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邢秀山 于 2014-12-28 16:41 编辑
【展览现场】 前路知己——吴广水书法作品展
书法艺术于今为烈,大抵易于措手,朝野纷纷,十室之邑,三尺之童,莫不有称名称家者,然艺术分野孰优孰劣,讵可以量化乎?
《金城记》云:“卫济川养六鹤抚之、爱之、怜之、恻隐之。是吾性近寒微耶?《章安杂说》全是心性,日以粥饭啖之笔画轻重皆厚,三年识字不修边幅,济川检书讵可以量化乎?古来见仁见智,皆使鹤衔取之学书三十余年,无差。”以济川谓呵之如白璧无瑕,余四十岁粥饭生涯有矣。惜天资驽钝皆绊于钟王也。呜呼,而专心学书四十载去晋唐高韵远甚;倪云林萧散古淡http://www.artx.cn/,竟夕未尝不体用可也。刘熙载《艺概》曰:“吐弃到人所不能吐弃,上溯魏晋点画结撰各臻其妙。董其昌缩《瘗鹤铭》为小楷,下迄宋元明清诸贤而韵有余。此用墨法验之于大字,凡性之所好点画之间,碑帖兼收多则尖,小大悉备东坡真迹墨如漆,行、草、楷、分书时时参习之。虽不敢自谓有得,然功夫心思,则于人亦不遑多让也。
纪昌学射,历经磨练,方能视虱如车轮,而后射击,无有不中。书法一道,何尝不亦如是焉?
余之习小楷,初于《灵飞经》用功最深,笔力结构颇不让钟可大;继又于赵、祝、文氏讨生活,盖因结字凡近,笔法单陋,固人之徜恍思远,情理也!钟、赵、文、祝尚属精细一路,为力矫偏嗜,继于《季直》、《宣示》、《乐毅》、《曹娥》药其平易、单薄,遂而少进。
昔尝问艺林散之先生。林老教以小楷宜学《黄庭经》、《乐毅论》、《曹娥碑》。余甚不解。嗣读何道州《跋文氏停云馆刻晋唐小楷》,知《曹娥》全是分书意度,化篆分入楷,遒厚精古,遂臻至妙。何氏自云:“余学书四十余年,溯源篆分,楷法则由北朝求篆分入楷之绪。”又云:“楷则至唐贤而极,其源必出八分。取法乎上是也。”
八分系分书,与隶书同种,南朝齐王僧虔《名书录》曰:“上谷王次仲,后汉人,作八分楷法。”及至钟繇《贺捷表》,乃备尽法度,为正书之祖。张怀瓘曰:“元常真书绝世,刚柔备焉;点画之间,多有异趣。可谓幽深无际,古雅有余,秦汉以来一人而已。”小楷渊源自是太傅,源流不可不察。
余于王雅宜《送陈子龄会试三首》、赵撝叔《书扬州吴让之印稿》、《章安杂说》用功颇多。雅宜行楷得晋唐法,正书摹虞永兴、智永,行书法大令。惟《送陈子龄会试三首》寒俭微弱,如怨如慕,独善转深,呵之如白璧无瑕。抚之、爱之、怜之、恻隐之,是吾性近寒微耶?
余于小楷,转益多师,又无常师。验之于酸甜麻辣滋味各别,要以盐之入水,得其味而不见其有盐为胜。
昔吴兴赵松雪云:古人作字多不用浓墨,墨浓则失笔意。然羲之之书墨尝积三分,东坡真迹墨如漆,隐起楮素上,山谷谓其用墨丰,而韵有余。此用墨法验之于大字,未尝不可。然于小篆、小楷,窃以为用墨不宜太浓,所书非强纸不可。作小楷细毫、浓墨、弱纸之如人行泥淖中,步伐态度尽失矣!
