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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7-7-26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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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您在训练学生时都采取一些什么办法?
* H0 m' B6 l( L徐:采取什么办法?这个不能随便说,有人要想知道的话,建议他到美院来学习。一句玩笑话。但要我一下子说清楚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这些年的书法教学,我也有了一点积累,想得也可能不是很周全。有次座谈,我提了汉字造型研究,很多导师也很赞同,只是说这个题目大了,这是要重新立一个教学法的问题,至少需要十年功夫,我说十年能做好就不错了。这是一种科学艺术化的汉字造型观,是实打实的。你研究什么笔法?脱离了那个形,哪有什么笔法!脱离了形,孤立的谈笔法,就是空中楼阁,云山雾罩,不着边际。
( B; R0 {% H4 K: K& _可以用不同的笔法表现不同的形,不是用一种手法表现一种形。不同笔法产生不同质感的线条,最后也是以线条的不同形状表现出来的。从汉字的角度来说,也没有帖学和碑学之分,有的只是表现方法的差别。7 F: X: L9 P/ w5 V
书法并不是简单的用笔的问题。一些杰作之所以打动我,往往是它的字形好看。远的不说,就说沃兴华老师,他很讲究笔法和线条,但我觉得,沃老师的强项不是笔法和线条,他的作品最感染我的,是他处理字形好看,至少是线条和字形结合得好。6 v! B4 v% K# [- E, \0 ^$ m
这就是我的观点。可能我认识浅,但是我现在确确实实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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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您对写字的材料,比如说笔、墨、纸等讲究不讲究? ; v' e) l, C4 W3 u1 E: v8 w
徐:你说讲究也讲究,你说不讲究也不讲究,关键看表现的对象。要达到什么目的,就会选择什么样的工具,一切工具为目的服务,就这么简单。具体到我,我需要干什么,我就来什么工具。有些人只能用一种工具比如说一种笔、一种纸来表现一种风格、一种形式,这是很可悲的。) M8 K1 z. P: h" |) `2 ~" R
为什么说“大家”不择笔,因为“大家”能力强。只是到现在,“大家”让“小家”们给糟蹋了,“大家”这词不好了。
( l0 y; @" z+ U( A
: |+ U/ M* x5 M+ j8 R肖:谈谈您读本科那一段学习时光。
, t8 `/ Q' F- q" T2 g$ L徐:考中央美院之前,我就知道我的字不行。为了考试,画也突击过,基本上不会,跟考美院的标准差老远了。我当时突出的也就篆刻吧。那个时候,考生的水平都高,竞争很激烈。
( c# h7 ]# x3 l" q8 y: Q, d ~+ ?8 x; Y当时在美院,王镛老师、陈平老师基本不怎么要求你要干什么。他们不说你不好,也不说你好。现在看真不好,但他们就是不说,让你心里急。我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让你自己主动去琢磨,心里有一种紧迫感。" @4 j% A) [' q2 x/ X$ W
而且,每位老师讲的可能不一样,有时还会有相反的地方,没关系,各讲各的,学生自己去弄明白,这也是中央美院教学的一个特点。这样挺好,比较,能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教学生是教会一种能力,让他能处理至少是大部分的问题,不是教他某一种风格的字体。% U. b% k9 U1 H* y
