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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逐的书法文化精神当下书坛·对当代书法非书法性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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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8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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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逐的书法文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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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 D( e* g) f4 K1 Q3 ~■刘登明  1 W" c& Q3 k* \" |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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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题记" x- [6 D9 x; Q" c: K! U
  这注定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文本。: i  s% Q9 x4 E6 d9 N' c  s. S

- l8 Z9 d. [$ l) i1 }9 g  R1 y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使我欲言又止。或者我还缺乏言说的勇气。我似乎是有过勇气的,而且现在这种勇气依然不时从我的灵魂深处冒将出来,在漫漫长夜使我辗转难眠。我听见它说:“给我松绑。”这种声音让我无地自容,坐立不安。随波逐流也许是最安全的,但最终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可以玩世不恭地面对世俗的种种,却无法直面来自自身灵魂的逼问。# p3 M) F' G5 L4 n- D  G* a9 v5 c0 v

* `4 ^& ^8 ]7 B' R7 D  这些文字带着夜色的清凉。夜色温柔,过滤掉了白天的浮躁。只有在这个时刻,我才意识到我头顶有浩瀚的星空,我心里有一个别样的世界。在清脆的敲打键盘声中完成的,无疑是一个庄严的仪式。8 u' N4 Q( T2 }  ]5 L0 t- P9 c6 k+ ~

8 H- s9 S% n( q: T+ o5 L- v* M4 I# y  如果这些文字有一些力量,却无意去杀伤什么人。因为有比树立私敌更值得做的事情在等着我。如果要为这些文字找一个理由,很简单,我身在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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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敖说:北大太孬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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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痛。

, E. K: Z. V% u7 ~' d  c/ A  什么是书法?当代有没有书法?显然追问这些问题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在“书法”的名义下,已经形成了一个以世俗利益为基础的“江湖”,以及一个个混世者占据的“山头”,稍不留神就会陷入无聊的口水仗。但是出于对艺术的真诚和良知,又不能不对此说点什么。对于热爱艺术的人们来说,一切对于艺术的亵渎和利用都是一种不能承受之痛。5 }5 f/ g/ p: r! }! u- Q! S
