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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庄记事(外二篇)
文/齐剑楠
中国人现在对“院”的概念没法和古人比,基本是有多大地建多大房。前些年我去南方见到好的院子被拆又建一片全中国都可以见到的现代化楼房心里总是隐隐的痛。举目可见的美在中国每天都在消失,那些有钱人和权贵们都瞎眼了吗?我曾几次去婺源,那个中国最美的地方似乎也在消亡着。只有西藏还有美处,那些云南与四川和一些与西藏接壤的地方,云南的西北与川西尤好。内地的美只有一些被霸占着的风景区可称为好,但已经谈不上美了,剩下的怕只有一些私家的庭院:小巧,精致又不失品味,在宋庄见到过几处,还可称之为美的。
二十几年来一直做着院子的梦,自从和徐畅走到了一起这种想法尤为强烈。两个喜欢院子的人走到一起那就是一定要找到一个可心的院子的。我们到宋庄后本着骑驴找驴的想法在工作室住了一年终于在喇嘛庄村找到一处院。那是中国人传统的想法-一亩三分地。忽然想到了龚半千,想到了他的半亩园,签下租约那一刻内心异常的满足,理想终于照进现实了。徐畅说有时心里老想啥就来啥,我想那也是上苍的关照吧!
宋庄是以小堡村为中心的号称有几千人的艺术家群体。周围有大兴庄,喇嘛庄,任庄,北寺等十几个小村都有艺术家居住。这儿的好处是自在,开放,包容。精明的人和傻逼在这儿都能活着,最早的圆明园过来那拨人早已沉淀下来,自命不凡的人一拨拨的过来,有闹腾的,也有消沉的。随着全国各地精英们的到来,宋庄的品质有所提升,被“著名”的也来了不少,大学教授,专业艺术家乃至著名主持人,演员,外国艺术机构纷纷踏入。想热闹的有市场,想清净的也有安身之地。栗宪庭仍然是宋庄的旗帜,我认为至今没有替代者。宋庄还有一个特点是牛逼的人特多,谁都不放在眼里,自己永远都对。优点是永远都有活力,缺点是对了不知道为什么对,错了就一错到底——纯粹。宋庄村里的老百姓永远都认为你给他的钱没给够。你只要住在宋庄他就认为你欠他的。这样也挺好,我来了近两年,不招谁不惹谁的,找一块清净之地,醉在这乱象中。
广种
自打二月二十三号拿到了四号院的钥匙,我心里就盘算着院里的植物,原来的果树有苹果,梨,桃,杏,柿子,红果,当然,还有我最满意的一架葡萄。院中的花也不少,月季最多,徐畅和我都不喜欢,有三株玉兰,似乎都已长出芽了,那是我们的最爱。本以为是白色,长出来才知道都是紫色的,但花瓣奇大无比,有一种绒布的感觉。还有比较喜欢的是鸢尾花,想到了梵高,花边上错落着大的鹅卵石,甚是可爱。想必原来的房东一定是个有情趣和爱花之人。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是男主人做过了头——他用他的情趣带着一个如花的小女孩走了。女主人把房子租给我们也带着一种怀疑的眼神。心里大概在想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院子里其它的树也很多,大树有梧桐,泡桐,榆树,几棵槐和柳,还有龙爪槐——也是我不喜欢的。其中一棵种在了池塘里,还没有解冻,我就让人挖出去了。算来总共迁出小院二十几棵植物,以月季最多。
迁出这么多植物,院也没显出空来,原因是种得太多了,可问题是我们喜欢的还没有往里种呢,首先留出四分左右得空地种菜,其它地方只好见缝插针。先后种了银杏,樱桃,香椿,石榴,牡丹,芭蕉,枇杷,腊梅,菖蒲,荷花,薄荷,金银花,猕猴桃,丝瓜,葫芦。其中的芭蕉,枇杷,腊梅,菖蒲等南方植物是徐畅在网上订的,我们本着宁可信其活的心情耐心的培育了它们。十株菖蒲只有一株孤零零而又坚强的活着。后来芭蕉居然长出几片叶子,真是没白疼它。只是枇杷和腊梅都孤零零的一根立在那里没有声息,前几天忽然发现有一株下面居然发出了小芽,我告诉了在南京学车的徐畅,她也很开心,后悔给网店打了“差评”。
