情便是泡温泉了。

　春天的山林真是秀丽，单那绿色便惹人心旷神怡。那墨绿、嫩绿以一种自然和谐的方式搭配着。当我们路过一个寂静的山林，一幅奇特的画面展现在我们眼前：一条大河的对面，浓密的树丛中点缀着珍珠般的点，古哥一边惊叹：“天，那是白鹭呀！”一边把车停了下来。我有些不相信，因为它们一动不动，古哥说白鹭最喜欢生活在幽静的地方。突然一声响，白鹭全飞了起来，那么地飘逸、那么地灵性。

　下午四点我们到了龙泉山庄，为了能尽情地享受温泉，我们决定先吃饭去。单看山庄外那一条长街，便知道可以狠狠地吃上一顿了。每一家餐馆的外面都陈列着蔬菜和河鲜，河鲜包括田螺、河蚌和各种鱼类。我们知道未来的行程非常艰苦，所以看什么顺眼就点什么了。这里的用餐环境非常优雅，傍着青山，依着河流。太阳伞下的我们在潺潺流水声的伴奏下，欣赏着青翠的高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品尝着绝佳的美味。

　饭后我们沿着这条河流散步。黄昏已近，高山上紫色的野花依然悠闲。我喜欢它们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的无悔无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沿路回去，可以泡温泉了。

　龙泉山庄有两个温泉池，一个游泳池，每个池的泉眼都在1000米以下。最令人欢喜的是温泉池是露天的，游客除了可以体验泉水的温馨，还可以享受大自然的美景。山庄的四周是连绵的群山，象一个幽静的天井。天色越来越暗，星星越来越亮。满天的星星象数不尽的精灵，偷偷地眨着眼睛。我们时而在游泳池里游弋，时而在温泉池里休憩，好不惬意。

芭沙

　从龙胜出发，在去三江的路上，都柳江畔那棵伫立了千年的古榕树给我们带来了莫大的惊喜。这棵榕树的直径应该有三、四米吧，不知道十个人能否将它的树干环抱，也不知道那繁茂的枝叶能否容纳几百个人乘凉。它那样地沉默，根须交缠，仿佛一个睿智的老人冷眼审视着世间的一切。过了三江便是广西的最后一个镇黎平，黎平之后便是贵州的第一个县从江。从江有一个原始的村庄，那就是丙妹镇的芭沙村。

　芭沙村是一个完整地保留了古代遗风的苗族村寨，距县城7.5公里。芭沙村的生态环境优雅，自然风光优美，民风民俗古朴，至今沿袭着古老的生产生活方式。芭沙人自古崇尚太阳、崇拜树木，被世人称为“苗族生态文化活化石。”

　我们来到芭沙村，四处静悄悄的，原来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干活去了。我们跟着古哥朝里面走去，错落有致的吊角楼古朴自然。山里的植被郁郁葱葱，远山被雾笼罩着，朦胧幽远。一位老者走了出来，跟我们打招呼：“来了？”“来了。”我们微笑着回应。这位老者倒有些象本村与外界联系的外交官，可以说我们比较能听懂的普通话。芭沙村村民有自己的语言，但没有自己的文字，他们之间只能用语言交流。

　这位老者的汉文名字叫吴老随，他邀请我们去他家看看。该村的村民都是居住在吊角楼，一般有两层楼，一楼喂养牲畜，二楼住人。我们上了二楼，在二楼宽阔的走廊上放了一台纺线机和一台织布机。芭沙村的村民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他们先把采来的棉花用手搓成棉线，然后再用织布机织成白色的布，最后便是染色。将布染色之后，用蛋清均匀抹上不停地锤，有时甚至会从夜晚锤到天明。据说锤得越久，布的颜色会越有光泽。每当金秋时节，每家每户把自家做好的布晾在竹竿上，五彩斑斓。

　最与众不同的是芭沙村村民的发型。女人不说了，大多把长发盘起，用一把梳子固定；男人也留着长长的发，把它盘在头顶上挽上一个结，极象古时的日本人。芭沙女人都穿裙子，男人的裤角很宽大，都佩有一个刺绣的腰包。当我们从吴老随家走出来，正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一位少女提了一个篮子迎面走来。这位女子衣着鲜艳，篮子里除了装有满满的蔬菜，还探出几枝紫色的小花。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在头发上也别了几枝与篮里相同的小花，这样她的整个装束相互辉映，看起来纯情而娇美。

占里

　从江县有一个高增乡，乡里有两个神秘的村庄，一个是占里，一个是小黄。占里是古哥这次旅行的主题。占里的神秘之处在于在解放前本村就有人意识到计划生育的重要性，从而自主地开始实行计划生育制度。村里的每户人家都有一儿一女，而且只有一儿一女。半个世纪以来，占里村一直保持两个零，一个是人口增长率为零，另一个是刑事案件增长率为零。据说占里村的计划生育有专人管理，其中的秘密传女不传男，所以占里村妇女的地位较高，她们一般不外嫁。