  我最想说的是,也许当代所谓的“书法”不应该被称为书法,而应该被叫做另外something。书法是人之灵气和精神气质的笔墨迹化,是一脉书香和千载文心的载体和自然体现。水墨之间流淌的,是一个个活泼泼的灵魂。人与文,文与书(法),同气连枝,浑然无间。中国书法的历史更多是一部精神史,而不是技法的积累与总结。书法的传统是内美的传统,不是外在的形象学意义上的传统;书法的传统更多是一种精神,是形而上的而不是形而下的。惜乎当代人本末倒置,在夸大和炫耀技术的同时,有意或者无意地放逐了中国书法的艺术精神,显示了艺术感觉的退化和艺术趣味的“畸形”。所谓“书法”,在某种意义上沦为了一个名义、一种工具和一个荒谬的由头。作为中国雅文化核心的书法,被严重世俗化甚至妖魔化,令人痛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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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对于有志探讨书法艺术真谛的同道来说,当务之急或许不是匆忙加入某一门某一派,成为狭隘的吹鼓手和攀附山大王而食的帮闲,而是认真思考中国书法之所以成为东方最迷人艺术之一的原质是什么,对书法进行一次彻底的本体“还原”,从而拨开层层迷雾,挣脱重重枷锁,还其性灵之真。6 `$ \- r1 n& P$ [$ {

2 S+ h) B8 R' A& D  也许首先应该从对书法史的检讨开始。在文学研究中,有学者提出“重写文学史”,可谓创见。在这样的背景下,重写书法史很容易有拾人牙慧,巧为模仿的嫌疑。嫌疑归嫌疑,也只能是嫌疑,因为坊间流行的书法史著作——尤其现当代书法史——如果细加斟酌,可商榷处甚多。迎面而来的便是开篇提出的问题:什么是书法?哪些人才算书法家?书法的正史之外是否有遗珠之憾?流行的书法史大多是驳杂不清的,其中混杂着文字史、文物史,很多其实与书法无关。在主流的书法史之外应该还有一部书法史。之所以将这些问题提出来,是因为当下书坛的很多怪现象与此有关。至于当代书法史的书写,不能将任何打着书法旗号出现的现象都收入其中,这等于是不加批判地承认其合理性。“存在即是合理”,放到这个语境中是很荒谬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有些媒体在当代书法史的混乱书写中扮演了“艺术之敌”同谋的角色。中国目前缺少有责任感和专业素质的艺术媒体,缺乏精审的眼光和批判精神,只要红包的分量够重又不有悖主流的游戏规则,往往不负责任进行炒作和宣扬,使许多打着书法旗号进行的“show”俨然具有了合理性。许多莫名其妙的“热点”正是这样炮制出炉的。可怕的是,这些荒唐表演被某些学院派学者统统收入“当代书法史”,谬种流传,自此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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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近些年时髦的书风为例。这种时髦书风所依据的范本,号称重其稚拙、野趣、天真烂漫,乍看似乎不无道理,其实稍有常识的人就知道,这些并非当时书刻者有意识的美感追求,而多半是由于书手缺乏学养,物质条件简陋造成的,所以往往乏善可陈。而当代有些书家硬是从中看出了“美”,大加模仿,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贝,未免让人掩口胡卢而笑。古人的幼稚绝不能等同于艺术的天趣,而当代某些书家的猎奇癖和无知以及哗众取宠的功利意识使他们全然不顾艺术的常识,以“创新”的名义创造出了一个怪胎。居然还博得一片喝采声,应者云集。与其说是可笑还不如说是可怕。时尚怪书出现的意义更多不是美学上的,而是让人“耳目一新”。其固然有一定的还原意义,可惜矫枉过正,新与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正如生活在摩登时代的成年人穿起古代的开裆裤招摇过市,不以为羞反以为美,岂不怪哉!. e7 H2 o/ x% R+ W" U. D7 q1 j

& ^& W1 k# F+ Z6 f( }: _- T) `  更荒唐的还在后边。行为书法出来了,天书出来了,新英文书法出来了,好不热闹。虽然是搞怪,让你笑不起来。当金发碧眼的老外们聚精会神地临摹闭门而造的“英文书法”时,他们不知道教书者在窃笑他们的愚。在西方完全不同于中国文化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们,如何能理解积淀了中国人的灵性与千载文心,作为中国艺术的明珠的书法的真正内涵?始作俑者也不理解,而且也未曾想过理解,只是借用了一个名义,来展示其游戏智慧,在“媚洋”和“愚洋”的同时名利双收。  w  d! h! H2 l5 G' w

