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益梵天所問經尋繹

清凉界主人

　序　言
　　此經在顯大乘妙理，實相第一義。有三種譯本，第一西晉月氏三藏竺法護所譯
，名「持心梵天所問經」。計四卷十八品。

　　第二姚秦龜茲國三藏鳩摩羅什譯，名「思益梵天所問經」。亦分四卷十八品，
即今採用本。

　　第三元魏天竺三藏菩提流支譯，名「勝思惟梵天所問經」。共六卷未曾分品。

　　此外有明會嵇顯聖寺沙門圓澄，依明本思益梵天所問經作簡註。內容分四卷二
十四品，品名段落與今採本，多有不同。

　　天親菩薩曾造「勝思惟梵天所問經論」四卷，經菩提流支譯為中文。

　　今尋繹此經，採鳩摩羅什大師所譯「思益梵天所問經」本，兼參照手邊所有其
餘異譯本。

清凉界主人

【思益梵天所問經　　姚秦龜茲國三藏鳩摩羅什譯】
　　色界初禪天離欲界之婬欲，寂靜清淨，故曰梵天。此之梵天，與外道所祀之梵
天不同。
　　初禪有三天，曰梵眾天，梵輔天，大梵天。而通常稱為梵天者，係指大梵天王
而言。大梵天王名曰尸棄，深信正法。每逢佛初成道，必最初前來請佛轉法輪。釋
迦世尊初成道時，親證無上菩提清淨、寂靜、光明、無諍，故默然前住，無所宣說
。待大梵天王來請，世尊受請已，往波羅奈鹿野林中仙人住處，為五比丘轉正法輪
。
　　思益是梵天名，或譯為持心，或譯為勝思惟。此經於十二部經中，屬於論議。
借問答辨明實義妙理者。故名思益梵天所問，而實諸聖皆有問答也。
　　經者，梵文為修多羅。譯為綖，或譯為契經。綖有貫穿義，如綖之貫華結鬘。
用喻聖人言教，理以貫文，因果交徹也。契經者，言契理契機。契理能證涅槃，契
機能度生死。於小乘度分段生死，證有餘涅槃。於大乘度分段變易二死，證無餘涅
槃。
　　若總說，十二部經皆屬修多羅，若別說，經中之長行文曰修多羅。約大乘言，
修多羅即方等了義經。約小乘言，修多羅者，四阿含也。
　　姚是姓氏，秦是朝代名，為姚萇所建，故曰姚秦。龜茲國名，漢時西域國名。
即今新疆庫車與沙雅二縣之間地方。
　　三藏即經律論三藏也，通達經律論之法師曰三藏法師。鳩摩羅什譯曰童壽，天
竺人。父鳩摩炎，龜茲國王以妹耆婆妻之，生羅什。羅什年七歲隨母出家。先學小
乘，後通大法。姚秦時來中國，譯經論三百餘卷。此思益梵天所問經，即所譯之一
種也。

清凉界主人

釋經文
　　
　　　　序品第一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林。與大比丘僧六萬四千人俱。菩
　　　薩摩訶薩七萬二千人。皆眾所知識。得陀羅尼無礙辯才及諸三昧。於諸
　　　神通無所罣礙。善能曉了諸法實性。悉皆逮得無生法忍。】
　　此品持心梵天所問經譯為「網明菩薩光品」。說明網明菩薩請佛放請菩薩光，
以是因由，東方清潔佛國，有菩薩梵天名曰思益，來此娑婆世界興起法會。
　　如是我聞是結集經人語，言的確如是，我從佛所聽聞。證明是佛所說，同時我
聽聞無有錯誤。
　　一時是明聽聞是經的時間也。佛，即釋迦牟尼佛，是說法之主。久居曰住，暫
居曰在。
　　王舍城在中印度摩伽陀國，佛居此說法最久。頻婆娑羅王自上茅城遷至此處而
居，故曰王舍城。
　　迦蘭陀竹林，地處王舍城與上茅城之間。該竹林係迦蘭陀長者施以供佛，頻婆
娑羅王并建精舍，種種莊嚴，俾供佛及僧眾久居說法。故又名竹林精舍。
　　比丘者、乞士、怖魔、破惡也。大者有大多勝三義。是等比丘於聲聞中最尊故
曰大，是等比丘廣識強記故曰多，是等比丘知見殊勝故曰勝。
　　僧者，僧眾也，僧團也，其數共有六萬四千。菩薩摩訶薩七萬二千人，梵文菩
提薩陲，簡稱曰菩薩。譯為覺有情，或大道心眾生。摩訶薩者大也，言此七萬二千
人皆大菩薩也。
　　因為此經是為諸大菩薩說甚深義，故菩薩眾多於聲聞眾。有如是等眾，莊嚴如
來法會。
　　陀羅尼譯為總持，總一切法持無量義曰總持。是諸菩薩，持善遮惡無忘無失。
於諸法門得正住持，不畏一切諸魔，說法無滯，故曰無礙辯才。三昧者，正定也。
菩薩於無量三昧皆得攝受，故曰得諸三昧。
　　於諸神通無所罣礙，不可測曰神，無礙曰通。神通有其六種，即天眼、天耳、
他心、宿命、神足、漏盡。
　　諸法實性者，畢竟空寂也，畢竟清淨也，悉皆平等也。經云一切諸法悉以無性
為性，斯即諸法實性。
　　無生法忍，約一般而論，初地以上菩薩，即能破一分無明見一分法實性，得無
生法忍。若以此諸大菩薩而言，應依仁王經說。仁王經曰初二三地菩薩得信忍，四
五六地菩薩得順忍，七八九地菩薩得無生法忍。七地得下忍，八地得中忍，九地得
上忍。十地至佛，曰寂滅忍。今七萬二千菩薩摩訶薩，悉皆得無生法忍的法身大士
。以下便略出菩薩名號。
　　【其名曰文殊師利法王子。寶手法王子。寶積法王子。寶印手法王子。寶
　　　德法王子。虛空藏法王子。發心轉法輪法王子。網明法王子。障諸煩惱
　　　法王子。能捨一切法法王子。德藏法王子。花嚴法王子。師子法王子。
　　　月光法王子。尊意法王子。善莊嚴法王子。及跋陀婆羅等十六賢士。跋
　　　陀婆羅菩薩。寶積菩薩。星德菩薩。帝天菩薩。水天菩薩。善力菩薩。
　　　大意菩薩。殊勝意菩薩。增益菩薩。善發意菩薩。不虛見菩薩。不休息
　　　菩薩。不少意菩薩。導師菩薩。日藏菩薩。持地菩薩。如是等菩薩摩訶
　　　薩。七萬二千人。】
　　今略出菩薩名號，如是等菩薩有七萬二千人，皆是眾所知所識者。
　　及跋陀婆羅等十六賢士。其實一切菩薩皆是賢士，何以特舉跋陀婆羅等為賢士
呢？因為此跋陀婆羅菩薩，乃至持地菩薩等十六人，示現心行殊勝，故特標之。
　　此十六菩薩曾發如是心：我所教化眾生，皆悉令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既發
如是心，復教化眾生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所以自利利他心行殊勝，自求菩提
亦化眾生令得菩提，是以特舉為賢士。
　　餘經有曰賢士，有曰開士，皆是菩薩別稱。今思益經特標明十六菩薩之聖號也
。
　　【及四天王釋提桓因等。忉利諸天。夜摩天。兜率陀天。化樂天。他化自
　　　在天。及梵王等。諸梵天。並餘無量諸天龍鬼神夜叉犍闥婆阿修羅迦樓
　　　羅緊那羅摩?羅伽人與非人。普皆來集。】
　　四天王為帝釋之外將，居須彌山半腹。各護一天下，故曰護世四王。東方天王
名多羅吒，即持國天王，領乾闥婆及毘舍遮，護東勝身州。南方天王名毘琉璃，即
增長天王，領鳩槃荼及薛荔多，護南瞻部洲。西方天王名毘留博叉，即廣目天王，
領諸龍及富單那，護西牛貨洲。北方天王名毘沙門，即多聞天王，領夜叉羅叉，護
北拘盧洲。
　　釋提桓因即忉利天主，居須彌山頂。釋提桓因等忉利諸天，忉利天共三十三天
，故曰諸天。忉利譯為三十三，帝釋天宮獨居須彌山頂，東南西北四方各有八天，
合為三十三天，故曰釋提桓因等忉利諸天。
　　欲界六天，即四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陀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
　　及梵王等諸梵天，若略說即初禪三天，梵王天即大梵天。若廣說，色界天皆是
梵天。
　　無量諸天龍鬼神是總說。夜叉犍闥婆以下是分別說。除諸天與龍以外，夜叉惡
鬼也，譯為捷疾鬼。犍闥婆譯為香陰，是帝釋天的樂神。阿修羅譯為非天、無酒、
無端。有天福而無天德，喜與天戰。迦樓羅即金翅鳥。緊那羅係帝釋天的歌神，舊
譯人非人，新譯歌神。摩?羅伽即大蟒神。
　　人與非人，舊譯緊那羅為人非人，今於八部外另立人非人，人即指世人而言，
非人者天龍八部悉屬非人。故前文總說時，曰天龍鬼神。鬼神者，即非人也。如是
大眾，悉來集會，示如來之大眷屬也。
　　【爾時世尊。大眾恭敬圍遶。而為說法。於時網明菩薩。即從坐起。偏袒
　　　右肩。右膝著地。頭面禮佛足。合掌向佛。動此三千大千世界。引導起
　　　發一切大眾。而白佛言。世尊。我欲從佛少有所問。若佛聽者乃敢諮請
　　　。佛告網明。恣汝所問。當為解說悅可爾心。】
　　時網明菩薩，從座而起，欲有諮請。偏袒右肩，右膝著地者，示現欲問威儀相
也。頭面禮足表敬佛也，合掌向佛表眾等一心也。
　　未曾請問先動大千，因為諸魔輒與說法者為作留難。今欲說大法，故先動地怖
魔。同時攝諸與會大眾，令不起亂心也，故曰引導發起一切大眾。
　　菩薩請法，不敢率爾直問，先請佛允准，然後發問。
　　【於是網明蒙聽許。心大歡喜。即白佛言。世尊。如來身相。超百千萬
　　　日月光明。我自惟念。若有眾生能見佛身甚為希有。我復惟念。若有眾
　　　生能見佛身。皆是如來威神之力。】
　　網明菩薩蒙佛聽許，於是心大歡喜。如來身相超百千萬日月光明，因為日月光
明，皆對暗而現，故其光明有量。譬如室內有燈，甚為光明。如果再燃一燈，必較
前益為光明。如此可知前一燈時，實是有暗。乃至二燈三燈百千萬燈，悉皆有暗。
　　如來光明便不如此，如來身相光明不對於暗，故能超百千萬日月光明。
　　若光對暗，斯乃可見，光不對暗焉可得見﹖故曰眾生能見佛身甚為希有，皆是
如來神力加被。
　　【佛告網明。如是如是。如汝所言。若佛不加威神。眾生無有能見佛身。
　　　亦無能問。網明當知。如來有光名寂莊嚴。若有眾生遇斯光者。能見佛
　　　身不壞眼根。又如來光名無畏辯。若有眾生遇斯光者。能問如來其辯無
　　　盡。又如來光名集諸善根。若有眾生遇斯光者。能問如來轉輪聖王行業
　　　因緣。又如來光名淨莊嚴。若有眾生遇斯光者。能問如來天帝釋行業因
　　　緣。又如來光名得自在。若有眾生遇斯光者。能問如來梵天王行業因緣
　　　。又如來光名離煩惱。若有眾生遇斯光者。能問如來聲聞乘所行之道。
　　　又如來光名善遠離。若有眾生遇斯光者。能問如來辟支佛所行之道。又
　　　如來光名益一切智。若有眾生遇斯光者。能問如來大乘佛事。】
　　佛告網明菩薩如是如是如汝所言，若佛不加威神，眾生無有能見佛身，亦無能
問佛者。以下佛便分別解說諸光功德。
　　如來有光名寂莊嚴，若眾生蒙佛放如是光，便能得見佛身，思惟佛身。所謂不
壞眼根，言以肉眼即能得見佛身也。
　　如來有光名無畏辯，遇斯光者，能問如來其辯無盡。佛法甚深微妙不可思議，
若佛不說，無有能問者。故佛以悲心，於甚深第一義經無問自說。佛欲令甚深佛法
流布世間利益眾生，所以以無畏辯光照觸眾生，令能發問。
　　以上總說見佛問法，以下明請法受益。先明凡夫請法受益，後明三乘聖者請法
受益。
　　如來有光名集一切諸善根本，遇斯光者，能問如來轉輪聖王行業因緣。眾生以
何等行，以何等業，以何因緣能得轉輪聖王之報。轉輪聖王於增劫中出現於世，福
報甚為殊勝。
　　如來有光名淨莊嚴，遇斯光者，能問如來天帝釋王行業因緣。天帝釋王即忉利
天主也。
　　若人蒙佛以自在光照觸其身，能問如來大梵天王行業因緣。色界十八天皆曰梵
天，然通常稱初禪大梵天之王曰大梵天王，亦直稱大梵王。以上說明凡夫觸光請法
受益，以下說聖者請法受益。
　　如來有光名離煩惱，眾生遇斯光者，能問如來聲聞乘所行之道。凡夫修禪定，
只離心心所法，故不得出三界。聲聞乘人修禪定，不但離心心所法，同時斷煩惱，
於是漏盡得出三界。佛以離煩惱光照觸眾生，眾生乃能問佛聲聞乘人所行之道。以
上凡夫只是以彼因緣生彼善處，今三乘聖者，乃分證佛道也。
　　如來有光名善遠離，眾生蒙佛以是種光照者，乃能問佛辟支佛所行之道。辟支
佛樂遠離憒鬧，寂靜思惟，佛以善遠離光照觸眾生，眾生便能問佛辟支佛所行之道
。
　　如來有光名益一切智，眾生遇斯光者，能問如來大乘佛事。此處所言一切智，
非是二乘人之一切智，乃佛之一切種智也。故佛是一切智人。益者增益也，增益無
上佛道也。
　　【又如來光名為往益。佛來去時足下光明。眾生遇者命終生天。又如來光
　　　名一切莊嚴。若佛入城放斯光明。眾生遇者得歡喜樂。一切嚴飾之具莊
　　　嚴其城。城中寶藏從地踊出。又如來光名曰震動。佛以此光。能動無量
　　　無邊世界。】
　　此言如來光明，普益眾生。如來放光能動無量無邊世界者，乃普能覺醒一切眾
生也。餘看文易解。
　　【又如來光名曰生樂。佛以此光。能滅地獄眾生苦惱。又如來光名曰上慈
　　　。佛以此光。能令畜生不相惱害。又如來光名曰涼樂。佛以此光。能滅
　　　餓鬼饑渴熱惱。】
　　此明如來光明，能滅地獄畜生餓鬼三途之苦。令三途眾生俱皆得樂，畜生不相
惱害。
　　【又如來光名曰明淨。佛以此光。使盲者得視。又如來光名曰聰聽。佛以
　　　此光。能令眾生聾者得聽。】
　　如來光明，能令盲聾眾生離苦得樂。
　　【又如來光名曰慚愧。佛以此光。能令眾生狂者得正。又如來光名曰止息
　　　。佛以此光。能令眾生捨十不善道。安住十善道。又如來光名曰離惡。
　　　佛以此光。能令邪見眾生皆得正見。】
　　如來光明，能令狂亂眾生得其正念。能令十惡道眾生，安住於十善道。能令邪
見眾生，皆得正見。
　　【又如來光名曰能捨。佛以此光。能破眾生慳貪之心。令行布施。又如來
　　　光名無惱熱。佛以此光。能令毀禁眾生皆得持戒。又如來光名曰安利。
　　　佛以此光。能令瞋恨眾生皆行忍辱。又如來光名曰勤修。佛以此光。能
　　　令懈怠眾生皆行精進。又如來光名曰一心。佛以此光。能令妄念眾生皆
　　　得禪定。又如來光名曰能解。佛以此光。能令愚癡眾生皆得智慧。】
　　此一段文，言佛光能令眾生修六波羅蜜行。破慳貪修布施行也。救毀禁，令眾
生修持戒行也。除瞋恨，令眾生修忍辱行也。除懈怠，令眾生修精進行也。除妄念
，令眾生修禪定行也。除愚癡，令眾生修般若行也。
　　【又如來光名曰清淨。佛以此光。能令不信眾生皆得淨信。又如來光名曰
　　　能持。佛以此光。能令少聞眾生皆得多聞。又如來光名曰威儀。佛以此
　　　光。能令無慚眾生皆得慚愧。又如來光名曰安隱。佛以此光。能令多欲
　　　眾生斷除婬欲。又如來光名曰歡喜。佛以此光。能令多怒眾生斷除瞋恚
　　　。又如來光名曰照明。佛以此光。能令多癡眾生斷除愚癡。又如來光名
　　　曰遍行。佛以此光。能令等分眾生斷除等分。又如來光名示一切色。佛
　　　以此光。能令眾生皆見佛身無量種色。】
　　此諸光明，能令眾生起清淨信。或令眾生得多聞智慧。須知多聞不可取著文字
言語相，若多聞而取相，便有大過。如果多聞能不取相，便可為智慧作增上緣。乃
至可以自度，可以度人。自在王菩薩經云「慧以多聞為本，多聞以善知識為本，善
知識以敬心為本，敬心以深心為本，深心以質直為本，質直以大悲為本，大悲以眾
生為本。」
　　斷除婬欲，離貪也。斷除瞋恚，離瞋也。斷除愚癡，離癡也。此者令眾生離三
毒。
　　所謂等分，是貪瞋癡等具也。能令遍具三毒眾生，斷除等分。
　　示一切色光明，能令眾生皆見佛身無量種色。眾生同一法會，見佛色相各各不
同。有見金色，有見銀色，有見琉璃色……。有見大身，有見小身，有見有相身，
有見無相身等不同。
　　【網明當知。如來若以一劫若減一劫。說此光明力用名號。不可窮盡。】
　　若以一劫若減一劫，此言小劫也。人壽十歲之時，每過一百年增一歲，增至八
萬四千歲，謂之增劫。自八萬四千歲，每過一百年減一歲，減至十歲，謂之減劫。
這便是說，我於一劫中之增劫說此光明力用名號，一直說到減劫中，說不能盡。換
句話說，我於一劫中之增劫，或一劫中之減劫，說此光明力用名號，不可窮盡。
　　【爾時網明菩薩。白佛言。未曾有也。世尊。如來身者。即是無量無邊光
　　　明之藏。說法方便亦不可思議。世尊。我自昔來未曾聞此光明名號。如
　　　我解佛所說義。若有菩薩。聞斯光明名號。信心清淨。皆得如是光明之
　　　身。世尊。惟願今日放請菩薩光。令他方菩薩善能問難者。見斯光已。
　　　發心來此娑婆世界。】
　　網明菩薩先讚佛，讚佛身為無量無邊光明之藏，說法方便不可思議。何故不可
思議？佛於不可說法，方便宣說，故不可思議。若菩薩聞斯光明名號，信心清淨，
皆能得如是光明之身。
　　讚佛已，請佛放請菩薩光。
　　【爾時世尊。受網明菩薩請已。即放光明。照此三千大千世界。普及十方
　　　無量佛土。於是諸方無量百千萬億菩薩。見斯光已。皆來至此娑婆世界
　　　。爾時東方過七十二恒河沙佛土。有國名清潔。佛號日月光如來應供正
　　　遍知。今現在。其佛土有菩薩梵天。名曰思益。住不退轉。見此光已到
　　　日月光佛所。頭面作禮。白佛言世尊。我欲詣娑婆世界釋迦牟尼佛所。
　　　奉見供養親近諮受。彼佛亦復欲見我等。其佛告言。便往梵天。今正是
　　　時。】
　　如來梵文曰多陀阿伽度，應供梵文曰阿羅訶，正遍知梵文曰三藐三佛陀。
　　於佛十號中，經中多偏明此三。良以此三號表佛法身、解脫、般若三德，故特
明之。
　　如來者，經云無所從去無所從來故名如來。或云乘如實道而來，故名如來。應
供者，諸佛過盡德圓，應受九道眾生供養。正遍知明佛解圓，正名不顛倒，遍知者
於四顛倒無不通達。
　　住不退轉，法華論云，八地無功用，不為功用所動，復不為上地所動，自然而
行，故名不退轉。說明思益梵天，是八地以上菩薩。
　　思益梵天請佛聽許前來娑婆世界，彼日月光如來聽許，令其便往。
　　【彼娑婆國有若干千億諸菩薩集。汝應以此十法遊於彼土。何等為十。於
　　　毀於譽心無增減。聞善聞惡心無分別。於諸愚智等以悲心。於上中下眾
　　　生之類。意常平等。於輕毀供養心無有二。於他闕失不見其過。見種種
　　　乘皆是一乘。聞三惡道亦勿驚畏。於諸菩薩生如來想。佛出五濁生希有
　　　想。梵天。汝當以此十法遊彼世界。】
　　日月光如來，并以十法叮囑思益梵天。欲遊娑婆世界，須以無染著心，恭敬心
行此十法。雖是彼佛叮囑思益梵天，而我輩業深凡夫處此娑婆世界，亦應以無染心
恭敬心行此十法，如能精進行之，當亦可無大過矣。
　　第一於毀於譽，心無增減。無增減者，心不為其所動也。心不為其所動者，不
生喜怒也。世間八風，賢聖難免，不過賢聖於毀於譽心無增減耳。
　　第二聞善聞惡心無分別，無分別者，以平等心待之也。所謂以平等心待之，非
是於善於惡昧然無分別也。雖了了分別，而於善於惡不以貪瞋癡心，是為平等心待
之。
　　第三於諸愚智等以悲心，等是平等心，於愚癡或智慧者，都以平等的大悲心。
愚者徒起惑造業受苦，故菩薩起大悲心。雖有智者，然未覺未度，故菩薩起大悲心
。
　　第四於上中下眾生意常平等，上中下是三乘人也。菩薩於三乘人，心常平等，
不妄生分別。
　　第五於輕毀供養心無有二，菩薩於輕毀眾生，或恭敬供養眾生，悲心中無二無
分別。
　　第六於他闕失不見其過，菩薩自持戒精嚴，然於毀戒眾生，不生輕慢。
　　第七見種種乘皆是一乘，猶百川入於大海，同屬一味。法華經云，唯有一佛乘
，無二亦無三。法本不二，二者眾生心也。菩薩心畢竟清淨，故見種種乘皆是一乘
。
　　第八聞三惡道亦無驚畏，三惡道因眾生妄生惡心，故現惡境。隱現由心，虛偽
不實。菩薩覺悟，如實知見，故於三惡道無有驚畏。
　　第九於諸菩薩生如來想，五濁惡世眾生剛強難調，佛以大慈大悲入於惡世度化
眾生，難行能行，難忍能忍。菩薩亦復如是，捨淨國土，入於惡世，上求下化，不
生疲倦，故應於菩薩生如來想。
　　第十佛出五濁生希有想，諸佛發願不同，有發願生清淨國土成佛者，如彌勒菩
薩。有發願於五濁惡世成佛者，如本師釋迦牟尼佛。發願於五濁惡世成佛者，實是
難得難得。世尊為度惡世眾生，捨身命頭目髓腦，此三千大千世界，無處不是世尊
捨身命處。世尊為度我等眾生，受苦無量，思來佛恩難報，能不泣血投誠！
　　【思益梵天。白佛言。世尊。我不敢於如來前作師子吼。我所能行佛自知
　　　之。今當以此十法遊彼世界一心修行。爾時日月光佛國有諸菩薩。白其
　　　佛言。世尊。我得大利。不生如是惡眾生中。其佛告言。善男子。勿作
　　　是語。所以者何。若菩薩於此國中。百千億劫淨修梵行。不如彼土從旦
　　　至食無瞋礙心。其福為勝。即時有萬二千菩薩。與思益梵天。俱共發來
　　　而作是言。我等亦欲以此十法遊彼世界見釋迦牟尼佛。於是思益梵天與
　　　萬二千菩薩俱。於彼佛土忽然不現。譬如壯士屈伸臂頃。到娑婆世界釋
　　　迦牟尼佛所。住一面。】
　　因為思益梵天是正問菩薩中最為第一，佛以十法戒之，莫輕問難，應存恭敬心
。所以思益梵天說，我不敢於如來前作師子吼，世尊無所不知，我所能行佛自知之
。
　　爾時日月光如來國土菩薩皆自慶幸言，我們真是獲得大利，不生在娑婆世界那
種濁惡之世。
　　日月光如來告諸菩薩說，不要如此說，須知菩薩於我清潔國土，雖百千億劫淨
修梵行，不如於彼娑婆世界從晨至食時，不生瞋礙心，其福為勝。
　　於是彼國有一萬二千菩薩，皆請彼佛允許，欲與思益梵天，一同來遊娑婆世界
，覲見釋迦牟尼佛。
　　彼此雖相去七十二恒沙佛土，然諸大菩薩以神通力故，於彼佛土隱，即於娑婆
國土出現。到釋迦牟尼佛所，退下來站立一面。
　　【爾時佛告網明菩薩。汝見是思益梵天不。唯然已見。網明當知。思益梵
　　　天。於諸正問菩薩中。為最第一。於諸善分別諸法菩薩中。為最第一。
　　　於諸說隨宜經意菩薩中。為最第一。於諸慈心菩薩中。為最第一。於諸
　　　悲心菩薩中。為最第一。於諸喜心菩薩中。為最第一。於諸捨心菩薩中
　　　。為最第一。於諸軟語菩薩中。為最第一。於諸不瞋礙菩薩中。為最第
　　　一。於諸先意問訊菩薩中。為最第一。於諸決疑菩薩中。為最第一。】
　　一切法無我，執我而問即非正問。一切法無相，取相而問即非正問。一切法無
生無滅，取著生滅而問即非正問。今思益梵天於正問菩薩中，最為第一。
　　善分別諸法者，如實知一切法相如幻也。思益梵天，於善分別諸法菩薩中，為
最第一。
　　說隨宜經意者，善知眾生根性欲，於經意中隨宜而說。思益梵天為最第一。
　　菩薩慈心，愛念眾生，與眾生以樂。思益梵天於慈心菩薩中為最第一。
　　菩薩悲心，愍念眾生，拔眾生之苦。思益梵天於悲心菩薩中為最第一。
　　菩薩喜心，慶悅得樂眾生，於得成就眾生，無有嫉妒心。思益梵天於喜心菩薩
中為最第一。
　　菩薩捨心，以無貪無瞋善根為體，以平等心視一切眾生，是名修捨。捨之一心
，有七種解說，一心平等放捨偏私。二捨怨親，怨親平等。三捨一切貪瞋癡。四眾
生若究竟解脫，菩薩便放捨。猶如子女****，父母心便放捨。五得空平等，捨眾生
相。六捨自樂施於眾生。七為度眾生，捨自己一切希求。
　　慈悲喜捨，為四種梵行。菩薩行之，悉為眾生。
　　菩薩軟語者，無粗惡語，隨順世間語，如勸導、喻明、安慰、咒願、讚歎等。
菩薩為度眾生，不惡口、不妄語、不綺語、不兩舌。菩薩言語真實，利益眾生令生
歡喜。菩薩說正法語，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如是等語，皆是菩薩軟語。
　　不瞋礙者，不瞋恚不與眾生惡意違礙也。菩薩於諸眾生，總以慈悲為懷。
　　先意問訊，於諸眾生先承其意旨，然後問訊。示心懷慈悲，無有違逆也。
　　於諸決疑菩薩中為最第一，菩薩究竟諸法實相，語無戲論，故能為一切眾生決
疑釋惑。
【爾時思益梵天與萬二千菩薩俱。頭面禮佛足。右遶三匝。合掌向佛以偈
　　　讚曰
　　　世尊大名稱　　普聞於十方　　所在諸如來　　無不稱歎者
　　　有諸餘淨國　　無三惡道名　　捨如是妙土　　慈悲故生此
　　　佛智無減少　　與諸如來等　　以大慈本願　　處斯穢惡土】
　　思益梵天與萬二千菩薩頂禮遶佛後，以偈讚佛。第一偈讚頌釋迦牟尼佛有大名
稱，十方普聞。十方諸佛所共讚歎。十方諸佛為利益眾生，令眾生悉發菩提心故，
互相讚歎。如阿彌陀經云「如我今者，稱讚諸佛不可思議功德，彼諸佛等，亦稱讚
我不可思議功德，而作是言，釋迦牟尼佛能為甚難希有之事，能於娑婆國土，五濁
惡世，劫濁見濁煩惱濁眾生濁命濁中，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二三兩偈讚釋迦牟尼佛，捨清淨國土，來生此濁惡之世。此是佛之慈悲願力，
非佛智慧有所減少。佛之福慧，與諸如來齊等，以慈悲願故，來生此穢惡國土。
　　【若人於淨國　　持戒滿一劫　　此土須臾間　　行慈為最勝　　
　　　若人於此土　　起身口意罪　　應墮三惡道　　現世受得除　　
　　　生此土菩薩　　不應懷憂怖　　設有惡道罪　　頭痛即得除　　
　　　此土諸菩薩　　若能守護法　　世世所生處　　不失於正念　　
　　　若人欲斷縛　　滅煩惱業罪　　於此土護法　　增益一切智
　　　淨土多億劫　　受持法解脫　　於此娑婆界　　從旦至食勝　　
　　　我見喜樂國　　及見安樂土　　此中無苦惱　　亦無苦惱名　　
　　　於彼作功德　　未足以為奇　　於此煩惱處　　能忍不可事　　
　　　亦教他此法　　其福為最勝】
　　娑婆世界雖係濁惡之世，然若起修行，其功德反較淨佛國土殊勝。若人在淨佛
國土持戒滿一劫，卻不及在娑婆世界起慈悲行為勝。若人於娑婆造三業罪，應墮三
惡道受苦，如能起修行，現世受輕報，三途惡報即得除滅了。此所謂重報輕受，遠
報近受也。
　　所以娑婆世界的菩薩，不應懷憂怖，若起修行，雖有惡道之罪，頭痛即得除。
頭痛即得除者，明重報輕受也。娑婆世界的菩薩，若能守護正法，世世生生不失正
念。云何守護正法？經云知一切法不可說，而宣說之，是菩薩摩訶薩守護正法。
　　縛是煩惱異名。煩惱者惑也，因惑造業，因業受苦。若能於娑婆世界護持正法
，不但可滅惑業苦，且能增益一切智。一切智者，佛智也。
　　淨佛土的菩薩須多億劫修行方能解脫，此娑婆世界的菩薩修行，從晨朝至食時
，其功德尤為殊勝也。我們若於娑婆世界齋戒修行，較諸西方極樂世界修行，功德
甚為殊勝。如無量壽經云：「汝等於是廣植德本，布恩施惠，勿犯道禁，忍辱精進
，一心智慧，轉相教化，為德立善，正心正意，齋戒清淨一日一夜，勝在無量壽國
為善百歲。所以者何？彼佛國土無為自然，皆積眾善，無毛髮之惡。於此修善十日
十夜，勝於他方諸佛國土，為善千歲。所以者何？他方佛國，為善者多，為惡者少
，福德自然，無造惡之地。唯此間多惡，無有自然。勤苦求欲，轉相欺殆，心勞形
困，飲苦食毒。如是惡務，未嘗寧息……。」
　　故偈云我見喜樂國，及見安樂土，此中無苦惱，亦無苦惱名，於彼作功德，未
足以為奇，於此煩惱處，能忍不可事，亦教他此法，其福為最勝。
　　能忍不可事，是能忍不可忍之事也。自行如此，化他亦爾。其所得之福德，便
較其他淨土自度化他所得的福德為勝了。
　　【我禮無上尊　　大悲救苦者　　能為惡眾生　　說法為甚難　　
　　　佛集無量眾　　十方世界中　　名聞諸菩薩　　聽法無厭足　　
　　　佛集十方界　　名聞諸菩薩　　聽法無厭足　　如海吞眾流　　
　　　為如是等人　　廣說於佛道　　釋梵四天王　　諸天龍神等　　
　　　皆集欲求法　　隨所信樂說　　比丘比丘尼　　及清信士女
　　　是四眾普集　　願時為演說　　有樂佛乘者　　及緣覺聲聞　　
　　　佛知其深心　　悉皆為斷疑　　不斷佛種者　　能出生三寶　　
　　　為是諸菩薩　　我今諸法王　　名稱普流布　　十方菩薩聞　　
　　　皆悉共來集　　為說無上道　　此無上大法　　二乘所不及　　
　　　我等信力故　　得入如是法　　不可思議慧　　非我等所及
　　　佛雖無疲倦　　而我有所請　　悔過於世尊　　願說菩提道】
　　禮無上尊下，讚歎於佛。佛大慈大悲，救苦眾生。何以為惡眾生說法甚難呢？
因為惡眾生難調難伏，剛強不信，故為其說法甚難。
　　佛為十方眾生說法，十方眾生同入法海歸向佛道。猶眾流入海，同歸一味。
　　釋，是表欲界天，梵，是表色界天。天龍眾欲求佛法，佛隨其性欲信樂而說。
比丘比丘尼，清信士女，是四眾弟子。此四眾弟子，佛以時而為說法。
　　有樂佛乘者下，明佛為三乘人說法，悉令斷疑生信，成就佛道。願佛為諸菩薩
，說無上菩提道。讚佛以後，表有所請也。