开春刚刚解冻我就找了个当地种菜的老宋把地翻了。咨询之后买了韭菜,小萝卜,菠菜,茼蒿和小油菜的种子种上。十天之后没见出芽,老宋说天太冷你得用地膜盖上才能出来,照办之后果然出芽了。徐畅去南京上课了,我一门心思扑在这个小院的经营上,施鸡粪,锄草,建篱笆墙,浇水,真是有干不完的活,但心里是美滋滋的。大地之母也真是慷慨,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眼见着小苗一天一个样子,心里那个美,老宋过来看后说你得间苗了,不然长不好。过了几天又给我拿来一包生菜苗说是白送的,我觉得他真是个好人。说让他再找点柿子,茄子苗。又过一段他拿来了说要七十块钱,我看到这么多象草一样的菜苗知道上当了,唉,处处都要小心呀!种地真是要有学问的,每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是一场空,油画家高宏来串门,才知道西红柿的苗随着长高要把下面的枝杈去掉的,不然结出的果子很小;黄瓜最初的瓜要去掉,长高后才能长出又长又大的瓜来。豆角长高后才知道架子太低了,一点点学吧。当然,第一次吃到自己种的菜那个味道心里还是很美的。特别是看到那满架的绿,不!还有那吃不了留着看花的油菜,金灿灿的,原来南方满地的金黄就是这种小油菜的花。还有;茼蒿也开黄花,我都有点舍不得吃了,但也不行呀,我院子里还有一批张着嘴等着吃喝的家伙呢,这是后话。
散养
我们院子是名副其实的乐园,各种果树,花草,植物和菜以外就是一群家禽,动物。四月初我们就急不可待的买了六只小母鸡和一只小公鸡,两只小鸭子,两只小鹅。它们每天追着我和徐畅,那真的叫一种快乐!加上带过来的一小(苏格兰折耳猫),还有伯爵(一只三岁的圣伯纳犬)。我们每天晒太阳,居然两个人能看着小鸡小鸭一个下午。可是好景不长,眼看着小鸡鸭鹅一只只死去,心里很痛。后来才知道小家伙是冷死的,晚上纸箱子不能放在地上,而且夜里要用灯泡照着的,只有五一以后这些东西才好养。两只小鸭子在大水盆里居然淹死了,我们去栗宪庭家说过这事,老栗笑着说那你们家的鱼没淹死呀!我们也觉得可笑。鱼还真有,而且健康的活着,是几条锦鲤,加上我去菜市场有人卖鲤鱼,我从人手里买十几条回来,都沉入鱼池不见了踪迹,我知道它们很幸福的活着。老栗建议我们买大鸡,两只小鹅也是买大一点的。去八里桥买花时徐畅又买了三只兔子,这下我们院子里热闹了:鸡,鸭,鱼,鹅,狗,猫,兔,我和徐畅给个下联:柴,米,油,盐,酱,醋,茶。本来想把动物分别给圈起来,但它们还是有办法逃出来,后来索性散养着。它们居然也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偶尔也争斗一下,但也有无限的乐趣。忽然想到了宋庄的艺术家,不正是自由自在的散养着吗?散养的结果是生机一片!鹅最贪吃,嘴基本闲不着,省去了我拔草之苦,不好的结果是有时把花也吃了。兔子老往菜园子里跑,偷吃菜,还扒洞,特点是迟钝,鸡叨了脑袋也不躲。而鸡大概是吃得太胖了,一直也不下蛋,徐畅上网查说现在不下蛋的鸡不在少数,我也觉得释然。让它们自由的活吧,下蛋似乎不重要,关键是要健康的活,一如宋庄的艺术家们,可贵之处是被散养着,至于下不下蛋,下硬蛋还是软蛋,都有待未来去考证吧。
公元二零一二年六月于宋庄静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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