" E1 B+ {" b4 t: j  西方后现代思潮对中国当代文化艺术的冲击是“乘虚而入”,由于特殊的政治气候影响,现当代中国艺术曾经陷入上不接天,下不着地,青黄不接的尴尬境地,几乎一片空白。开放的闸门轰然打开,滚滚西潮将人们带入一种既兴奋又慌张的无所适从,眼花缭乱的境地。中国人自足的审美经验受到了挑战。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今天。尽管有学者在反思,但反思的力度依旧不能一挽颓局。颠覆一度成了一条捷径,一种癖好。问题是我们的文化传统和艺术传统真的有那么多东西需要被推倒重来吗?当一种文化、制度或者艺术到了非被颠覆不可的时候,说明其存在的根基出现了严重问题,可是反观中国传统书法,似乎并没有如此致命的缺陷。既然如此,那么颠覆的意义何在呢?这种颠覆癖反映了当代中国艺术思想的混乱、盲目和不自信。中国曾经有过一套自足得近乎美轮美奂的艺术理念。令人遗憾的是,当代的艺术家未能或者是没有能力领会传统精神。但是他们又觉得自己既然以艺术家自居,总应该做点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追求不凡便成了艺术创造的最大动力和追求。于是灵性引退而智力出场了。艺术家将过多的精力放到了吸引人的眼球上。他们频频盗版西方后现代的理念,问题是他们既未能全面地理解传统,也未能理解后现代的真义,而是过分张扬和放大了其中脏、乱、差的一面,以博取轰动效应。而且,中国也缺少有穿透力眼光的批评家和艺术受众。于是一种不自觉的合谋便将艺术这个词进行了全面亵渎。有人为文学写悼词,有人为艺术敲丧钟,也就不奇怪了。1 W0 [6 h6 Z/ n" C/ y8 u/ C* \3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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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当代人穿起仿古装拍拍照片拍拍电视剧自然无可厚非,但穿上仿古装就说自己得了古人的神髓可就无法服人了。当代许多书家坚持走传统的路子,雷池不越,领袖常黑,古人用羊毫我也用羊毫,古人写短札我也写短札,醉心古典,摩形入微,以为得矣。得是得了,得形而已,雅气,才情,通透洒脱超拔高迈的风神却没得到,也没有触及到书法精神的真谛。古人意不在书,书法反倒美轮美奂,苏轼所谓“无意于书乃佳”。最好的艺术永远是流淌出来的,而不是想出来或者设计出来的,是“神来之笔”,可遇而不可求。启功先生说“唐人的诗是淌出来的,宋人的诗是想出来的,清人的诗是嚷出来的”,一“淌”与一“想”与一“嚷”,境界自是不同。于书法亦然。王羲之《兰亭序》、颜真卿《祭侄文稿》、东坡《黄州寒食诗帖》就是很好的例子。世人所熟知的多是形象学意义上的《兰亭序》,而对于生命美学意义上的《兰亭序》则少有关注。假如没有对生命的深刻思索与体察,没有浑莽的宇宙意识,没有高情逸韵,就不会有这样千古流芳的神品存在。王羲之下笔之际,断然不会想到浓淡干湿的对比或者章法合乎规范之类;颜真卿恐怕当时只是沉浸在痛失爱侄的巨大悲痛中不可自拔,一腔爱国情,一种忠义气,奔来笔端。其间涂抹也是自然而然,假如他知道后人以模仿他的涂抹为能事,不知作何感想;东坡更不可能准备把作品寄到京城评奖。正因为书家是才子,有一种深情和真情,胸中有道义,所以下笔自成高格,不待修饰。苏轼说“吾虽不善书,晓书莫如我”,黄庭坚和东坡开玩笑,说他的字丑陋如“石压蛤蟆”,而东坡知道他扁扁的字迹,和东晋王逸少的文采惊龙,表达的其实是一样的风神和气韵,都有挡不住的才情。“书以神采为上,形质次之”。毛泽东的书法如果按照时下流行的标准来套,恐怕不合规矩的地方太多,但这不妨碍他成为后无来者的大家,单就其磅礴大气和洒落不羁来说,当代很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A; E; K$ Q, u)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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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 r& d) Q1 f- P8 q  G/ j[ 本帖最后由 朝花夕拾 于 2006-10-8 10:52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6-10-8 10:50 | 显示全部楼层
