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中篇小说连载之十五】

卫生局

县委书记召集顾才华、县卫生局局长、新任县中心医院院长开会，专题研究县中心医院党风和廉政建设工作以及医疗体制改革工作。
书记说，大道理不用说了，我们研究一些具体事情。
卫生局长说，医疗体制改革、医药分家和医患关系是全国医院面临的共同问题，大环境使然，我们单独一个地方很难有新的突破。
书记说，我不太同意你的说法。任何一个所谓共性的问题都不可能用一个共同的办法来解决，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特殊情况，特殊情况自然要用特殊的办法去应对。改革不能“等、靠、要”，都等着国家拿出一个统一的办法来解决所有的问题，这是庸政懒政，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书记问顾才华的看法。
由于最近一个时期的心思都在李辉的事情上，对于医院的事情没有十分系统的思考，现在书记突然问起，顾才华有点不知所措，但又不能回避。
顾才华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任何一项大的变革或者对传统体制的改革都要从细小的事情做起，一点一点的慢慢来。我认为当前医院最急需做的就是整顿班子、提升士气、建章立制、规范秩序。
书记说，顾县长说得好！你们卫生局和医院的同志要马上认真研究一下，迅速展开工作，从堵塞漏洞、建章立制开始，一步一步扎实推进医院的改革。你们最近组织一个会议，让顾县长代表县委县政府去给大家讲讲，然后慢慢出台一个系统的改革方案给县委报上来。
书记又交待了几句，会议就散了。
顾才华正要出去，书记叫住了她。
书记说，最近忙什么呢？还问，平时看些什么书？
顾才华没有想到书记会单独留下她谈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对书记的问话，也没想好该如何回答。
书记好像看出了什么，没有等顾才华回答，就继续对顾才华说：李辉的问题没什么，全国医院里基本都有这样的问题，这次李辉的事情不是十分严重，数额不大，也谈不上什么恶劣影响和严重后果，对于医院的正常运营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所以你们也不要着急，注意安抚李辉的家属，不要乱跑乱动，不要帮倒忙，要让他们知道，现在这些事情，跑和不跑，最后的结果几无差异。我估计，如果退赃及时，没有新的问题，李辉不一定会受到很严重的刑事处理，免于起诉和判缓的可能性都存在。现在法院运作很规范，一个人犯的什么罪，起刑是多少，有多少需要减轻的情节，都有很规范的格式化，有些懂法律的嫌疑人自己都会计算出来自己该被判多少年。李辉这个人我了解，很聪明，有脑子，又能干，离开院长这个位置，他仍然会有很好的发展。但是，通过这个事情，医院要认真展开一次教育，把制度完善起来。
顾才华没有料到，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的东西，书记几句话就理清了。她再一次认识到，一个人处在某个位置一定有它的的道理，尤其是官场，哪怕那个人比你就高一点点，看问题的角度就会完全不一样。在官场，学历有多高或者说肚子里墨水有多少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所拥有的信息量、人脉关系和政治资源！
顾才华临走的时候，书记还推荐她看看最近出版的《蒋经国画传》。

从书记办公室出来，顾才华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她突然想给吴美凤打个电话，告诉她不必再联系见郑书记了。
也算巧，顾才华还没有掏出电话，电话倒先响了。
还真是吴美凤打过来的，她告诉顾才华，和郑书记约好了，周五下午四点整去他办公室见，谈完话以后，还可以一起吃个饭。
顾才华犹豫了一下，说：凤姐，约见能不能取消啊？
话筒那面的吴美凤大吃一惊：小华，你没病吧？你不是在耍姐吧？你当约个地委副书记是闹着玩的？你当地位的领导是谁谁谁随便一说就能出来见人的吗？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有没有搞错呀你？没吃错药吧你？
顾才华没有想到平时顾盼生辉的吴美凤一下子发这么大火，连忙陪不是说：得得得得，姐姐姐姐，我去我去，去去去去去，行了吧？
吴美凤说：我没搞错吧，是我求你还是你求我呀！是不是事情有眉目了？
顾才华说：不是，我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跑的确不妥，再加上你那天叨叨的那些。
吴美凤说：我叨叨什么了，姐是干什么吃的你不清楚吗？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是随便破脸给别人跑事的人么？
顾才华说：别瞎扯了姐，说正题吧。毕竟是求人的，去带点什么呢？
吴美凤想了一下，说：别带什么了，你买单就是了，别求人家还让我给你买单，心不诚不行。
挂断吴美凤的电话，顾才华又拨通了老七的电话。
顾才华不希望县政府大院里有人知道她在私下里给李辉跑事情，包括司机。再加上自己又不能喝酒，没有个载体单单吃喝是很单调很无聊很尴尬的。老七车技很好，又是很要好的同学，又和李辉有联系，顾才华想让他给自己开车去地委见郑书记。
老七很干脆的说，没问题，随叫随到。
顾才华说，礼品之类的你懂，你看着安排一下，回头我给你钱。
老七说，才华你说这是什么话，李院长的事，我应该出点力。
老七还告诉顾才华，他去见过李辉的家人了，家里没什么，气氛上受影响是难免的，李辉的妻子也是个读书人，情绪还算平稳，还表示感谢顾县长费心。
顾才华有些不高兴，说，你又多说什么了，什么感谢我，可别胡说。
“周五下午三点带车来我办公室吧”。顾才华把电话挂断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