作小楷得线易而得面难。顺锋下笔不宜多,多则尖,尖则乱。赵孟頫得面,然点画太实太匀;文征明太密,去晋唐高韵远甚;倪云林萧散古淡,然尖锐刻薄,未免于俗。刘石庵拙中藏巧,微润饱满,醇厚有芯。
举凡小字愈静愈古,愈古愈妙,古则厚,可扪可揭,珠圆玉润,清腴如小儿目睛,愈奇愈拙愈得趣。
赵宦光《寒山帚谈》:真书挑剔,多不如少,少不如无……真书务于洁净精微,省一笔,一笔功,省一曲,一曲功。余以为至论。
往从报国寺旧市拾得竹制笔筒一只,一寓之目,怦然心动,额篆“太上皇帝之宝”六字极工,款识署:己巳初冬重装毕遂书其后盖牟卞永誉令之氏,印两方:正文八十八字,镂金细刻,字字珠玑,士夫气,书卷气如神来之笔,每尝晤对,啧啧不已,是先贤私淑我也。
尚传统者,视理法为不二法门,囿于成法,不知所以成法,其惑也甚!
书法艺术忌平,忌匀,忌直,忌薄,要欲深广、精微、委曲、振动是矣。
凡世之所贵,必贵其难。欧阳永叔有言:善书者以真楷为难,而真楷又以小字为难……行草至之于小楷,讵若黄河至于山涧清流,一浊一清,一巨一细,异趣异流也。
小楷至于钟王,居然造极。钟逼古,王圆融。唐四家别立门户,何曾出钟王藩篱。宋元或纵或拘,纵则野,拘则俗,皆绊于钟王也。呜呼,书法之苦,在无师承;书法之难在既登堂奥而不知变出也。
作书精能之至,方期不衫不履。曹植《与杨德祖书》“盖有南威之容,乃可论招淑媛,有龙泉之利乃可议其断割。”若只能不衫不履,自欺欺人,徒费岁月耳!
昔柳诚悬用《曹娥》、《黄庭》拓为大楷,董玄宰临《瘗鹤铭》缩为小楷,以《黄庭》笔法书之。变化气质,各有入处。
小楷若能放大作大字推敲,便可过结字关也。古人仿大字帖作小楷,故不苟且,《麻姑仙坛记》是也;仿小字帖作大书,方见力量,《东方朔画赞》是也。《麻姑》字小而八法俱在,小可以化大;《画赞》字大而用减笔,此大可以化小。凡书大字者,必作小字端楷,无褊促粘滞之病,而后自小而渐至大也,小字辗转大字尤难。大字能促令其为小,故于颜字大楷孽乳浸多,由大到小,复由小到大。交替反复徜徉于巨细间,点画结撰各臻其妙。董玄宰缩《瘗鹤铭》为小楷,风神格调俱在;王觉斯以尺八屏临古帖,以小展大,锋芒精神毕现无遗也。
余于草书极喜黄鲁直《诸上座帖》,知其从张长史,怀素出。涪翁之胜处,在用笔。墨华缤纷,如长袖舞女,撩人眼乱,纵横捭阖,诡谲不可方物。
赵撝叔《二金蝶堂印谱》“稼孙多事”印款,不足百字,意趣具佳。看似不经意书,笔笔用心,虽细如毛发,至末梢而不少懈,深得小楷三味。其《书扬州吴让之印稿》、《补寰宇访碑录》亦可观。曾农髯曰:工处在拙,妙处在生,胜处在不稳,撝叔得之。
《章安杂说》全是心性,老暮持重,筋浓血老,化篆分于跳掷缠绕中,十藏五出,十缓五急,精气内敛。世人皆不以小楷视之,余以小楷法书之。变通作如是观,可乎?
