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海子：海子及其优美诗歌特质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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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海子：海子及其优美诗歌特质奥秘
作者：孙文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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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做远方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的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祖国（或以梦为马）》

　　要谈论海子的诗，首先碰到语言屏障。必须使用新的、再生的语言，才可以稍接近他令人眩目的诗歌，奇思异想，特殊敏感的感受力。他，一个生命初源的开掘工，工场里到处乱堆着诗歌的生命胚胎，简直有些浪费！海子是种当代文学中近乎特异的现象——要彻底谈论和破译他是非常困难的。

　　（一）
　　海子原名查海生，1964年出生于安徽怀宁，1989年3月26日卧轨自杀于山海关。他的故乡坐落于长江北岸，距离“过了安庆不言塔”的古典小城安庆只有两个小时车程。他生前诗名鲜为人知（据说只发表过极少几首诗）。他只活了25岁，像王勃，像裴多菲，像济慈，天才的火焰，只在空中燃烧了一会儿，就飘曳远去。
　　当年海子之死，曾在大学生中引起一小阵惊讶波悸。但人们似乎更多地唏嘘以海子为代表的诗人个人命运，特别是一些未名的诗人处境的窘困、潦倒；另一些人则或嘲笑或惊叹他的发狂而自杀；而充满同情之余却很少有人真正研读、思考和清醒认识他作为抒情诗的一个特殊现象，他的弥足珍贵的艺术本身过了很久才被人们公认。（这当然也是和他生前诗歌资料介绍零碎，面世极少有关。）
   惭愧的是我自己深入阅读、了解海子很迟，迟至他自杀7年后的1996年夏秋。在北京鲁院，我的同学S君借给我一本西川编的《海子的诗》选本，（西川先生在海子身后，担负起整理、出版海子诗歌遗产义务，可谓当代诗坛“护花使者”之一应受嘉肯。）读后竟是至为感叹，惊愕：当代怎会生出这样的抒情歌手？！太像极垃圾废墟堆里的萌芽！他的诗好象是要给近20年现代诗历程作个繁花落英的总结，预言着新一代诗人决心对祖国语言彻底革面和对古典文化尊重与学习，并矗立起自己崭新的审美构架。“当前中国的诗，大都处于实验阶段，基本没有进入语言”，“我觉得，当前中国现代诗歌对于意象的关注，损害甚至危及了他的语言要求。”（摘自海子的文学《日记》）“这一世纪和下一世纪的交替，在中国必须有一次伟大的诗歌行动和一首伟大的诗篇。这是我，一个中国当代的诗人的愿望和梦想”，“必须清算一下，对从浪漫主义以来丧失的诗歌意志力与诗歌一次性行动的清算。”（《诗歌：一份提纲》）

　　（二）
   读海子诗，是沿一条诗歌本质的山谷旅行。
   他留下数量繁多的诗歌，其中有100多首极为精粹的短诗，读后令人觉得美不胜收，简直可以和欧洲、俄罗斯许多精典抒情诗人媲美！某些徐缓的抒情又令人想起夸西莫多，神秘性令人想起十四行诗，又想起童话世界。但我觉得他的主要成就还是连接上古典。《北方的森林》、《七月不远——给青海湖，请熄灭我的爱情》、《活在珍贵的人间》、《两座村庄》、《幸福的一日——致秋天的花楸树》、《给母亲》、《秋天的祖国》、《十四行诗：玫瑰花园》等等，题材辽阔，奇致纯美，洋溢着大地本质的清新悠远。他的诗行、语言像一粒粒乌砂矿，隐藏于乌蒙蒙山间，像一块块湖泊的光泽，像山峰的傲岸沉静，又猛然突兀喷出，深深的铁犁划破隔年陈土，新的生活和新的人生被揭示，高歌猛进——

　　　　　　　　泥土高溅
　　　　　　　　扑打面颊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活在珍贵的人间》

　　　　　　　　青春迎面走来
　　　　　　　　成为我和大地
　　　　　　　　开天辟地
　　　　　　　　世界必然粉碎
　
　　　　　　　　　　　　　长诗《弥赛亚》

　　　　　　　　夜里风大　　听风吹在村庄
　　　　　　　　村庄静坐　　象黑漆漆的财宝……

　　  　　　　　　《两座村庄》

   ……呀，李白的遗迹闪动了一下！……
   诗人其实就是隐匿在长江之滨、遥远陌生村落中一块“财宝”呀，世所难匹，放射出远天远地新鲜生命的光源。他的命运也是“黑漆漆财宝”的命运，在现代多变社会生活中磨砺，飘泊不定，辗转沧桑，但他的天性是那么难改——璞玉粗糙，快乐晶莹，来不及不歌唱，不诚实，不幸福：

