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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6-7-22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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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最近,书坛对“艺术书法”的提出议论很多,您有何看法?您又是如何看待“流行书风”的?! g! O2 g6 C9 g'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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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我完全理解提出“艺术书法”的初衷,也大致赞同提倡者的一些理论指向。但我无暇于理论,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有别于时人—用有说服力的实践来改变创作水平不高、评价体系混乱的局面。而不是有别于古人—与古人的区别几乎是命定和不可逆转的。除了人还是人,所有的环境条件都变了,今人的书法还能同于古人的书法吗?既然不可能“同”,就要“不同”得有价值。强调字形的再造可能是自然而然的选择,由此撼动了笔法的至高地位,也就为今天实践扫除了理论障碍。我很佩服当下一些年青新锐出众的造型能力,但我做不到,有着许多的束缚。我只能从对古人的感受、解读中寻找出一点点属于个人的东西,并演绎成自己的语言。说好了,是出古入新亦古亦新;说不好了,是不古不新,两头不落好。我们每个人都不能以自己的实践和主张来阻止别人的实践和主张,多元是这个时代的文化特征,根本不必担心,没有任何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把书法引入死胡同。尽管我和你一样喜欢“自然”而不喜欢“造作”。我不知道“流行书风”、“流行印风”的审美标准和评判标准是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概念不像是艺术学的,而像是社会学的。写得好不好是关键,不在于贴什么标签。“流行”本身应该就是生命力在面上的表现之一,能否时间长久要看是否符合事物内部逻辑发展的规律了。" D, l5 \% _8 Y9 a* Z%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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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绍兴历史上出了很多风格突出的书法大家,这种具有创新精神地域书法传统是否也影响了您?6 w; J' {/ x1 `$ j' H2 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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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绍兴出了很多与众不同的书家,也就是说很有风格。这个地方的书法家是否就愿意出风格,这个我说不上来。我在绍兴13年,这个地方的确给了我很多的恩惠。' x' x8 A* x1 \9 `" s: B6 g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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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代出了一些有创新的隶书大家,您是否学过或者受过影响?我们在取法这些风格突出的书家时,应注意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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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我没有学过清代的书法家,但我很佩服其中的几位,如伊秉绶、金农,他们是真正的大家,他们把所谓的风格做到了极致,所谓“极致”就是在他这条路上已经没法再好了。凡是有风格的人都是走小路,这条路仅仅容得下他一个人,别人容不下,别人很难在他的路上再做下去。所以你可以不断地欣赏他,不断地从他身上得到启示,但不能简单地学他,不能在他的身上做任何简单的添加。这里要注意一个问题,不要把反对风格当成了懒惰的托词。不要风格,就是不走自己的路,这样是最保险的,最心安理的,最容易陷入懒惰的陷阱。当然不要把对风格的追求看成是捷径去寻找,去刻意追求,这也是很容易犯的错误。所以艺术学习与艺术创造,都有个合理的自然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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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r+ [8 n+ s2 B4 r* X 陈:您认为从事书法最重要的是什么?, x1 a J" ]5 F: P
