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越百年——再读《韩国总统传》

清凉界主人

历史已经在昨天发生，我们已经无能为力做出更改，其实，就是今天的历史，往往也是眼睁睁的看着它按照自己的目的和意愿演绎推进，我们也无法完全来影响其进程。回顾昨天的历史，人们常常对一些历史事件存在太多的批评，指责历史“应该怎么样？”因为只有这样历史进程要更完美些，但其实，历史发展到当时已经没有按照“应该怎么样？”的道路，因为那样的历史的河道已经掘开，历史的发展的河流必然沿着当时在现实中已经掘开的河道奔流，而不可能按照想象的那样：历史的河流可以流到高山，可以浇溉万民，可以泽被良田。这是历史的应然和实然的区别，天理如是。面对历史太多的欠缺，我们只能望洋兴叹，但是这并不是没有意义，今天的历史河道已经在昨天提前掘开，但明天的历史河床依然在洪荒中没有开化，对历史的反思可以对明天的历史做出借鉴，这是对历史思考的意义。假如我们可以想象，中国人个个像胡适一样，既有旧道德又有新文化，那么在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时候就开始考虑开国民大会，实行民主法制和自由的社会了，问题是在中国几千年后才出了一个胡适，而且留学多年才学有所成，现在的大学生学习特别优秀也不是都能留学，留了学也不可能像胡适一样有风度有内涵，既有新文化而有旧道德，同时得到蒋大人一样的赏识。所以，历史过于拔高到应然，就没有借鉴意义，就和现实发生撕裂，就属于神话、属于天方夜潭。但历史在密切和现实的情况相接近的情况下，给以应然的指导，自然会 有“四两拨千斤”之妙，正如一个好的建议可以改变一个事件的选择和进程。
这几天看苏联崩溃的历史，总是想，历史的在发展到那个时候，鱼烂河决，历史像不可遏制的洪流一样奔腾，在实然的现实中其必然的历程，但总觉得那段历史有很多的欠缺：叶利钦打着民主和改革的旗号赢得名誉和支持，到最后自己指挥军队解散议会，走马灯式的轮换总理，民主仅仅是幌子而已，而经济一落千丈，其中，大多数人是这次动荡的受害者，而少数人则浑水摸鱼，一夜之间暴富，贫富的剧烈分化为以后的社会发展埋下不利的伏笔。当然，历史在发展到那个时刻，河道已经掘开，历史的发展不是按照理性的计算而进行，而是像“权力意志”一样无理性的推进。
读韩国的历史更有思考价值。
韩国开国总统李承晚先生，以民主和基督教信仰为目的，在争取民族独立过程中，九死一生，几十年矢志不移，功莫大矣，终于在他70岁的高龄，完成了韩国的立国任务，登上了他事业的顶峰。他以他为民族独立奔走的经历完全可以名载史册，为后世景仰，但可惜他晚节不保。李承晚在政治斗争中有独到的眼光，但他疏于经济发展，在他的任期内完成了各种建国需要的制度和框架，但国民经济没有大的发展，民意渐失，就在这个时候李承晚开始谋划连任总统而压制民意，危险的事情发生了，在大选过程中的操纵事情被揭开，镇压民意的恶行成了导火索，最后，在强大的民众斗争的压力下，李承晚逃亡美国，客死他乡。就在这个时候，韩国历史的后面河道已经掘开了。对于民主来说，对其伤害最重的方式为极权和对其的错误理解和错误应用的形成的伤害，李承晚属于后者，他利用民主做幌子对韩国民众形成了很坏的示范，这样使民众失去了对民主的正确理解和信任，恶果已经种下，曲折在所难免。李承晚在对民主的亵渎和对经济不重视已经为朴正熙的上台铺好了道路。韩国在经历了对民主的误读后的大量社会游行和动荡后，朴正熙以军事政变为手段夺取了国家政权，他经过周折，赢得了美国的默许，成为了事实上的韩国领导，对于民众怎么办？朴正熙选择大力发展经济，很快赢得了民意，这是朴正熙能长期执政的基础，但问题是经济只是民意的一个最重要的一个方面，而不是全部，朴正熙没有很好的对民意进行疏导，危机在进一步激化，虽然他压制了金大中的挑战，但其内部矛盾没有平解，朴正熙终于死于自己提拔的部下的枪口下。