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动人的内美 ——阴澍雨的花鸟写意 薛永年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主任 阴澍雨生在河北,是地道的北方画家,但曾游学西子湖畔。他擅长写意花鸟,为人却并不张扬,而是温厚寡言。他的理论思考深入,却努力研究画史个案,从梳理源流获得真知。总之,他是一位极有特点的年轻画家。
前几年,我因指导他的博士论文,接触稍多,仔细阅读过他研究白阳的硕士论文,多次与他讨论关于明代写意花鸟画源流的博士论文,也看过他一些作品。去年以来,他陆续出示一些作品,并送给我《壬辰写生集》和《澍雨·扇》。翻阅之余,联系当下他对写意花鸟画的深入理解与独特成绩,不免略有所感。所感大略有三。
一是写意而富于内美。黄宾虹论画,非常看重内美,内美又称“隐秀”,是一种不事张扬之美,是一种“大味必淡”之美。既来自以平常心对对象内在精神的捕捉,也来自作者表达的人与自然和谐的内心世界。阴澍雨的写意花鸟画,很善于表现内美。这种内美不外两点,一是与自然对话的动人诗情,二是富于文化修养的恬淡平和情怀。可见,他对写意传统的继承发扬,不仅在于笔墨结构的形态,尤其在于写意观念与文化精神。
二是写生的独特理解。近代美术教育中的写生,指对物写生。古代花鸟史论中的写生,指“移生动质”,表现花鸟的特质与生命状态。阴澍雨收入写生集的作品,虽在观察方式上多少有点院校对物写生的痕迹,比如时有体感的表现、细节的精密、透视的把握,但有两个特点更为突出。一是自由随意,毫无刻意求工的痕迹。二是在写生中临仿,把临仿与写生结合为一。比如《玉簪蛱蝶》就题曰:“拟白石老人”。这也说明,他超越了学院派对写生的认识。
三是象与笔的有效离合。在写意花鸟画中,既离不开对象的概括与提炼,又必须通过笔墨的运行来实现。拘泥于古人提炼对象的图式,会遮蔽个性与新鲜感受。一味依着个性发挥笔墨,不顾描绘表现的真放在精微,也会减弱艺术的表现力。阴澍雨不但善于以精简自由而有控制的笔墨表现对象最显著的特点,而且注意到有如书法一样笔墨形态的各种对比统一关系符合形式美的规律。他通过主导笔墨的笔与从物象提炼出的意象的合与离,最大地发挥笔墨状物写心的“象外意”与“笔外趣”。
许久以来,画家讲创新比讲传承多,注意视觉新异比注意心灵感受多。画写意花鸟的人们,包括作为文化生活的老年大学的学员,除去墨守成规者外,不秒人都被上述忽视内美的时风所染。然而,阴澍雨的难能可贵,就在于不落老套,又摆脱了时风。当然,他的“不入时趣”的高品位的创作也还在发展中,如何更进一步解决古意与今情的更高层面上的矛盾统一,如何在题画书法的拙趣中精求结构与行气的精微,还有待他继续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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