　　　　　　　　大地啊
　　　　　　　　美丽的是你
　　　　　　　　丑陋的是我

　  　　《少女》

   故乡那浪淘千古的长河文化喂养了农民少年严肃、质朴（宗教一般的严肃，农民般的质朴）及略带忧郁的灵魂，他带着这颗灵魂走向人间和都市：

　　　　　　　　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
　　　　　　　　我年华虚度　　空有一身疲惫
        　　　　　　　　　　　《祖国（或以梦为马）》

   而精神像一捆被晒干的青草怀念郊原，永生不褪掉它苦涩的颜色——

　　　　　　　　秋天又苦又香
　　　　　　　　使石头开花，象一顶王冠
          《十四行诗：王冠》

   一个年轻的民间浪人从平原走过（好象已经绝迹了）——

　　　　　　　　幸福找到我
　　　　　　　　幸福说：“瞧，这个诗人
　　　　　　　　他比我本人还要幸福”
　　　　　　　　……

　　　　　　　　在劈开我的秋天
　　　　　　　　在劈开了我骨头的秋天
　　　　　　　　我爱你　　花楸树
  《幸福的一日：致秋天的花楸树》

   诗人从劳动入手，找到了人生意义的“蜜源”：

　　　　　　　　我无限热爱着新的一日
　　　　　　　　今天的太阳   今天的马   今天的花楸树
　　　　　　　　使我健康   富足   拥有一生
          　　（同上）

   也许：

　　　　　　　　从今以后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三）
   感伤，是所有新旧浪漫主义文学的旗帜。本世纪初俄国有人评价叶赛宁是“俄罗斯最后一个乡村歌手”。其实，在任何浩大的农业社会里，后工业对乡野的告别怀念或许沿续几个世纪才会完成，甚至永远需要人缅怀。但海子的怀念是中国两淮平原式的、海子式的、面朝昨天、今天和未来式的（也是一种现代气慨式的）。
   麦子。他写了太多故乡麦子！还有酒、水滴、粮食等基本生命“象征”（虽然这些基本意象物质在一段时被滥用）。也许正应了普里什文所说：“就在粮食的近旁产生了诗”。