　探寻神秘总是要历经艰辛的，在去占里的途中让我深切地理解了跋山涉水的含义，基本上可以一辈子不忘怀。还好，古哥去年到过高增乡，乡长专门派了乡政府的梁主任与我们同行。从从江县城到占里最初的一段路可以坐汽车，然后因为道路太崎岖，就只能徒步而行了。当路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条宽广的河流，也就是说要到占里还得渡船。待船靠了岸，才真正到达了去占里的山路的脚下。因为我们打算在占里住上一夜，所以每个人都背有十斤以上的行李，我们要在这负重的状态下走五公里的山路。上山的小路非常崎岖，陡而且险。还没走到五分之一，个个都是汗如雨下。冰儿说：“能走这种山路的人必须具备三个条件：充沛的体力、坚强的毅力和无限的耐力。”梁主任说：“后面的路就没这么陡了，大家要坚持哦。”三个小时以后，那崎岖的山路被我们甩到了身后，眼前的村寨就是占里了。横在这座山与占里村之前有一座独木桥，那木头横躺于小溪的两端，宽度最多半尺。就算是再窄一些，你能说不过去吗？

　梁主任将我们带进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在本寨应该算是比较富裕的了，因为家里除了有电视机、VCD机，还有冰箱。这户人家有两个年轻的少妇，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媳妇。主人见有客人来，特意杀了一只鸭，而梁主任亲自为我们下厨做菜。没过多久，饭菜就一起上桌了。与众不同的是这里的饭不是用碗盛的，而是用手把它捏成团，边捏边吃。原来这饭是用糯米做的，有粘性，越捏吃起来越香。据说村民上坡干活的时候都要带上这种糯米团。偶尔你会看见糯米团从这个山坡飞向那个山坡，那就相当于我向你仍去一碗美味的方便面。主人又拿出了用糯米做的米酒，盛情难却，我也斟了一杯。我明明没喝多少却渐渐走进了云里雾里，也许是因为我们可以望见青翠的山林，在这样的美景里，酒不醉人人也自醉。他们开心地说着话，我却醉眼朦胧地享受着从未有过的感觉。

　不知不觉，我清醒了一些。他们打算出去走走，我也跟了去。没走多远，眼前便是一条清澈的溪流。前面好象有两个女孩在洗头，等我们走近一看，其中一个女孩差点射坏了我们的眼睛！在这么深邃的地方居然有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子！想必古哥也被这位女孩吸引住了，因为他立刻停下来为她拍照。那女孩也挺大方，一直荡漾着纯纯的微笑。我也赶紧拿出了像机，拍下了那个美丽的瞬间。后来我们打听到那个女孩的名字叫花线，她那与大自然很相近的灵气使我更加热爱占里。

　再往前走，好象没有路了，于是大家决定淌过溪水到对面去玩。反正大家都要过去，于是我率先把鞋脱掉，光脚踏进了水里。天啦，水好清凉，而石头好滑。我知道摔下去的样子会非常地可爱，于是我尽量平稳地淌了过去。我们沿着池塘小路悠悠地走着，远处的山林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透明而温馨。倘若平日有什么不快，此时此刻都将烟消云散。几只鸭子在浅浅的池塘里戏水，它们的愉快令人倍感轻松。

　咦，前面几个人在做什么？待我们走近，才发现他们正在烤鱼。山里人就是热情，一见我们来了便大方地邀请我们一同吃。古哥笑了：“今天的运气可真好，我早就想吃烤鱼了。”原来他们是一家人，农活干得差不多了就烤鱼、烤笋吃。他们还特地准备了一个味碟，鱼和笋都可以蘸了吃。瞧他们吃得多香啊，要不是我刚才已吃过了，多半会垂涎三尺的。

　吃了、喝了、走了、累了，我们又回到了村寨。我们看见几个村民正在杀猪，记得古哥曾说这个村寨因为不是很富裕，很少杀猪，或许今天真的有些特别吧？只见他们在猪的身上铺上稻草，再用火点燃，熄灭了之后又铺稻草，原来他们这样做是为了给猪去毛。就这么简单的动作，我们却看得津津有味。在这个特定的环境，到处充满了原始的气息，包括那熊熊的烈火都是祥和的。

　晚饭的时候村里的干部都来了，今天我们跟着古哥就象是星星沾月亮的光，也成了贵宾了。除了村长热情地给我们敬酒，还有下午我们遇到的可爱女孩花线。她和几个占里少女穿着侗族的盛装，一起唱着悦耳的敬酒歌为我们敬酒，美酒与美人，多么美妙的时刻！

　贵州的天就象孩儿的脸，白天还那么地灿烂，晚上却下起了大雨，我们明天下山可惨了。第二天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古哥冒雨拍了一些占里风土人情的照片。吃过早饭之后，雨终于停了，太阳也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梁主任找来了几根帮助下山的棍子，我们开始出发了。

