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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有“精神病”* L; o8 d5 h7 m2 `( |* l
陈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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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3 }/ n- C* _平生第一次到扬州,缘自“文革”时期的串联。那时我才十四岁,属于“老三届”中的小巴子——稚气未脱的红卫兵,一年以后我当了稚气未脱的逍遥派。* ?/ W" ]0 t$ Q$ j
: S, _4 s1 j$ R第二次到扬州,是借辆破自行车,到扬州旧书店买书。那时即使有钱,也买不到自行车,要买新自行车,必须要有特许的“票”,报纸上美丽的语言说,老百姓是国家的主人,但我们这些主人是绝无拥有票的福分的。拥有许多“国家主人”享受不到的福利和特权的偏偏是我们这个国家的“公仆”,此“公仆”就是主人的“仆人”。此特色,老百姓都心知肚明。主人无优待而仆人风光无限,这是我们这个国家“实事求是”的特色。 我1974年从南京师范学院音乐系毕业以后,在中学做音乐老师,百无聊赖,常常骑车百里去扬州买书。骑车来回200里,虽然疲倦,可买到好书的兴奋却驱走了200里骑车的疲劳。" W- |6 K' y* |9 ?. i- g ?
' q# ~2 K* n: \" u0 }第三次到扬州,就是去扬州参加文艺汇演。我被县里抽调到文艺宣传队,在乐队负责手风琴伴奏,当时我所在的县属于扬州专区,因此每年的文艺汇演的地点非扬州莫属。“文革”时交通不便,扬州在县城人的眼里,就属于大城市,所以那些来自县城的“文艺战士”,喜欢逛商场,虽然囊中羞涩,但逛百货店却是兴致勃勃的。我喜欢逛书店,喜欢独行。在扬州书店买到几本碑帖以后,形影只单地来到平山堂追寻古人踪迹,那时平山堂一片凋敝萧索。行走累了,坐在平山堂的石栏上,翻阅刚买的古人碑帖,那种别有的一番滋味的感觉,是他人体会不到的。8 ]9 g; j7 g7 j,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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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读书的人,别人往往以为是“怪”,甚至误认为是“精神病”。
2 h4 H5 F: c9 @' I( g' e2 ^青年时代的我,沉默寡语,不苟言笑。新四军东进,于1940年由陈毅指挥了震惊全国的黄桥决战。黄桥位于泰兴县东半部的黄桥镇,1980年县里抽调人员,庆祝黄桥决战40周年。其中一个节目是大合唱《黄桥烧饼歌》,合唱指挥是当地文化馆的同志,他未经过专业的指挥训练,指挥的效果可以想见。而合唱的和谐与成功,关键在于指挥。指挥合唱是我的擅长,我指挥过万人大合唱,当然这种万人大合唱,是“文革”的产物。看见他们演唱的缺点和指挥的不到位,作为艺术人,真为他们着急,很想上台纠正。要是我在排练时上去稍作合唱的指点,会有效地激发合唱队员的***,他们的演唱效果也会有明显的进步。可是我知道,我的登台指导,会使那位未经正规训练的指挥尴尬甚至熄火。因此,我只顾自己埋头手风琴伴奏,不管台上指挥的他人事了。宣传队的周末,别人在旅馆打牌,我埋头抄录《辞海》历史卷词条。那时的黄桥旅馆在逼仄的小巷里,走进幽深的青石铺就的小巷,就是老式的几进青砖瓦屋。清晨,我带着一本《古文观止》到黄桥公园读书,自己一面在公园悠然地走着,一面目中无人的轻声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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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艺宣传队里,拉手风琴和读中国的古书,每天我都在做着这两件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其实西方的乐器,中国的古书,都是文化,一个是东,一个是西,异质相融,在一个人的文化知识构成中是可以互为融化的。后来我到南京,才知道当时文艺宣传队许多人, 背后都说我的“精神”有问题。数年后,有一位直率的老乡,一次在南京街头偶遇,互相问起近况。, S% b& r# C O$ O1 Z5 U1 a5 Y: c
他说:你现在干吗?1 e W/ G D- q% R
我说:我在大学教书啊。6 W' Q8 B7 G+ j* A* D' b& b
他顿时睁大眼睛,惊讶地说:你在大学教书,不会吧?