 当“书法家”和“大师”们在正锋偏锋墨色变化点划精到间显示自己的功力和见识时,却不知道与书法的精神渐行渐远。从这个角度来打量当代书坛的种种现象,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当代的“书法家”们与其说是在创作书法,倒不如说是“设计”书法,花样翻新,名堂百出——也是丑态百出。当代人也许需要的更多的是刺激,而不是艺术。迎合这种畸趣做出来的当然也不是艺术。一件作品即使再刺耳刺目,如果它不能让你实现对庸俗生活感的超脱,达到激动忘我的状态,不能触动人心灵中最柔软的部分,那它不是艺术。当一种艺术要靠智力的介入来维持的时候,未免是一种悲哀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艺术是反智性的。智性与才性,向来是鱼肉熊掌不可得兼。太聪明的人往往不能向内进行深深的挖掘,因为太灵活而缺少某种定力,而这些都是艺术的不可或缺之质。上帝或许本来就没打算让人完美。后主李煜可谓千古第一伤心人,词写得入骨入髓,令人断肠,不忍卒读,可在权力斗争的历史上,他的名字被列入无能之君;同样具有艺术气质的另一位皇帝宋徽宗赵佶,风流高才,大好河山拱手让人,困死在膻腥的五国城。艺术家都是天生的“傻子”,或狷或狂或疯或癫,不入流俗,聪明的或识抬举的似乎没有几个,所以大艺术家虽则赢得身后盛名,生前却十之八九是流俗打击迫害的对象。不必我一一举例,且去翻翻艺术史。这种疯癫不是做出来的,而是天生的气质和秉性。当代之所以缺少大艺术家和真艺术家,原因之一就是这些人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在他们将心理能量放到对虚名浮利的追求上时,在他们身后,艺术之神悄悄关闭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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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真正的艺术家来说,艺术是他们的生命形式,是不为就不得活的事业,而不仅仅是一个饭碗或者博取功名利禄的工具。古代书家多以书法为“余事”,每入佳境。因其学养厚品位正心胸雅,所以出手便成高格。观朱子和王阳明的书法就能有所体会。书法之难,工夫倒在其次,难在天分、悟性、胸次、修养。工夫人人可到,但最终能得书之妙道的确是代有寥寥,正是因此。经常听到“某某人靠画画(或者写字)吃饭”,不免感到悲哀。艺术家不能不吃饭,但当艺术家靠艺术来吃饭的时候,很难想像他能创作出最高境界的艺术来。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许多艺术上的杰作产生于艺术家成名之前。也许正是因为有太多职业的书家、画家、作家,艺术才被扭曲得惨不忍睹。职业与专业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非职业的艺术家也许更能专业。所谓“职业化”,首先意味着以某种艺术为生计,生存是第一位的,这样为生计而牺牲艺术便不奇怪了。! h% E: ~* L" n4 v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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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那些想成名想疯了的以致不择手段甚至出卖人格的巴结权威的“书法家”们来说,永远不可能达到艺术的极致。因为真正的艺术是人类最美好的质性的结晶,灵魂性情都没有了,人格都放弃了,个性都不要了,独立精神都不坚持了,理想的旗帜倒下了,艺术的根脉也就断了。可怕的是,正是这些人,靠投机获得了艺术的话语权,以“权威”的姿态招摇撞骗,将艺坛变成了艺术的祭坛。在“众人皆说鹿为马”的喧哗聒噪之下,许多有很好艺术判断力的人也对自己的直觉打起了问号。$ O$ \+ T/ \( z3 l1 f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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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艺术都是比烟花还寂寞的。艺术是一种不事张扬的事业,是个人对宇宙人生私密经验的自然迹化,是一种“衣锦夜行”的愉悦。可是书坛似乎太热闹了,热闹得就像一场场闹剧,热闹得极不正常,热闹得让人无奈,让人心慌。你方唱罢我登台,城头变换大王旗,都是做秀的高手。古代从来没有哪一个时代像当代这样花样百出,这种热闹的表象背后是一个苍白的事实:书法精神的缺席。如果一种艺术要靠玩弄花样来发展,不由人不怀疑其作为艺术的合理性。而且当一种艺术那么轻易便能掀起一股潮流,我以为这种艺术不过成了一种名义。成了一种game,一种虚构的狂欢。- u: j: X! ?5 H) a) r