作书譬如饮食,偏食、偏嗜、偏执者有之,因人因时,一阶段有一阶段喜好不同,或视而不见,转或视为珍奇而晦其当初不见者。
余向以圆融藏锋为正途,近观《卜商》、《梦奠》方折不藏,敛而险佷,知今是而昨非,不察故也。盖人之知与不知好恶也无常,习相近人相亲。越石父言,夫士屈于知己而申于知己,政不知反正,况此一时彼一时,大谬也。
清康有为一生力主碑版、碑学,著《广艺舟双楫》,晚年慨谈,如再写一书就会提倡帖学云云……反讽如此,更兼真意。
小楷之难在于篇幅,枯坐如练狱参禅,今人皆避难就易,多不为也。古人作小楷,正襟危坐,如对至尊,一笔一画皆不苟且,绝虑凝神,气定心闲,其兹在恒也。郑板桥有诗曰:“蝇头小楷太停匀,常恐工书损性灵。”余以“端坐敬持如参七,小修不妨漫抄经”接之释然。
行香子 赠族伯父 代坦先生
《藿阳集》集先生诗词二百三十余首,掩卷之余,亲炙如沐,先生正直为人,披心沥胆,诗文才情,字里行间,溢于言表,可谓大而中心有物、有情。 一曲新词,一杯胆汁,和衷起,潮落潮披,千山襟抱,数壑盈虚,清丽藻思,也吊古,照酒卮老而弥笃,燮理蛇蛇,裁风月,更兼新雨,功名利禄,身外之皮,宽心作宰,仁且寿,天不欺。
相见欢 答友人
天涯咫尺如逢,乐融融,好事频频欲寄,运才通。柳眼妒,三径菊,一寣翁,但愿他年花发,赖长风。
中秋寄广群 辛巳中秋前夕,弟广群因调至苏州外国语学校,不得与家人团聚,思念手足之情 ,油然转深,昔东坡之于子由,伫兴之作,格高千古,然广水思弟之情一矣。
月华凉如水,登高感物候,心事落不定,只是近中秋, 忆弟课书日,寄语多强求,得陇复望蜀,山重楼外楼, 而今天水隔,弟在画中游,权凭底造化,还期破浪舟, 凡事令振作,轻言不说愁,切忌泥带水,游移更搔头, 生儿父母恩,祈祷父母寿,伸手投足泥泞汁,命途前身修, 惭我愚陋苦,偏居无为陬,平生事可事,不甘沦俗流, 我有何作为,一搦管在手,乘风会有日,岁月促又悠, 及时多努力,四时有冷暖,欣瞩杯中酒,还结来生俦,
乙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原韵致xxx 我来旸谷地,嗟无旧翰林,不郎也不秀,绠短期汲深, 乡关远千里,大道圆初心,长歌敢向路,时闻鸾哕音。
寄杨公尚模先生
最爱杨公画上诗,原来作画先有题? 因画生诗诗生画,雅雅鱼鱼压纸低。 杨尚模(1920—),号眊叟,吾乡名宿,以诗书画称,每作山水辄自书诗作,清新可掬,著有《杨尚模画集》。
心事 十二月九日又作
年来心事慌如烟,半吊才情临崔嵬, 恰恰用心无心用,无功无咎更无绥。 唐永嘉 玄觉禅师: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
首博观王铎书法 十二月十六日 不绝连绵势 ,万象缤纷雨, 提携纵折山, 鸟惊忽去去。 王铎谓:凡作草书,须有登吾嵩山绝顶之意。提携纵折,皆草书笔法。
魏晋风度臆想 行为不端,出语无状,规避揖让,不遑思量, 虚与委蛇,纵横有象,讹而不欺,稚子佯狂, 桓殷周旋,坦腹东床,魏晋风度,尚食尚飨。 《品藻》载:权臣桓温问殷浩:卿何如哉? 殷浩曰: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首博观展邂逅广群 十二月二十六, 首博书画展,我与弟广群不期而遇,观后同入木樨园地铁,弟往四惠我往苹果园,方向背反,相隔百十里之遥,心有所系,不亦惜乎,留此小诗作证。 问所从来不约同,皆为造次两匆匆, 一个书家一画家,一片西来一片东。
客至 七月二十七,寓宋庄画家村,假东家四合小院,坐北面南,东西植葫芦,架上衣衣,藤蔓蔽空,白蘋点头,微风引袖, 客来自拥不孤。 左右生些绿葛藤,推门四合称闲庭, 凭君不语屡牵手,架下婆娑有德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