% w! M; r+ g* E6 o# G4 p' }( G7 D 鲍:最重要是方法,做一件事最大的收获是对方法的解决,一定要有好的思想方法,要积累可靠的成熟的方法。搞艺术不要界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艺术是什么?艺术是人除了工作以外,给自己开的一扇窗口,他的根本的功用是满足自身精神的、非物质的需求。艺术满足精神需求的方式有很多种,有语言的方式,有文字的方式,有图像的方式,有造型的方式等等,方式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以后,人们便忘了艺术最根本的功用,便就有了很多的清规戒律,有了规范,有了说法,有了一、二、三、四,甲、乙、丙、丁,让后来走这条路的人有了依傍,迷失了艺术最初的功能,将甲、乙、丙、丁当成不二法门,其实它也可以是甲、乙、丙、丁,也可以是另一种的排序,是没有规定的。这是艺术和科学的根本区别。科学的一就不能是二,艺术则不同。即使是科学,现在的观念也在改变,比如其测不准、模糊性等概念,艺术就更不能用科学的方法来对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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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N9 o: A, ^; `2 [. S 陈:有一现象,曾经在书坛上很有影响的人物,到了后来却出现了另一面,让人不满意。是不是因为他们走上了更高的境界,让人理解不了,抑或就是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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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从事艺术有一个最普遍的情况,就是不进即退。20世纪80年代初成名的书家,有几种命运,一种是永远消失了,不写字了;一种是默默无闻;再一种就是仍然活跃在书坛,影响力非常大。只要仍然还在做的,大多并不如当时成名的时候,为什么?原因在于在他当时的发展过程中,他努力向前走,是真诚的,是进取的,是开张的。无论从横向或者纵向来看,都是充满生气的,预示着他发展的可能性。但是,能走出来的很少,十个只能一二个发展了,而大部分的人则渐渐凝固、僵化、萎缩,就像花开得很灿烂之后,不再开下去。花开后继续成熟,就是结果,结成果实的花就不是花朵了,而不能结果的只能萎缩下去。& X. s! v; t* j/ d% g" q& l& b2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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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现在对孩子的书法教育目的性不明确,或者是错误的,比如期望孩子将来当书法家,以书法谋生,很少考虑学习书法是培养一种气质。这与您这一代人有明显的差别。您当时学习书法是否受家庭的影响?& S- ?1 K; o3 G9 B/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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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我的父亲是一名工程师,但他爱好书法,写苏东坡、《圣教序》,由于爱好,也要求我们从小就描红、写字,家庭的氛围是很重要的。但对一个孩子的未来人生是无法做预期设计的,只能是对他有一个方向性的、一个大的要求,比如要有文化,要有正义感等等,要是具体到要求他将来做什么家,从事什么行当、什么行业,第一步应该怎么样,第二步应该怎么样,这是没有好处的,是不科学的。艺术学习的思路也不能这样设计,往往忽视了以后发展的种种不可测因素。对学习思路的设计要考虑其局限性,所以孔子最伟大,他因材施教,他对一个概念的回答有多样性,在特定的条件和环境下会作出不同的解答。' E1 n4 `% b8 V" E(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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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您的孩子是否受您的影响,是否爱好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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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不爱好,我也没有刻意去培养他,给他制造什么条件,完全顺其自然,现在也看不出有这方面的潜质,至于以后怎么发展,我不知道。* C% G0 e' t2 j- N2 ], N* ]! C- C
/ ~6 J* k8 Z6 p6 V# N- J 陈:今年初,在恒庐举办的“梦想秦汉”展览上,我看到您特意展出了吴战垒先生给您的两封信,不知您是基于什么考虑的?4 L2 z6 V: C' K6 G# A4 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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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当时杭州园文局要我给风波亭写一对联,联是他们提供的,因为要赶工期,要求快。我也没注意什么内容,照抄,匆忙就交稿了。园文局很快也就刻了,挂了上去。吴先生散步的时候,发现有个字明显写错了。上联是“有汉一人,有宋一人”;下联是“奇才绝代,奇冤继代”。下联的“继”,显然是“绝”之误。因为篆字中这两个字恰恰是相反,抄录的人原来就错了,我看也没看,就照抄了。其实,只要稍微读一读,就知道是个明显的错误。这的确很不应该。吴先生与我平时有过接触,但交往不多,能及时来信指出错误,当时我很感慨,一方面我佩服吴先生坦诚磊落的人品,另外自己也觉得确实不应该。这个错误与学养无关,而是与学风有关。学养问题可以原谅,可以通过努力克服,而学风问题就不可原谅。我立即重写,请园文局重刻,换了下来。由于我的疏忽,又给园文局带来麻烦,心中尤为不安。这件事给我触动很大,使我时时反省。再者,展出吴先生的信,也有纪念吴先生的意思,因为恒庐是吴先生生前经常活动的地方,换作其他地方,我也许就不会展出这两封信了。另外,我也有个愿望,吴先生生前来信,认为风波亭与关公联系在一起不妥,重做了一副联:“千古奇冤三字狱,一腔热血满江红。”我特意写了展出来,如果有方便的机会,我希望能把它换上去。+ M& G4 _# S" x9 [' M