0 H9 z# @. H. a# L! x" o8 A" y  耐人寻味的是,这些所谓“流派”无一例外地高举着“创新”、“发展”、“超越”的大旗,问题是不管创新、发展还是超越,都应该有一个针对的客体——超越什么?而实际上这个客体是虚设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理解中国书法精神的核心和实质。甚至连这个虚设的客体都不需要,他们只需要超越,为超越而超越,因为这是一个时髦的名词,足以吸引众人的眼——包括外国人。当代有些艺术家的智商之高令人咂舌,他们巧妙地恬不知耻地借用了艺术的名义而绕过了艺术的本体。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具备基本的艺术素质,但他们知道如何织造噱头和热点,知道如何去吊西方人的胃口。西方人之所以被蒙蔽,是因为他们对东方文化艺术的向往和不了解,根本不知道东方艺术的真谛何在。媚洋也是愚洋。艺术在他们那里就是拿来利用的,拿来赚取美元和人民币的。古人敬畏书法作为艺术的神性,当代的书法家则为名利而不惜扭曲书法。欺世盗名的现象很普遍,当理论家们在为“失语”而苦恼时,艺术家(或许称为“游戏家”更合适)却在边数钞票边发笑:又被我们耍了,一群傻X。他们高喊“我爱美元”,我们为他们的勇气和叛逆鼓掌;而给这些“艺术家”们准备的只有臭鸡蛋,因为他们在高喊“我爱艺术”。他们是一群没有立场和底线的人,是混子和投机者。书法界乌烟瘴气,账自然应该记到他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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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问题,不是如何超越,而是认真检点与中国优秀的书法精神相比,当代的书法缺少了什么。无疑,补文化之钙,为日益“贫血”的书法增加营养成为当务之急。当代书法所多的是虚张声势、哗众取宠、委琐小气、匠气经营,少的是灵气往来,风韵高标。扬短避长,扬张扬怪诞之短,避温雅中和,空灵秀逸之长。当代有几幅作品以其灵气往来、高迈超拔、书香扑面而让人眼前一亮,拍案称绝?倒是让人眼前发黑的作品不在少数。又有几位书家天资特秀,脱略烟尘,饱学高韵,可为师范?书之流美者,人也,人无内美,何能外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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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人们对于书法艺术的理解有失简单,认为书法与其他艺术门类相比是最“容易”的,不过是在“写字”上下功夫,只要经年累月,墨色笔冢,自然成家。实际上,中国书法是一种很深厚的艺术,表面看来,有笔墨有纸便可以“操作”,水墨落到纸上,便自然形成一种形象,人人都“会”写几下。这样写出来的充其量是有传达信息作用的字,真正的书法是才、识、胆、力的集中体现,正如我们所能看到的往往不过是冰山之一角,最有分量的部分在水面以下。如果将这一角就当作冰山,未免瞎子摸象,失于浅陋。书法不是写出来的,而是修出来的。天分高、灵性足、学养厚、志虑纯者,下笔便有高格,稍加技法上的练习就能有大气象,纵写横写,无不如意;而猥琐之辈,学识浅薄者,即便日课万字,也很难写到一定境界。古代的书法家,很少不同时又是文章家、诗人或者通晓音律。职业化的书法家是不可思议的。真正的艺术家总是有着丰富的心理能量需要宣泄,他们苦苦追寻的只不过是一种最恰合的形式。音乐也好,水墨也罢,只不过是艺术本体的载体。所以这些艺术样式表现各异,本质则一。对于书法家来说,最重要的倒不是水墨技法,而是是否有一个丰沛的心灵。少了这个,不论如何狂怪怒张,惊世骇俗,充其量是一个干巴巴的躯壳和花架子,绝不是艺术。对技法的过度强调从某种意义上说体现了一种文化无知和自卑。很明显,当代人眼光出了问题。书法之妙,自然不能人人皆可言说。如果没有与千年文心的对接与共鸣,仅凭多少年工夫便欲说三道四,岂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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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8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艺术之所以成为艺术,有一个规定性就是并非人人可为,艺术的“普及”是不可能的。司掌艺术之神总是吝啬之极,只把灵感和眼光赠与人中之龙。艺术家和艺术都不能批量生产。