　　　　　　　　如今我坐在街镇的一角
　　　　　　　　为你歌唱  远离了五谷丰登的家乡
         　　　　　《长发飞舞的姑娘》

   而“村庄母亲美丽绝伦”和煦的“风吹在村庄的风上/有一阵清新有一阵久远”（《两座村庄》），（他捕捉到了中国人生独有的精神美丽。）

　　　　　　　　你家中破旧的门很美
　　　　　　　　遮住的贫穷很美
         　　《给母亲》

   诗人心怀着（像故土本身一样）包涵着无穷尽令人辛酸的柔软良善。（我们的许多现代诗失落了普遍性。）

　　　　　　　　故乡从茫茫的麦浪中直起劳动者脊梁：
　　　　　　　　麦地啊   人类的痛苦
　　　　　　　　是他放射的诗歌和光芒
          　《麦地与诗人》

   ——其实谈论诗和诗人几乎是徒劳！海子的不少抒情诗也像惠特曼歌唱玉米田一样具有宽广的人民性，他赞叹：

　　　　　　　　诗人　　你无力偿还
　　　　　　　　麦地和光芒的情义

　　　　　　　　一种愿望
　　　　　　　　一种善良
　　　　　　　　你无力偿还
        　　　　　　《麦地与诗人》

   用寥寥几笔勾勒，使故乡的安庆小城永传于世——

　　　　　　　　五岁的黎明
　　　　　　　　五岁的马
　　　　　　　　你面朝江水
　　　　　　　　坐下。

　　　　　　　　四处飘泊
　　　　　　　　向不谙世事的少女
　　　　　　　　向安庆城中心神不定的妹妹
　　　　　　　　打听你　　谈论你

　　　　　　　　可能是妹妹
　　　　　　　　可能是姐姐
　　　　　　　　可能是姻缘
　　　　　　　　也可能是友情
        　　　　　　　　《给安庆》

   这像谁的诗？！不，谁也不像，这是只有海子才能写出独有的诗。（海子诗的本质令人想起汉诗和唐诗。）
   绘活了人间世生活一幅活灵灵画图！……

　　（四）
   谈论诗人的诗歌，一般难以择选代表作，如果提，那么海子的抒情诗《祖国（或以梦为马）》则如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一样，透澈出诗人一生的集中感受。对了，李白灵地也在安徽，当涂，李白曾写道他“一生低首向宣州”，以表达他对这片土地和文化源的景仰，对谢眺踪迹之怀恋。意味含蕴的是，80年代初另一抒情歌手梁小斌也出在安徽。海子对李白的故乡也同样无限崇拜“四川，我诗歌中的玫瑰花园/那儿诞生了你——象一颗早晨的星那样美丽”！《十四行诗：玫瑰花园》（语言令人感受六朝的清逸、灵发。）他用李白一样充满自由元素、韵律流淌如高山流水般朗吟出热爱：

　　　　　　　　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
　　　　　　　　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和
　　　　　　　　周天子的雪山　　天马踢踏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选择永恒的事业

   以轰鸣般气势，吐纳出他梦想重塑中国现代诗理念、信仰、决心——

　　　　　　　　万人都要从我的刀口走过
　　　　　　　　去建筑祖国的语言
　　　　　　　　万人都要将此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
　　　　　　　　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这是一首文学青春的祭歌（后来也成为他生命的祭歌），海子对祖国、祖国语言、诗歌的无限热爱，贯注于全诗，其势磅礴，其情忧愤，其焰热烈，直追屈宋。
   ——海子的出现，预示着20世纪中国现代诗最后一次收笔。他一反现代主义带来种种粗莽不合谐，而反之以典雅。一笔抹去迄今为止半传统抒情顽强与吃力的拘泥，青峰葱秀，一枝孑独，他用孩童般幼稚而认真的工作，帮诗神在当代完成了一桩极为艰难复杂的任务。他的诗给语言吹入一股来自天外的清冽之风，“白雪抱你远去/全凭风声默默”而犹呼唤春天：“春天是我的本质”！

　　（五）
   长诗。
   海子的抒情短诗最成熟，最优秀。但他庞大的思考却湮留于长诗。他的长诗似乎是他力图创造永恒的不成功的尝试。从他留下文论、日记中，可知他个人更看重长诗。他一直崇拜屈原的长诗，试想将荷马和古希腊史诗，移植入现代（不知为什么，中国本世纪或诸多世纪以来，已鲜有可传世长诗的范例——也许这将给海子设置巨大屏障），他赞赏歌德、弥尔顿。（还有宗教中的朗诵诗）在长诗中他遨游得似乎更畅快，思想浪迹于亘古洪荒、未知太乙，追随的语言连接着激动，时而常陷入不能自控的迷乱、混沌。（如果他才华的聚光点再从边缘移向中央一些，微循环的天体似的大脑再把倾斜摆正一点……也许，他的天才之光就要快成功地大放溢彩了！）
   攀登长诗哲理的天梯俯瞰人间“在天堂里/大地只是一片苦树叶”《弥赛亚》：

　　　　　　　　青春迎面走来
　　　　　　　　世界必然粉碎
　　　　　　　　齐声欢呼  青春  青春  青春
         　　　　　　　（同上）

   诸神在雷雨、熹光中总结似地合唱——
　　　　　　　　先是幻象千万
　　　　　　　　后是真理唯一
　　　　　　　　青春就是真理
　　　　　　　　青春就是刀锋
　　　　　　　　石头围住天空
　　　　　　　　青春降临大地
　　　　　　　　如此单纯
         　（同上）

   长诗中，海子有许多思想和诗歌世界的非凡草稿——像大师信手描摹下无数线条，不成熟的思考、不确切的轮廓，但把它们存留下来的价值，则是后人从中找出才华成长的痕迹和特征。（其中也许有不少应废弃的部分。）（确信它们将给未来长诗土壤以某种近乎神秘的启发性滋沃。）