就在朴正熙时代结束的时候，全斗焕和卢泰愚已经在后台等待，全斗焕和卢泰愚利用在军中建立秘密帮会的方式逐渐攫取了军队实力，在为朴正熙遇刺一案的调查中，全斗焕清除了军中对手，从而掌握了权力，而这时全斗焕要在韩国政坛上走下去，根据他的出身、实力和可资利用的能力只有继承朴正熙的衣钵了，这就有了全斗焕和其接班人卢泰愚的领导。在卢泰愚之后，便是金咏三和金大中的新政。无可厚非，金咏三和金大中对韩国的民主政治发展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但他们俩都因为涉嫌贿赂丑闻而毁誉参半，以新政治为旗号但最终没有走旧政治的阴影。看这段韩国历史，李承晚掘开的历史河道，是朴正熙、全斗焕和卢泰愚时代历史奔流的方向，到了金咏三和金大中时代虽有改观，但其影响依然隐约可见。
韩国历史的的错错就错在对民主的误解的误用。
对民主来说，它既有目的性也有手段性：对目的性来说，一个人的主体意识的完善从生命权，财产权开始，到后来的民主权，这是一个人主体意识完善的必然要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民主是重要权利，但不是全部权利；而民主的手段性来说，民主可以维护民众利益，民主可以选择适应民意的发展意向，但作为手段它有它适用的范围，如超过适用范围而使用民主则对民主形成负面影响，正如民粹不能代替民主。如果对民主的误读和误用，这对民主伤害是双重伤害：它既伤害了民主之名也伤害了民主之实。民主可以反映民意，但民主不是一切，民主可以形成多数人的暴政，民主可以以民主的名义对个人权利形成伤害，所以，一个国家的形成以法律为基础的司法至上传统比民主更为重要，如何建立一个国家的对法律尊重的习惯呢？，这需要对正义的正确理解和信仰。其次，民主虽然代表民意，但民意不等于正确，一个政策的争取需要知识来鉴别，而不是民意，利用民意可以对正确的决策进行逆向选择，比如一些经济决策应该由专家来决定而不是民意，如果一些经济决策由民意来决定，这为民主开了一个坏的先例，因为，这样意味着用民主的手段来谋求特殊利益，这将颠覆民主的价值，所以，一个国家建立对知识的推崇和尊重对民主很重要。对于民众来说，如何很好的理解自己的主体意识这是民主的基础，哪如何来强化民众的主体意识呢？一个方面是知识的深化，一个方面是经济实力的强化，这两个方面都有发展后，就能很好的了解自己的主体意识和应用主体意识，当然民主对这两个方面都可以有促进作用，但先从这两个方面入手做更为根本。这样民众对民主有很好的理解和把握，而对正义和知识尊重的制度则会对民主有很好的引导，在这样情况下就有了民主产生的合适内生条件。而从某种意义上说，民主是一种终极价值，只要在上的制度层面建立对正义和对知识的尊重，在下的民众一心发展经济和学习知识，然后在两者的连接处需要民意来决定的地方必然会产生合适的民主方式，而不应该由民意决定的地方必然不会用民主的方式，这样产生的民主才是健康而由合适的民主，如果相反，一个国家在经济危机时和对正义和知识没有完全尊重的传统下谋求实行民主，这只能建立畸形的民主或者错误的民主，因为在这个时候给民主掘开的河道并不是合适和正确的河道。
再看韩国的这段历史，就是在建立的民主的基础和必要条件并不成熟的情况下实行民主，结果是实行错误的民主将民主伤害，到金咏三和金大中这样的民主人士，也最后不得不吞下对民主误解的苦果。其实，我想韩国是实行民主欲速则不达的那种国家，对建立民主只图名，而不注重实，结果适得其反。对于民主，其实该干什么的时候做什么，民主是自然而然的事。对于韩国历史，我有一个不成熟的观点，就是韩国只有政客式的政治家，而成熟知识分子阶层精英缺位，这是韩国历史发展的欠缺，在没有经历充分知识启蒙的国家，这样形成管理层和民众对民主有很深的误读和误用，这是韩国民主的历史河道进入歧途的关键。俄罗斯何尝不是？

汉唐书道

历史使人唏嘘，令人觉悟，催人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