对艺术的倾心与向往可以普及,而艺术的普及则将永远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上帝从来就没有打算让所有的人都懂艺术,所以艺术才显得弥足珍贵。现在喜欢书法的人数以百万计,以“书法家”自居的也不在少数,可是真正能理解书法精神的,普天之下能有几个?爱好者多绝不等于水平就高。中国当代书法的水准,同音乐、绘画一样,谈不上什么水准,这不是故作惊人语。其实不缺明眼人,缺的是明言人。批评家少,表扬家多。到处都是表扬家和吹捧家。与文学批评界相比,书法批评显得相对薄弱,很少听到让人眼前一亮有穿透力的声音,倒是鲜花掌声、吹捧溢美不绝如缕。略翻一下国内知名的几家书法刊物,几乎无一例外。有的刊物显然缺乏自己的立场。一个缺少批评的时代是有问题的时代,一份缺少批评的艺术刊物不由人不怀疑其存在的意义。批评不是盛气凌人、呵佛骂祖,而是源于对艺术的真诚而发出的有力量的声音。有的刊物成了广告集。正如纯文学刊物前封登董事名单(除了厂长经理就是政要名人),后封登广告,总有一种“既做婊子,又立牌坊”的荒诞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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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与国内的特殊氛围和传统(当然是传统中的某些负面)以及生存境遇有关,艺术问题常常与其他问题纠缠不清,稍不注意就会惹上什么麻烦,甚至惹祸上身。中国人与其说是聪明了,倒不如说是被整怕了。这些因素构成了伤害艺术的“无物之阵”。“后现代”的代表人物利奥塔德曾经断言:知识分子死了。就中国的现状而言,恐怕没有有力证据来反驳利奥塔德的惊世之言。既然如此,谁来继续对艺术终极的追问,谁来坚守艺术的底线呢?那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概哪里去了呢?在这个务实的时代,人们都忙着追赶最后一班欲望的列车,哪还顾得上在乎这些。中国书法的许多怪诞现象,恐怕都要到这里来寻找根源。" z8 F7 I3 K" n1 G0 f5 S

( P9 r2 n2 f4 [+ F) e- {4 Z9 U  当代书法水准的提高,“补钙”的过程恐怕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中国书法作为一门艺术的形成,是与当时特殊的文化大气氛紧密相关的。我以为文人士大夫传统和名士风流在奠定中国书法品格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这一过程大约是从魏晋风流开始的,这一时期尽管政治上并不稳定,但是艺术上却取得了辉煌的成就。艺术总是有其独立的发展脉络,常常与政治经济发展不持平。对于后世的文人才子们来说,他们恐怕常常恨不生身在当时(魏晋),什么叫风流蕴藉,什么叫任诞不羁,什么叫一往深情,那便是。所以书法上才有了二王,其实当时不让二王的大有人在(这也是重写书法史的理由之一)。二王的脱颖而出恐怕有历史错爱的因素。总之书法当时达到如此高的水准,绝不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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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书法曾经发展到一个相当高的境界,主要是因为古典的环境比较纯粹,古人与艺术不“隔”,所以才产生了书法这样唯美的艺术。而这种真淳的艺术氛围在当代找不到了。其实还可以大大前推,明代已降便失落了。碑学的兴起与其说是书法史上的一次革命,倒不如说是一次文化畸形。我认为中国书法精神的代表是帖而不是碑。碑更具有文物和形象学的意义,而不具有精神史的意义。一切高超的艺术,都是当时人灵性的依存。人虽然不在了,可是精神却可以通过艺术永生。柔和的灯光下,展开张旭的草书帖,扑面而来的是活泼灵动的生命气息,千载而下居然能如此亲近地对话,多么神奇!欣赏这个词用在这里或许太弱了,还是“对话”更确切。每一件作品的背后,都有一个活泼泼的灵魂。只有透过满纸烟云,才能把握到艺术精灵的脉搏。对于俗人来说,看到的也不过是一纸黑白而已。% a+ p) D: y6 u8 u