　　（六）
   推测海子早年生活。
   诗人的秘密潜藏在童年和少年。
   他出生于1964年，两岁赶上**，小学教育是在**中完成，应该说他的社会与学校教育是畸形与贫乏的。所幸者，生长乡村，在那儿少年期的他如一匹马驹，偏得于故乡廓野。像千百年来每当文化遭受毁坏，土地就会自己伸出手臂来哺喂孩子一样，他得益于民间这位“母亲乳娘”——大地、自然，故乡很早就走进他少年眼睛、心灵。他爱幻想，也很早就把自己心灵圣洁之地与外界严严隔开。他心灵中有一圃花园。自给自足。此后少年及青年时代他阅读了俄罗斯文学（给他很大影响）追逐欧洲文学浪漫主义色彩，爱上马雅可夫斯基、叶赛宁，并把他们入诗。他写过给维特根斯坦的诗《盲目》，给波德莱尔的诗《公爵的私生女》。梵高（他昵称为“瘦哥哥”）的迷惑色彩给他强烈影响（他的精神深处有一种“梵高情结” ），写过给荷尔德林的《不幸》，写过给卡夫卡的诗，给莫扎特的《莫扎特在<安魂曲>中如是说》，写过《给萨福》等等，欧洲文化源流汇入了他的血管，而产生于20世纪的欧洲哲学深浸了他。他的日记、笔记则暴露了他彻底的任性，孤寂一人去体验生命的某些极限——七八十年代涌入我国的西方哲学观念，掺杂入他的诗和人生哲学中。但我觉得他的诗泉之根，还是在扎实的古典诗源中汲取得更好。（虽然冷眼看不易查觉）
   他有一组写给叶赛宁的，极优美，（他喜欢叶赛宁，但我觉得他某些诗的核子爆炸力更近于阿尔蒙特）：
　　　　　　　　野花的小手在怀孕
　　　　　　　　生下诗人叶赛宁

　　　　　　　　野花的村庄漆黑
　　　　　　　　如同无人居住
　　　　　　　　野花   我的村庄公主
　　　　　　　　安坐痛苦的北方
　　　　　　　　生下诗人

   海子有厌世倾向。这倾向开始是个极小的黑洞，遽尔漩涡般扩大，像宇宙星云之中的黑洞，直到吸进他的生命。他的个别诗句写得有点“鬼气”。长诗中对血、死亡有过份渲染，似乎，时有某种精神狂躁的征象……
   但他的短诗里抒情风格常常平和、温顺，万分接近人情滋味（艺术极其成熟）：

　　　　　　　　风吹村庄
　　　　　　　　果园就在村庄边静静呼喊
　　　　　　　　“双手劳动
　　　　　　　　慰藉心灵”
        　　　　　　　《重建家园》

   他有幸入北大读法律，来到京华，但不久茫茫人海洗去了他的骄傲，城乡的强烈反差和人生诸多失意造成和加深了他性格的矛盾（更有时代与文化的剧烈冲撞）。后来他毕业教书，蜗居京郊昌平，孤独、幽暗的孤独抓住了异乡飘泊而来的青年诗人。他对都市失悔道：

　　　　　　　　我本应该成为
　　　　　　　　迷雾退去的河岸上
　　　　　　　　年轻的乡村教师……
         　　　《浪子里程》

   但奇幻的内心世界却在此刻燃着了！诗之火，酒之火，烫唇之火，他驾着云朵“飞翔的祖国的群狮/携带我走遍烈火燎原的城邦”燥风“吹在我暮色苍茫的嘴唇上”而下视“大地似乎苦难而丰盛”向北，向北——