清凉界主人

四法品第二
　　【爾時思益梵天。說此偈已。白佛言世尊。何謂菩薩其心堅固而無疲倦。
　　　何謂菩薩所言決定而不中悔。何謂菩薩增長善根。何謂菩薩無所恐畏威
　　　儀不動。何謂菩薩成就白法。何謂菩薩善知從一地至一地。何謂菩薩於
　　　眾生中善知方便。何謂菩薩善化眾生。何謂菩薩世世不失菩提之心。何
　　　謂菩薩能一其心而無雜行。何謂菩薩善求法寶。何謂菩薩善出毀禁之罪
　　　。何謂菩薩善障煩惱。何謂菩薩善入諸大眾。何謂菩薩善開法施。何謂
　　　菩薩得先因力不失善根。何謂菩薩不由他教而能自行六波羅蜜。何謂菩
　　　薩能轉捨禪定還生欲界。何謂菩薩於諸佛法得不退轉。何謂菩薩不斷佛
　　　種。】
　　思益梵天以二十法問佛，佛於每問以四法回答，故名四法品。
　　【爾時世尊。讚思益梵天。善哉善哉。能問如來如此之事。汝今諦聽。善
　　　思念之。唯然世尊。願樂欲聞。佛告思益梵天。菩薩有四法。堅固其心
　　　而不疲倦。何等四。一者於諸眾生起大悲心。二者精進不懈。三者信解
　　　生死如夢。四者正思量佛之智慧。菩薩有此四法。堅固其心而不疲倦。
　　　梵天。菩薩有四法。所言決定而不中悔。何等四。一者決定說諸法無我
　　　。二者決定說諸生處無可樂者。三者決定常讚大乘。四者決定說罪福業
　　　不失。是為四。梵天。菩薩有四法。增長善根。何等為四。一者持戒。
　　　二者多聞。三者布施。四者出家。是為四。梵天。菩薩有四法。無所恐
　　　畏威儀不轉。何等四。一者失利。二者惡名。三者毀辱。四者苦惱。是
　　　為四。】
　　佛先讚思益梵天，然後以四法回答。
　　堅固其心，堅固其度生心也。菩薩度化一切眾生，無量劫來無有疲倦。今有四
法可堅固其心而不疲倦。何等為四，一者於眾生起大悲心。菩薩只慮救眾生之苦，
不為自求安樂，故不生疲倦。二者精進不懈，精進不懈於何？菩薩於上求下化事業
精進不懈也。三者信解生死如夢，生死者幻化非實，故實無生死也，故曰生死如夢
。菩薩知生死幻化非實，故能入生死度眾生而不住生死。四者正思量佛之智慧，是
菩薩上求佛道也。何為佛之智慧，佛智慧者，如實知生死幻化如夢也。菩薩有此四
法，堅固其心而不疲倦。
　　菩薩有四法，所言決定而不中悔。所謂言決定而不中悔者，是菩薩所言，悉是
真語、實語、如語、不異語、不誑語，故所說決定。一者決定說諸法無我，因為一
切法不自在故無我，一切法無自性故無我。如此之法，決定真實，故無中悔。二者
決定說諸生處無可樂者，諸生處是指欲有色有無色有言。三界之內，無非是苦也。
三者決定常讚大乘，大乘者非但令行人出三界了分段生死，同時令行人了變易生死
，非但令行人破見思塵沙，甚至可破盡無明。非但令行人空人我執，甚至可令行人
空盡二我除盡二障，證究竟佛道。所以菩薩常讚大乘。四者決定說罪福業不失也，
此是說集諦。若斷此罪福業因，便不受三界生死之苦。若修習大乘佛道，自然可證
一切法無我之涅槃樂。故細尋經義，此四法者，是說苦集滅道四諦也。
　　菩薩有四法增長善根，所謂善根者，不貪不瞋不癡也。何等為四呢？一者持戒
，持戒可防過離非。二者多聞，多聞而不著於相，可增長智慧。三者布施，所謂布
施得大富，故可具足福報。四者出家，出家有無量功德，故可增長善根。如文殊師
利問經云：「一切諸功德，不與出家心等，住家無量過患，出家無量功德；住家有
障礙，出家無障礙；住家攝受諸垢，出家離諸垢；住家行諸惡，出家離諸惡；住家
是塵垢處，出家除塵垢處；住家溺於淤泥，出家離於淤泥；住家隨愚人法，出家遠
愚人法；住家不得正命，出家得正命；住家多怨家，出家無怨家；住家多苦，出家
少苦；住家憂悲惱處，出家歡喜處；住家惡趣梯，出家解脫道；住家縛結處，出家
解脫處；住家有怖畏，出家無怖畏；住家有彈罰，出家無彈罰；住家傷害處，出家
非傷害處……；住家貪利苦，出家無貪利苦；住家慳吝處，出家離慳吝；住家以苦
為樂，出家離苦得樂；住家成就小法（人天小法），出家成就大法（無上菩提）；
住家魔心喜，出家魔恐怖；住家多放逸，出家勤精進；住家是生死邊，出家是涅槃
域；住家是黑暗，出家獲光明……。」
　　是知出家功德無量，菩薩善根因而增長。
　　菩薩有四法無所恐畏，威儀不轉。菩薩於四法無所恐畏，威儀不為所動。所謂
一失利，二惡名，三毀辱，四苦惱。
　　此即所謂八風吹不動也，八風者即利衰稱譏毀譽苦樂。失利即衰也，惡名即眾
譏也，毀辱即毀謗也，苦惱者，即苦樂之苦也。故此四法者，是偏言八風中之衰、
譏、毀、苦四者。此八風者，賢聖難免。不過菩薩遇此四法，無所恐畏，不為所動
，不失威儀。是為菩薩無所恐畏，威儀不轉也。
　　【梵天。菩薩有四法成就白法。何等四。一者教人令信罪福。二者布施不
　　　求果報。三者守護正法。四者以智慧教諸菩薩。是為四。梵天。菩薩有
　　　四法。善知從一地至一地。何等四。一者久殖善根。二者離諸過咎。三
　　　者善知方便迴向。四者勤行精進。是為四。梵天。菩薩有四法。善知方
　　　便。何等四。一者順眾生意。二者於他功德起隨喜心。三者悔過除罪。
　　　四者勸請諸佛。是為四。梵天。菩薩有四法。善化眾生。何等四。一者
　　　常求利安眾生。二者自捨己樂。三者心和忍辱。四者除捨憍慢。是為四。】
　　白法者，善法也。白法成就，可離惡道生人天，可出三界了生死，可因而證得
大菩提。
　　一者教人令信罪福，若人深信罪福果報，自能不作諸惡奉行眾善，便能離苦得
樂。二者布施不求果報，若為求報而行布施，是大貪著，無有功德。若能布施不求
果報，便是菩提行。三者守護正法，簡單說菩提道便是正法。菩提道者，諸法寂滅
，無有生死也。華嚴經云，正法性遠離，一切言語道，一切趣非趣，悉皆寂滅相。
四者以智慧教諸菩薩，法順二諦稱為智慧。二諦者，第一義諦與世俗諦也。空即一
切是世俗諦，一切即空是第一義諦。於空知一切，是謂智，於一切知空，是為慧。
若人順二諦說法是名佛道，若於二諦外說，便名外道。所以欲成就白法者，應以智
慧教諸菩薩。
　　從一地至一地，由於白法增長，於是得證聖果，故善知從一地至一地。有四法
可善知從一地至一地。
　　一者久植善根，由於久植善根，始得從一地至一地。二者離諸過咎，離諸過咎
則能清淨諸障。如諸過咎悉盡，便證無上菩提。障有二種，一煩惱障，障究竟涅槃
。二所知障，障大菩提。故若能除二障，便得從一地至一地了。三者善知方便迴向
，善知方便教化眾生也。教化眾生者菩提行也。教化眾生者，清淨佛土也。教化眾
生者，成就法身也。四者勤行精進，菩薩至心修行，一切時中常不斷絕，曰勤精進
。
　　菩薩教化眾生，應行四方便法。一者順眾生意，所謂順眾生意者，係隨順六道
求離眾生之根性欲而饒益之也。順眾生意是菩薩利他心重，而方便饒益之。於多貪
眾生，菩薩修慈悲布施行而饒益之。於多瞋眾生，菩薩修柔和忍辱行而饒益之。於
愚癡眾生，菩薩廣行教化。眾生墮入六道，菩薩入生死而度化之。順眾生意，即是
順佛意，否則佛不歡喜。二者於他功德起隨喜心，隨者隨順也，喜者無嫉妒障，慶
能自度，慶能度人也。於諸佛諸菩薩，及諸賢聖有學無學，乃至一切眾生，所有功
德悉皆隨喜。菩薩隨順佛之實功德，如實知法界圓融，攝入無盡，即方便而達實相
。菩薩隨順佛之權功德，三世益物，橫遍豎窮，即實相而通方便。三者悔過除罪，
菩薩自懺亦教人懺，此是滅罪方便。四者勸請諸佛，勸請諸佛者，請佛住世轉法輪
也。若佛住世，善道增益，惡道減少，眾生得度。菩薩以此四方便法，教化眾生。
　　菩薩有四法善化眾生，一者常求利益安樂眾生，為利益安樂彼眾生故，常思與
眾生以樂。二者自捨己樂，菩薩為化眾生令其得樂，故捨己之樂拔彼之苦。三者心
和忍辱，菩薩懷大慈悲心，於難調為害眾生，不計彼罪，柔和忍辱，唯圖度化之。
四者除捨驕慢，菩薩於愚癡羸劣眾生，深生憐憫，無有驕慢，如是修行，始為菩薩
善於教化眾生也。
　　【梵天。菩薩有四法。世世不失菩提之心。何等四。一者常憶念佛。二者
　　　所作功德常為菩提。三者親近善知識。四者稱揚大乘。是為四。梵天。
　　　菩薩有四法。能一其心而無雜行。何等四。一者離聲聞心。二者離辟支
　　　佛心。三者求法無厭。四者如所聞法廣為人說。是為四。梵天。菩薩有
　　　四法。善求法寶。何等四。一者於法中生寶想。以難得故。二者於法中
　　　生藥想。療眾病故。三者於法中生財利想。以不失故。四者於法中生滅
　　　一切苦想。至涅槃故。是為四。梵天。菩薩有四法。善出毀禁之罪。何
　　　等四。一者得無生法忍。以諸法無來故。二者得無滅忍。以諸法無去故
　　　。三者得因緣忍。知諸法因緣生故。四者得無住忍。無異心相續故。是
　　　為四。梵天。菩薩有四法。善障煩惱。何等四。一者正憶念。二者障諸
　　　根。三者得善法力。四者獨處遠離。是為四。】
　　菩提之心是成佛因，三世諸佛，皆從發心而得成就。若能教眾生發菩提心，便
是續佛慧命。故發菩提心，功德無量。菩薩有四法，世世不失菩提心。
　　一者常憶念佛，稱佛名號可令眾生常憶念佛。令眾生常憶念佛，即是稱揚諸佛
功德。稱揚諸佛功德，能令眾生發菩提心。故菩薩常憶念佛，即能世世不失菩提心
。二者所作功德迴向無上菩提。自度為功，度人為德。自度度人，悉迴向阿耨多羅
三藐三菩提。三者親近善知識，佛是大善知識。經云無我者，為善知識，有我者為
惡知識。何以故？若著於我，必生三毒，以三毒故，必造十惡業，故為惡知識。不
著於我，便無三毒，以無三毒故，便不造十惡業，故為善知識。佛三業究竟清淨，
故是大善知識。四者稱揚大乘。近善知識敬佛也，稱揚大乘重法也。大乘者，能運
載行人至無上菩提，故菩薩稱揚大乘，便能世世不失菩提之心。
　　菩薩有四法，能一其心而無雜行。菩薩不失菩提之心，故能一心行菩提道，不
為餘法所亂。
　　一者離聲聞心，不為聲聞法亂其心也。二者離辟支佛心，不為緣覺法亂其心也
。聲聞緣覺，唯求自度，不務度人，故菩薩離之。三者求法無厭，上求佛道也，自
度也。四者如所聞法廣為人說，下化眾生也，度人也。
　　菩薩有四法善求法寶，法寶有四種，教法、理法、行法、果法。有說五種，於
教理行果外，另加化法。此四種法，悉能斷煩惱了生死度眾生，故稱為寶。
　　一者於法中生寶想，於此教、理、行，果法中，生希有想，生離垢想，生勢力
想，生莊嚴想，生最勝想，生不改想。故菩薩於法，應善求之。二者於法中生藥想
，佛法可療眾生之煩惱，度眾生之生死。煩惱者病苦之因也，生死者，病之苦果也
。三者於法中生財利想，財利者聖法財也。聖法財利有七種，寶積經云，信、戒、
聞、慚、愧、捨、慧，為七法財。涅槃經云，七聖財為信、戒、慚、愧、多聞、智
慧、捨離。世間之財，可為五家所奪，此七種法財，永遠無失。四者於法中生滅一
切苦想，如是法寶，能滅分段變易等一切諸苦。如是法寶，可導眾生至涅槃之樂。
　　菩薩有四法善出毀禁之罪，毀禁者犯戒也，而犯戒之本在於煩惱。故菩薩出於
毀禁之罪，在斷煩惱。欲斷煩惱，首須離執著。欲離執著，須達空理。菩薩出於毀
禁之罪，有其四法。
　　一者得無生忍，以諸法無來故。須知諸法因緣生，因緣生法故知其空。諸法既
空，空無所來，空無所去，空法無住。故曰得無生忍，得無滅忍，得無住忍。是知
得因緣忍者，達法性空，即得餘三忍也。故曰罪性本空由心造，心若滅時罪亦亡，
心滅罪亡兩俱空，是則名為真懺悔。若人如是知如是行，是名善出毀禁之罪者。
　　無異心相續者，乃常住真心也。
　　菩薩有四法善障煩惱，障煩惱者，止煩惱斷煩惱也。
　　四法者，一者正憶念，簡單說正憶念者，即念佛也。於一切念中，念佛是為正
念。故念佛功德，可斷煩惱，可行八正道，可得無生忍，可究竟佛道。維摩詰經文
殊師利問維摩詰居士：
　　文殊師利問「……欲依如來功德之力，當於何住？」
　　「當住度脫一切眾生。」維摩居士答。
　　又問「欲度眾生當何所除？」
　　答「除其煩惱。」
　　問「除其煩惱當何所行？」
　　答「當行正念。」
　　問「云何行正念？」
　　答「當行不生不滅。」
　　問「何法不生，何法不滅？」
　　答「不善法不生，善法不滅。」
　　不善法不生者，是諸罪悉盡也。善法不滅者，是功德圓滿也。故正憶念可令行
人過盡德圓，究竟佛道。二者障諸根，正憶念者，制心一處也。障諸根者，不令五
根入於五欲也。三者得善法力，菩提是為善法，於菩提修積功德，即善法力。四者
獨處遠離，獨處靜居，遠離憒鬧，是自淨其意也。菩薩欲障煩惱，應諸惡莫作，眾
善奉行，自淨其意也，是為四法之旨。
　　【梵天。菩薩有四法。善入諸大眾。何等四。一者求法不求勝。二者恭敬
　　　心無憍慢。三者惟求法利不自顯現。四者教人善法不求名利。是為四。
　　　梵天。菩薩有四法。善開法施。何等四。一者守護於法。二者自益智慧
　　　亦益他人。三者行善人法。四者示人垢淨。是為四。梵天。菩薩有四法
　　　。得先因力不失善根。何等四。一者見他人闕不以為過。二者於瞋怒人
　　　常修慈心。三者常說諸法因緣。四者常念菩提。是為四。梵天。菩薩有
　　　四法。不由他教而能自行六波羅蜜。何等四。一者以施導人。二者不說
　　　他人毀禁之罪。三者善知攝法教化眾生。四者解達深法。是為四。梵天
　　　。菩薩有四法。能轉捨禪定還生欲界。何等四。一者其心柔軟。二者得
　　　諸根力。三者不捨一切眾生。四者善修智慧方便之力。是為四。梵天。
　　　菩薩有四法。於諸佛法得不退轉。何等四。一者受無量生死。二者供養
　　　無量諸佛。三者修行無量慈心。四者信解無量佛慧。是為四。梵天。菩
　　　薩有四法。不斷佛種。何等四。一者不退本願。二者言必施行。三者大
　　　欲精進。四者深心行於佛道。是為菩薩有四法不斷佛種。說是諸四法時
　　　。二萬二千天及人。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五千人得無生法忍。
　　　十方諸來菩薩。供養於佛所散天花。周遍三千大千世界。積至于膝。】
　　菩薩折伏煩惱已，善往諸大眾中弘化。今說善入諸大眾，有四種法相。
　　一者求法不求勝，求法者上求佛道為度眾生也。不求勝者於眾生不起慢心也。
故修學佛道，旨在度人，絕不可少有所得，便恃解凌人。如是必致自不得益，眾生
亦不得益。二者恭敬心無憍慢。如法華經常不輕菩薩云，汝等皆是未來佛，我不敢
輕慢汝等。可見無上佛道，不出恭敬二字。三者唯求法利不自顯現，法利者自利利
他共利。菩薩入眾，不求顯耀自己，唯求自他共利。四者教人善法不求名利，菩薩
教人佛法，只為利益眾生，不求個人名聞利養。
　　菩薩有四法，善開法施。興大法會，法施眾生，普利群萌。
　　一者守護於法，菩薩不取著言語相文字相心緣相，而演說如如法，便是守護於
法。二者菩薩說法自益智慧，亦益他人。三者菩薩開法施會，弘揚佛道行善人法。
四者示人垢淨，菩薩法施，在對眾生說明垢淨罪福因果，令眾生知趨吉避凶，如是
始為法施。
　　菩薩有四法得先因力不失善根，得先世之因力，易言之即善根也。堅固先世之
善根，增長先世之善根，謂得先因力。故曰得先因力不失善根，此有四法。
　　一者見他人闕不以為過，菩薩見他人闕失，不以為過，堅固悲願欲度化之。非
但不見他闕相反的而不覆自身過，不生驕慢，堅固度化眾生之因力故。二者於瞋怒
人常修慈心，於瞋怒眾生，不見其過，堅固自身慈心因力。三者常說諸法因緣，菩
薩常以因緣果報不顛倒法，自行化他，堅固先世因力，生生世世令善根增長。四者
常念菩提，常念菩提者，不退轉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也。
　　菩薩有四法不由他教而能自行六波羅蜜。菩薩以先因力善根故，雖無人說波羅
蜜行，而能自行化他。除六蔽，成就六波羅蜜。
　　一者以施導人，以先因力故，菩薩以布施導人。令離苦得樂。六度施為首，四
攝施為先。欲度眾生，布施最為上首。布施有三種，財施、法施、無畏施、一者令
眾生離苦得樂。二者不說他人毀禁之罪，此戒波羅蜜也。菩薩自身持戒，於破戒人
不生輕慢，而秉悲愍之懷，亟欲度之。三者善知攝法教化眾生，攝法為化他之行，
攝持將養，方便隨緣，不捨眾生。此有四種，一布施攝，二愛語攝，三利行攝，四
同事攝。亦名同行攝。
　　布施攝與布施度有別，直言布施，令受者離苦得樂，名布施度。若以布施為方
便，旨在攝眾歸道，名布施攝。
　　愛語攝者，言語真實，利益前人，令生歡喜，攝心向道，名愛語攝。何謂愛語
？此有三種，一口離四過，不惡口、不妄語、不綺語、不兩舌。二隨順世間語，如
勸導、喻明、安慰、咒願、讚歎等。三說正法語。
　　利行攝有二，一化眾離惡行，二化眾集善行。
　　同事攝。於因曰同行攝，於果曰同事攝。於因上菩薩與眾生，集善同行，離惡
同行。於果上菩薩與眾生苦事同，化令離苦，樂事同，令彼得樂。
　　以上是菩薩善知攝法教化眾生。四者解達深法，菩薩解達諸法實相，故不由他
教能自行六度。
　　菩薩有四法，能轉捨禪定還生欲界。菩薩行空不住，涉有不著。菩薩憐愍眾生
具悲願行，雖於禪定得自在力，卻不為禪定而生於色界。同時為度眾生下生欲界，
以得善根力故，雖生下地而禪定不失。菩薩以四法修行，得如是功德。
　　一者其心柔軟，隨順眾生故。二者得諸根力，不失善根力故。三者不捨一切眾
生，菩薩悲願心切，寧捨上界勝妙處，而取欲界下劣處。四者善修智慧方便之力，
智慧者般若也，方便者漚和也。菩薩以實智上求佛道，以權智下化眾生。因實而施
權，化權而歸實，故智慧者，可謂方便智慧。方便者，可謂智慧方便。智慧與方便
不縱不橫，不過體之與用而已。
　　菩薩有四法，於諸佛法得不退轉。菩薩以智方便不捨眾生，以方便智而不失佛
道。如是雖經無量劫，而不退轉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下明四法相。
　　一者受無量生死，為度眾生故。二者供養無量諸佛，續佛慧命故。三者修行無
量慈心，眾生無邊誓願度故。四者信解無量佛慧，佛道無上誓願成故。菩薩以此四
法，於無上佛法得不退轉。
　　菩薩有四法不斷佛種，菩薩得不退轉故，是以能如實修行不斷佛種。不斷佛種
者，續佛慧命也。不斷佛種，有其四法。
　　一者不退本願，四弘誓願也。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
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二者言必實行，所行如所言也，菩薩不騙佛，不騙自己，
不騙眾生，故言必實行。三者大欲精進，大欲即精進也。初始發心曰欲，起行曰精
進，發行中不為餘事所留曰不放逸。故精進有三名，曰欲，曰精進，曰不放逸。大
欲者，發無上菩提心也，誓必完成其四種弘誓願也。四者深心行於佛道，深心者，
於無上佛道，誓必底於成也。菩薩以有如是四法，故能不斷佛種。
　　以上佛以四法，答思益梵天之所問。佛說是四法時，有二萬二千天及人，發無
上菩提心。有五千人破無明見法性，得無生忍。於是十方諸來菩薩，散花供養於佛
。所散之花，周遍於三千大千世界，乃至其深度積至於膝。