3 K+ T* A( d8 D7 H  张爱玲曾经说过“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如今艺术又何尝不是一袭爬满了寄生虫的华美的袍?提及艺术这个词的时候,一种无言之痛涌上心头。人们热爱艺术,是因为艺术是人类最高精神的折射,是天才的艺术家们心血和灵性的结晶。艺术能教人反观自身的作为人的质性。艺术本应该是人类最美丽内质的结晶。可是艺术界是浑水一汪,泥沙俱下,鱼龙混杂。艺术本来应该折射人类最美的一面,而艺术界却充斥着各种丑不忍睹的东西。细想起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艺术所搭载的本应是人之为人的最美丽的质,如今却成了招摇而过的“欲望号街车”,成了“垃圾场”,成了获得庸俗生活资源的工具。艺术的名义被空前滥用。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偶像倒下了,崇高被人为“躲避”了,信仰失落了,“为人民服务”的豪迈口号变成了赤裸裸的宣言“为人民币服务”。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让当代人敬畏的东西了。艺术家缺少虔诚和敬畏,这是很可怕的。当代艺术家对于艺术的真诚度太低。体现在语言层面,充斥于耳的是“玩书法”、“搞音乐”,艺术成了一种轻飘飘的“他者”,不再有神圣的光环。一个可怕的现实是:当“艺术家”们发现哗众取宠、惊世骇俗或者媚洋邀宠可以带来滚滚利润时,他们便竞相模仿,比丑比脏比乱比矮,糟蹋了那么好的装裱工艺。完全将艺术良知置于脑后。商人的介入直接导致了艺术发展的畸形。当代的文化定力没有经得起考验。艺术被引入市场,和萝卜白菜一样明码标价。区别仅仅在于钞票的数目。很少有人再关注艺术背后所承载的东西,没有人愿意背负沉重的精神十字架。人们已经不在乎艺术是什么,而是在乎艺术能带来什么。曾几何时,“艺术家”这个字眼让人肃然起敬,可是现在已经被亵渎得没有了任何崇高的意义。艺术本该是不妥协反庸俗的,可是现在却变得比生活更庸俗。艺术家成了最“滥”的一个群。这些“艺术家”们刻意准备的艺术家的行头无法掩饰眼中的空洞。这次第,怎一个“悲哀”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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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k; U$ p9 a( K* Q" P  同其他艺术一样,书法“高妙”而不神秘。可是有很多人在有意无意将书法神秘化以突出其“内行”的优越性。这突出体现在书法教育中。中国目前的书法教育,除了几所高校外,民间各种形式的培训班是很热火的一种力量。这些培训无一例外以盈利为目的,教师的水平参差不齐。家长将孩子送到这类培训班来,恐怕大多不是出于对艺术的热爱,而是希望孩子经过拔苗助长的培训,通过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获得名次,为以后的激烈竞争积累资本。在这种“心照不宣”的共谋下,书法再一次被人为“误读”。有需要就有市场,在这种庸俗经济论的指导下,各种名目的大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好不热闹。一般而言,只要交了参赛费,不得奖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不给奖次,便无法吸引家长和孩子参加后边的一系列收费活动,自然也就没有油水可捞,这一点主办方自然心知肚明。对于家长来说,也许并不是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可是交几个钱让孩子得个荣誉,不管真假总有一定激励作用,而且还有了炫耀的资本。于是,瞒和骗得逞了,艺术再次被利用。从这种意义上说,得奖已经不具有任何实质意义。而且就艺术自身的规律来说,如何能硬性分出三六九等来呢?因为每个人的心性不同,同这种心性和心理能量相对应的迹化自然也因人而异,无法确定统一的标准。曹丕有言“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说的虽然是文学,对其他艺术同样适用。各人性分不同,书异如面。真气内充,才能点画灿然。当今学书者所少的正是这种内气,或者气格不高,所以笔下无神,俗媚可厌。古代书家或学佛或信道或尊儒,所以能保持清新脱俗或堂堂大气。古人重养气,如孟子所说“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当代学书者往往舍本求末,游戏笔墨,泥于握笔执管。所以,当代书法存在的问题首先不是振兴或者发展,而是应该反思什么是书法和书法精神,否则将是缘木求鱼甚至南辕北辙。同样在艺术面前,没有什么权威。什么叫“懂”书法? “懂”艺术?艺术永远处于生成状态。如今价值连城的艺术作品未必不是当时被捧杀的对象。许多大艺术家都有过被忽视被否定甚至被迫害的落魄经历。这一点无须我多举例,随手一翻中外艺术史,比比皆是。如果硬要照“权威”的意见分个一二三四,只会造成对艺术的伤害。