我们上学时,王老师几乎没有示范,我跟你说到现在为止,我没完整见过他写字、画画,你信吗?当然,偶尔在纸上落个款、画两笔是有的,但不是从头到尾示范,为什么?美院的传统不讲究这个。
; U Y; W9 k _. N# D% D重要的是一种气氛的熏陶,什么叫熏陶?“熏陶”是不产生接触的烟熏火燎,这种潜移默化特别起作用,它让你多角度、多方法地去体会、去表现,这是美院——至少是国画系,或者是绘画这一块的传统。都靠自己,绝对不轻易否定你什么,你怎么写、怎么画都行。
4 l: b. ^7 S7 q) h现在返回来想,我那四年没有什么进步,那时候不理解。我对书法有一个初步的、清晰的认识是在30岁以后,在主观上有了一种要主动处理汉字造型的意识。在这方面,我可能晚熟。所以现在看学生写不好,我也不着急,着急也没用。
1 H a1 g2 n% z9 K) B$ o但我是用功的,学校都知道。可能用功没用好,但是我把工具用熟了,我把毛笔用亲切了,把笔和墨、笔和纸、刀和石头的关系摸透了。每天上课,没有人逼促你,一天刻20方印,当然没有刻得好的。但是量摆在那里,通过量的积累我获得了经验,我知道这一笔下去会是什么效果,那一刀下去会是什么效果,什么样的笔、什么样的纸、什么样的石材又会有什么效果,这些都烂熟于胸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就多了。. M3 R+ w& f' @1 d
当时还有人说我写得像王镛老师,我写的某些东西是像,不光社会上说,学校都说了。但跟王老师不像的东西,我也能写呀!有些东西写得像,与我们关注的源头有关,我们都喜欢这种东西。王家的《万岁通天》帖,宋四家跟明四家,不都有相像的地方吗?这有什么呢?只要你写好就行了,对不对?我还老觉得我写得不像王老师呢!我觉得我现在写字并不像王老师,首先我不怕像,其次我也有能力不像。这不是一个简单像与不像的问题,审美追求上有相近的地方,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 q: o3 s# B/ r( C& i7 h! z5 l前面说过,我到30岁以后对书法才真正有了些理解,这方面有些晚熟。现在想起来可能还是好事,早有早的好处,晚有晚的好处。
2 |" A7 r7 h) g5 J& d我感觉我的字到现在还在变,看不出将来会成什么样子。我觉得应该这样,这样容易生存,容易往后发展。我还是希望把我的以后打个问号为好,不要现在就打成叹号。不知道成不成,也许成,也许不成,留条活路,我希望留一条活路。
( [5 d# f! V4 W: W7 B3 b我觉得书法在50岁以下都应该是多样的,多体验,不固定什么自己的风格。50岁之前,一定把自己的路拓宽。没有大范围扫描,专精也精不了。
- Y+ Y- z, S/ A% U/ i前一阵子发现沙孟海的一种价值,就是他写的“大雄宝殿”四个字,用笔排列很密,字又大,但笔的翻转又不破坏结构,还浮出结构。因为这么大的字,笔翻不好,会乱出圭角,把结构给破坏了。解放以后,我还没见过大匾写得有沙老这样棒的。有时间我一定尝试。( o6 p& n3 I* F
4 M/ p* F" Y( e7 }; \肖:创作前,您打不打草稿? ( N+ {- o& q; a: Q0 g
徐:有的打,有的不打。* j7 t- D# p2 m(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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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外人看您的作品,感觉您比较感性,但是,按我的理解,您还是比较理性的。1 C9 |4 A* }. V: [" w' n; C9 O
徐:基本上是这样。内容确定了,我可能上来就写,如果满意,我就不写了,如果不满意,我看看哪不好,再处理处理,写个两三张。很少写七八张的,除非我特喜欢这个词,非把它写好不可。写字是无法设定好的,可能写的过程中我就改了,改成另一种东西了,也许比设定的还好,也许打成一个平手。我是基本上不设计。篆书设计一些,你怎么也得写一下啊。(徐海找出他的草稿本,对应着指着墙上)这不就是我写的那个对联吗?一个大概,随时因势利导地改。3 c+ N" x) d+ b% k6 S6 E