清凉界主人

分別品第三
　　【爾時網明菩薩。問思益梵天言。佛說汝於正問菩薩中為最第一。何謂菩
　　　薩所問為正問耶。梵天言。網明。若菩薩以彼我問。名為邪問。分別法
　　　問名為邪問。若無彼我問名為正問。不分別法問名為正問。又網明。以
　　　生故問名為邪問。以滅故問名為邪問。以住故問名為邪問。若不以生故
　　　問。不以滅故問。不以住故問。名為正問。又網明。若菩薩為垢故問名
　　　為邪問。為淨故問名為邪問。為生死故問名為邪問。為出生死故問名為
　　　邪問。為涅槃故問名為邪問。若不為垢淨故問。不為生死出生死故問。
　　　不為涅槃故問。名為正問。所以者何。法位中無垢無淨無生無死無涅槃
　　　。又網明。若菩薩為見故問。為斷故問。為證故問。為修故問。為得故
　　　問。為果故問。名為邪問。若無見無斷無證無修無得無果故問。名為正
　　　問。又網明。是善是不善名為邪問。是世間法是出世間法。是罪法是無
　　　罪法。是有漏法是無漏法。是有為法是無為法。如是等二法。隨所依而
　　　問者名為邪問。若不見二不見不二問。名為正問。又網明。若菩薩分別
　　　佛問名為邪問。分別法。分別僧。分別眾生。分別佛國。分別諸乘問。
　　　名為邪問。若於法不作一異問者。名為正問。】
　　佛稱歎思益梵天於正問菩薩中，為最第一，故網明菩薩問梵天正問邪問如何分
別。
　　爾時網明菩薩問思益梵天言，佛說你於正問菩薩中為最第一，究竟怎麼樣是正
問呢？以下思益梵天便分別解說。
　　以彼我問是為邪問，易言之，菩薩若著我見問是為邪問，若著人見問是為邪問
。
　　若分別法問，是為邪問。因為一切法悉皆寂滅相，故不可分別。只為一切眾生
虛妄執著，故妄生分別。所以若菩薩分別法問，便是邪問。如果不以彼我問，不分
別法問，便是正問。
　　以生故問，以滅故問，以住故問，悉是邪問。諸法實相即是空相，於空相中無
生住滅。若以生住滅問，即非正問。生住滅是有為法相，以有為心分別未來故見生
，以有為心分別現在故見住，以有為心分別過去故見滅。如是分別心悉歸虛妄，所
以如是問者悉是邪問。若不以生住滅問，是為正問。所謂三心斷四相離而問者，是
為正問。
　　為垢故問，為淨故問，為生死故問，為出生死故問，為涅槃故問悉是邪問。良
以皆不出執著分別故。
　　垢者，染集曰垢。淨者，出離曰淨。心垢則有生死，心淨則出生死而證涅槃。
生死者苦也，出生死證涅槃者，苦滅也。心垢則生死之集也，心淨則證苦滅之道也
。然於諸法實相中，原無苦集滅道。所以為垢故問名為邪問，為淨故問名為邪問，
為生死故問名為邪問，為出生死故問名為邪問，為涅槃故問名為邪問。若不為垢淨
故問，不為生死出生死故問，不為涅槃故問，名為正問。所以者何？法位中無垢無
淨，無生死無涅槃。
　　法位者，真如之異名也。於真如法中，真本具妄本空，一切法不可取不可得，
故無垢淨生死涅槃。
　　再者若菩薩為見故問，為斷故問，為修故問，為得故問，名為邪問。
　　須知不分別者，是第一義。佛以無分別智知一切分別，佛以無分別見，見一切
分別。佛之知見湛然，而湛然能應一切。此所謂佛之一念相應慧。
　　智者聞空即深達第一義，愚者聞空即執為心所。而心所者，皆妄想分別，非為
正見。所謂見者乃有所見也，所謂斷者乃有所斷也，所謂證者乃有所證也，所謂修
者乃有所修也，所謂得者、果者，乃有所得果也。悉皆妄想分別心所，故名邪問。
若能離乎心心所，無見無斷無證無修無得無果故問，名為正問。
　　是善是不善名為邪問以下，仍是言依於妄見而分別者，悉是邪問。善不善、世
間法出世間法、罪法無罪法、漏法無漏法、有為法無為法，悉是眾生依於凡情見而
分別者。若達諸法如幻，當知諸法皆空。若知諸法皆空，當知諸法一相無相無有分
別。若能如實知空義，當知諸法即空，空即諸法；緣起性空，性空緣起；諸法寂滅
，寂滅諸法。如是則明實相無相無不相理矣。
　　故一切法原無二無不二，以諸法悉空寂故。於空寂中如實見者，不見有二，不
見有不二。二與不二者，皆是眾生以心心所見有分別也。於是取相分別善不善、世
間出世間、罪法無罪法、漏法無漏法、有為法無為法等二法。若能不依於見，則不
見善不見不善、不見世間法不見出世間法、不見罪法不見無罪法、不見漏法不見無
漏法、不見有為法不見無為法，乃至不見於二，不見於不二。如是問者，名為正問
。
　　分別佛問名為邪問以下，仍是說法無分別，不應依於見而妄生分別。若以分別
見問者，悉非正問。
　　佛法僧三寶，一體清淨。於清淨中，無有分別。經云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故分
別眾生問，悉皆邪問。何以分別國土問亦是邪問呢？因為一真法界故，十方三世等
虛空故，一切法無二故，一切法無我故，一切法無相故。所以分別國土問，亦是邪
問。
　　何故分別諸乘問亦是邪問呢？良以實無諸乘，佛以大方便故說諸乘也。實無三
乘人，佛以善權方便說三乘人。實無三乘法，佛以善巧方便說三乘法。故法華云，
唯有一佛乘，無二亦無三，所以分別諸乘問即邪問也。若於法不作一異問者，名為
正問也。
　　【又網明。一切法正。一切法邪。網明言。梵天。何謂一切法正一切法邪
　　　。梵天言。於諸法性無心故。一切法名為正。若於無心法中。以心分別
　　　觀者。一切法名為邪。一切法離相名為正。若不信解達是離相。是即分
　　　別諸法。若分別諸法則入增上慢。隨所分別皆名為邪。】
　　一切法正，一切法邪，因為一切法悉皆寂滅相，平等不可思議，皆是心現心造
。故心正則一切法正，心邪則一切法邪。
　　網明菩薩問曰，何謂一切法正，一切法邪？思益梵天回答說，於諸法性無心故
，一切法正。若於無心法中，以心分別觀者，一切法名為邪。
　　一切法以無性為性，故曰一切法不可思議。若不起心動念妄生分別，則一切法
正。如果於不思議法中，妄起心動念橫加分別，於是心生則法生，翻成一切法邪矣
。
　　再者了達一切法無相，是名一切法正。若不了達一切法無相，橫自取相分別，
於是名為邪。
　　一切法本來清淨本來無相，是諸法真空如如。而有諸癡人，於無相法中，以我
執我見我慢心，妄取著於名相；於不思議法中，妄生心思議；於不可得法中，妄生
有所得心；於不可證法中，妄起心修證，如是皆名增上慢人。如是求於菩提，實是
以妄覓妄也。如能覺悟取相分別皆是妄心，妄心若歇，即是菩提，便翻一切法邪，
而為一切法正了。
　　【網明言。何謂為諸法正性。梵天言。諸法離自性離欲際。是名正性。網
　　　明言。少有能解如是正性。梵天言。是正性不一不多。網明。若有善男
　　　子善女人。能如是知諸法正性。若已知。若今知。若當知。是人無有法
　　　已得。無有法今得。無有法當得。所以者何。佛說無得無分別。名為所
　　　作已辦相。若人聞是諸法正性。勤行精進。是名如說修行。不從一地至
　　　一地。若不從一地至一地。是人不在生死。不在涅槃。所以者何。諸佛
　　　不得生死。不得涅槃。】
　　網明菩薩問思益梵天說，何謂諸法的正性呢﹖思益梵天回答說，諸法離自性離
欲際是名正性。
　　何以法離自性﹖因為諸法因緣有，非自性有。中論云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
，亦名為假名，亦名中道義。因為法以因緣有，法以因緣滅，生滅屬因緣，於法無
所有，故法既由因緣生，則知此法必無自性，若法有自性，必不假因緣而有。
　　既然法無自性，無性空可通達畢竟空，畢竟空即中道義。故因緣生法，即是空
義，即是假義，即是中義。此中平等，一如，無相無分別，無生無滅，無來無去，
不一不異，無增無減，無得無失，是為諸法正性。故智者知自性是因緣，愚夫執因
緣為自性。
　　離欲際，諸根分別、貪著諸塵為欲。欲必有分別界，故名欲際。若人得諸法正
性，知一切法無我，知一切法無生，知一切法無滅，知一切法清淨，知一切法平等
，知一切法畢竟空，知一切法如幻，知一切法不可得，如是便可離欲際而得諸法正
性了。
　　網明菩薩說，如是深法，很少有人能夠了解。其實這種畢竟空不可得之諸法正
性，無有能了解者。眾生不知如此正性不可得，妄以識心計度，不知如此正性，不
可以識識，唯能以智知。智者即空智，無相智，無分別智，真如智，以如是正智，
乃能得見諸法正性。可惜眾生都是以識心計度，於自心現量知見外，另立知見，以
致不見諸法正性。故梵天說是正性者不一不多，不一不多者，言其無相也，言其空
也，言其不可得也，言其無分別也。
　　思益梵天繼續對網明菩薩言，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如是知諸法正性，則知於
法無所得。若已知，若今知，若當知，悉無所得。於已知無所得，是於過去法無所
得也。於今知無所得，是於現在法無所得也。於當知無所得，是於未來法無所得也
。所以者何﹖佛說於一切法無得無分別，名為所作已辦相。大乘所作已辦相，即是
入無生法忍也。
　　若人聞是諸法正性，於無所得中勤行精進，便名如說修行。如說修行者，是依
佛言教而奉行也。
　　不從一地至一地，是頓證無生法忍也。菩薩未得無生忍時，總是於下一地滅，
上一地生。如是次第前滅後生，是名從一地至一地。今菩薩得法圓旨，深入無生，
故不從一地至一地。所謂圓教菩薩，一修一切修，一證一切證也。
　　若能不從一地至一地，如是菩薩得諸法正性，深證無生，深入畢竟空，深明不
可得義。於畢竟空不可得中，不得生死，不得涅槃，故曰是人不在生死，不在涅槃
。
　　【網明言。佛不為度生死故說法耶。梵天言。佛所示法有度生死耶。網明
　　　言。無也。梵天言。以是因緣。當知佛不令眾生出生死入涅槃。但為度
　　　妄想分別生死涅槃二相者耳。此中實無度生死至涅槃者。所以者何。諸
　　　法平等。無有往來。無出生死。無入涅槃。爾時世尊。讚思益梵天言。
　　　善哉善哉。說諸法正性。應如汝所說。說是法時。二千比丘不受諸法。
　　　漏盡心得解脫。佛告梵天。我不得生死。不得涅槃。如來雖說生死。實
　　　無有人往來生死。雖說涅槃。實無有人得滅度者。若有入此法門者。是
　　　人非生死相。非滅度相。爾時會中五百比丘。從座而起作是言。我等空
　　　修梵行。今實見有滅度者。而言無有滅度。我等何用修道求智慧為。】
　　網明菩薩問思益梵天說，難道佛不為度生死故說法嗎？思益梵天反問網明菩薩
說，佛所示之法，有生死可度嗎？網明菩薩說，無也，無生死可度。
　　因為生死是虛妄法，虛妄者本空，於空中焉有生死可得，既無生死可得，焉有
生死可度？所以網明菩薩回答說無也。
　　思益梵天說，以是因緣，佛不令眾生出生死入涅槃。但為度妄想分別生死涅槃
二相耳。是知佛出現於世，非為度生死入涅槃，而是為度眾生執有生死涅槃二見耳
。
　　於畢竟空不可得法中，實無生死涅槃可得，故無度生死入涅槃。所以者何？因
為諸法平等，無有往來，所以無度生死入涅槃者。
　　思益梵天宣說諸法正性，於是世尊讚歎說，善哉善哉！說諸法正性者，應如汝
所說。
　　思益梵天說是諸法正性時，二千比丘不受諸法，漏盡心得解脫。不受諸法者，
是煩惱斷盡不受後有也。漏盡是出乎三界，生三界內，皆屬有漏，漏盡者，出三界
外也。心解脫是斷盡見思惑，證得四果無學也。
　　於是佛隨喜思益梵天說，不錯，我不得生死，亦不得涅槃，以生死涅槃不可得
故。我雖然為度化眾生，說生死說涅槃，而實無有人往來生死，或得滅度者。若有
入此無生法門者，是人便非生死相，非涅槃相了。
　　如此深法，非是淺根小智者所能了解。於是有五百比丘，從座而起說道，我等
修梵行，就是為了度生死證涅槃。現在你們說無有生死可度，無有涅槃可證。那麼
我們豈非空修梵行了嗎？如此說來，我們何用修道求智慧呢？此五百比丘，聞法而
驚怖，從座起去。
　　【爾時網明菩薩。白佛言世尊。若有於法生見。則於其人佛不出世。世尊
　　　。若有決定見涅槃者。是人不度生死。所以者何。涅槃名為除滅諸相。
　　　遠離一切動念戲論。世尊。是諸比丘。於佛正法出家。而今墮於外道邪
　　　見。見涅槃決定相。譬如從麻出油。從酪出酥。世尊。若人於諸法滅相
　　　中求涅槃者。我說是輩皆為增上慢人。世尊。正行道者。於法不作生不
　　　作滅。無得無果。】
　　若人於法生見，則見法有生死法有涅槃。今五百比丘於法生見，見有生死見有
涅槃。彼等不能見佛，不能見法正性，故曰於彼佛不出世。
　　若有決定見涅槃者，是人不出生死。因為決定見有涅槃，是人則取涅槃相。凡
所有相，皆是生滅，是人取相，故不出生死。彼不知涅槃者即是無相，以無相故，
遠離一切動念戲論。心取於相，故有動念。相者虛妄非實，取相為不實之言，皆是
戲論。
　　此五百比丘雖於佛正法出家，而不識諸法正性，卻隨外道邪見。依於見故，見
涅槃有決定相。
　　譬如有麻可以出油，有酪可以出酥。未有從諸法滅相中出涅槃者，若能出生涅
槃，何稱諸法滅相？所以若人從諸法滅相中求涅槃者，此輩即是增上慢人。無得而
言得，無證而言證。
　　世尊！真正行於道者，是於諸法無所得中行，是於諸法畢竟淨中行。所以於諸
法平等寂靜中，不造作生不造作滅，無得想無果想。
　　【網明謂梵天言。是五百比丘。從坐起者。汝當為作方便引導其心入此法
　　　門。令得信解離諸邪見。梵天言。善男子。縱使令去至恒河沙劫。不能
　　　得出如此法門。譬如癡人畏於虛空。捨空而走。在所至處不離虛空。此
　　　諸比丘亦復如是。雖復遠去不出空相。不出無相相。不出無作相。又如
　　　一人求索虛空東西馳走。言我欲得空我欲得空。是人但說虛空名字。而
　　　不得空。於空中行而不見空。此諸比丘亦復如是。欲求涅槃。行涅槃中
　　　而不得涅槃。所以者何。涅槃者但有名字。猶如虛空但有名字不可得取
　　　。涅槃亦復如是。但有名字而不可得。爾時。五百比丘。聞說是法不受
　　　諸法。漏盡心得解脫。得阿羅漢道。作是言。世尊。若人於諸法畢竟滅
　　　相中。求涅槃者。則於其人佛不出世。世尊。我等今者非凡夫。非學非
　　　無學。不在生死。不在涅槃。所以者何。佛出世故。名為遠離一切動念
　　　戲論。】
　　網明菩薩對思益梵天言，這五百比丘從座起者，你應為作方便，令得入此法門
，令得信解正法，離於邪見。
　　思益梵天說，善男子，這五百比丘，縱使令去至恒河沙劫，亦不能出此法門，
何必引導其入此法門呢？
　　以下舉譬喻說明。譬如愚癡的人，畏於虛空，捨空而走，在所至處不離虛空。
正法譬如虛空，此五百比丘聞正法而生驚怖，捨正法而走，如此癡人猶捨空而走，
在所至處不離虛空。此五百比丘，雖然遠去，但不出空相以外，不出無相相以外，
不出無作相以外。
　　以下另以虛空譬喻涅槃。又如有人東西奔走求索虛空，猶如這五百比丘，捨生
死求涅槃一樣。戲言我欲得涅槃我欲得涅槃。欲得涅槃者，猶欲得空也。但是彼等
只說虛空名字，不得虛空，因為虛空不可得故。其實彼等於虛空中行，卻不知不覺
不見虛空。此五百比丘欲求涅槃，其實彼等終日於涅槃中行，卻不知不覺不見涅槃
。
　　所以者何？因為涅槃但有名字，不可得故。得名字者，非是得於涅槃也。猶如
虛空但有名字，而虛空實不可得也。
　　爾時五百比丘聞說是法，頓然心開意解。以聞法故，於諸法不受不取，乃至不
受後有。漏盡出於三界，心得解脫斷盡見思，證得阿羅漢道。
　　五百比丘上白佛說，世尊！若人於法畢竟滅相中求涅槃者，則於其人佛不出世
。因為彼人不知法不見佛也。世尊！我等今已明法相不可得，故非凡夫，非學非無
學，不在生死，不在涅槃，因為不取相故，無戲論故，遠離一切動念戲論故。
　　【爾時長老舍利弗。謂諸比丘。汝今得正智。為己利耶。五百比丘言。長
　　　老舍利弗。我等今者得諸煩惱。不可作而作。舍利弗言。何故說此。諸
　　　比丘言。知諸煩惱實相故言得諸煩惱。涅槃是無作性。我等已證故。說
　　　不可作而作。舍利弗言。善哉善哉。汝等今者住於福田能消供養。諸比
　　　丘言。大師世尊。尚不能消諸供養。何況我等。舍利弗言。何故說此。
　　　諸比丘言。世尊知見法性。性常淨故。】
　　爾時長老舍利弗，對諸比丘說，你們已得正智已成辦己利了嗎？否則何故作如
是語。
　　五百比丘回答說，長老舍利弗，我等未得己利，只是已得煩惱，不可作而作罷
了。
　　舍利弗言，為甚麼這樣說呢？諸比丘回答說，我們知諸煩惱實相，故言得諸煩
惱。涅槃是無作性，我等已證，故說不可作而作。
　　煩惱實相者、無相也。一切法緣起無相，相屬因緣，法本無相。無相之相，名
實相也。如實知煩惱無相者，是如實知煩惱也。諸法無相，是無造業，無造業故名
為無作。今雖有作，而不為造業為因緣，故曰不可作而作，是即涅槃性。如大般涅
槃經云，無造業故，名為無作。
　　五百比丘已住諸法正性，平等如如，畢竟清淨，故作如是說。
　　舍利弗讚歎的說，善哉善哉！汝等現在已經是眾生之福田，能消受供養了。
　　五百比丘說，大師釋迦牟尼佛尚不能消供養，何況我等呢。因為供養者與受供
養者及所供養物，皆不可得，焉有能消供養之事呢？以一切法畢竟空不可得故，一
切法平等如如故，一切法無分別故，一切法無相故，一切法離能所故，一切法無作
故。所以實無能消供養事也。
