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要对历史负责---陈杰的书法追求
胡抗美
浮躁的社会环境,任何活动都以理智失控或发展畸形为特征。这种特征下的是非、标准均具有局限性,甚至具有误导性。比如一场轰轰烈烈的什么活动过去之后,可能给历史留下无限的遗憾与思考。书法在浮躁的环境下,一不小心产生了一批又一批的“书法名家”,这大概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在新的条件下,在书法艺术活动中的反映。历史会怎么看待这些“书法名家”不得而知,因为如此之浩大的“名家”队伍,历史上找不到参照系数。
陈杰没有“一不小心”,所以他是一名非著名书法家。他习书从“笨重”的唐楷入手,并且其楷书写得有了一定的面貌,尤其对楷书的理解,远离了实用,紧靠着艺术规律之谱。这对于一个真正的书家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在一些全国性书法展览时,我看过不少的楷书作品,点画中含载有情感及技法活用的并不多见,陈杰仅此一点便高人一筹。然而也仅此一点,相比那些取得“书法名家”的人而言,他落后了别人一步。更难能可贵的是陈杰没有停留于此,他只是把楷书作为书法生涯的一个基础。继而涉及《张猛龙》、《好大王》等诸多碑帖,行书以“二王”为主,兼习章草,近几年又工汉隶、汉简等,他依然耕作于书法的“基础”之田,老老实实的夯实基础。他先后参加过山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书法专业学习,北京师范大学书法专业学习和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首届书法研究生学习,目的还是打好基础。
急功近利成就了大批无视基础的人,使一些路数窄、功底弱,专攻某一书体的人不断捧走大展的奖杯。其实专攻一体并不是什么坏事,我强调的是基础。基础扎实了,专攻一体倒真是书家成功的一个有效方法。急功近利走捷径的人不是这样,他们所谓的创作作品中,造型及章法等均模仿古人,半年或一年之内专门写那参展的一幅作品,从而使自己的作品呈现出古气、富贵的姿态。他们为了入展和奖杯,不惜集二王古字,取二王体例,通过电脑制作加工后,经过数十数百遍的临摹,便可以拿去换取奖杯了。果真如此的话,我们今天多一个奖杯,历史上将会多一个笑料。
陈杰不想过早的刻意的形成自己的风格,但他和所有年轻书家一样,积极参加国家有影响的大展,有时候也为自己特别满意的作品落选而不解,但一番激动之后,又投入到新的一轮扎扎实实的探索与创作之中。他认为书家的风格是在长期的审美追求中逐步形成的,包括入展的喜欢与落选的彷徨,不管成功与失败,要守住规律,要自然而然,不能施加化肥来进行催化。陈杰勤奋,悟性好,我与他谋面,一年总会有那么两三次,每次他都带着精心创作的作品,魏碑类、章草类、汉简类、二王手札类,每次都有新品相,都比较有想法。他把这些看成做功课,十分用心,十分虔诚,当然也很精彩。在陈杰的各类书体中,不仅体现出功力,而且融入了自己的思想。他不拘泥于一碑一帖、一招一式,思路清晰,取法宽泛,处处体现出对自己、对历史负责任的态度。
书法艺术是神圣的,进入这个殿堂需要艺术修养和相关的综合素养。那么,连毛笔字都写不好的人混在其中难道不觉得难受吗?一点都不难受!难受的倒是认真维护书法尊严的人。因为现在不像齐宣王的战国时代,南郭先生只有一个,现在的南郭处士不仅数量之多,而且具有相当多的话语权。就艺术水准而言,这其中有个标准问题。齐宣王与齐泯王的标准截然不同。唐太宗提出了书法“尽善尽美”的标准,“善”是什么?是儒家的伦理秩序,是为人的圣贤标准;美是什么?是作品中的艺术因素,包括哲学的对比关系和点画线条的质量。由此可见,“尽善”突出强调实用教化,而“尽美”突出强调艺术的个性与风格,二者之间的矛盾,由于钢笔代替毛笔,电脑代替钢笔,故而发展到21世纪更加白热化。古代社会治理离不开毛笔,至少教化离不开,一千多年前提出这样的标准有其历史的必然性,也符合时代的需要。今天则不然,毛笔仅仅是书画艺术的工具,社会的治理与教化基本不依靠毛笔。那么,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书家来说,其真正的责任是对这个时代的艺术负责,出精品,出创新性作品,以丰富、陶冶这个社会的审美情调,这是软实力的硬标准。陈杰是个坚持艺术标准的书家,“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的二王类行草意境比较到位,在“中和”中夸张个性,在共性美的表现中弃俗求雅,在实用与艺术分离后清醒的站在艺术这一边。
书法家之间的竞争最终是素质修养的竞争,尤其书法水准达到一定高度后,谁要想前进一分一毫,靠的是思想与感悟,是创造力和想象力。我相信陈杰始终会更多的读书,更多的思考,更大胆的探索,在务实的学风下取得更丰硕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