4 M4 M# J" F7 J d+ { S8 w1 F肖:您现在常临帖吗?
, ]# j, l) T. ], n3 s3 r徐:我跟你说一句心里话吧,上学的时候临帖,那是老师的作业。到现在我基本没临过东西,主要是看。临不临倒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用好了。你天天临,最后创作不出来,临也白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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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吗?- l8 g0 S4 J/ h
徐:十分万幸没去过少年宫。大概是1984年、1985年吧,北京市青少年书法比赛,十个一等奖中,我是唯一一个不在少年宫学的。得了一等奖的同学,除了我,基本都不写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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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当时是自己写,还是有老师?" n& g5 L3 l) V, n. s) K; r8 Y
徐:开始没老师,主要是自己弄。上高中时有了老师,就是现在北京画院院长王明明先生的父亲——王念堂老先生,学篆刻,老先生对我特别好,他家里收藏也多。老先生又把我推荐给当时北京很厉害的顿立夫——王福庵的弟子。你不知道我当时刻王福庵的铁线篆,也就20分钟。陈平老师看后说,光凭这个,你考不上美院,路子太窄了。过了一个礼拜,我就改成来楚生的了。陈平看了很高兴,当时我俩就骑自行车往王镛老师家赶,拿我刻的给王老师看,好像就这样王老师相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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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 j& }- P, f# d$ n1 M肖:说说在专业上对您影响最大的几个人。
( X; p; D% |6 d) A ?. X徐:一个是我前面所说的王念堂老先生,那是入门啊!再一个是陈平老师,上美院之前,是他把我引荐给王镛老师的。当然,对我影响最大的还是王镛老师。很庆幸我遇到了这些老师。从开始到现在,我基本没走过弯路,没让人支歪过,而且只会是越支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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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书法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业余爱好?: J {7 x1 p; ]: R) t. b
徐:唯一的体育活动也就是乒乓球,但也不经常打。还有就是在电视上看看足球了,以前还去现场看,更早些还踢球呢。现在没时间了。 $ j, q+ \' h( C# b* p" r, P1 d
z0 x0 C5 X3 t1 y, a1 @6 i肖:您对目前的状况满意吗?
" R9 z% d/ K& _& \. d+ F/ e徐:生活状态我已经十分满意了。创作状态呢?就是因为社会事务太多,时间有点不够用。你看,床都支到书房了。
3 U& i* G: y$ L4 Z* W+ h8 c我睡得晚,而且有个毛病,睡觉前一定要给电视机定时,看着电视才能睡着。创作也一样,也要开着电视,总要有点响声,而且不能有规律,放CD就不行,它太有规律,听到前面就知道后面的了。可能是要造一种有意无意的感觉吧。我是那种要有动静才能静的人。6 I7 H! u" k5 _& w/ z3 u
女儿快三岁了。我喜欢小孩,有了小孩才知道什么叫责任感。一想起女儿心里就美,这种感觉无法名状,和写一件好作品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生儿子没有生女儿好,女儿让我安静。像我这种性格,如果是儿子脾气会更火爆。) Y4 n) z# F; M
前段时间,在美院碰到一位老师,他告诫我,一定要趁孩子小的时候,多给他录像、照相,别像他一样,等孩子大了,连孩子小时候什么模样、什么声音都记不清了。所以我现在拼命给女儿录像、照相。( ]% c R6 S" q: q$ @4 C# m
我还想给女儿要个小弟弟,独生子女对小孩成长不好,但不可能了,政策不允许。
) b) A# s2 v1 n! d我是为生活而艺术,不是为艺术而生活。齐老头(齐白石)有方印叫“衣饭之苦”,好词啊!所以我也刻了一方,虽然有个字不好刻。我还给自己取了个新的斋号,叫“海棠芳馆”,把一家三口的名字都弄上去了,有点意思吧!$ u* R6 s1 w! q7 e- g1 z! r" z7 b
我写字是为了生活得高兴,自得其乐,没有大的责任感,不会想着要为书法事业做什么贡献,也不想着要当什么有名的书法家,超过古代谁谁谁,这些想法都太“书法”了。
@. g( G9 X: D我只想今天的事情。明天的事情也许今晚会想一下。至于后天的事情,我想都不会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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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I$ Z" H7 I) r4 u(肖文飞根据录音稿整理,经过被采访人审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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