　　　　　　　　风，吹遍草原
　　　　　　　　马的骨头   绿了
         　　　组诗《给母亲》

   海子已悄悄摘走20世纪末现代抒情诗那顶编织得粗陋、寒怆的花冠（最后一顶），隐去了！……

　　（七）

　　　　　　　　那些命中注定的天才
　　　　　　　　一言不发
　　　　　　　　心情宁静
　　　　　　　　　　　　　　组诗《诗人叶赛宁》中《天才》章节

　　　　　　　　我们已很久不谈论天才。
　　　　　　　　我们已很久没有天才了。

   （——祖国语言。痛苦地新生着的祖国的语言、海子可爱的孩子般身影在远方天际飘浮……）
   产生天才需要天阶，通向天才道路的天梯。怪才、奇才，鬼才等等的铺垫，可我们以前只有平凡或曰平庸。“世界不需要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诗人”！一位原苏联诗人大声呼吁！这声源来自前此无数诗人。海子已为后一个天才的出现，点燃了一盏幽暗中的明灯。
   产生于70年代末期现代诗，负着开路先锋过重的负荷，集中在思想领域爆破而无暇他顾；80年代伊始，则追寻种种实验手法的多样性；没人注意，此时海子悄然走向一条几近荒漠小路——他抓住“语言的本身”（诗的元素）进行猛烈挥刀劈砍，再创造，他因此快接近诗歌源头的苍凉渺远了。他的世界宁静，因而没有（或抗拒掉）外面的喧杂干扰，像一枝荷或笋，用不着抹去痰和脓。海子的诗歌意义，也许就在于孑立、不群的特质。他发现了僵死多年的“语言外壳”——抡锤猛击！
   “漠不关心时代”一种讥评。
   应该说海子是时代另种号角手。他生有一副“特殊”面孔，吹奏别种清音。
   ——他是70年代末期萌芽的现代诗分离出一个活细胞——飞速前行！
   海子后来一直把目光转向高原、西部、祁连山、大雪山，直到喜马拉雅山麓，并多次以它们为主题写作。在他成长的年代里，他喜爱的诗坛充满了太多叫喊，太多令人心灰沮丧的作品种种，他一直未获得什么“培养”——但这也许真正救了他。他终于绝望，转过身去凝神另一方水土。他，一个孤傲而不为世人所知，承认的“诗歌王子”，想回到那濒于湮灭的圣洁神祉……
   诗人，有两种生活，他游离其间，一种现实，一种幻想，当前一种生活受危胁或丧失殆尽，他将潜入后种。

　　　　　　　　我要还家
　　　　　　　　我要转回家乡   头上插满鲜花
　　　　　　　　我要在故乡天空下
　　　　　　　　沉默寡言  或大声谈吐
         　　　　　　《浪子旅程》

   莱蒙托夫曾哀叹“为什么我生来不是/这滔滔蓝色的波涛”！他勇敢凭吊普希金新死的诗句“诗人惨死，为荣誉所害/受尽流言蜚语玷污”不久自己也死于一颗罪恶之弹。——战士的命运从来是重复的。
   海子说：“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速度/只有粮食是我珍爱，我将它紧紧抱住/抱住它在故乡生儿育女。”（完成了对自己一生命运的箴言。）

　　（八）
   “大地是我死后爱上的女人”。海子一生活得怎样呢？他的生命跨度是60、70、80三个年代，他的青春碰见物质空前繁华，而精神空前贫困的岁月，他叹息都市由于“失去了土地”而只好捕捉“欲望”。（他离去后恶劣的物欲曾像瘟疫蔓延，海子的诗歌或诗歌所幻望的美好生活再一次为争夺赖以生存的每一寸空间而撕拼，挣扎——从这意义上说，海子是有预见的，聪明有宁静之福的。）贫穷，他在过份的精神富贵中拥有贫困。他叹然“孑然一身，大地至今孑然一身”。在常人无法体验到的矛盾、潦倒、窘困中追赶上了他的“梵高瘦哥哥”，完结了年轻的一生！诗人的诗歌给历尽沧桑，百废初兴而又重新陷入困境重重的祖国和时代文化，留下了一份宝贵精神遗产。这份遗产说明诗人生来是为贡献大地点什么的。诗人生存的道路即使在已步入的现代科技社会里，其本质仍和古代贤达者道路一样，布满颠踬，孤独与艰难相伴；诗人无私，更常乏赖以生存的生活资料。从这意义说，诗人的道路和人民的道路毫无二致：除去不断开创外别无择选。但这是一碗青春的“痛苦的新鲜的水”呀，——海子！

　　　　　　　　春天   春天
　　　　　　　　他何其短暂
　　　　　　　　春天的一生痛苦   他一生幸福

　　　　　　　　　　　　　《秋日想起春天的痛苦，也想起雷锋》

小冷

有海的地方有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