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声音 翰墨随笔■杨静龙

朝花夕拾

自然的声音
翰墨随笔■杨静龙  
　　诗歌与绘画进入纯粹的境界时浑然相处，就像人生的终极将与自然融为一体，密不可分。一个稚童赤足行走在被雨水打湿的土地上，婴孩在母亲的温暖怀抱里做着蜜蜂飞舞春天的梦。
　　我时常逸出于平凡庸常的生活之外，与浙江湖州的青年画家钟文刚作长久的语言和非语言的精神交谈，这完全得益于他画中的深邈意境和无遐的情致。比如那幅草虫木石手卷，就仿佛一座空灵的桥梁架设于我们之间。画面以淡淼的水波起笔，波动如皱，水草成丛，一些莫名的水虫浮游其间。彩蝶如花瓣纷飞，蜻蜓在细叶上随风飘曳。岸畔的太湖石或立或卧，伫者如屈子问天，偃者似李白醉酒，圣者皆为仙，也就全然不顾身旁野蜂嗡嗡嘤嘤，小蚁在潮湿而松软的土地上爬行如绳了……好一个“随风戏中流，翩翩有余韵”的物我两忘胜景。在我看来，好的画可视可听，好的音乐亦真亦幻，就像优秀的文学作品抛却华丽辞藻意境全在文字之外一样。在这样的草萌虫鸣之中，我分明听到画的作者略带吴地口音的滔滔之声。

　　钟文刚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的江南小镇菱湖，那是一个风景秀丽的鱼米蚕桑之地，河港密布，桑田青葱。虽然故乡似乎并没有给钟文刚以丰饶的物质享受，但无疑赐予了他敏感而细腻的心灵，成了他难以丢弃的精神家园。菱湖乡野的一草一木、一虫一鱼，乃至春风拂动桑叶、秋雨拍打池塘的细碎声响，都是那么鲜活地存贮在他的记忆之中，以致信手拈来，即成画趣。近几年来，钟文刚静心养气，创作了一批充满江南田野情趣的作品，取譬自然，寄托深远，可谓一花一世界、一木一天地了。就我个人审美兴趣而言，我认为这是钟文刚中国画创作中最为成功的尝试。而这也正是他本人所清醒认识到的。不久前的某一天，他往我的手机里发来了一条长达数百字的短信，谈论他创作这批“绿色国画”系列作品的思考，我把这段文字归纳成四层意思：一是植根于江南地理人文环境，二是对儿时田园生活的无比眷恋，三是对物质横流的时俗的着力反叛，四是个人创作风格的有意识追求。对于一个年轻的画家来说，有如此清醒的艺术认识是难能可贵的，只要待以时日，成功应该是必然的事情。

　　钟文刚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视觉传达系包装装潢专业，现为中国包装协会设计委员会委员，浙江省花鸟画家协会会员。钟文刚有着比较系统的美术专业知识，加上现实创作的锤炼和自觉的艺术探索，使他近年来不断彰显出多方面的艺术才华。比如他的猫。在许多场合里，我戏称他为“湖州一猫”，指的就是他那娴熟的猫的绘画，那真可谓是形神兼备、独具一格，而且亦雅亦俗，人见人爱。从3年前他送给我的第一帧猫图，至今我已收藏了他四幅以猫为主题的画作，闲暇之时，捧玩这些画，真是一桩难得的雅事。3年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我所能见到的钟文刚的猫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技变则猫变，技精则猫精，庖丁解牛，“进乎技矣”。去年冬天，他创作的“八猫戏图”长卷最为精致了，听说已有一个老板想以高价收购此画，现在不知结果如何，也不知钟文刚是如何看待艺术与市场的关系的。在我心中是十二分地不情愿让这样的画流走于市场之间的，我觉得，离市场越近，离艺术也就愈远了。

　　钟文刚似乎也画山水、画牡丹，虽然也时有得意之笔，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他乡野的绿色国画和大雅大俗的猫系列。蜻蜓行走于绿波之上，猫的眼睛如翡翠般闪烁光泽，谪仙一般的太湖石引颈长啸，小蚁像在你的皮肤上轻轻爬动，一切都是那么的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