　倘若没有下雨，下山应该是件很轻松的事，而现在虽然太阳出来了，山路依然泥泞。与来时刚好相反，开始的路程只是缓和的上坡路，而之后却是陡峭而艰险的下坡路。最令人欣慰的是梁主任帮我们找来了一位村民给我们挑行李，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们几个人的行李大概有六、七十斤重吧？那位村民一根扁担便将它们全揽了去，而且在同样泥泞的山路上走得比我们还平稳。曾有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而现在是“路在脚下必须走”，有些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样下脚，旁边就是悬崖，一失足便会变成天使。梁主任一直跟在我的后面，生怕我滑了下去。只听见我们不时会发出恐怖的叫声，还好，都是虚惊一场。没有上不了的坎，没有爬不完的坡，我们终于看见了来时的那条河！离河越近，路越平坦，我们几乎是飞到了河边。在这宽阔的清水河畔，我真想拥抱整个世界，因为我没掉下去！我很客气地问梁主任：“你累坏了吧？”他很认真地回答：“我没有累坏，但我已被吓坏了。”我们不禁一笑，都怪那几声有惊无险的尖叫。

小黄

　小黄是个浪漫的地方，我们不顾一切地飞下山来就是为了去小黄。它的浪漫之处在于村寨里人们不管是男女或老少都喜欢唱歌，最与众不同的是他们用的是和声唱法。他们的歌声几乎无处不在，包括偶尔的吵架骂人，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曾看过的电影《刘三姐》。

　小黄还有一个浪漫之处便是“行歌坐月”。高增乡不管是占里或者是小黄都有一种鼓楼。这种鼓楼有十多米高，里面的支架由四根粗细一致的柱子组成，每一根柱子都是参天大树的树干。鼓楼的最高处有一面鼓，每当村寨发生了什么事、或是有必要集合在一起就会有人爬上去以不同的方式击鼓。而鼓楼最特别的用处便是“行歌坐月”。顾名思义，行歌坐月就是唱着动听的歌儿坐在月亮下面。原来每到过年或是侗族人的其它什么节日，村里的罗汉（未婚的男子）与姑娘就会来到鼓楼里。因为鼓楼很高，所以中间可以点燃篝火，他们在红红的火光照耀下欢歌又笑语。到了凌晨，便会看见有成双成对的男女离开。第二天夜幕降临的时候，篝火又熊熊地燃烧起来，同样的，凌晨之后又会有成双成对的男女离开，但是你会发现今天的一对已非昨天的一对。

　我们平日过的情人节是二月十四日，而侗族还有一个情人节，那就是每年农历的六月六日。侗族的情人节也蛮有意思的，对于已婚的男女，都可以去找自己曾经的情人，而无论是丈夫或妻子都不会加以阻止，第二天丈夫或妻子还可能问对方昨天是否开心。

　我们细细地听着古哥把自己曾经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看他那副充满憧憬的表情，我们不禁笑出声来。

　说着笑着，小黄也就到了。跟占里比较起来，小黄要大气一些。古哥把我们一行带到他朋友潘老师家里，潘老师的家好大，可能算得上本寨的豪宅了吧？二楼的客厅容纳百十个人都没问题。潘老师暂时不在，他的爷爷却跟我们聊起了天。当潘爷爷知道我们是从四川成都来的，便说：“成都好啊，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了，演唱过侗族民歌。”随即又用粉笔在木地板上写下了“四川成都”四个字。

　因为没赶上什么节日，“行歌坐月”的浪漫景象是无缘一睹了，但我们还是幸运的，因为今晚我们将欣赏到小黄最为独特的和声。晚饭过后，好多穿着侗族盛装的女人来到了潘老师家，她们的年龄分为三个阶段，有六、七岁的小女孩，有十八、九岁的少女，还有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节目终于开始了，虽然没有伴奏，我却真正地体会到了完美的和声。她们每一组都有一个领唱，领唱主要是高声部，其它的各行其声。我仿佛听见了叶动与鸟鸣，还有潺潺的流水声。梁主任告诉我们，侗族人民喜欢以动物与植物来表达人的情感。最令我惊叹的是她们的配合是那么的天衣无缝，真没想到我能在此听到如此美妙的天籁！而最可爱的莫过于那两个小女孩了，别看她们那么小，却能把和声运用自如。当她们在表演的时候，看着我们那样地欣赏，边唱还边偷偷地笑，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歌声的流畅。

　女声表演完之后，男声又开始了。与女声不同的是男声有一把类似琵琶的乐嚣作伴奏。领队的那位男子很用情，他唱歌的时候喜欢闭上双眼，我能感觉到他已完全溶入了音乐的河流之中，每首歌的间断时间很短，没有停顿思考的痕迹。我悄悄地问梁主任他们唱的歌词是什么意思呀？梁主任说他只能听懂一些，歌词大意是：远方来的姑娘，我们欢迎你。我们爱唱歌，你是否愿意听？你是那样美丽，我们喜欢你。希望你能留下，生活在这里。但是怎么可能？你终究要离去。

　我感觉小黄人比较快乐，他们性格开朗，谈吐诙谐。也许音乐本身就是一种调节剂，它使小黄人好象随时都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

　第二天我们离开了小黄，这次风情之旅也就结束了。虽然这次旅行比较艰苦，我们却苦中作乐。小黄那美妙和谐的歌声仿佛萦绕于耳边，我不愿醒来。

[ 本帖最后由秋蝶于 2007-8-6 17:0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