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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老屋院子
饶雪阳
外婆是最传统、最善良的人了。外婆的老屋是最好玩、最有趣的屋子了。
记得小时候,每逢大年初一,我母亲的姐弟辈及我的表兄表妹辈们,还有一些我辨不清辈份的亲戚,都会齐聚在外婆的老屋院子里,热热闹闹得不知怎么说。总之,即便是下雨严寒,大伙都极愿从不同方向,走十里八里的路,汇集来这乡间老屋,享受这年味十足的新年的气氛。在我来说,还能见到小表哥,还有隔壁的”圆鼓仔”……
院子里厨房凸出的烟筒冒出青色的炊烟,里边灶台上的大锅热气腾腾,我便早知道有好东西吃了。外婆将最后一把柴草放入炉中,慢慢揭起锅上大圆穹样的木盖,用小布块捏着两边,一大盆香热的芋头糕便端上来,放在露天院子里摆好了的特大的圆木桌上。一盆、二盆、三盆、另加一盆是甜品的松糕。大伙开心的围拢过来。而这时,大人们只有站着的看-----笑着看着。
两盆芋头糕,一盆萝卜糕被切成整齐的方块块,糕点里有碎粒的肥肉、间中也有瘦肉,这样,吃起来才特别可口滋味。但我并不太喜欢甜松糕,最多只夹一小角,倒是表妹”阿煎”,两只眼珠直盯着甜糕,还贴得近近的-----现在想来,这些事仿佛就如昨天……
整座老屋子有点象北京的四合院,前面的大门一开,小玄关向入行,有一间偏房,一个无门无墙的过厅,穿过了就是露天的大院子,左边一间厨房,又一间冲凉房,对面是间小柴房,墙上依稀可见夹杂颜色的灰雕。院子还分了两断,后断高了要走上两石级,在石级上探头看看小方井,有一两条小鱼在我的影子与天光之间游动,井壁上还长了几丛小植物。
院子左边栽了一棵不小的”勤婆”树,大块的绿叶丛丛之间有红色的果实,象一窜窜大油角,而红色的只是外皮壳,里面包着几颗黄色果子,很象鸡蛋黄,煮熟了香味好浓,真的是蛋黄了。
真正外婆的屋子在最后边的,推开两扇老红色的大门,正面的是小厅,两旁各一间房,右侧外婆的房间里有一榻老旧木床,一张木雕妆台,妆台的镜子有些发黄褪色。大红砖地面上,好象还有许多个大陶缸陶罐、竹器木桶之类…..
最漂亮的是小厅里的那张可折开的桌子,精工尚不待说,两旁的小抽屉有个铜玩意,可转动,拉开之后,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好东西:有金色的花簪、碧绿的玉环、褐色的珠窜、还有白玉的花蝴蝶……
大人们也见着了,露出惊讶的神色,又马上示意孩子们快快关上,出去玩好了。
无聊,我拉了小表哥转入屋角的小巷,后面还有一些散碎的陶瓷小动物,运气好时,可捉到几只小虫,但多数却是空手而回。
隔壁的墙很高,全是用蚝壳砌成的大屋,白花花好招眼。大人们常说,这样造屋夏天凉快,但我那时只不屑的瞟一眼,目光定神地望蚝屋顶上的花猫,花猫似乎有点警觉,待了一会,忽然伸一个大懒腰,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外婆可忙了,总是笑吟吟地走出走入,收拾好东西,又走到树下的沙地揭起个大鸡笼,放出一只雄纠纠的大公鸡。那公鸡大得惊人,足有二尺多高,头冠又红又大,威风极了,尾巴黑得直闪金光,长尾毛一弹一弹地”飒飒”有风。嘿!这公鸡不但大,而且脾性又傲又狠,连小狗都怕它,见着生人,追着来叼。外婆见是大多的人都出去了,才放它出来走动。但我和小表哥却与它遭遇过一回,被大公鸡追着啄,飞跑着走入了小厅,把门关上,才喘着气暗暗庆幸。
外婆巳六十多岁了,中等个头,不肥也不瘦,穿黑布夹衣,又宽又大的深色裤子,短发用两个大发夹一夹,倒也精神奕奕。她手脚麻利,能苦耐劳,最生气的事,也从未曾见她动怒。她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故此,人人都尊敬她,连最捣蛋的小表哥,被她一说,也乖得象个小姑娘。
“辟啪啪”!院子里点起过年的炮竹,吓得瓦顶上的鸽子成群地飞起,不一会,又飞下来,在过厅的鸽屋里、檐梁上”咕咕”地叫。这群鸽子可不象现时的白鸽,而是大得多,花纹的、蓝翅的、褐色的,眼睛红又圆。为首的那一只肥壮矫健,背毛深色透出绿色金光,而肚毛白中见亮。真象是一只短毛的小孔雀!
大门外早巳聚了邻里的孩子们,他们将拆散的单个炮竹插在砖逢里、树杈间、点着飞跑地躲开,有胆大的左手拿着炮竹,右手用火一点引线,旋即抛向小河,在半空炸了一缕乌烟,或在水面炸出一朵水花。
“圆鼓仔”最能玩了,他小个子,双耳有一点招风,划船农活也会干,性情可驯良啦。他一边玩一边掏出个熟鸡蛋,剥着皮壳,才吃了一点蛋白,却不妨蛋黄圆溜溜地滑落地上,他不慌不忙的捡起,走下石级,在河水里洗一下,一把放口中,囫囵地吞下了,还仰头对着上面的伙伴们傻笑。
到了夏天,我们又来外婆的老屋住几天。这时,偏房住着一个独身的远房亲戚,四十来岁了,左眼睛好象有点毛病似的,但为人滑稽诙谐,很爱讲故事。好象人们都叫他外号”红门脐”的。大伙围着他,在竹椅上放一壶茶,静静地听他说陈梦吉的故事……
深蓝的天上好多星星闪烁,石凳青墙间偶然蟋蟀鸣叫几声。
说到陈梦吉如何的精灵古怪,大伙又是一阵开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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