　　舍利弗問，你們何故如此說呢？諸比丘回答說，因為世尊知見法性畢竟常淨故
，所以知無消供養事。
　　【於是思益梵天。白佛言世尊。誰應受供養。佛告梵天。不為世法之所牽
　　　者。世尊。誰能消供養。佛言。於法無所取者。世尊。誰為世間福田。
　　　佛言。不壞菩提性者。世尊。誰為眾生善知識。佛言。於一切眾生不捨
　　　慈心者。世尊。誰知報佛恩。佛言。不斷佛種者。世尊。誰能供養佛。
　　　佛言。能通達無生際者。世尊。誰能親近佛。佛言。乃至失命因緣不毀
　　　禁者。世尊。誰能恭敬於佛。佛言。善覆六根者。世尊。誰名財富。佛
　　　言。成就七財者。世尊。誰名知足。佛言。得出世間知慧者。世尊。誰
　　　為遠離。佛言。於三界中無所願者。世尊。誰為具足。佛言。能斷一切
　　　諸結使者。世尊。誰為樂人。佛言。無貪著者。世尊。誰無貪者。佛言
　　　。知見五陰者。世尊。誰度欲河。佛言。能捨六入者。世尊。誰住彼岸
　　　。佛言。能知諸道平等者。】
　　思益梵天請問於佛，誰應受供養？佛回答說，不為世法之所牽者。此言菩薩也
，菩薩為度眾生入於世間，而不為世間所染。如是之人應受供養。
　　又問誰能消供養？佛回答說，於法無所取著者。若人於法無所取著，雖度眾生
而不取著眾生相。能作眾生清淨福田，故能消供養。菩薩發菩提心，為眾生宣說大
乘，而不取相，如是之人能消供養。
　　又問誰為世間福田？佛回答說，不壞菩提性者。菩薩捨己樂拔眾生苦，於恭敬
福田中至為殊勝。菩提性者，畢竟空也。所謂了達空性即是菩提。菩薩以無我心，
無所得心，無相心，無願心，空心，無分別心度一切眾生，而不著眾生相，是謂菩
薩不壞菩提之性。
　　又問誰為眾生善知識？佛回答說，於一切眾生不捨慈心者。因為菩薩為諸眾生
作良祐福田，攝受一切眾生，是一切眾生大善知識。於一切眾生不捨慈心者，言菩
薩於眾生行無緣慈，於一切眾生作不請之友也。
　　又問誰知報佛恩？佛言不斷佛種者。菩薩度一切眾生，即是上報佛恩。何以故
？因為度眾生即是續佛慧命，續佛慧命即是上報佛恩也。故二乘人只求自度，終不
能上報佛恩。
　　又問誰供養佛？佛回答說，能通達無生際者。通達無生際，是供養佛法身也。
無生際者是無生實際也，無生實際即真如法性也。諸供養中，法供養最。通達無生
際，即為法供養，如法供養也。為法供養，如法供養，即供養如來法身也。
　　又問誰能親近佛？佛回答說，若人縱至失命因緣不毀禁戒者。以供養諸佛，即
是親近諸佛，思益梵天乃有此問。菩薩為成就無上菩提，縱至捨命因緣，不毀禁戒
。何以故，戒是無上菩提本故。如是行者，是為親近於佛。
　　又問誰能恭敬於佛？佛回答說，善覆六根者。親近於佛，自是於佛生尊重心，
故次問誰能恭敬於佛。六根是眼耳鼻舌身意，覆是覆護，不使六根染於六情。情心
不生，道心乃長，故是恭敬於佛。
　　又問誰名財富？佛回答說，成就七種法財者。因為不覆眼耳鼻舌身意，任令六
根染於六塵，此六根便成六賊，偷盡一切功德法財，故次問法財。七法財者，即信
、戒、聞、慚、愧、捨、慧。
　　又問誰名知足？佛回答說，得出世間智慧者。菩薩有此七種法財，於世間無貪
染心，善知知足，故次問知足。此七種法財，是出世聖人之所成就，故佛言得出世
智慧者，善能知足。
　　又問誰為遠離？佛回答說，於三界中無所願者。菩薩既已知足不染世間，故於
三界中無所願求。於是能夠遠離諸患。
　　又問誰為具足？佛回答說，能斷一切諸結使者。具足持戒也，能斷一切諸結使
者，即得具足戒也。若總說，一切煩惱總名結使。若分別說，所謂九結十使。九結
者，愛結、瞋結、癡結、慢結、疑結、見結、取結、慳結、嫉結。煩惱闇惑，結縛
行人，故名曰結。十使者，身見、邊見、邪見、見取、戒取、貪、瞋、癡、慢、疑
。此十法隨逐行人，如繫如縛，令不得出離三有，猶世間公門使者之隨逐罪人，故
名曰使。九結十使多有重複，然結與使頗有小異。使者泛論，結者定言。如「疑」
之一法，於使時取泛論也。於結中則定言疑某事也。餘例此可知。再者言「使」則
通則廣。言結則別則狹，此結使之小異也。
　　又問誰為樂人？佛回答說，無貪著者。世間諸苦，貪欲為本。若能無貪，自然
晏樂矣。
　　又問誰無貪者？佛回答說，知見五陰者。五陰為色、受、想、行、識。色為身
，受想行識屬心。世人所貪，不外身心。故佛言知見五陰者，則可無貪。何等為知
見五陰？所謂知見五陰皆空也。若能知見五陰皆空，則可於身心無貪矣。
　　又問誰度欲河？佛回答說，能捨六入者。貪欲如何，令眾生不能得渡，故次問
誰度欲河。世人之貪，不外六根貪著六塵。故曰捨六入者能度欲河。
　　又問誰住彼岸？佛回答說，能知諸道平等者。既已斷煩惱，捨欲貪，度欲河，
故次問到彼岸。菩薩證無生忍，得諸法平等，不住生死，不住涅槃。以無分別智，
證無我法。其心平等，如如不動，不捨眾生，不取於相，是真住彼岸者。故佛言能
知諸道平等者，能住彼岸。
　　【世尊。何謂菩薩能為施主。佛言。菩薩能教眾生一切智心。世尊。何謂
　　　菩薩能奉禁戒。佛言。常能不捨菩提之心。世尊。何謂菩薩能行忍辱。
　　　佛言。見心相念念滅。世尊。何謂菩薩能行精進。佛言。求心不可得。
　　　世尊。何謂菩薩能行禪定。佛言。能除身心?相。世尊。何謂菩薩能行
　　　智慧。佛言。於一切法無有戲論。】
　　菩薩既住於彼岸，故次問六波羅蜜，求無上佛智。菩薩欲度究竟彼岸，須修六
度萬行。
　　能教眾生一切智，此於施波羅蜜中，特讚法施也。一切智心者，無上菩提心也
。菩薩廣行法施，自發菩提心，亦教眾生發菩提心。自行布施，亦教眾生行於布施
，此為菩薩能為施主。
　　菩薩行持禁戒，不為自求安樂，而為度脫一切眾生。故曰菩薩能持禁戒，常不
失菩提之心。度一切眾生，即是不捨大菩提心也。
　　菩薩行忍辱波羅蜜，以平等心行忍辱，以慈悲心行忍辱，以空心行忍辱，以無
所得心行忍辱，以離能所心行忍辱。不見有我，不見有人，不見有眾生，不見有壽
命。不見有能忍，不見有所忍。自行忍辱，亦教餘眾生行忍辱，不退一切智心故。
心生即法生，一切法即是心相。念念滅者，空非實有也。若見一切法空非實有，故
菩薩行忍辱波羅蜜。
　　菩薩行精進者，心無所住是真精進。心不住精進，不住不精進，是菩薩行精進
波羅蜜。故曰求心不可得，是菩薩能行精進。
　　菩薩禪定，是能除身心粗相。身粗相者，是殺盜婬，惡口妄語綺語兩舌。心粗
相者，是貪瞋癡。十惡業不犯，是則三業清淨，三業清淨是菩薩禪定。再者取相是
菩薩身心粗相，故不取於相如如不動，是菩薩禪定波羅蜜。
　　最後談智慧，智慧者般若波羅蜜也。何謂戲論？著文字相，言語相，心緣相悉
是戲論。戲論者不實之論也。知一切法如實空則滅戲論，知一切法無所有則滅戲論
，知一切法悉寂滅則滅戲論。
　　【世尊。何謂菩薩能行慈心。佛言。不生眾生想。世尊。何謂菩薩能行悲
　　　心。佛言。不生法想。世尊。何謂菩薩能行喜心。佛言。不生我想。世
　　　尊。何謂菩薩能行捨心。佛言。不生彼我想。世尊。何謂菩薩安住於信
　　　。佛言。信解無濁法。世尊。何謂菩薩安住於空。佛言。不著一切語言
　　　。世尊。何謂菩薩名為有慚。佛言。知見內法。世尊。何謂菩薩名為有
　　　愧。佛言。捨於外法。世尊。何謂名為菩薩遍行。佛言。能淨身口意業
　　　。爾時世尊。而說偈言。】
　　次問四無量心，四無量心者，為菩薩度眾生之心也。眾生無量，故菩薩慈悲喜
捨心亦無量。
　　何謂菩薩能行慈心？佛言不生眾生想。不生眾生想者，即不取眾生相也。何謂
菩薩能行悲心？佛言不生法想。是不取法相也，菩薩行大悲時，觀一切法性空，是
名無緣大悲。何謂菩薩能行喜心？佛言不生我想。菩薩行喜心，慶悅得樂眾生，不
生嫉妒心，故曰不生我想。何謂菩薩能行捨心？佛言不生彼我想。菩薩行捨，齊益
怨親，故曰不生彼我想。
　　思益梵天又問，何謂菩薩安住於信？菩薩信解一切法畢竟空，信解一切法究竟
淨，信解一切法本來寂滅，信解一切法無二。信解無濁法者，即信解一切法本來清
淨也。
　　何謂菩薩安住於空？佛言不著一切言語。一切言語者，皆假名有也。眾生不知
一切法畢竟空，妄起諍論，唯分別假名。若能通達一切法皆空，即不徒分別假名了
，菩薩若如是知，便不著一切言語相了。
　　何謂菩薩名為有慚？佛言知見內法。內法者，諸法本來空寂，一切唯心所造。
菩薩若如是知，自然便能息惡心止惡業了，此為菩薩知見內法。
　　何謂菩薩名為有愧？佛言捨於外法。捨於外法者，不貪著色聲香味觸法也。菩
薩不貪著六塵，則可無我執。若無我執，則可於外法無取著。若於外法無取著，便
不生貪瞋癡。若無貪瞋癡心，便不造十種業。十惡不造，則可三業清淨。故菩薩捨
於外法，三業清淨，無有暴惡之行，是為菩薩有愧。
　　何謂名為菩薩遍行？佛言能淨身口意業。
　　所謂遍行者，是菩薩身行無殺盜婬之過，於是成就身業功德。口行無惡口妄語
綺語兩舌過，於是成就語業功德。意行無貪瞋癡過，於是成就意業功德。如是身口
意三業清淨，無有諸過，遍行一切功德處，於一切功德法中住，是名菩薩遍行。
　　以下世尊以偈頌宣說。
　　【若身淨無惡　　口淨常實語　　心淨常行慈　　是菩薩遍行　　
　　　行慈無貪著　　觀不淨無恚　　行捨而不癡　　是菩薩遍行　　
　　　若聚若空野　　及與處大眾　　威儀終不缺　　是菩薩遍行　　
　　　知法名為佛　　知離名為法　　知無名為僧　　是菩薩遍行　　
　　　知多欲所行　　知恚癡所行　　善知轉此行　　是菩薩遍行
　　　不依止欲界　　不住色無色　　行如是禪定　　是菩薩遍行　　
　　　信解諸法空　　及無相無作　　而不盡諸漏　　是菩薩遍行　　
　　　善知聲聞乘　　及辟支佛乘　　通達於佛乘　　是菩薩遍行　　
　　　明解於諸法　　不疑道非道　　憎愛心無異　　是菩薩遍行　　
　　　於過去未來　　及與現在世　　一切無分別　　是菩薩遍行】
　　此十偈者，佛對思益梵天重釋遍行義。如經以上所說成就一切功德者，即菩薩
遍行也。
　　諸如三業清淨，慈悲喜捨等，皆菩薩遍行。若在聚落，或曠野，或處大眾，律
儀不缺不犯，即是遍行。
　　知多欲所行者，知貪之所行也。菩薩善轉貪恚癡而成功德行也。
　　不依止欲界，係言菩薩入三界度眾生，而不住生死，菩薩行如是禪定也。
　　菩薩雖獲得空、無相、無作三解脫門，然而悲願深切，行空不證，捨禪定而入
三界，拔濟眾生，是以不盡諸漏也。
　　菩薩雖然善知聲聞乘，及與辟支佛乘，然發無上菩提心，導諸有情，向於無上
佛乘。
　　最後二偈，言菩薩明解世出世間一切法。然以平等心，無分別心，無憎愛心，
普益一切有情。如是等等，即菩薩遍行。
　　【爾時思益梵天。白佛言世尊。何謂菩薩過世間法。通達世間法。通達世
　　　間法已度眾生。於世間法行於世間而不壞世間。爾時世尊。以偈答言。】
　　思益梵天復問佛，菩薩過世間法，因為世間凡夫，行於世間而不知是世間。二
乘人則出過世間，雖出過世間卻不知世間實相。菩薩出過世間，為度眾生故，還入
世間。度眾生故，於世間法行而又不壞世間相，因為菩薩深達世間實相故。
　　【說五陰是世　　世間所依止　　依止於五陰　　不脫世間法　　
　　　菩薩有智慧　　知世間實相　　所謂五陰如　　世間法不染　　
　　　利衰及毀譽　　稱譏與苦樂　　如此之八法　　常牽於世間　　
　　　大智慧菩薩　　散滅世間法　　見世壞敗相　　處之而不動
　　　得利心不高　　失利心不下　　其心堅不動　　譬如須彌山
　　　利衰及毀譽　　稱譏與苦樂　　於此世八法　　其心常平等　　
　　　知世間虛妄　　皆從顛倒起　　如是之人等　　不行世間道　　
　　　世間所有道　　菩薩皆識知　　故能於世間　　度眾生苦惱　　
　　　雖行於世間　　如蓮華不染　　亦不壞世間　　通達法性故】
　　有五陰世間，眾生世間，國土世間。而五陰是一切世間之所依止，故說五陰是
世間。五陰法是生滅法，變壞法，無常法。一切世間依止五陰，所以生滅相，變壞
相，無常相，是一切世間相。
　　菩薩有智慧，知世間實相。實相者無相也，無相者空相也。故菩薩知世間實相
，即知五陰皆空也。一切法入於空相，悉不二不異，故曰五陰如。如者，即不二不
異也。菩薩如是知如是見，故於世間不染。
　　利衰、毀譽、稱譏、苦樂，如此世間八風，賢聖所不能免。然菩薩有大智慧，
如實知五陰皆空。故知世間之無常、敗壞、生滅，皆如幻化，故不為所動。
　　菩薩既知世間如幻，五陰皆空，於是不為得失所動，不為八風所動。
　　世間道者，苦諦集諦也。世間之人顛倒不知苦諦集諦，於是不知苦不斷集，輪
迴六道無有出期。菩薩如實知諸法不生，故苦得清淨。如實知諸法平等不生攀緣，
故集得清淨，於是能度眾生。行於世間而不染，知世間諸法性空，空法不可破壞。
故曰行世不染，亦復不壞世間，因為如實知一切法性空故。
　　【世間行世間　　不知是世間　　菩薩行世間　　明了世間相　　
　　　世間虛空相　　虛空亦無相　　菩薩知如是　　不染於世間　　
　　　如所知世間　　隨知而演說　　知世間性故　　亦不壞世間　　
　　　五陰無自性　　是即世間性　　若人不知是　　常住於世間　　
　　　若見知五陰　　無生亦無滅　　是人現行世　　而不依世間
　　　凡夫不知法　　於世起諍訟　　是實是不實　　住是二相中　　
　　　我常不與世　　起於諍訟事　　世間之實相　　悉已了知故】
　　世間人行於世間，不知世間苦，不知世間無常，亦不知世間苦是由造作集而來
的。所以速於世間，墮入生死。但是菩薩行於世間，知世間無常，知世間是苦，知
眾生癡迷不知世間實相，於是墮入生死。菩薩如是知已，乃能度眾生。
　　菩薩如實知世間空、無相，於是於世間不染。不但自己不染，同時還為眾生演
說。菩薩知世間性空，既達法性空，於是不壞於世間。因為若壞於空者，只益自勞
，無有實事。
　　五陰無自性，即是世間性空，若人不知世間性空，便住著世間了。若知五陰皆
空，是人雖行於世間，而不染著世間。
　　凡夫不知世間性空，於是妄起諍訟。如來究極實相，於是不與世間共諍。
　　【諸佛所說法　　皆悉無諍訟　　知世平等故　　非實非虛妄　　
　　　若佛法決定　　有實有虛妄　　是即為貪著　　與外道無異　　
　　　而今實義中　　無實無虛妄　　是故我常說　　出世法無二　　
　　　若人知世間　　如是之實性　　於實於虛妄　　不取此惡見　　
　　　如是知世間　　清淨如虛空　　是大名稱人　　照世間如日
　　　若人見世間　　如我之所見　　如斯之人等　　能見十方佛　　
　　　諸法從緣生　　自無有定性　　若知此因緣　　則達法實性　　
　　　若知法實相　　是則知空相　　若能知空相　　則為見導師　　
　　　若有人得聞　　如是世間相　　雖行於世間　　而不住世間　　
　　　依止諸見人　　不能及此事　　云何行世間　　而不依世間
　　　若佛滅度後　　有樂是法者　　佛則於其人　　常現於法身　　
　　　若人解達此　　則守護我法　　亦為供養我　　亦是世導師　　
　　　若人須臾聞　　世間性如此　　是人終不為　　惡魔所得便　　
　　　若能達此義　　則為大智慧　　法財之施主　　亦是具禁戒　　
　　　若知世如此　　忍辱力勇健　　具足諸禪定　　通達於智慧
　　　所在聞是法　　其方則有佛　　如是諸菩薩　　不久坐道場　　
　　　若有深愛樂　　如是世間法　　則能降眾魔　　疾得無上道】
　　諸佛所說法，皆悉無諍訟，因為諸佛知世間一切法平等故。所謂平等，法非實
非虛，即是畢竟空義、無相義、不可得義、如幻義、不思議義。因為諸法畢竟空，
所以非實非虛。因為諸法無相，所以非實非虛。因為諸法不可得，所以非實非虛。
因為諸法如幻，所以非實非虛。因為諸法不可思議，所以非實非虛。
　　若佛法決定有實有虛，則是人必是大貪著，取著有法，取著於相，生起有所得
心，取著於假法，妄起思議戲論。此人不知諸法實義，與外道無二。
　　而今實義中，諸法不可得，無相空寂。故出世法，無二無分別。
　　若人知世間實性，便不取著於實於虛，亦不取分別惡見了。如是之人便可化度
十方，名聞十方，如日光一般照耀世間了。
　　若人見世間如我見世間一樣，能見世間實相，此人便能見十方佛了。因為十方
佛即是諸法實相，即是清淨，等同虛空。
　　諸法從緣生，既然諸法之有屬於因緣，故知法無自性。若有自性，便不待從緣
而有。故曰諸法從緣生，自無有定性。無性之性，即諸法實性。故曰若知此因緣，
則達法實性。
　　若知法實相，實相者無相也，故曰是則知空相。導師者，稱歎於佛也。
　　若人知世間實相，則能行於世間而不住世間了。相反的如果依止凡情見乃至邪
見的人，便不能行世間而不依止世間了。
　　若佛滅度後，若有樂於此實相法者，便是見佛法身了。是人即能守護我法，擔
當我的家業。亦是供養於我，亦是眾生之導師。
　　以下舉守護實相法者的功德。縱使有人須臾聞此實相法，諸魔便不能得便。若
能通達此義，便是大智慧者。便是具足六波羅蜜。法財之施主，是布施波羅蜜。具
足禁戒，是戒波羅蜜。忍辱力勇健，是忍辱波羅蜜。具足諸禪定，是禪定波羅蜜。
通達於智慧，是般若波羅蜜。為何未說精進波羅蜜？因為五度中，皆須精進波羅蜜
也。若人守護於法，即是具足六波羅蜜。
　　乃至有是實相法處即是有佛，如是菩薩不久即坐道場，疾成無上佛道。