! e" y6 k& v" R 陈:有人说,当代碑学走向了没落。人们对经典碑刻的取法已经不满足,由于出土的东西很多,便有了一种猎奇的心理去寻找新的取法对象,比如墓志的、民间的东西,于是写碑格局越来越小。您同意这种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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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 y5 C% f 鲍:这种努力可以看作是一种策略。入土的东西不可能与通天巨制的庙堂东西相比,不可能像庙堂的东西精致,但墓志也是经典。取法墓志,其本意是想通过对新材料的采用有一个新的气象,因为材料的陌生可以产生一种陌生的美感,倒未必是经过墓志与摩崖、碑刻与墨迹比较后的选择。不要用“猎奇”的口语批评否定“陌生感”。从接受美学来讲,“陌生感”很重要,陌生感是美感基础之一。美感是怎么产生的呢?绝对陌生的东西它不美,因为它没有铺垫,与它原有的经验联系不起来。完全是老经验的重复它也不美,它没有新的兴奋点。什么东西是美的?应该是在原有的经验框架里部分的突破,这样才容易形成兴奋点,才容易形成美感。因此陌生感是非常合理和必要的,在美的创造中,希望有新的内容、新的形式,它的合理性就在这里,它可以满足审美的需要,审美的里面必须有一个陌生的构成,因此就不能排除它。但是,大家都想提供一点新东西,是何其之难。一方面,要承传好,极难极难,永无止境。另一方面要提供一点新东西也极难极难。这两部分我们可以分开来说,也可以合起来说。继承好了,可能新东西会伴随而生;没有继承好,肯定产生不了有价值的新东西;看起来继承好了,也不一定能产生有价值的新东西。最充分意义上继承好了,新东西也在其中了。不是说一定要完全继承好了,才开始创造,这种方法太机械,不可取。我不是理论家,我说的所有东西不是理论形态的,而是经验形态的。我是这么看的,继承的过程,是在清醒的主体意识支配下的学习和承传,主体意识非常活跃。在这个过程中,经常会产生一些想法,只要它是自然状态下存在的,就不必去扼杀它,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就要让它存活并及时让它生长起来。这个存活的过程也许不一定是在很理想的状态下的,但只要它是自然状态的,就让它继续存活和生长。如果我前两年认为我的东西不完美,就中止它的话,也就产生不了我今天的东西。今天的东西好不好呢,也许未必好。我还要预期着明天,我不能预期着明天和后天的状态,是设计不出来的,只要我的基本思维方式是符合自然规律的,我就充满了信心。5 ]) Z7 L- O6 g s! l#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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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我常想,先民的书写状态与今天我们不同,是完全没有负累下的自然状态。拿古代民间书写来说,古人也许是在没有什么文化背景下的自然书写,他写得丑,是因为他没有能力写得美,完全的自然的,是为了实用。而今天的书法家学习古代的民间书法,将字写得丑,是在以一个文化人的背景下去书写的,心境与古人完全不同,这种取法到底有多少意义,是否可取,是否合理?6 Q& P/ o9 X& U4 b7 d5 @% r4 A* O$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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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我们在判断一个现象是否合理前,首先不能确立这一条去认定、判断那一条,这样容易简单化。民间的、原始的东西就是俗的,但也是雅的一种来源,可以通过相互吸收、改造,俗与雅可以互相转化。我们的高等院校和研究机构从来就不放弃对民间文化的研究,研究民间文化是一项重要的工程,无论文学也好、艺术也好,都十分重视对民间的研究与吸取。沃兴华先生作为大学教授去关注、研究民间书法,这是他本职工作。而沃先生吸收民间书法元素纳入自己的书法创作,则是以一个艺术家的身份去探索,我对他的研究和创作一直十分欣赏。可惜像他有这种能力的不多,这样就更加觉得沃兴华的可贵。沃兴华并不是将民间的东西简单进行复制,而是通过吸纳、消化、改造,是因为他提供的成果状态与人们原有的审美经验反差太大。美感的产生,往往是在大部分的原有经验上带一部分的陌生感。而沃兴华恰恰相反,他提供的陌生感部分太大,原有经验部分表现太少,使大多数人接受不了,慌忙之中找不出什么词来批评他,就用“丑书”这样一个词,根本就是不妥当的。如果他不这样写,而是用原有经验的传统的笔法来写,能与他这种能力相当的人其实也并不多。从这一点上看,他是思考着的,是探索着的,是不“懒惰”的。而我们的大多数人是按一种习惯在生存着,惰性是其伴生物。我现在最不满的是旗号很多,流派纷立,传统派的不传统,现代派的不现代,没有多少严格的对称性。因此,我们的认识判断要从简单的线形的向网状的思维方式转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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