有人说真正喜欢艺术,就不要去参加什么比赛,我举双手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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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8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以为,艺术是一种自我创造,大艺术家无一例外都是戛戛独造的孤独者,虽不为短视的世人所容而矢志不移,坚持艺术的底线。真正的艺术是妙手偶得,不期然而然的。如果一开始就定位作给某某人看,或者想卖到什么价钱,天知道会创造出什么艺术。艺术这个词被用得太宽泛,以至有些滥了。有时候艺术圈恰恰是艺术发展的最大障碍,因为既然是圈,便自然有其游戏规则,有其狭隘的一面。圈的另外一个读音是“卷”,圈里人很容易养成习气和“猪栏的理想”。如果真的热爱艺术,天性允许的话,不要准备靠艺术来混饭吃,那样肯定把艺术亵渎了。最好是先挣够一笔钱,足够养活自己,然后踏踏实实做自己的艺术,不看张三的脸色,也不拜李四的门子。没有这种独立精神和自由品格,没有这种气质,谈什么艺术!艺术家应该以对待初恋情人般地对待艺术。现在的有些“艺术家”倒真是舍得,把自己的初恋情人都奉献出来,讨得“权威”的欢心,捞一点下巴汤喝喝。让人说什么好呢。; p5 L! f* w  e. i1 Q5 ?( t7 u9 Q5 E4 i

  E* `6 @  o; z/ t2 q* ?  参展意识、评奖意识、润格意识对当代书法发展的负面影响非常之大。展览本身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为参展而艺术并且受众被动地不加评判地接受了这些展览的权威性。展厅机制下发掘出来的书法家和作品,似乎总是缺少说服力。获奖也不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真正的高手在书坛文坛什么什么坛之外。凡高如果是为了评奖而画,定然不会有《星空》和《向日葵》那样有震撼力的作品;曹雪芹“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的《石头记》更是想也未想借此加入作家协会或者打入畅销书排行榜第几名。人为万物灵长,只一灵字最贵。这是各种艺术之本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如何能参天而立,长流万里?想起八届国展期间发生的一件事:有一位书法爱好者为参展累得心脏病猝发而死。据说其生前最大愿望就是加入中国书法家协会,“为家乡父老争光”。我看后竟一时无语。我这样说可能有人会觉得对于死者不公平:如果这位先生是累死于对于书法艺术的倾心,而不是累死于为参加一次展览或者加入一个什么协会,我会深致敬意,但现在我只能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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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M6 B: e5 ?0 Q8 O1 K" e4 [  这个现象很耐人寻味。它反映了当代人急功近利的一面。而急功近利者永远与真艺术无缘。在艺术上取得超凡成就者都是非“痴”即“癫”,不见容于当世而不悔。如果有人甘于寂寞,不作书便无法活,从来不想什么参展拿奖出名获利,我觉得书法有希望了;如果中国的百万书法大军中有哪怕四分之一如此,恐怕当代书法也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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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8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章,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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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8 23:02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很透彻,不知道文章的作者是何工作,说透了艺术与艺术,书法与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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