清凉界主人

解諸法品第四
　　【佛復告思益梵天。如來出過世間。亦說世間苦世間集世間滅世間滅道。
　　　梵天。五陰名為世間苦貪著五陰名為世間集。五陰盡名為世間滅。以無
　　　二法求五陰。名為世間滅道。又梵天。所言五陰但有言說。於中取相分
　　　別生見。而說是名世間苦。不捨是見是名世間集。是見自相是名世間滅
　　　。隨以何道不取是見。是名世間滅道。梵天。以是因緣故。我為外道仙
　　　人說言。仙人於汝身中。即說世間苦世間集世間滅世間滅道。爾時思益
　　　梵天。白佛言世尊。所說四聖諦。何等是真聖諦。梵天。苦不名為聖諦
　　　。苦集不名為聖諦。苦滅不名為聖諦。苦滅道不名為聖諦。所以者何。
　　　若苦是聖諦者。一切牛驢畜生等。皆應有苦聖諦。若集是聖諦者。一切
　　　在所生處眾生。皆應有集聖諦。所以者何。以集故生諸趣中。若苦滅是
　　　聖諦者。觀滅者說斷滅者。皆應有滅聖諦。若道是聖諦者。緣一切有為
　　　道者。皆應有道聖諦。梵天。以是因緣故。當知聖諦。非苦非集非滅非
　　　道。聖諦者。知苦無生。是名苦聖諦。知集無和合。是名集聖諦。於畢
　　　竟滅法中。知無生無滅。是名滅聖諦。於一切法平等。以不二法得道。
　　　是名道聖諦。】
　　既說五陰名世間，今依五陰復明四諦。所謂世間苦，世間集，世間滅，世間滅
道。
　　五陰名世間苦，貪著五陰名世間苦集，五陰盡名世間苦滅，以無二法求五陰，
名世間苦滅道。
　　經云有苦、有諦、有實。凡夫於世間，直言苦事，不知苦由集生，斷集則無苦
，是名為苦。聖者知苦由集生，於苦中因緣有無之法，不差不謬，集有則苦有，集
無則苦無，因而知苦斷集，故苦稱之為諦。然窮其本性，五陰皆空，空則無二，無
二則無苦集滅道，此名之為實。是有苦、有諦、有實義也。
　　因五陰皆空故，所以但有假名言說，純是取相分別之見。由於分別假名，故名
世間苦。不捨這種分別見，故名世間集。
　　是見自相是名世間滅者，所謂見自相者，是見實相也。若見實相，則知諸法無
相，則知諸法皆空，則知諸法無生，是名世間滅。
　　隨以何道，不取著於見，是名世間滅道。若人不取著於見，心空則法空，於是
不見有，不見無，心無所住，是名世間滅道。
　　世人少聞無智慧，但受苦事，不知苦諦。但虛妄造作，惑業相續不知集諦。癡
人聞滅，但墮斷滅見，不知滅諦。聞說修道，但行煩惱與業有為之法，但為世間集
法，不知道諦。世人如是分別，故不得諦，遑論得實。
　　佛言以是因緣，我對外道仙人說，於汝身中即說世間苦，世間集，世間滅，世
間滅道。
　　外道仙人者，修得五通之仙人也。身中具有色受想行識五陰，外道仙人以貪著
五陰故，所以其所修行，皆行世間苦集滅道耳。
　　　　梵天問佛，所說四聖諦，何等是真聖諦？四諦為聖者所行，故又名四聖諦
。佛回答梵天說，梵天！苦不名為聖諦，若苦是聖諦，那麼一切畜生道，皆應有苦
聖諦。
　　苦集不名為聖諦，若集是聖諦，則一切所生處眾生，皆應有集聖諦。一切所生
處眾生者，六道眾生也。六道眾生，皆由集因緣墮入輪迴。若集是聖諦者，則六道
眾生，皆應有集聖諦。所以者何？眾生以集故，生諸趣中。
　　苦滅不名為聖諦，若苦滅是聖諦者，則說斷滅者，皆應有滅聖諦。菩薩於無上
菩提，不說斷滅相。
　　苦滅道不名為聖諦，若道是聖諦，則緣一切有為道者，皆有聖諦。因為道若有
能修所修，即是有為法。須知道者，諸法空相也。於空相中，則心無所住，心無所
住，假名修道。所以永明大師有偈云，學道之人莫強求，於法無心道合頭，無心還
修無心道，修到無心道亦休。
　　因為一切法畢竟空故，所以無苦集滅道。是故聖諦者，知苦無生，名苦聖諦。
知集無和合，名集聖諦。於畢竟滅法中，知無生無滅，名滅聖諦。於一切法平等，
以不二法得道，名道聖諦。
　　為什麼呢？因為一切法悉歸畢竟空。於畢竟空中，一切法無生，一切法無和合
，一切法無生無滅，一切法平等，一切法不二。若如是者，是名真實聖諦。如心經
言，於諸法空相，無苦集滅道，一切法悉無所得。
　　【梵天。真聖諦者。無有虛妄。虛妄者。所謂著我。著眾生。著人。著壽
　　　命者。著養育者。著有著無。著生著滅。著生死著涅槃。梵天。若行者
　　　言。我知見苦是虛妄。我斷集是虛妄。我證滅是虛妄。我修道是虛妄。
　　　所以者何。是人違失佛所護念。是故說為虛妄。何等是佛所護念。謂不
　　　憶念一切諸法。若行者住是念中。則不住一切相。若不住一切相。則住
　　　實際。若住實際。是名不住心。若不住心。是人名為實語者非妄語者。
　　　梵天。是故當知。若非實非虛妄者。是名聖諦。梵天。實者終不作不實
　　　。若有佛若無佛。法性常住。所謂生死性涅槃性常實。所以者何。非離
　　　生死得涅槃。名為聖諦。若人證如是四諦。是名世間實語者。梵天。當
　　　來有比丘不修身。不修戒。不修心。不修慧。是人說生死相是苦諦。眾
　　　緣和合是集諦。滅法故是滅諦。以二法求相是道諦。佛言。我說此愚人
　　　是外道徒黨。我非彼人師。彼非我弟子。是人墮於邪道。破失法故說言
　　　有諦。梵天汝且觀我坐道場時。不得一法是實是虛妄。若我不得法。是
　　　法寧可於眾中有言說有論議有教化耶。梵天言不也。世尊。梵天。以諸
　　　法無所得故。諸法離自性故。我菩提是無貪愛相。】
　　真實聖諦者，無有虛妄。因為不如實知見，不如實知一切法如幻，不如實知一
切法空，妄取於名相，妄生分別，是名虛妄。真實聖諦即名菩提，所謂了達於空性
，是名為菩提。空性中無名無相無有分別，故無我相，無眾生相，無人相，無壽命
相。非養育，非有非無，非生非滅，非生死非涅槃。如是無一法可得，以無所得心
，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修如是證，是真實聖諦也。
　　梵天！若行者言以下，是說虛妄即是無相，無相故不可著，若人著於虛妄相，
此人便是虛妄者。若人執著說，我知苦是虛妄，我斷集是虛妄，我證滅是虛妄，我
修道是虛妄。此人便著了虛妄相，不知取相正是虛妄。如是之人，不蒙佛護念，何
以故？以其虛妄著相。行者應以無所著心，不取相心，行於四諦，始為真實聖諦也
。
　　所以若不住一切相，則住實際。若住實際，是名心無所住，心無所住，是人名
為實語者，非妄語者。因為此人若有所演說，皆不取於相如如不動故。
　　梵天！是故當知，非實非虛妄者，是名聖諦。真聖諦者，離「實」相，離虛妄
相。離一切諸相，即是真實聖諦。
　　實者終不作不實者，是明諸法性常住也。有佛無佛，法性常住。何以故？因為
法性空寂，不生不滅，不來不去，不一不異，不常不斷故。如是法性，盡未來際真
常一如，平等不二。所以生死涅槃，一如不二。生死無性，即是涅槃。涅槃隨緣，
即現生死。不是離生死另得涅槃，亦不是離涅槃另有生死。
　　生死是相續不斷的，若無不斷，即無生死相續。若無恒常相續，亦無不斷。故
不斷者，是相續之不斷。相續者，是不斷之相續。無相續則無不斷，無不斷亦無相
續。而不斷相續，假名生死，相續不斷，假名涅槃。故知生死涅槃亦復如是，因生
死而有涅槃，因涅槃而有生死。生死者，性即涅槃。涅槃者，相即生死，法爾如是
。故曰生死性，涅槃性常實。
　　相續者，是前法滅，後法生之謂。若無前滅後生，便不得謂相續。如此相續次
第，世人謂之生死。
　　然前法若滅，不應更生後法，因滅法非相續故。如果前法已滅，後法能生，是
說明後生之法，與前滅之法無關。
　　如果前法不滅，依然前法，「後」法何緣得生？故前法不滅而「後」法生者，
不如道理。
　　如此說來，諸法滅不生，不滅亦不生，不生焉有滅？如是法性不生不滅，不來
不去，不一不異，不常不斷。是一切法空無自性也，以無自性故不生不滅，不來不
去，不一不異，不常不斷。世人所謂生死相續不斷者，實無生死也。
　　法無自性，故能隨緣而現。隨緣幻現正說明法無自性。所以無性隨緣生萬法，
萬法隨緣悉無性。無性隨緣，故成生死幻事。生死幻有，故當體即是無性涅槃。所
以生死涅槃，相續不斷，乃至一切二法，皆歸緣事。緣生無性，一體真常。所謂空
性真法，法性真空也。若人證如是四諦，是名世間實語者。因為若有所說法，皆不
取於相，如如不動也。
　　佛宣示過諸法真實性以後，此下便呵責取相分別之人。當來之世，若有比丘取
相分別，便是不修身、不修戒、不修心、不修慧。心者定學也，故此即不修身、戒
、定、慧之謂也。如是之人取相分別故，所以說生死相是苦諦，眾緣和合是集諦，
滅法故是滅諦，以分別二法求相是道諦。如是之人，不知法真實性，故佛說此人是
外道徒眾。因為佛所說緣起法，即是如幻義、空義，無所有義，不可得義，不二義
，平等義，如如義，清淨義，無虛妄義，真實義。故一切法無相，一切法無分別。
　　如果有人作如此邪說，我便不是彼人之師，彼人亦非我之弟子。如是愚人，墮
於邪道，破失正法，故說有相之四諦。
　　佛告思益梵天說，汝觀我在菩提樹下金剛座上成等正覺時，無有一法可得，不
得於實法，亦不得於虛法。既然無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此法還可以在
大眾中言說論議教化嗎？思益梵天回答說不也世尊。於是佛說，因為諸法無所得故
，諸法無自性故，所以我證無上菩提，是無貪愛相。換句話說，凡是說生死相是苦
諦，和合相是集諦，滅法是滅諦，二法相是道諦，這樣便都是貪著相也。不知諸法
真實義也。
　　【爾時思益梵天。白佛言世尊。若如來於法無所得者。有何利益。說如來
　　　得菩提名為佛。佛言。梵天。於汝意云何。我所說法。若有為若無為。
　　　是法為實為虛妄耶。梵天言。是法虛妄非實。於汝意云何。若法虛妄非
　　　實。是法為有為無。梵天言世尊。若法虛妄。是法不應說有。不應說無
　　　。於汝意云何。若法非有非無。是法有得者不。梵天言。無有得者。梵
　　　天。如來坐道場時。惟得虛妄顛倒所起煩惱畢竟空性。以無所得故得。
　　　以無所知故知。所以者何。我所得法。不可見不可聞。不可覺不可識。
　　　不可取不可著。不可說不可難。出過一切法相。無語無說無有文字。無
　　　言說道。梵天。此法如是猶如虛空。汝欲於如是法中得利益耶。梵天言
　　　。不也世尊。】
　　思益梵天問佛說，既然如來於法無所得，那麼有何利益，而說如來得無上菩提
成佛呢？
　　佛回答說，我所說的法，像有為法，無為法。這些法是實呢，還是虛妄呢？
　　思益梵天說，佛所說的法，皆是虛妄而非實。因為法不可說，離言語相故。凡
有言說，皆是假名，虛妄非實。
　　於是佛又說，所說的法既是虛妄非實，是法為有為無？思益梵天說，若法虛妄
，便不應說有，不應說無，因為法虛妄故。
　　於是佛繼續說，既然法非有非無，此法有得者不？梵天說無有得者。因為不得
於有，亦不得於無。
　　佛說，梵天你要知道，佛坐道場時，唯得虛妄顛倒所起煩惱的畢竟空性。所以
無所得故得，無所知故知。何以故？佛得實相，佛知實相，而實相者無相，無相者
不可得，無所知也。
　　故我所得法，不可見，不可聞，不可覺，不可識，不可取，不可著，不可說，
不可問難。因為無相故，空無所有故。如是之法，出過一切法相，畢竟無相。非言
語相，非文字相，非心緣相。此法猶如虛空，你要於虛空中得利益嗎？思益梵天說
，不也世尊。
　　【諸佛如來甚為希有。成就未曾有法。深入大慈大悲。得如是寂滅相法。
　　　而以文字言說教人令得。世尊。其有聞是能信解者。當知是人不從小功
　　　德來。世尊。是法一切世間之所難信。所以者何。世間貪著實。而是法
　　　無實無虛妄。世間貪著法。而是法無法無非法。世間貪著涅槃。而是法
　　　無生死無涅槃。世間貪著善法。而是法無善無非善。世間貪著樂。而是
　　　法無苦無樂。世間貪著佛出世。而是法無佛出世。亦無涅槃。雖有說法
　　　而是法非可說相。雖讚說僧而僧即是無為。是故此法一切世間之所難信。】
　　思益梵天讚歎說，諸佛如來甚為希有。為一切眾生深入大慈大悲，得如是寂滅
相法，原不可說，不可示，不可思議，佛能以文字言說顯示，教眾生令得。
　　世尊若有人聞是法能信解者，當知是人不從小功德來。如此之法，是一切世間
之所難信。為什麼呢？因為世間貪著實，而此法無實無虛。世間貪著於法，而此法
非法非非法。世間貪著涅槃樂，而此法無生死無涅槃。世間貪著善法，而此法無善
無非善。所謂貪著善法者，是言世間人貪著人天之適欲法也。
　　世間貪著樂，而此法無苦無樂，以不可得故。世間貪著佛出世，而此法無佛出
世，亦無佛入涅槃。因為法不可得故，法畢竟淨故。世人有如是之貪著，悉是貪著
於相，不知一切法本來無相。
　　佛固如是，法寶亦爾。雖有說法，而此法非可說相。法寶如是，僧寶亦爾。雖
讚說僧，而僧即是無為。若說僧寶可得，可得即是有為矣。所以此法，是一切世間
之所難信。
　　【譬如水中出火火中出水難可得信。如是煩惱中有菩提。菩提中有煩惱。
　　　是亦難信。所以者何。如來得是虛妄煩惱之性。而無法不得。有所說法
　　　亦無有形。雖有所知亦無分別。雖證涅槃亦無滅者。世尊。若有善男子
　　　善女人。能信解如是法義者。當知是人得脫諸見。當知是人已親近無量
　　　諸佛。當知是人已供養無量諸佛。當知是人為善知識所護。當知是人志
　　　意曠大。當知是人善根深厚。當知是人守護諸佛法藏。當知是人能善思
　　　量起於善業。當知是人種姓尊貴生如來家。當知是人能行大捨捨諸煩惱
　　　。當知是人得持戒力非煩惱力。當知是人得忍辱力非瞋恚力。當知是人
　　　得精進力無有疲懈。當知是人得禪定力滅諸惡心。當知是人得智慧力離
　　　惡邪見。當知是人一切惡魔不能得便。當知是人一切怨賊所不能破。當
　　　知是人不誑世間。當知是人是真語者善說法相故。當知是人是實語者說
　　　第一義故。當知是人善為諸佛之所護念。當知是人柔和軟善同止安樂。
　　　當知是人名為大富。有聖財故。當知是人常能知足。行聖種故。當知是
　　　人易滿易養。離貪著故。當知是人得安隱心。到彼岸故。】
　　茲以喻例法。譬如水中出火，火中出水般，難令人相信。佛說法亦復如是，煩
惱中有菩提，菩提中有煩惱，亦是一切世間難以相信的。
　　何故說煩惱中有菩提，菩提中有煩惱呢？因為菩提隨緣成煩惱，煩惱性空即菩
提也。
　　如來得是虛妄煩惱之性，而無法不得。煩惱之性，性空也，以煩惱緣起無性故
。而一切法無非緣生，故一切法無非性空。所以既得此虛妄煩惱之性空，一切諸法
無出此外者，故曰無法不得。
　　佛雖有所說法，而無有形。無形即無相也。雖有所知，亦無分別。此即所謂分
別一切法，不作分別想也。佛以無相智，知一切諸相。以無分別智，知一切分別。
涅槃者，無生無滅也，諸法寂滅相也，無分別心也，非是斷滅也，故曰亦無滅者。
良以諸法如幻故不滅，諸法虛妄故不滅，諸法空故不滅，諸法無相故不滅，諸法無
分別故不滅。而若知諸法如幻、知諸法空、知諸法無相、知諸法無分別，便假名涅
槃。
　　接著梵天便稱揚此法功德。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信解如是法義者，是人即得
解脫於諸見。解脫於諸見者，即是見於中道第一義也，見於實相義也，見於無上菩
提也，見於如來也。
　　當知是人已親近供養無量諸佛。佛為一切眾生大善知識，為善知識所護者，即
為佛所護也。當知是人志意曠大，即志向無上佛道也。以下文易解者，不贅述。
　　是人種姓尊貴生如來家，是諸菩薩得佛正法續佛慧命，捨於分別煩惱，攝取無
分別智，能行六度，利益眾生，於是下文即明六度。
　　能行大捨捨諸煩惱，是布施波羅蜜。得持戒力，非煩惱力，是持戒波羅蜜。得
忍辱力，非瞋恚力，是忍辱波羅蜜。得精進力，非有疲懈，是精進波羅蜜。得禪定
力，滅諸惡心，是禪定波羅蜜。得智慧力，離惡邪見，是般若波羅蜜。菩薩生如來
家，能行如是諸出世波羅蜜，成就如來如實功德。
　　菩薩以如是諸功德力故，所以一切惡魔不能得便，一切怨賊所不能破。是人既
得如是功德力，於是行如所言，言如所行，度化眾生，不欺誑世間眾生。
　　善說法相，是善說世俗諦也。說第一義，是能說第一義諦。菩薩依二諦說法，
故所說真實，不誑世間。此下觀文自明。
　　得安隱心者，即得無分別心也。大寶積經云，云何安隱？謂無分別。大方廣三
戒經亦云，云何安隱？謂無分別。因為若起分別，則便取相。既已取相，則便有礙
。心已有礙，則生煩惱。煩惱結使，造十惡業。惡業因緣，墮諸惡道，不得安隱。
故大般涅槃經云，壞結賊故，故名安隱。是人無分別心得安隱故，則究竟彼岸。
　　以上所說，是明能信解如是法義的善男子善女人，自利功德。下文明是人利他
功德。
　　【當知是人度未度者。當知是人解未解者。當知是人安未安者。當知是人
　　　滅未滅者。當知是人能示正道。當知是人能說解脫。當知是人為大醫王
　　　善知諸藥。當知是人猶如良藥善療眾病。】
　　如是八句，是言此人之利他功德。善男子善女人，若信解如是法義，便有自在
之力，攝受諸趣利益一切眾生。以下便廣說是人自在力功德。
　　【當知是人智慧勇健。當知是人為有大力堅固究竟。當知是人有精進力不
　　　隨他語。當知是人為如師子無所怖畏。當知是人為如象王其心調柔。當
　　　知是人為如老象其心隨順。當知是人為如牛王能導大眾。當知是人為大
　　　勇健能破魔怨。當知是人為大丈夫處眾無畏。當知是人無所忌難。得無
　　　畏法故。當知是人無所畏難。說真諦法故。當知是人具清白法如月盛滿
　　　。當知是人智慧光照猶如日明。當知是人除諸闇冥猶如執炬。當知是人
　　　樂行捨心離諸憎愛。當知是人載育眾生猶如地。當知是人洗諸塵垢猶如
　　　水。當知是人燒諸動念猶如火。當知是人於法無障猶如風。當知是人其
　　　心不動如須彌。當知是人其心堅固如金剛山。當知是人一切外道競勝論
　　　者所不能動。當知是人一切聲聞辟支佛所不能測。】
　　當知是人有精進力不隨他語，言其人精進修行，證得自覺聖智。如世尊於菩提
樹下證得無上菩提，是自心現量界之聖智，非是因他語而得之者。故聞思二慧，皆
依他語。若人起修，則行起解絕。若人證得無上菩提，則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
故知佛成等正覺，不隨他語也。
　　象王者，已經馴順，故其心調柔。老象猶為馴順，故其心隨順。牛王者有大力
，能運載大眾至安樂處，故曰能導大眾。
　　無所忌難，菩薩所言決定無有錯謬，所行清白，無有諸惡，言行一致無有過非
，故無所忌難。得無畏法者，得四種無畏也。一者總持不忘說法無畏。二者盡知法
藥及眾生根性欲心說法無畏。三者善能問答說法無畏。四者能斷物疑說法無畏。以
四無畏故，無所忌難。
　　樂諸捨心，離諸憎愛。菩薩行捨，即捨怨親，捨憎愛，以平等心普度一切眾生
。以慈悲心，視一切眾生猶如一子。
　　其餘文義易明，不事重複。
　　【當知是人多饒法寶猶如大海。當知是人煩惱不現如波陀羅。當知是人求
　　　法無厭。當知是人以智慧知足。當知是人能轉法輪如轉輪王。當知是人
　　　身色殊妙如天帝釋。當知是人心得自在如梵天王。當知是人說法音聲猶
　　　如雷震。當知是人降法甘露猶如時雨。當知是人能增長無漏根力覺分。
　　　當知是人已度生死污泥。當知是人入佛智慧。當知是人近佛菩提。當知
　　　是人能多學問無與等者。當知是人無有量已過量。當知是人智慧辯才無
　　　有障礙。當知是人得憶念堅固得陀羅尼。】
　　以大海譬喻饒法寶，大海者注之不滿，取之不竭。煩惱不現，如波陀羅，波陀
羅或為「波羅陀」之誤。波羅陀者，菩薩行位之性種性也。
　　是人以智慧知足，八大人覺中有云，少欲則知足，知足則遠離，遠離則精進，
精進則正憶念，正憶念則心攝，心攝則得慧，得慧則戲論滅。是故知足能生智慧，
故曰智慧知足。
　　說法雷震者，能令六道復甦也。降法甘露猶如時雨者，猶及時雨之潤藥草，普
令滋長也。
　　增長無漏根力覺分，是略說三十七道品也。三十七道品者，四念處，四正勤，
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覺支，八正道。五根者，安忍於無漏法。五力者，於世
間法中最為第一。八正親見無漏法。七覺修習無漏法。故今約三十七道品，略言無
漏根力覺分。
　　當知是人入佛智慧，佛之智慧者，實智與方便智也。佛以實智自利，以方便智
利人。實智者，直照空有也。方便智者，行空不證，涉有不著也。如是之人，深入
佛智，直照空有，行空不證涉有不著，度生願切也。
　　當知是人無有量已過量，言其智慧也。其智慧能於空知無量，於無量知空，所
以無有量，已過量。
　　當知是人智慧辯才無有障礙，是言此人具四無礙辯智也。四無礙辯智者，一者
法無礙智，二者義無礙智，三者詞無礙智，四者樂說無礙智。菩薩依實相法，發菩
提心，具四種無礙辯智。一切法界入菩提心，名法無礙智。菩提心中攝諸義，名義
無礙智。實無文字而說文字，名詞無礙智。不可說法，說不斷絕，名樂說無礙智。
　　憶念堅固得陀羅尼，陀羅尼譯曰總持。共有四種，即一法陀羅尼，二義陀羅尼
，三忍陀羅尼，四咒陀羅尼。
　　【當知是人知諸眾生深心所行。當知是人得智慧力正觀諸法解達義趣。當
　　　知是人勤行精進利安世間。當知是人超出於世。當知是人不可污染猶如
　　　蓮華。當知是人不為世法所覆。當知是人利根者所愛。當知是人多聞者
　　　所敬。當知是人智者所念。當知是人人天供養。當知是人為坐禪者之所
　　　敬禮。當知是人善人所貴。當知是人聲聞辟支佛之所貪慕。當知是人不
　　　貪小行。當知是人不覆藏罪不顯功德。當知是人威儀備具生他淨心。當
　　　知是人身色端正見者悅樂。當知是人有大威德眾所宗仰。當知是人以三
　　　十二相莊嚴其身。當知是人能繼佛種。當知是人能護法寶。當知是人能
　　　供養僧。當知是人諸佛所見。當知是人為得法眼。當知是人以佛智慧而
　　　得受記。當知是人具足三忍。當知是人安住道場。當知是人破壞魔軍。
　　　當知是人得一切種智。當知是人轉於法輪。當知是人作無量佛事。】
　　當知是人知諸眾生深心所行，深心者，上求佛道心也。知諸眾生上求佛道之所
應行，如實覺入無上佛道也。
　　當知是人得智慧力正觀諸法解達義趣，若智以無所得而為方便，知諸法悉皆寂
滅相，而亦不取著於寂滅相，是以智慧力正觀諸法解達義趣。
　　勤行精進，利安世間。是人入諸眾生，行八萬四千法門，度諸眾生，無有疲倦
。是人雖入世間，然超諸世間，不為世間所染。不為世間得失、憎愛等法所覆。
　　當知是人，為利根者所愛，多聞者所敬，智者所念。當知是人應受人天供養，
坐禪修定者所敬禮，善人之所貴，聲聞緣覺之所愛慕。
　　當知是人不貪小行，不貪聲聞緣覺小乘人行也。當知是人不覆藏己過，不顯耀
功德。當知是人持戒威儀具足，能令他人生清淨心。當知是人身色端正，不醜陋殘
疾，能令見者喜悅。
　　大威德眾所宗仰，威令眾人畏服，德令眾人感化。由令他淨心，令他悅樂，令
他畏服感化，乃至能具相好，續佛慧命，護持法寶，供養僧眾。此者令三寶常住也
。
　　當知是人諸佛所見，為得法眼成大菩薩，終至蒙佛受記，成無上覺。
　　具足三忍，三忍者，信忍順忍無生忍也。此三種忍，位在初地至於九地，具足
三忍，應是十地等覺位也。以至菩提樹下破魔成佛，轉法輪度眾生，作無量佛事。
是極言信解此法之人，功德無量也。
　　【若人信解如是法義。不驚疑怖畏者。得如是功德。是人於諸佛阿耨多羅
　　　三藐三菩提。甚深難解難知難信難入。而能信受讀誦。通利奉持。為人
　　　廣說如說修行。亦教他人如說修行。如是之人我以一劫若減一劫。說其
　　　功德猶不能盡。】
　　總結全文。假使有人信解如是法義，而能不驚疑怖畏者，即得上來所說諸功德
。如是之人，於諸佛所得甚深難解難知難信難入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能夠
信受讀誦，通利奉持。并且能為人廣說如說修行，亦教他人如說修行。
　　信受讀誦，通利奉持，是自行自利。為人廣說，亦教他人如說修行，是化他利
人。自行化他自利利人，是修菩提行也。
　　如是之人，功德無量。我若於增劫中乃至於減劫中，說其功德，猶不能盡。