2 E6 h: ]0 r% n' a' K我说:是啊,怎么了?
; B% g- p- W- [7 Q$ s6 p# w& C" c# B他还是疑窦未解:你的病好了?
) u" r# M, i, I' \3 S# c我说:我的病?什么病?
* u5 k; f" z& \他也不加掩饰地说:你的精神病啊!$ c$ j7 z! Y! \0 ?! L
轮到我惊诧了:我有精神病?我什么时候有精神病了?哪通哪呀?" H- ]4 k+ \3 S1 v) ^1 S: {9 ~
那位老乡说:当时人们在背后议论,都说你是精神有毛病的人。( u6 ~0 m, j% ~9 G7 E" Z
现在回想,那些人当时看我的眼光是有些异样。哦。原来我在他们眼里是一个“精神病人”。! ~/ _0 h5 W t+ M/ x( W
是否我的沉默寡语,是否我的默然抄书,是否我清晨一人去公园读书,是否我在读书时嘴里发出“之乎也者”之音,使他们认为我是“精神病患者”?' ?3 M1 R, b$ A2 K- ^% K! F
% `9 P2 h! a( t; w其实,搞艺术的人情绪反差和性格的多棱性比较鲜明。我虽然平时沉默寡语,可一旦上台指挥,那种情绪的激亢和具有“蛊惑性”的表情和语调是会使合唱队员的情绪瞬间振奋起来的。我们青年时代的中国,是绝不容许青年人有罗曼蒂克的i爱情故事的,但即使今天,在窗外雨声绵绵、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倾听小提琴曲《梁祝》,我们这些没有发生过罗曼蒂克爱情故事的人,依然会潸然的。这就说明艺术人所具有的艺术细胞和特质。- U% ^7 I3 G9 F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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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省里为了庆祝黄桥决战40周年,也派了省里的剧团到黄桥慰问演出。作为县文艺宣传队的少有的音乐系毕业的大学生的我,理所当然应该可以分得一张观看演出的票,可是没有。如今想来,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精神有毛病的手风琴演奏者,拿不到观看演出的票,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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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 x/ j2 o我想,幸亏我考研离开县城,不然,被人们认为是一个精神有毛病的青年,那一辈子的前途则是永无指望了。$ G5 r6 c3 W( ~6 m
) e8 F0 m1 Y$ @& G3 R这就是真实的生活!其中蕴含着深刻的社会哲理:在一个不正常的社会里,正常的人却成了不正常的人,而正常的社会,正常的人才有可能是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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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到扬州,是2001年的秋天。扬州宗教局陈云观先生陪同,到平山堂旧地重游。住持能修法师请我题写平山堂鼓楼和钟楼横匾,我顺便题写了此幅对联。
2 v Z! v% f2 P这幅我为扬州平山堂书写的石刻对联,内容源自清代张祥和撰写的对联。
& d2 @6 Q2 J, l3 H: z石面180cm×40cm 大理石料. J2 Q8 c2 V2 E6 b, b6 s6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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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下面这张手风琴演奏图片摄于1980年春节。我带领中学生上街文艺演出,无疑是孩子王一个。背后是用青竹结扎的花船,前面有头戴白头巾,嘴贴白胡子装束的老大爷在前面牵引花船,其实老大爷就是初中的男孩儿一个,我也是年轻人一个。转眼间,近30年岁月逝去。当年青年人的我已是两鬓白霜一片了。$ G4 D& _6 j. b5 F
& y+ N! m, d$ q& o( W/ \[ 本帖最后由 陈仲明 于 2007-8-5 09:4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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