清凉界主人

解諸法品第四之餘
　　【佛告梵天。汝何能稱說是人功德。如如來以無礙智慧之所知乎。是人所
　　　有功德復過於此。若人能於如來所說文字言說章句。通達隨順不違不逆
　　　。和合為一隨其義理。不隨章句言辭。而善知言辭所應之相。知如來以
　　　何語說法。以何隨宜說法。以何方便說法。以何法門說法。以何大悲說
　　　法。梵天。若菩薩能知如來以是五力說法。是菩薩能作佛事。】
　　佛告思益梵天說，梵天！如是之人功德無量，此是如來以無礙智慧之所知。汝
僅少分能知，焉能如如來之所知而稱說其功德呢。其實是人之功德，復過於汝所稱
說者。以下世尊便稱說其義。
　　假使有人能於如來所說文字言說章句，通達隨順不違不逆。是說此人能見文達
義，不執於文字言說章句相。如此見文達義，始為通達隨順不違不逆。和合為一隨
其義理，是言於世諦而達第一義諦也。於差別法，而洞達其無差別也，於無量義，
而達其一義也。
　　不隨章句言詞，而善知言詞所應之相。是言此人能依義不依語，依了義不依不
了義。故曰不隨章句言詞。
　　言詞所應之相者，佛所說法，悉應乎實相第一義，所以說和合為一，隨其義理
。若菩薩以五力說法，此菩薩便能作佛事。作佛事者，度眾生也，所以佛以一大事
因緣出現於世。
　　是那五種力呢？一知如來以何語說法。二以何隨宜說法。三以何方便說法。四
以何法門說法。五以何大悲說法。若菩薩能知如來以這五力說法，此菩薩便能度眾
生作佛事了。如是五力，佛於經中自作解釋。
　　【梵天言。何謂如來所用五力。佛言。一者語說。二者隨宜。三者方便。
　　　四者法門。五者大悲。是名如來所用五力。一切聲聞辟支佛所不能及。
　　　世尊。何謂為說法。佛言梵天。如來說過去法。說未來現在法。說垢淨
　　　法。說世間出世間法。說有罪無罪法。說有漏無漏法。說有為無為法。
　　　說我人眾生壽命法。說得證法。說生死涅槃法。梵天。當知是諸言說。
　　　如幻人說無決定故。如夢中說虛妄見故。如響聲說從空出故。說如影眾
　　　緣合故。說如鏡中像因不入鏡故。說如野馬顛倒見故。說如虛空無生滅
　　　故。當知是說為無所說。諸法相不可說故。梵天。若菩薩能知此諸說者
　　　。雖有一切言說。而於諸法無所貪著。以不貪著故得無礙辯才。以是辯
　　　才。若恒河沙劫說法無盡無礙。諸有言說不壞法性。亦復不著不壞法性
　　　。梵天。是名如來說也。】
　　如來所用五力，一者語說，二者隨宜，三者方便，四者法門，五者大悲。是名
如來所用五力，一切聲聞緣覺所不能及。
　　先釋語說，如來以世間語言說法，不以勝義諦說。以世間言語所說法，雖有言
語文字相之差別，而與所說之法，毫不相應。譬如「熱」之一字，與「熱法」毫不
相應，唯是假名相，無有實義。如果「熱」之文字與「熱法」相應，然則寫「熱」
字時，應先熱紙與筆。今「熱」之文字，無「熱法」之用，故知文字與法不相應也
。
　　再如熱之音聲，雖能表達熱法，而無熱法之用。若音聲即是熱法之用，那麼當
說熱之時，應先熱其口。今熱之音聲無熱法之用，故知語言與法不相應。
　　再如當我們想到熱時，此心緣相亦無法之用。若心緣相即法之用，當我們想熱
時，應先熱自心。
　　故知世間語言，唯是假名相，無有實義。一切諸法，無非如此。凡一切文字相
言語相心緣相，雖現其相，而與其法，實不相應。猶如水中雖現月相，鏡中雖現花
相，而與花月實不相應。
　　佛為利益眾生，以世間語言說一切法亦復如是。或者有人會問，既然一切名相
皆是假，那麼佛為何不以勝義諦說，卻要說假名相呢﹖因為勝義諦言語道斷心行處
滅，不可說。今說假名相，為令眾生因世間語言，入勝義諦也。所謂欲令眾生，因
指見月也。
　　故經云，如來說過去法、未來法、現在法、垢淨法、世出世間法、有罪無罪法
、有漏無漏法、有為無為法、我人眾壽法、證法、生死涅槃法、乃至一切法。皆如
鏡中像，本因之法不入鏡故。猶野馬，顛倒見故。野馬者，見於莊子曰野馬絪縕。
經中亦譯為「陽焰」，似有實無之物也。鹿誤以野馬為水，馳而奔之，卻無所得。
　　所說一切法，如虛空一般，無有生滅。當知如是之說，實無「所說」。因為一
切法皆畢竟空，法相不可說故。
　　梵天，若菩薩能如此知者，雖有一切言說，而於諸法無所貪著。何以故？因為
諸法如幻，不可得故。以不貪著，故得無礙辯才。若恒沙劫說法，無盡無礙。雖有
言說，而不壞法性，甚至亦不著於不壞法性之念。思益梵天！是名如來說法也。
　　【梵天。言世尊。何謂隨宜。佛言。如來或垢法說淨淨法說垢。菩薩於此
　　　應知如來隨宜所說。梵天。何謂垢法說淨。不得垢法性故。何謂淨法說
　　　垢。貪著淨法故。又梵天。我說布施即是涅槃。凡人無智不能善解隨宜
　　　所說。菩薩應如是思量布施後得大富。此中無法可得。從一念至一念。
　　　若不從一念至一念。即是諸法實相。諸法實相即是涅槃。持戒是涅槃。
　　　不作不起故。忍辱是涅槃。念念滅故。精進是涅槃。無所取故。禪定是
　　　涅槃。不貪味故。智慧是涅槃。不得相故。貪欲是實際。法性無欲故。
　　　瞋恚是實際。法性無瞋故。愚癡是實際。法性無癡故。生死是涅槃。無
　　　退無生故。涅槃是生死。以貪著故。實語是虛妄。生語見故。虛妄是實
　　　語。為增上慢人故。又梵天。如來以隨宜故。或自說我是說常邊者。或
　　　自說我是說斷邊者。或自說我是說無作者。或自說我是邪見者。或自說
　　　我是不信者。或自說我是不知報恩者。或自說我是食吐者。或自說我是
　　　不受者。如來無有如此諸事。當知是為隨宜所說。欲令眾生捨增上慢故
　　　。若菩薩善通達如來隨宜說者。若聞佛出則便信受。示眾生善業色身果
　　　報故。若聞佛不出亦信受。知是諸佛法性身故。若聞佛說法亦信受。為
　　　喜樂文字眾生故。若聞佛不說法亦信受。知諸法位性不可說故。若聞有
　　　涅槃亦信受。滅顛倒所起煩惱故。若聞無涅槃亦信受。諸法無生滅相故　　
　　　。若聞有眾生亦信受。入世諦門故。若聞無眾生亦信受。入第一義故。
　　　梵天。菩薩如是善知如來隨宜所說。於諸音聲無疑無畏。亦能利益無量
　　　眾生。】
　　勝義諦不可說，是佛密意，如來為示密意於眾生，故隨宜說法。隨宜者，隨其
根機，稱宜而說也。佛之所說，上應勝義，下應眾機，應勝義而不捨眾機，應眾機
而不失勝義，密示勝義而開示眾機，借開示而顯示勝義，故曰隨宜說法。
　　如來垢法說淨，淨法說垢，此是如來隨宜而說。於勝義中，法尚不可得，何有
垢淨？淨者，即畢竟空義，寂滅義，不可得義。若人貪著心染，於畢竟空寂滅性不
可得法，妄生有所得心，即名為垢。以眾心貪著故，所以如來於淨說垢。若知垢法
因緣幻有，幻有者無性，無性則垢法不可得，所以如來於垢法說淨。
　　如來常說布施得大富，持戒生好處。其實這是隨眾生機宜而說，此乃如來欲顯
示涅槃密意也。所謂涅槃、實際，皆是勝義異名也。
　　一切法本空，本不可得。法不可得，三世亦不可得。故經云，過去心不可得，
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既然一切法不可得，焉有微塵許法，從今世轉入來
世。而一切法不可得，即是無生無滅。無生無滅，假名涅槃，故說布施者，為顯示
涅槃密意也。
　　無法可得從一念至一念，法既不可得，焉有從一念至一念？前文我們曾從另一
角度解釋此一問題。如我們說從一念至一念是曰念念相續，念念相續者，必是前念
滅後念生，始構成念念相續。如此生滅不斷，相續乃成。如果斷絕，便不成念念相
續了。然而「不斷」，是無生滅的，既無生滅，即無念念相續。無念念相續，即不
從一念至一念，此即是諸法實相。諸法實相，即是涅槃。所以佛隨宜說布施，為顯
涅槃密意也。
　　持戒即是涅槃，持戒能斷煩惱，究竟清淨身語意業。身語意三業究竟清淨，於
是空二我，除二障，了二死，故曰持戒即是涅槃。不作不起故，不作不起者，是言
三業清淨也，不生不滅也。
　　忍辱是涅槃，念念滅故。眾生意識心，有二種相，一者念念滅，二者相續生。
念念滅實無有滅，相續生亦無有生，即是涅槃義。相續生而無有生者，義如前釋。
今略述念念滅而無有滅義。既云「滅」，應無有「念念」，今云「念念」，當知未
滅。所謂滅者，如幻非實，隨宜假說耳。故念念滅實是空寂義，法既空寂，則能忍
不有，所忍亦無，一法不得，故曰忍辱是涅槃。
　　精進是涅槃，無所取故。對懈怠而言精進者，非真精進也。真精進者，心無所
住，不取於相不得於法也。如是之義，即涅槃義。故曰精進即涅槃，無所取故。
　　禪定是涅槃，不貪味故。貪味者，味著於禪也。味著於禪，皆是心隨境轉，非
大禪定也。是故不但四禪八定皆是味著，縱小乘滅盡亦是味著。大乘菩薩禪定，無
出無入，無定無不定，四威儀中無不是定。是故禪定者，即涅槃也。以無出無入，
無起無滅故。
　　智慧是涅槃，不得相故。智慧梵文曰般若，般若智者，如實知一切法空一切法
無相也。凡所有相，皆是戲論，非如實智慧。故曰智慧是涅槃。
　　貪欲是實際，法性無欲故。瞋恚是實際，法性無瞋故。愚癡是實際，法性無癡
故。實際者，即勝義也，真如也，無際無分別也，諸法性相無二也。因為法性不二
，所以無欲無瞋無癡。
　　生死是涅槃，無退無生故。涅槃是生死，以貪著故。生死無性即是涅槃，故曰
生死即涅槃。無退是無滅的意思，因為生死性空無生無滅，故生死即是涅槃。涅槃
寂靜，本不可得。若人貪著涅槃，即落有法，以落有法故，於是有生死。
　　實語是虛妄，生語見故。虛妄是實語，為增上慢人故。如來如實說法，若人貪
著，即落虛妄。例如佛說一切法空，一切法無相，皆如實語。然世人不解，不知依
義，卻因語生見。於是實語即是虛妄矣。增上慢人，是未得謂得，未證謂證者。法
本畢竟空不可得，而小乘人謂得謂證，故曰增上慢人。法本不可說，佛為一切增上
慢人隨宜言說。欲借言說方便，顯示真實義也。
　　又梵天，如來以隨順機宜故，有時說於常邊。如說涅槃是常。然佛密意欲顯中
道義，非是常見也。有時佛說於斷邊，如說斷諸煩惱。然是隨宜而說，非是斷見，
或說無作者，因為一切法無生無起無我無作故。或自說我是邪見者，因為佛隨宜說
一切法，而佛如實明見一切法相，皆是戲論，皆是邪見。故曰或自說我是邪見者。
　　或自說我是不信者，或自說我是不知報恩者，或自說我是食吐者，或自說我是
不受者。如是四語，義晦難明。尋其餘譯本，文字差益頗大。檢圓澄法師思益梵天
所問經簡註，亦覺未可。今以下愚之見，仰度佛旨，如有未當，留待來賢可也。
　　或自說我是不信者，不信者，一闡提也，地獄眾生也。如大般涅槃經云，「一
闡名信，提名不具，不具信故名一闡提。」佛於經中曾言，我以某因緣墮地獄中…
…。如是之類，即自說我是不信者。
　　或自說我是不知報恩者，菩薩不度眾生，即不知上報佛恩也。只顧自了，於諸
眾生不起慈心，即是不知上報佛恩。不愍眾苦，於諸眾生不起悲心，即是不知上報
佛恩。妄生嫉妒，於諸成就眾生不起喜心，即是不知上報佛恩。心不平等，不能捨
諸怨親，不能於諸眾生普興濟度，便是不知上報佛恩。佛於經中曾說，我於昔時有
如是事，此則自說我是不知報恩者。
　　或自說我是食吐者。所謂吐者，母血也。父精曰淚，母血曰吐，合為一渧，託
識其中而受生。止觀七曰，吐淚赤白二渧和合，託識其中。緣識而有名色，名色食
母血而住，故曰食吐者。佛於經中曾云，我於母腹中受生云云，故曰自說我是食吐
者。
　　或自說我是不受者，所謂不受，小乘人漏盡證入無為，不受三有之報，不能為
他分別顯說，不益如來慧命，不為眾生良導，此云不受。佛入究竟涅槃，無有來去
，亦名不受。如中陰經云，泥洹無來去，亦不見受者。其實諸佛大慈大悲，往來生
死度一切眾生，無有畢竟入涅槃也。大般涅槃經云，當知如來亦不畢定入於涅槃，
何以故，如來常住不變故。又云，如來遍滿一切諸處，猶如虛空。猶如虛空故，所
以無受亦無不受。說如來入於涅槃，不受一切者，是佛隨宜說也。
　　所以佛說，如來無有如此諸事，當知是為隨宜所說。無有何等諸事，是如來隨
宜所說？如來不說常邊，不說斷邊，不說我是無作者，不說我是邪見者，不說我是
不信者，不說我是不知報恩者，不說我是食吐者，不說我是不受者。凡如此諸說，
皆如來隨宜而說也，為令眾生捨增上慢故。若究其實，一切法無說也。
　　若菩薩善通達如來隨宜說者，便知如來一切宣說示現，皆為應機顯實耳。故聞
佛出世便信受。知佛隨宜為眾生示現善業色身果報故，聞佛不出現於世亦信受，知
是諸佛法性身故。聞佛說法亦信受，知佛為喜樂文字之眾生隨宜而說故。聞佛不說
法亦信受，知諸法位，性不可說故。法位即真如別名，真如性不可得，故曰性不可
說。聞有涅槃亦信受，知佛為眾生顛倒所起煩惱，隨宜說滅諸煩惱為涅槃也。聞無
涅槃亦信受，因為諸法本來空寂，無生無滅故。聞有眾生亦信受，入世諦門故。世
諦門者，諸法緣起邊也。以因緣起，故有眾生。聞無眾生亦信受，入第一義故。第
一義即畢竟空也，故曰第一義空。
　　上來所說，如佛出世、佛說法、有涅槃、有眾生等，皆屬世諦。其如佛不出世
、佛不說法、無涅槃、無眾生等，皆是真諦邊說。
　　真俗為二諦，佛以二諦隨宜說法示現，總為利益眾生也。菩薩通達知佛意旨，
故聞世俗諦邊說亦信受，聞佛於真諦邊說亦信受。真俗二諦不出一心，一心具有二
用，不變也，隨緣也。一心不變是真諦邊，真諦者離一切也。一心隨緣是俗諦邊，
俗諦者即一切也。萬法一心，一心萬法，法即是心，心即是法。故依二諦說法，即
一切亦得，離一切亦得。
　　菩薩善知如來，依二諦隨宜而說，故於佛說法音聲無疑無畏。同時因為菩薩善
知二諦故，所以亦能利益無量眾生。
　　【世尊。何謂方便。佛言。如來為眾生。說布施得大富。持戒得生天。忍
　　　辱得端正。精進得具諸功德。禪定得法喜。智慧得捨諸煩惱。多聞得智
　　　慧故。行十善道得人天福樂故。慈悲喜捨得生梵世故。禪定得如實智慧
　　　故。如實智慧得道果故。學地得無學地故。辟支佛地得消諸供養故。佛
　　　地得無量智慧故。涅槃得滅一切苦惱故。梵天我如是方便。為眾生讚說
　　　是法。如來實不得我人眾生壽命者。亦不得施。亦不得慳。亦不得戒。
　　　亦不得毀戒。亦不得忍辱。亦不得瞋恚。亦不得精進。亦不得懈怠。亦
　　　不得禪定。亦不得亂心。亦不得智慧。亦不得智慧果。亦不得菩提。亦
　　　不得涅槃。亦不得苦。亦不得樂。梵天。若眾生聞是法者。勤行精進。
　　　是人為何利故。勤行精進不得是法。若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
　　　。阿羅漢果。辟支佛道。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涅槃。亦復不得。
　　　梵天。是名如來方便說法。菩薩於此方便說法中。應勤精進令諸眾生得
　　　於法利。】
　　一切法不可得，故本來空寂，本來無生，本來無滅，本來平等，本來如如。是
故法不可取，不可著，不可言說。然佛有大方便，不可說法以文字言語宣說。佛以
善權方便，實無其人，說有其人。佛以善巧方便，實無其法，說有其法。實無一切
法，唯佛方便實智知之。說有一切法，唯佛實方便智如實演說。說有時，有不礙無
，因為有者無之有，非是無外另有有，無即有也。說無時，無不礙有，因為無者有
之無，非是有外另有無，有即無也。良以諸法一法界故，諸法平等故，諸法如如故
，諸法不二故。
　　佛以實方便智演說諸法，於有說無，於無說有，一切無礙，悉如實說。於有說
無，是佛無上智。於無說有，是佛無量清淨功德。故智慧雖尊，不假方便，不成功
德。
　　佛於餘經中說，行布施者得大富。如分別布施經中說：「施病苦人獲二倍福，
施破戒人得百倍福，施持戒人獲千倍福，施離染人獲百千倍福，施須陀洹向獲無量
福。何況施須陀洹果，斯陀含向，斯陀含果，阿那含向，阿那含果，阿羅漢向，阿
羅漢果，緣覺，佛耶。」
　　佛作如是方便說者，為令眾生捨慳貪行於布施也。
　　持戒得生天，佛於經中說，戒功德可令眾生不墮三塗，生人天中。初果須陀洹
，成就四種淨信，信佛信法信僧信戒。以戒功德故，永離三塗，生人天中畢竟得道
。故曰戒是無上菩提本也。
　　忍辱者，可得三十二相，所以說忍辱得端正。精進得具諸功德，精進一度，貫
餘五度。布施持戒忍辱禪定般若，皆須精進力以貫之。功者般若度也，德者布施持
戒忍辱禪定度也。故曰精進具諸功德。
　　禪定得法喜，佛法由三門可得，曰聞、思、修。聞思所得者，是文字相言語相
心緣相。由此三相所得的佛法，如鏡華水月，是假非真。由修所得者，始為真佛法
。因為真實修行者，必是離文字相離言語相離心緣相。所以修禪習定，真實佛法自
然現前，不比鏡華水月。故曰禪定得法喜。
　　智慧捨諸煩惱，智慧者覺了諸法如實空，於空中一切法不可得。所以諸煩惱悉
是戲論，智慧如實，可破一切戲論，故曰智慧得捨諸煩惱。
　　佛方便說多聞得智慧，行十善道得人天福樂，慈悲喜捨得生梵世。四無量心，
亦名四梵行，即因修四無量心，可生梵世故。梵世者，色界天也，色界天通名梵世
。佛以隨應眾生，方便於經中說，「修慈極遠生遍淨，修悲極遠生空處，修喜極遠
生識處，修捨極遠生無所有。」若依毘曇，謂喜無量心，在初二禪，餘三無量心在
四禪。若依成實及大乘，均謂修四無量心可得八禪之報。故曰慈悲喜捨可生梵世。
　　禪定得如實智慧，因為定能生慧故。如實智慧得道果，因為如實智慧可盡諸漏
故。學地得無學地，學地人修學無漏法，無學地親證無漏法。得辟支佛地，即能消
諸供養。證入佛地，能得無量智慧。涅槃寂滅，證涅槃即滅一切煩惱。
　　佛如是說者，皆是方便演說，為化諸眾生，始演說讚歎如是等法。如果依勝義
諦，實無一法可得。故曰如來實不得我人眾壽，不得施，不得慳，不得戒，不得毀
戒，不得忍辱，不得瞋恚，不得精進，不得懈怠，不得禪定，不得亂心，不得智慧
，不得智慧果，不得菩提，不得涅槃，不得苦，不得樂。因為一切法入於勝義諦中
，悉畢竟空不可得也。
　　佛告思益梵天說，梵天！若眾生聞是畢竟空不可得法，勤精進，那麼是人為何
利益勤行精進呢？須知如是之法悉不可得。那些法悉不可得呢？像須陀洹果，斯陀
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辟支佛道，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涅槃。這一切
法，悉不可得，眾生云何得利益呢？
　　梵天！這便是如來方便說法。為度一切眾生，於不可得中，方便演說也。菩薩
應於此方便說法中，勤行精進，令諸眾生得於法利。
　　云何於不可得中，勤行精進？菩薩應勤行精進，生無所住心也。
　　【世尊。何謂如來法門。佛言眼是解脫門。耳鼻舌身意是解脫門。所以者
　　　何。眼空無我無我所性自爾。耳鼻舌身意空無我無我所性自爾。梵天。
　　　當知諸入皆入此解脫門。正行則不虛誑故。色聲香味觸法。亦復如是一
　　　切諸法皆入是門。所謂空門。無相門。無作門。無生門。無滅門。無所
　　　從來門。無所從去門。無退門。無起門。性常清淨門。離自體門。又梵
　　　天。如來於一切文字中。示是解脫門。所以者何。諸文字無合無用性鈍
　　　故。梵天。當知如來於一切文字中。說聖諦說解脫門。如來所說法無有
　　　垢。一切諸法皆入解脫。令住涅槃。是名如來說法入於法門。菩薩於此
　　　法門。應當修學。】
　　以下解釋法門。門者有出入義，如來所說法，能令眾生出於生死纏縛，入於自
在解脫，故曰法門。一切法性空，所以一切法本自清淨，一切法本自無縛，一切法
本自解脫，一切法本自涅槃。所以佛說一切法，令眾生出迷入覺得大自在，故名法
門。
　　佛言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是解脫門。因為六根無我無我所故。佛於經中說一切
法無我，是為法印。大乘小乘解有深淺不同。
　　小乘人說一切法不得自在，故知無我，此局在五陰。譬如眾生根身，雖「我」
不欲生，而根身生，我不能自主不得自在，故知根身無我。「我」不欲老，而根身
老我不能自主不得自在，故知根身無我。病與死亦復如是，故知五陰身心無我。我
既然無，自然亦無我所矣。
　　大乘說法無我，通一切法。一切法無自性，畢竟空，故知一切法無我。一切法
無決定，故知一切法無我。若人執法有決定，此人永不得無上覺。六根無我，無我
即空，空即解脫。
　　何謂解脫，無生老病死即解脫，無煩惱不被業繫即解脫，離愛取不受三有即解
脫，清淨即解脫，平等即解脫，到彼岸即解脫，滅愛無雜淫即解脫，離我我所即解
脫，伏諸放逸即解脫，空即解脫，無相即解脫，無造業即解脫。
　　解脫者性自爾，非作故有也。諸法性空，空即是解脫也。眾生虛妄起惑造業，
故不得解脫。
　　梵天當知諸入皆入此解脫門，正行不虛妄故。如果眼耳鼻舌身諸入，皆正行無
有虛妄，即皆入解脫門。何謂正行無有虛妄？心無所求也，不取於相也，雖有所行
，而心無所住也。如是之行，即為正行。
　　六根如此，六塵亦如此，一切法悉皆如此。以一切法悉皆不可得、無性、空、
無我我所，故一切諸法皆入此解脫門。所謂解脫門者，即空門、無相門、無作門、
無生門、無滅門、無所從來門、無所從去門、無退門、無起門、性常清淨門、離自
體門。離自體者，無自性也。
　　又梵天！如來於一切文字中，示是解脫門。因為一切法悉無我無我所，無我我
所即是解脫。所以如來於一切文字中示此解脫門。可惜眾生不知因文達義，卻執文
礙理，尋指亡月，寧非可憐愍者！
　　諸文字無合無用性鈍故，因為諸文字無我我所故。無我我所，故無和合。無我
我所，故無有用。無我我所，無自性，無他性，故曰性鈍。
　　梵天！如來於一切文字中，說聖諦，說解脫門。如來是借文宣義，旨在以言遣
言。文言猶如筌諦，得魚亡筌因指見月，始為正智正行也。
　　如來所說法本來清淨，本來空寂，本來不可得，故曰諸所說法無有垢。既然諸
法無垢，諸法清淨，所以一切法皆入解脫，皆能令一切眾生住於涅槃。
　　是名如來說法入於法門，故知如來所說諸法，清淨、空、無相、無起、無作、
無智、無得。而眾生不能仰體聖旨，妄自起染、著有、取相、造作、生有所得心，
以致雖聞法，卻不得其門而入也。
　　所以菩薩於此「法門」，應當學。
　　【世尊。何謂大悲。佛言。如來以三十二種大悲。救護眾生。何等三十二
　　　。一切法無我。而眾生不信不解說有我生。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諸
　　　法無眾生。而眾生說有眾生。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壽命者。而
　　　眾生說有壽命者。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人。而眾生說有人。如
　　　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所有。而眾生住於有見。如來於此而起大悲
　　　。一切法無住。而眾生有住。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歸處。而眾
　　　生樂於歸處。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非我所。而眾生著於我所。如
　　　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所屬。而眾生計有所屬。如來於此而起大悲
　　　。一切法無取相。而眾生有取相。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生。而
　　　眾生住於有生。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退生。而眾生住於退生。
　　　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垢。而眾生著垢。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
　　　切法離染。而眾生有染。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離瞋。而眾生有瞋
　　　。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離癡。而眾生有癡。如來於此而起大悲。】
　　既說法門以後，繼說起大悲度眾生。諸佛以悲願化度眾生，眾生自應以欣願念
佛。如此二人相憶，感應道交，則相見不遠矣。經中佛說出三十二種大悲，悉為救
護眾生。何等三十二？
　　一切法無我，而眾生不信不解，說有我生。如來愍之而起大悲，眾生一切處執
著有我，以執著我故，於是分別於人。以執著分別故，於是起貪瞋癡。以貪瞋癡造
十惡業，以十惡業，墮諸苦道。諸佛愍之，而興大悲。
　　一切法無眾生，而眾生說有眾生，如來於此而起大悲。眾生者，因緣和合生也
。一切法無我無我所，故無和合亦無不和合。何以故？一切法不可得，故無和合亦
無不和合。眾生愚癡，於合不合妄生得失心，以致墮入憂悲苦惱。諸佛愍之，乃生
大悲。
　　一切法無壽命者，而眾生說有壽命者，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本來無生，
無生焉有壽命？眾生迷倒，妄執有壽命。於是於微細處成煩惱，於粗顯處成生死。
諸佛愍之，而起大悲。
　　一切法無人，而眾生說有人，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上來明一切法無我人眾壽四
相，而眾生執有我人眾壽四相，以著四相故，乃有貪瞋癡。諸佛愍之，而起大悲。
　　一切法無所有、無住、無歸處、非我所、無所屬、無取相、無生、無退生（即
無滅也）、無垢、離染。何以故？一切法畢竟空不可得，所以無所有，無住乃至無
垢離染。眾生迷倒，於無所有法，妄起有所得心，以至墮入有見、住見、樂歸處見
、我所見、有所屬見、取相見、生見、滅見、垢見、染見等邪見。諸佛愍之，而起
大悲。
　　一切法離瞋、離癡，而眾生有瞋有癡，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以上所說諸邪見，
不出一「貪」字。眾生以貪著心，妄著於有、住，乃至垢染。於是有瞋有癡，諸佛
愍之，乃興大悲。
　　【一切法無所從來。而眾生著有所從來。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所
　　　去。而眾生著於有去。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起。而眾生計有所
　　　起。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戲論。而眾生著於戲論。如來於此而
　　　起大悲。一切法空。而眾生墮於有見。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相
　　　。而眾生著於有相。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作。而眾生著於有作
　　　。如來於此而起大悲。】
　　眾生顛倒，法本無來，而眾生執來，法本無去，而眾生執去，如來於此而起大
悲。一切法無起，眾生計著有起，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戲論，而眾生著於
戲論，如來於此而起大悲。戲論者虛妄不實之論也，諸如文字言語心緣，凡所有相
，如果計為實有，皆是虛妄不實之戲論。
　　一切法空，一切法無相，一切法無作，而眾生顛倒執著，如來於此而起大悲。
　　【世間常共瞋恨諍競。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世間邪見顛倒行於邪道。欲令
　　　住於正道。如來於此而起大悲。世間饕餮無有厭足互相?奪。欲令眾生
　　　住於聖財信戒聞施慧等。如來於此而起大悲。眾生是產業妻子恩愛之僕
　　　。於此危脆之物生堅固想。欲令眾生知悉無常。如來於此而起大悲。眾
　　　生身為怨賊。貪著養育以為親友。欲為眾生作真知識。令畢眾苦究竟涅
　　　槃。如來於此而起大悲。眾生好行欺誑邪命自活。欲令行於正命。如來
　　　於此而起大悲。眾生樂著眾苦不淨居家。欲令出於三界。如來於此而起
　　　大悲。一切諸法從因緣有。而眾生於聖解脫生於懈怠。欲說精進令樂解
　　　脫。如來於此而起大悲。眾生棄捨最上無礙智慧。求於聲聞辟支佛道。
　　　欲引導之令發大心緣於佛法。如來於此而起大悲。梵天。如來如是於諸
　　　眾生行此三十二種大悲。】
　　世間人常互相瞋恨嫉妒諍競不讓，所以如來起大慈悲。世間邪見顛倒，不順諦
理行於邪道，違逆正法，於是如來起於大悲，欲令住於正道。世間饕餮無有厭足，
饕餮者飲食無度，弱肉強食。貪財者曰饕，貪食者曰餮。如是之人貪而無厭，互相
?奪侵陵。?者，陵奪也。如來欲令眾生住於聖財，信、戒、聞、施、慧等，所以
起大悲心。
　　眾生受奴役於產業妻子恩愛等事，此等諸事，實是無常，而眾生顛倒，以為常
想。如來為此，而起大悲。
　　眾生五陰身心，是變壞法，是無常法，實為怨賊。而眾生無知卻貪著他，養育
他，終必受其大害。佛為覺悟迷惑顛倒眾生，於是作眾生之真善知識，欲令眾生出
離眾苦，得涅槃之樂，故興大悲。
　　眾生不順正法，好行欺誑邪命而自活，佛欲令眾生行於正命清淨自活，所以於
此而起大悲。
　　何謂居家，何謂出家？三界為家，出三界為出家。煩惱處是居家，離煩惱是出
家。在家行諸惡，出家離諸惡。在家多染欲，出家清淨樂。在家雖然多惡多苦，而
眾生卻樂著不捨。佛欲令眾生離苦得樂，於是起大悲度眾生出家。出家者，欲令眾
生斷煩惱，不行諸惡，得清淨，離諸苦，出三界，轉凡成聖也。是為真出家。
　　一切諸法從因緣有，而眾生於聖解脫生於懈怠。若知諸法因緣有，則知諸法無
自性。若知諸法無自性，則知諸法如幻。若知諸法如幻，則知諸法性空。若知諸法
性空，則於解脫能生信心。而眾生不知諸法性空，而生有所得心，於是於聖解脫生
於懈怠。佛欲令眾生於無所得生精進心，樂於解脫道，故於眾生興起大悲。
　　眾生捨棄最上無礙智慧，求於聲聞辟支佛道。是說有些眾生雖樂解脫，然卻捨
大取小，耽於化城。佛欲引導此輩眾生，令其迴小向大，於是於諸眾生起大悲心。
　　佛稱梵天說，梵天！這便是如來於諸眾生，興起的三十二種大悲。
　　【是故如來名為行大悲者。若菩薩於眾生中。常能修集此大悲心。則為入
　　　阿惟越致。為大福田威德具足。常能利益一切眾生。說是大悲法門品時
　　　。三萬二千人。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八千菩薩得無生法忍。】
　　是故如來名為行大悲者，若菩薩於眾生中，能修集此大悲心，則為入阿惟越致
。
　　阿惟越致，亦曰阿鞞跋致，譯曰不退轉。此有三，即位不退，行不退，念不退
。依妙宗鈔云，破見思名位不退，伏斷塵沙名行不退，破無明名念不退。如是菩薩
，即眾生之大福田。威德具足，常能利益一切眾生。
　　說此大悲法門品時，三萬二千人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八千菩薩得無生
法忍。若依一般言，初地破一分無明即證一分無生。若依仁王五忍，三十心在伏忍
，初二三地在信忍，四五六地在順忍，七八九地在無生忍，十地至妙覺，是寂滅忍
。故得無生忍或是初地以上，或在七八九地。七地得下品忍，八地得中品忍，九地
得上品忍。

清凉界主人

　　　　難問品第五
　　【爾時網明菩薩摩訶薩白佛言。世尊。是思益梵天。云何聞是大悲法門而
　　　不喜悅。梵天言。善男子。若識在二法則有喜悅。若識在無二實際法中
　　　。則無喜悅。譬如幻人見幻戲事無所喜悅。菩薩知諸法相如是。則於如
　　　來若說法若神通。亦無喜悅。又善男子。如佛所化人聞佛說法不喜不悅
　　　。菩薩知諸法相與化無益。於如來所不加喜悅。於諸眾生無下劣想。】
　　此品菩薩借問答為由，以明諸法如幻，隨宜說法的道理。
　　爾時網明菩薩摩訶薩白佛言，世尊！何故思益梵天聞此大悲法門而不喜悅呢？
佛說此大悲法門，有發菩提心者，有得無生忍者。為何思益梵天，不生喜悅呢？
　　佛尚未作答，思益梵天逕自回答說，若識在二法則有喜悅。識者知也。若人之
知，分別二法時，有彼此想則有喜悅。須知一切法不二，若分別二法，皆如幻事也
。
　　若人知於實際，實際則無二，故無喜悅。因為於實際中，一切法無二不可得，
故無彼此，無憂喜，無苦樂。譬如魔術師，於所作的魔術事，不會有驚奇或喜悅的
。因為魔術師知實際故。菩薩知一切法相如幻，知佛說法，佛神通，皆隨宜如幻施
設，所以無有喜悅。
　　再者如佛所化人，聞佛說法，亦無喜悅。菩薩知一切法相，皆幻有非實，若一
切法實際，便是不可得。以知真如實際不可得故，所以於如來不生喜悅，於一切眾
生，亦無下劣之想。此明於諸法實際中，無佛無眾生，等同虛空性也。
　　【網明言。梵天。汝今見諸法如幻相耶。梵天言。若人分別諸法者。汝當
　　　問之。網明言。汝今於何處行。梵天言。一切凡夫所行處吾於彼行。網
　　　明言。凡夫人行貪欲瞋恚愚癡身見疑網我我所等邪道。汝於是處行耶。
　　　梵天言。善男子。汝欲得凡夫法決定相耶。網明言。我尚不欲決定得凡
　　　夫。何況凡夫法。善男子。若是法無決定者。寧有貪欲瞋恚愚癡法耶。
　　　網明言無也。善男子。一切法離貪恚癡相行相亦如是。善男子。凡夫行
　　　賢聖行。皆無二無差別。善男子。一切行非行。一切說非說。一切道非
　　　道。網明言。何謂一切行非行。梵天言。善男子。若人千萬億劫行道。
　　　於法性不增不減。是故言一切行非行。何謂一切說非說。梵天言。善男
　　　子。如來以不說相說一切法。是故言一切說非說。何謂一切道非道。梵
　　　天言。以無所至故。一切道非道。】
　　網明菩薩對思益梵天說，你見到諸法如幻相嗎？要知道如幻無相，故不可見。
眾生分別取相，始見諸法有相。菩薩如實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故於一切法不取
於相。若見有相，即如迷人。所以思益梵天說，若人分別諸法，取於法相者，汝當
問之。所謂分別諸法，即是取相分別也。
　　網明菩薩又問思益梵天說，汝今於何處行？須知法界無界，畢竟空寂。若謂有
行處，即是取相分別。網明菩薩之所以難問，非有取勝之心也，乃欲顯思益梵天之
智慧，令諸眾生生崇敬心，故有此問。此是菩薩欲顯彼德，讚歎於他，故而發問。
非如凡夫慢人自高，勝彼顯己也。網明菩薩非是不知，不過欲令眾生得益，抑己顯
彼，故而發問也。後人誦經至此，應對網明菩薩生恭敬心，勿起誤會而生輕慢心也
。故菩薩間互相問答酬對，實是內懷謙德也。絕非我慢貢高，須知若有我相，即非
菩薩。
　　思益梵天說，一切凡夫所行處，吾於彼行。若不如此，何以度眾生哉。
　　網明菩薩說，凡夫人行於貪瞋癡身見疑網我我所等邪道，難道你於邪道處行嗎
？
　　要知道，「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貪瞋癡身見疑網我我所等，皆因緣幻
有，無有實性。所以貪瞋癡處，即是寂滅界，即是畢竟空，即是法界。菩薩為度眾
生，秉如實智，遊畢竟空，度一切迷惑顛倒眾生。故梵天說，我於一切凡夫所行處
行。
　　思益梵天反問網明菩薩說，你要得凡夫法決定相嗎？一切法畢竟空不可得無有
決定相，若謂有決定相，即非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所以網明菩薩回答說，我尚不
欲決定得凡夫，何況凡夫法？
　　思益梵天說，善男子！如果法無決定者，能有貪瞋癡法嗎？網明回答說，無也
。
　　思益梵天說，一切法離貪瞋癡相。意即一切法離相也。我於凡夫所行處行，即
是離相行也。善男子！要知道，凡夫行賢聖行，皆無二無差別也。何以故？凡夫行
賢聖行，皆無相不可得也。
　　善男子！一切行非行，一切說非說，一切道非道。何謂一切行非行，說非說，
道非道，下文思益梵天自作解釋。
　　若人千萬億劫行道，於法性不增不減，是故言一切行非行。所謂行道者，行於
中道也。中道者，不生不滅，不來不去，不一不異，不常不斷，不增不減，不垢不
淨。菩薩於中行，故行而無所行也。
　　何謂一切說非說？如來說一切法，非在立言語文字相，旨在以言遣言。以言說
方便，明無言實義。所謂至理無名，名以顯至理。為無說而說，說即無說。故曰一
切說非說。
　　何謂一切道非道？道者通達義，由來至去名為道。而法界一真，畢竟空寂，無
所從來無所從去。無來無去，妙有湛寂，湛寂不動，橫遍豎窮，行人由之，假名曰
道。所以梵天說，無所至故，曰一切道非道。
　　【爾時世尊。讚思益梵天言。善哉善哉。說諸法相應當如是。網明菩薩。
　　　謂梵天言。汝說一切凡夫行處。吾於彼行者則有行相。梵天言。若我有
　　　所生處應有行相。網明言。汝若不生。云何教化眾生。梵天言。佛所化
　　　生吾如彼生。網明言。佛所化生無有生處。梵天言。寧可見不。網明言
　　　。以佛力故見。梵天言。我生亦如是以業力故。網明言。汝於起業中行
　　　耶。梵天言。我不於起業中行。網明言。云何言以業力故。梵天言。如
　　　業性力亦如是。是二不出於如。】
　　佛讚思益梵天說，善哉善哉，說諸法相，應該如你這樣說。是佛印可，證明思
益梵天所說無誤也。
　　於是網明菩薩說，你說於一切凡夫行處行，若如此者，便有行相。
　　思益梵天說，「我」有所生嗎？若我有生處，應有行相。而一切法無我無我所
，既無我我所，是我不生。我既不生，焉有我之行處？
　　網明菩薩質問說，如果你不生，云何有你教化眾生？
　　思益梵天說，佛所化生，我亦化生。化生者，無而忽有，有卻不有。有而忽無
，無亦非無。
　　網明說，佛所化生，無有生處。由法起報，由報起化，佛化身示現十方，而實
法身湛然不動。非是法身以外另有化身，化身即法身也。佛法身如虛空，所以說化
生無有生處。
　　梵天問，既無有生處，寧可見不？
　　網明言，雖無生處，以佛神力故，令眾生得見。
　　梵天言，我生亦如是，以業力故令眾生得見。網明言，你於起業中行嗎？梵天
說，不是的，我不於起業中行。網明言，云何言以業力故？梵天言如業性力亦如是
，是二不出於如。
　　梵天言以業力故，非是有漏業無漏業也。乃菩薩大悲願心意生身也。意生身者
，不被業繫，自在受生。諸大菩薩歷劫修行，已捨業報身，然尚未得佛究竟法身，
於其間說菩薩意生身。隨大悲意願，自在受生。此意生身與法身不二不異，故曰是
二不出於如。雖然如此，菩薩所得，卻非佛究竟法身。否則菩薩與佛應無差別。
　　菩薩意生身，隨願而生，不被業繫。所以具有三種功德。一遍到，二速疾，三
無礙。有云初地菩薩即受意生身。若依勝鬘經，菩薩意生身直至佛地得究竟法身方
不受。故勝鬘經云，直至究竟無上菩提。梵天所說以業力故，即言意生身也。
　　所以梵天說，我不於起業中行，佛依法起化生如，我業性力生亦如，是二不出
於如。所謂如者，不二不異也。一切法皆如，以一切法不二故。
　　思益梵天是說，佛之化生如幻，我之業性力生亦如幻。既是幻有，便無自性，
無自性法，不二不異，故曰是二不出於如。
　　【爾時舍利弗白佛言。世尊。若有能入是菩薩隨宜所說法中者。得大功德
　　　。所以者何。世尊。乃至聞是上人名字尚得大利。何況聞其所說。譬如
　　　有樹不依於地在虛空中。而現根莖枝葉華果甚為希有。此人行相亦復如
　　　是。不住一切法。而於十方現有行有生死。亦有如是智慧辯才。世尊。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是智慧自在力者。其誰不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心。爾時有一菩薩。名曰普華。在會中坐。謂長老舍利弗。仁者已得法
　　　性。佛亦稱汝於智慧人中為最第一。何以不能現如是智慧辯才自在力耶
　　　。舍利弗言。普華。佛諸弟子隨其智力能有所說。普華言。舍利弗。法
　　　性有多少耶。舍利弗言無也。普華言。汝何以言。佛諸弟子隨其智力能
　　　有所說。舍利弗言。隨所得法而有所說。普華言。汝證法性無量相耶。
　　　舍利弗言然。普華言。汝云何言隨所得法而有所說。如法性無量相。得
　　　亦如是。如得說亦如是。何以故。法性無量故。舍利弗言。法性非得相
　　　。普華言。若法性非得相者。汝出法性得解脫耶。舍利弗言不也。普華
　　　言。何故爾耶。舍利弗言。若出法性得解脫者。則壞法性。普華言。是
　　　故舍利弗。如仁者得道法性亦爾。】
　　舍利弗讚歎菩薩說法，上白佛言，若有人能入菩薩隨宜說法者，能得大功德。
為什麼呢？聞是上人名字尚得大利，何況聞其說法。上人者，內有德智，外有勝行
之人也。
　　因為此諸上人德行甚為希有。譬如有樹生在虛空中，而能現根莖枝葉花果一般
。此諸上人亦復如是，雖然不住一切法，而於十方示現勝行，現有生死。同時具有
如是智慧辯才。先讚其勝行，繼歎其德智。
　　世尊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此智慧自在力者，其誰不發無上菩提心呢？
　　此時有一菩薩，名曰普華，在法會中坐。向長者舍利弗說，仁者已得法性，佛
亦稱汝於智慧人中，最為第一。佛弟子中，舍利弗智慧第一，故普華菩薩稱歎之。
法性者，真如法性也。
　　接著普華菩薩，有意鼓勵舍利弗發大心度化眾生。於是說，仁者既是智慧第一
，何故不能現如是智慧辯才自在之力，於十方度化眾生呢？
　　舍利弗言，普華！佛諸弟子，隨其各人之智力，亦能有所說也。舍利弗既如此
說，於是普華菩薩問言：
　　舍利弗！法性有多少嗎？你得法性智慧第一，既然說佛諸弟子，隨其智力能有
所說，那麼就是說法性有多少了。否則焉能隨其智力多少，而說法性呢？
　　舍利弗言，無也。法性無有多少，因為真如法性即是畢竟空。如是空相中，無
有多少可得。
　　普華言，那麼你為什麼說，佛諸弟子，隨其智力能有所說呢？
　　舍利弗言，佛諸弟子，隨所得法而有所說。
　　舍利弗如此回答，便是一大失誤。因為一切法無所有不可得。而舍利弗此言一
出，便是落於有所得了。於是招出普華菩薩後來的質問。其實小乘人正是以有所得
心，住於有餘涅槃。是知普華菩薩如此難問，實有深意在焉。
　　普華菩薩問曰，汝證法性無量相耶？舍利弗回答說，是的，我證法性無量相。
　　須知無量相即是空，若法不空，即是有量相。法性無量相，即是空相、無相，
於其中實無所得。故經云空即無量，無量即空。若謂無量不空，此人即墮無量數矣
。
　　普華菩薩言，汝既證法性無量，怎會說隨所得而有所說呢？因為法性是無量相
，隨所得法亦是無量相，隨所得而說亦是無量相。何故如此？因為無量相即是不可
得，故法性即無性，得即無得，說即無說。易而言之，無性即性，無得即得，無說
即說。
　　舍利弗言，法性非得相。
　　普華菩薩言，你舍利弗得無漏解脫，既然法性非是得相，而你卻得解脫，豈非
你在法性以外得解脫了嗎？二乘人得解脫身，未得法身。佛得解脫身，亦得法身，
佛解脫身共二乘，法身佛獨有而不共。二乘人得五分法身，五分法身者，戒法身，
定法身，慧法身，解脫法身，解脫知見法身。戒定慧為因，解脫解脫知見為果。二
乘人以解脫為涅槃果，以解脫知見為菩提果。普華問意是，既然法性非得相，而汝
得解脫證有餘涅槃果，難道說是出法性而證得解脫嗎？
　　舍利弗言，不也，不是出法性得解脫。
　　普華言，何故爾耶？為何如此呢？
　　舍利弗言，若出法性得解脫者，則壞法性。
　　因為法性如虛空，無有一法出乎法性之外。如果說法性有外，便是壞法性了。
　　普華言，是故舍利弗，仁者所得的道法，亦是無量相。只怪你心量小，自見有
所得耳。誦經至此，可見普華菩薩，實是寓獎掖於貶抑也。
　　【舍利弗言。我為聽來非為說也。普華言。一切法皆入法性。此中寧有說
　　　者聽者不。舍利弗言不也。普華言。若然者。汝何故言我為聽來非為說
　　　耶。舍利弗言。佛說二人得福無量。一者專精說法。二者一心聽受。是
　　　故汝今應說。我當聽受。普華言。汝入滅盡定能聽法耶。舍利弗言。入
　　　滅盡定。無有二行而聽法也。普華言。汝信佛說一切法是滅盡相不。舍
　　　利弗言然。一切法皆滅盡相。我信是說。普華言。若然者。舍利弗。常
　　　不能聽法。所以者何。一切法常滅盡相故。舍利弗言。汝能不起于定而
　　　說法耶。普華言。頗有一法非是定耶。舍利弗言無也。普華言。是故常
　　　知一切凡夫常在於定。】
　　舍利弗被普華菩薩問得難以應付，於是說我是為聽而來的，不是要演說法義的
。你怎麼倒問起我來了呢？
　　普華菩薩言，一切法皆入法性，是中寧有說者聽者不？原來一切法入於法性，
悉不可得。說者聽者入於法性，當然亦不可得。所以舍利弗回答說，不也。
　　普華言，假使是這樣的話，那麼你為什麼說我為聽者來不為說者來呢？因為舍
利弗自承已得法性，而一切法入於法性悉不可得。若謂為聽者來不為說者來，便是
有所得心。然則舍利弗前後所說，豈非矛盾。
　　舍利弗言，佛說二種人得福無量，一者專精說法，二者一心聽受。是故汝今應
說，我當聽受。
　　舍利弗無可回答，於是引佛語為證。佛於大悲經中曾說「有二種人共魔波旬極
大戰爭，何者為二，一者至心為說，二者專心勤聽。」
　　普華言，汝入滅盡定能聽法嗎？
　　滅盡定者，滅受滅想，是不能聽法的。所以舍利弗言，入滅盡定，無有二行，
無有能行所行，所以不能聽法。
　　普華菩薩言，你信佛說一切法是滅盡相不？舍利弗說是的，一切法皆滅盡相，
我深信不疑。
　　因為一切法悉畢竟空，一切法入於法性，悉皆寂滅相。於寂滅相中，不可以言
宣，不可以聽聞。所以普華菩薩說，舍利弗！若如是者，常不能聽法。所以者何？
一切法常寂滅相故。
　　舍利弗覺得，定中不能說法，說法必須出定。所以問普華菩薩言，你能不起於
定而說嗎？
　　殊不知小乘定有出入相，大乘定無出入相。行住坐臥無時不在定中。菩薩徹證
法性，法性不二，法性平等，法性清淨，法性空寂。於法性中，定不定不可得，凡
聖不可得，生佛不可得，生死涅槃不可得，煩惱菩提不可得，因為一真法界性故。
　　所以普華言，曾有一法非定嗎？就是說，曾有一法出乎法性以外嗎？
　　舍利弗回答說，無也。因為法性無外，無有一法不入法性。
　　於是普華菩薩言，是故常（當）知，一切凡夫皆常在於定。
　　【舍利弗言。以何定故。一切凡夫常在定耶。普華言。以不壞法性三昧故
　　　。舍利弗言。若然者。凡夫聖人無有差別。普華言。如是如是。我不欲
　　　令凡夫聖人有差別也。所以者何。聖人無所斷。凡夫無所生。是二不出
　　　法性平等之相。舍利弗言。何等是諸法平等相。普華言。如舍利弗所得
　　　知見。舍利弗。汝生賢聖法耶。答言不也。汝滅凡夫法耶。答言不也。
　　　汝得賢聖法耶。答言不也。汝見凡夫法耶。答言不也。舍利弗。汝何知
　　　見說言得道。答言汝不聞。凡夫如即是漏盡解脫如。漏盡解脫如即是無
　　　餘涅槃如。舍利弗。是如名不異如不壞如。應以是如知一切法。】
　　舍利弗問言，以何定故，一切凡夫常在定呢？眾所週知，一切凡夫無有禪定故
。
　　普華言，以不壞法性三昧故。三昧者，即定也。一切法悉入法性，法性周遍圓
融不可破壞，即是大定。法性者，有佛無佛常住不變即是大定。法性者，等同虛空
，即是大定。一切凡夫，悉入法性，所以普華菩薩言，一切凡夫，以不壞法性三昧
故，常在定中。
　　舍利弗言，如此說來，凡夫聖人無有差別。因為凡夫聖人，悉入法性故。於法
性中，凡夫不可得，聖人不可得，故無有差別。
　　普華言，如是如是，我不欲凡夫聖人有差別也。
　　凡夫相如幻，聖人相如幻，如幻之法，性本空寂，無有一法可得。於不可得法
，焉有凡聖差別？所以普華菩薩言，聖人無所斷於煩惱及生死，凡夫亦無所生於煩
惱及生死。因為煩惱生死入於法性，悉不可得故，悉平等故。
　　舍利弗言，何等是諸法平等相？
　　普華言，如你舍利弗所得知見一樣，即是諸法平等。
　　何謂舍利弗所得知見？聖人所得知見，知見一切法空也。在心曰知，在眼曰見
。見者明其事，知者達乎理。聲聞緣覺聖人，得一切智，知人我空。得於慧眼，見
人我空。以知見人我空故，出三界證聲聞緣覺菩提，入有餘涅槃，是為二乘所得之
果。菩薩之果即是佛，佛得一切種智，圓具五眼。證無上菩提得究竟涅槃，空盡人
我法我，斷盡煩惱所知二障，了卻分段變易二死，故名曰佛。
　　舍利弗已空盡人我，於空中不見有「人」，所以是平等之相。
　　普華菩薩問，舍利弗！汝生賢聖法耶？汝滅凡夫法耶？汝得賢聖法耶？汝見凡
夫法耶？舍利弗均答不也。因為一切法入於法性平等之相，悉皆不二不可得故。普
華菩薩又問，既然如此，汝以何知見說言得道？道者本淨，故不可得。道者無過去
現在未來，故不可得。道者無取，無所依，故不可得。道者空寂，故不可得。道者
平等，故不可得。然則舍利弗，汝以何知見說言得道。
　　舍利弗回答說，汝豈不聞，若凡夫如，即是漏盡解脫如，漏盡解脫如，即是無
餘涅槃如。我證得此如故，所以說得道。小乘謂灰身滅智曰無餘涅槃。
　　普華言，舍利弗！要知道如名不二不異。以不二不異故，所以如不壞如。汝若
起有所得心，即是壞如也。所以你應以此不二不異之如，知一切法也。
　　【爾時舍利弗白佛言。世尊。譬如大火一切諸炎皆是燒相。如是諸善男子
　　　。所說法皆入法性。佛告舍利弗。如汝所言。是諸善男子。所說法皆入
　　　法性。】
　　爾時舍利弗讚歎的向佛說，世尊！譬如大火，一切諸炎皆是燒相。如是諸善男
子亦復如是，所說之法，皆如法性。佛印可說，如是如是，是諸善男子所說法，皆
入法性。
　　【爾時網明菩薩謂舍利弗。佛說仁者於智慧人中為最第一。以何智慧得第
　　　一耶。舍利弗言。所謂聲聞因聲得解。以是智慧。說我於中為第一耳。
　　　非謂菩薩。網明言。智慧是戲論相耶。答言不也。網明言。智慧非平等
　　　相耶。答言如是。網明言。今仁者。得平等智慧。云何說智慧有量。答
　　　言善男子。以法性相故智慧無量。隨入法性多少故。智慧有量。網明言
　　　。無量法終不作有量。仁者何故說智慧有量。即時舍利弗默然不答。】
　　網明菩薩謂舍利弗言，佛說仁者，智慧人中最為第一，你是以何智慧為第一呢
？
　　舍利弗言，聲聞人因聲聞教而得解悟，我於聞佛言教人中，智慧第一也。不是
於菩薩中智慧第一。
　　聲聞人以聞佛言教得到悟達，故重聲聞。緣覺人以思惟法理得到悟達，故重於
思惟。菩薩因修行而一切佛法現前，故重於悲願度生精進修行。固然三乘人均以聞
思修而證智慧，不過於其間，各有偏重耳。
　　網明菩薩言，智慧是戲論相嗎？答言不也。
　　以上曾解釋過，所謂戲論即不實之論。所以凡是名、相、妄想、煩惱，皆是戲
論。若是戲論，即無智慧。故般若智慧，能破一切戲論。聲聞人依佛言教，殊不知
執於名言，反成戲論也。所以智慧不落名相，既不落名相，則不應執為第一也。
　　網明菩薩又說，智慧不是平等相嗎？舍利弗答言，如是，智慧是平等相。
　　網明言，今仁者得平等智慧，平等即是一相，一相即是空相，空相是無量無數
無邊的。你今自以為是聲聞智慧人中最為第一，豈不有量了嗎？
　　舍利弗回答說，善男子！以法性相而論，固然智慧無量。但若以人隨入法性多
少而言，則智慧應有量也。
　　網明菩薩說，無量法終不作有量。因無量即是無邊義，空義，不可得義，無差
別義，無二義，平等義。所以網明菩薩說，無量終不作有量。舍利弗默然，無以回
答。
　　【爾時長老大迦葉。承佛聖旨。白佛言世尊。是網明菩薩。以何因緣號網
　　　明乎。佛告網明。善男子。現汝福報光明因緣。令諸天人一切世間皆得
　　　歡喜。其有福德因緣者當發菩提心。於是網明即受佛教。偏袒右肩。從
　　　右手赤白莊嚴抓指間。放大光明。普照十方無量無邊阿僧祇佛國。皆悉
　　　通達。其中地獄畜生餓鬼。盲聾瘖?。手足拘癖。老病苦痛。貪欲瞋恚
　　　。愚癡裸形。醜陋貧窮。飢渴囹圄。繫閉困厄。垂死慳貪。破戒瞋恚。
　　　懈怠妄念無慧。少於聞見。無慚無愧墮邪疑網。如是等眾生。遇斯光者
　　　皆得快樂。無有眾生為貪欲瞋恚愚癡憍慢憂愁懷恨等之所惱也。其在佛
　　　前大會之眾。菩薩摩訶薩天龍夜叉乾闥婆等。及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
　　　婆夷眾。是諸眾生同一金色與佛無異。有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無見頂
　　　者。皆坐寶蓮華座。寶交絡蓋羅覆其上。等無差別。諸會眾生皆得快樂
　　　。譬如菩薩入發喜莊嚴三昧。時諸大眾得未曾有。各各相見如佛無異。
　　　不見佛身為大己身為小。】
　　爾時長老大迦葉，承佛聖旨，白佛言世尊！此網明菩薩，以何因緣號網明呢？
　　佛弟子中，有五人同名迦葉。即大迦葉，優樓頻羅迦葉，伽耶迦葉，那提迦葉
，十力迦葉。為別餘人故，特冠以大字，以示區別。大迦葉於佛弟子中頭陀第一，
年長於佛。有一次大迦葉前來佛處，耆年憔悴，著糞掃衣，眾弟子頗有慢意。佛為
除眾慢心，於是讓半座與大迦葉。呼曰善來大迦葉，可就此座。自此以後，弟子們
於大迦葉，均甚恭敬。
　　於是佛告網明，可現福德光明，以此因緣令一切眾生得益。網明菩薩仰遵佛教
，乃放大光明照十方國。令一切受苦眾生，福薄惡行眾生，遇斯光者，皆得快樂。
無有被貪瞋癡等煩惱所惱害者。
　　佛前大會之眾，同一金色與佛無異。皆有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具無見頂相
者，皆坐寶蓮華座，寶絡交蓋羅覆其上，與佛等無差別。與會大眾皆得快樂，譬如
菩薩入發喜莊嚴三昧。大眾各各相見如佛無異。
　　【又以光明力故。尋時下方有四菩薩。從地踊出合掌而立。欲共禮佛。作
　　　是念言。何者真佛我欲禮敬。即聞空中聲曰是網明菩薩光明之力。一切
　　　大眾同一金色。與佛無異。時四菩薩發希有心。作如是言。今此眾會其
　　　色無異。一切諸法亦復如是。若我此言誠實無虛。世尊釋迦牟尼。當現
　　　異相。令我今得供養禮事。即時佛以蓮華寶師子座。上昇虛空高一多羅
　　　樹。於是四菩薩頭面禮佛足。作如是言。如來智慧不可思議。網明菩薩
　　　福德本願。亦不可思議。能放如是無量光明。爾時佛告網明菩薩言。善
　　　男子。汝今已作佛事。令無量眾生住於佛道。可攝光明。於是網明即受
　　　佛教。還攝光明。攝光明已。此諸大眾威儀色相還復如故。見佛坐本師
　　　子座上。】
　　以網明菩薩的光明，下方有四菩薩從地湧出。下方者，表法性之淵底也。
　　一切諸法亦復如是，諸法一相，所謂實相。亦如同諸會大眾，與佛一相也。
　　佛現異相者，證明四菩薩所說如實也。
　　餘文易解，不贅。
　　【爾時長老大迦葉白佛言。世尊。此四菩薩從何所來。四菩薩言。我等從
　　　下方世界來。迦葉言。其國何名。佛號何等。四菩薩言。國名現諸寶莊
　　　嚴。佛號一寶蓋。今現說法。大迦葉言。其佛國土去此幾何。四菩薩言
　　　。佛自知之。大迦葉言。汝等。何故來此。四菩薩言。是網明菩薩光明
　　　。照彼我等。遇之即聞釋迦牟尼佛名及網明菩薩。是故我等今來見佛並
　　　網明上人。大迦葉白佛言。世尊。一寶蓋佛。現諸寶莊嚴世界。去此幾
　　　何。佛言。去此七十二恒河沙佛土。大迦葉言。世尊。是四菩薩從彼發
　　　來。幾時至此。佛言。如一念頃。於彼不現忽然而至。大迦葉言。世尊
　　　。此諸菩薩光明遠照。神通速疾甚為希有。今是網明菩薩光明遠照。是
　　　四菩薩發來速疾。佛言迦葉。如汝所說。菩薩摩訶薩所行不可思議。一
　　　切聲聞辟支佛所不能及。】
　　因地曰菩薩，果位曰佛，故菩薩所行，不可思議，非諸聲聞緣覺所及。此段文
顯易明。
　　【爾時長老大迦葉。謂網明菩薩言。善男子。汝現光明照此大會皆作金色
　　　。以何因緣。網明言。長老大迦葉。可問世尊。當為汝說。即時大迦葉
　　　。以此白佛。佛言迦葉。是網明菩薩成佛時。其會大眾同一金色。咸共
　　　信樂。一切智慧。其佛國土。乃至無聲聞辟支佛名。唯有清淨諸菩薩摩
　　　訶薩會。大迦葉白佛言。世尊。生彼菩薩當知如佛。佛言。如汝所說。
　　　生彼菩薩當知如佛。於是會中四萬四千人。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已。願生彼國。白佛言。網明菩薩得成佛時。我等願生其國。】
　　長老大迦葉問網明菩薩，現光明照大會皆作金色因緣。網明令問世尊，何故網
明不直作答？皆因此涉及作佛因緣，唯佛可為授記也。
　　咸共信樂一切智慧，一切智慧者，佛慧也。咸共信樂無上佛慧，乃菩薩也。所
以接下去說，其佛國土，乃至無聲聞辟支佛名，唯有清淨諸菩薩摩訶薩會。生彼菩
薩當知如佛者，乃大菩薩也，皆破無明分證法性身也，故曰如佛。此諸菩薩，以分
證法身故，所以當知如佛。
　　於是會中四萬四千菩薩，皆發菩提心，願生網明菩薩國土。

清凉界主人

　問談品第六
　　【爾時長老大迦葉白佛言。世尊。網明菩薩。幾時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
　　　提。佛言迦葉。汝自問網明。於是迦葉。問網明菩薩言。善男子。仁者
　　　幾時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網明言。大迦葉。若有問幻所化人。汝
　　　幾時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幻人當云何答。大迦葉言。善男子。
　　　幻所化人無決定相。當何所答。網明言。大迦葉。一切諸法亦如幻所化
　　　人。無決定相。誰可問言。汝幾時當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迦葉問佛，網明菩薩幾時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請佛授網明記也。佛欲
明授記如幻，故不直作答，命迦葉逕問網明。旨在欲令網明宣示諸法如幻也。
　　佛說十二部經有和伽羅，此名授記。行者據因得果，名之為記，大聖宣說以示
人，名之為授。故授記者，因緣法也，行因證果也。
　　既然如此，何故有經中破授記者？例如淨名云，從如生得記，從如滅得記，如
無有生滅，故知無記。
　　大品亦云，受記者是戲論。而今經亦說受記如幻。
　　原來授記是因緣，是俗諦邊說。因緣生法如幻即空，以空故，說無記，此是第
一義說。故於俗諦說記，於第一諦說無。
　　俗諦如幻性空即第一義。第一義隨緣成事即俗諦。故若破俗諦，即破第一義。
世人於此畢竟空中，妄自生見，於是見有記，見無記。見有記則滯於俗諦破第一義
諦，見無記則滯第一義而破俗諦。故世人生見，見有記非，見無記亦非，是知此見
應破，非破於記。若泯此見，則有記亦得，無記亦得。一切法無礙，何礙有無？
　　所以若以無所得心觀，記亦得，無記亦得。若以有所得心觀，記亦失，無記亦
失矣。以無所得記，則是實權，無記則是權實。既云權實，故記而無記。既云實權
，故無記而記。
　　菩薩所修，圓因也。諸佛所證，滿果也。修圓因證滿果，毫釐不爽，故云授記
。然圓因非因，滿果非果。何以故？因為既曰圓滿，當是因賅果海，果徹因源，不
二不別，故非因非果。非因而因，非果而果，以不落斷滅故。世云善記善報，惡記
惡報，十法界因果不爽，修道可轉凡成聖，念佛可往生淨土。豈非處處記別，焉得
無記？
　　網明菩薩言，若有問幻所化人，幾時得無上菩提，此幻化人當云何答？須知一
切法悉皆隨緣幻現，幻所化者，非實在非有決定，若有決定，即非幻化。若人執有
決定相，即壞緣起法。壞緣起者，即壞俗諦。若壞俗諦，即壞第一義諦。壞第一義
諦，即壞菩提涅槃。故經云，若有定法，即非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所以大迦葉回
答說，幻所化人，無決定相。當何所答，怎能說我幾時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呢？
　　如幻者緣起法也，緣起如幻，即是性空。此法性空，即不得謂決定有。法既非
有，故無所得，所以不能謂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網明菩薩言，大迦葉！一切諸法悉皆如幻，無決定相。誰可問言，汝幾時當成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吾人須知，若人如實知法無決定，卻正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
提也。
　　【大迦葉言。善男子。幻所化人離於自相。無異無別無所志願。汝亦如是
　　　耶。若如是者。汝云何能利益無量眾生。網明言。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即是一切眾生性。一切眾生性即是幻性。幻性即是一切法性。於是法
　　　中。我不見有利。不見無利。大迦葉言。善男子。汝今不令眾生住菩提
　　　耶。網明言。諸佛菩提有住相耶。大迦葉言。無也。網明言。是故我今
　　　不令眾生住於菩提。亦不令住聲聞辟支佛道。大迦葉言。善男子。汝今
　　　欲趣何所。網明言。我所趣如如趣。大迦葉言。如無所趣亦無有轉。網
　　　明言。如如無趣無轉。一切法住如相故。我亦無趣無轉。大迦葉言。若
　　　無趣無轉。汝云何教化眾生。網明言。若人發願。則是不能教化眾生。
　　　若人於法有轉。是亦不能教化眾生。大迦葉言。善男子。汝不轉眾生生
　　　死耶。網明言。我尚不得生死。何況於生死中而轉眾生。大迦葉言。汝
　　　不令眾生得涅槃耶。網明言。我尚不見涅槃。何況教化眾生令住涅槃。
　　　大迦葉言。善男子。若汝不得生死。不見涅槃。何故今為無量眾生行於
　　　菩提。此豈不為滅度眾生耶。網明言。若菩薩得生死分別涅槃。因眾生
　　　行於菩提。此則不應說為菩薩。】
　　幻化人離於自相。離自相者，即無自相無自性也。無自性故，所以無有差別，
無有願求。你網明菩薩願度一切眾生，如果亦如幻化人，怎能利益無量眾生呢？
　　須知菩薩以無所住心度眾生，以無所有心度眾生，以不取相心度眾生。度盡無
量無數無邊眾生，無有一眾生得度者。此即發菩提心度眾生，因為了達空性即是菩
提。故發菩提心者，即是發無所住心，無所有心，不取相心。發如是心度眾生，所
以度盡一切眾生，無有眾生相。
　　網明菩薩言，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即是一切眾生性。一切眾生性即是幻性，
幻性即是一切法性。
　　因為一切法以無性為性，以無性故，所以一切法如幻。故曰一切眾生性，即是
幻性。如幻性即是空性，了達空性，即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所以網明菩薩說，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即是一切眾生性。
　　於是網明說，於如是幻性法中，我不見有利於眾生，亦不見無利於眾生。
　　大迦葉言，善男子！汝今不令眾生住菩提嗎？其實菩提即畢竟空，故不可住，
若有所住，即非菩提。所以網明問，諸佛菩提有住相嗎？大迦葉馬上知道所言有誤
，於是說無也。
　　網明言，因為這種原因，所以我不令眾生住於諸佛菩提，亦不令眾生住於聲聞
緣覺菩提。所謂「道」，即菩提也。何故不住三乘菩提？因為菩提空故。
　　大迦葉言，善男子！你既不住三乘道，那麼你要趣向何所呢？
　　網明言，我所趣向，是要趣向如如境。如如境者，即無分別境，即一真法界，
即常寂光也。
　　大迦葉言，「如」無能趣所趣，亦無能轉所轉。因為如者不二故，一真法界故
，常寂光故。
　　所以網明說，如如無趣無轉。一切法皆住如相，所以我亦無趣無轉。
　　大迦葉言，若無趣無轉，汝云何教化眾生？
　　因為教化眾生者，即令眾生轉凡趣聖，轉煩惱趣菩提，轉生死趣涅槃。今無趣
無轉，不知怎樣教化眾生呢？
　　網明菩薩言，若人發願，則是不能教化眾生。因為一切法如幻，不可願求。一
切法空，不可願求。一切法無相，不可願求，一切法不可得，不可願求。菩提涅槃
，亦復如是。若人於菩提涅槃發願求心，是人則為顛倒。
　　網明菩薩又說，若人於法有轉，是亦不能教化眾生。因為無有一法可得，故不
可轉。若人於法有轉，是則為戲論，故不能教化眾生。
　　大迦葉言，善男子！你不轉眾生生死嗎？網明言，我尚不得生死，何況於生死
中而轉眾生。大迦葉言，汝不令眾生得涅槃嗎？網明言，我尚不見涅槃，何況教化
眾生令住涅槃。因為生死涅槃俱不可得故。
　　大迦葉言，汝若不得生死，亦不見涅槃，何故現在為無量眾生修行於菩提呢？
難道你修行於菩提，不是要使眾生滅生死而度至涅槃嗎？
　　網明菩薩說，假使菩薩得生死而分別涅槃，乃至因眾生而行於菩提，那麼便不
得稱為菩薩了。
　　因為菩薩者不取於相，不住著生心。如果見生死，見涅槃，見眾生，見菩提，
如此取相住著，便不名菩薩。
　　【大迦葉言。善男子。汝今於何處行。網明言。我非生死中行。非涅槃中
　　　行。亦不以眾生相行。大迦葉。如汝所問。汝何處行者。如佛所化人行
　　　處。吾於彼行。大迦葉言。佛所化人無有行處。網明言。當知一切眾生
　　　所行亦如是相。大迦葉言佛所化人無貪無恚無癡。若一切眾生所行如是
　　　相者。眾生貪恚癡從何所起。網明言。我今問汝隨意答我。大迦葉。汝
　　　今寧有貪恚癡不。答言不也。網明言。是貪恚癡盡滅耶。答言不也。網
　　　明言。若大迦葉。今無貪恚癡亦不盡滅者。汝置貪恚癡於何所耶。答言
　　　。善男子。凡夫從顛倒起妄想分別生貪恚癡耳。賢聖法中善知顛倒實性
　　　故。無妄想分別。是以無貪恚癡。大迦葉。於汝意云何。若法從顛倒起
　　　。是法為實為虛妄耶。答言是法虛妄非是實也。網明言。若法非實可令
　　　實耶。答言不也。網明言。若法非實。仁者欲於是中得貪恚癡耶。答言
　　　不也。網明言。若然何所是貪恚癡能惱眾生者。答言。善男子。若爾一
　　　切法從本已來離貪恚癡相。網明言。以是故。我說一切法相如佛所化。
　　　說是法時。四萬四千菩薩得柔順法忍。】
　　大迦葉問言，汝於何處行？
　　要知道諸法如幻等同虛空，無有處所，無所依無所屬無所住。所以網明菩薩言
，我非生死中行，因我與生死皆如幻故。我非涅槃中行，因我與涅槃俱不可得故。
我亦不以眾生相行，因我與眾生相皆空故。
　　網明菩提向大迦葉說，大迦葉！如佛所化人行處，我於彼行。易言之，我於幻
化中行，一切悉皆幻化，故不應問汝於何處行。
　　大迦葉言，佛所化人悉如幻故，是以無有行處。若有行處，豈是如幻？網明言
，當知一切眾生所行，亦如是相。當知一切眾生所行，亦是如幻，無有實義的。
　　大迦葉言，眾生有貪瞋癡，而佛所化人，無貪無恚無癡。若眾生行相如幻者，
亦應無貪恚癡也。迦葉不知，貪恚癡者，皆虛妄起，眾生妄起三毒，妄造諸業，妄
受眾苦。
　　網明問言，大迦葉！你現在有貪恚癡嗎？大迦葉言，我無貪恚癡。
　　因為大迦葉已是聖者，斷盡見思，離諸虛妄，得無漏空慧，故無貪恚癡。我等
眾生本來心地，本無貪恚癡，只為一念妄動，虛妄起貪恚癡耳。
　　網明又問，是貪恚癡滅盡了嗎？答言不也。因為虛妄之法，無生亦無滅，若有
生滅，不謂虛妄。所以大迦葉回答說不也。
　　網明問言，今你大迦葉無貪恚癡，亦無滅盡貪恚癡，那麼貪恚癡在何處呢？
　　大迦葉言，貪恚癡者，是從凡夫顛倒虛妄而起。凡夫妄想分別，於是起貪恚癡
。然諸賢聖，善知顛倒如幻，實性皆空，不生妄想分別，所以無貪恚癡。
　　網明菩薩又問，大迦葉！若法從顛倒而起，那麼此法是實有呢？還是虛妄呢？
大迦葉回答說，此法虛妄非是實有。
　　網明問言，虛妄之法，可令為實嗎？大迦葉回答說，這是不可以的。
　　網明言，法既然非實，仁者你欲於是中得貪恚癡嗎？回答說，不也。虛妄法中
，怎可得貪恚癡呢。
　　網明菩薩繼續問，既然虛妄不實中無貪恚癡可得，那麼怎會有貪恚癡惱害眾生
呢？
　　大迦葉頓時覺悟過來說，這樣說來，一切法本來清淨，本來空寂，本來平等，
從本已來，離貪恚癡相呀。
　　網明菩薩言，因為這種原因，我說一切法相如佛所化。說是法時，四萬四千菩
薩得柔順法忍。
　　若依仁王經，得柔順法忍的菩薩，應在四五六地。
　　【爾時長老大迦葉白佛言。世尊。若網明菩薩所見眾生。不應復畏墮三惡
　　　道。若聞網明所說法者。魔不得便。若為網明所教化者。不畏墮聲聞辟
　　　支佛道。】
　　長老大迦葉，向佛讚歎網明菩薩說，若經網明菩薩所見垂念的眾生，便不怕墮
三惡道了。不墮三惡道是不失人身也。初果之人，永不墮三惡道，天上人間七番生
死，即得無漏。
　　若聞網明所說法者，魔不得便。此是言無學人，四果無學人，為應供、殺賊、
無生，故魔不得便。
　　若為網明菩薩教而化之者，便不墮聲聞緣覺小乘。不墮聲聞緣覺乘，當然是大
乘了。
　　為何大迦葉不直對網明讚歎，而對佛讚說呢？大迦葉欲請佛證，證明己所說不
虛也。
　　【世尊。願說網明功德莊嚴國土。佛言迦葉。是網明菩薩在在國土遊行之
　　　處。利益無量眾生。迦葉。汝見網明所放光明不。答言已見。佛言。若
　　　三千大千世界滿中芥子。尚可算數。今網明光明令諸眾生住菩提者不可
　　　數也。迦葉。是網明菩薩所放光明饒益尚爾。何況說法。汝今諦聽。我
　　　當粗略說其功德。迦葉。是網明菩薩過七百六十萬阿僧祇劫。當得作佛
　　　。號普光自在王如來應供正遍知。世界名曰集妙功德。其佛趣菩提樹時
　　　。國中諸魔魔民悉皆正定。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其佛國土。以真栴
　　　檀寶為地。地平如掌。柔濡細滑如迦陵伽衣。處處皆以眾寶莊嚴。無三
　　　惡道亦無八難。其國廣長皆以妙寶蓮華色香妙好以為挍飾。普光自在王
　　　如來。有無量菩薩僧。善修無量法門。得無量自在神通。皆以光明莊嚴
　　　其身。得諸陀羅尼藏無礙辯才。善能說法光明神力。皆悉通達。能破魔
　　　怨慚愧念慧。諸妙功德以修其心。彼佛國土無有女人。其諸菩薩皆於寶
　　　蓮華中。結加趺坐自然化生。以禪樂為食。諸所須物經行之處。房舍床
　　　榻園林浴池。應念即至。迦葉。是普光自在王如來。不以文字說法。但
　　　放光明照諸菩薩。光觸其身即得無生法忍。其佛光明。復照十方通達無
　　　礙令諸眾生得離煩惱。】
　　大迦葉請佛說網明菩薩功德莊嚴國土。佛告大迦葉說，網明菩薩在在處處所遊
國土，皆能利益無量眾生。
　　迦葉！若三千大千世界滿中芥子。三千大千世界極大，芥子極小。一個須彌山
為一個小世界，一座須彌山的高度，入海八萬四千由旬，出海八萬四千由旬。一由
旬等於四十里。一千個小世界，為一小千世界。一千個小千世界，為一中千世界。
一千個中千世界，為一大千世界。因為三次言千，故曰三千大千世界。如此大千世
界滿中芥子，其數是無量無邊的。然而如此多的芥子，尚可算知數目。今網明所放
的光明，令眾生住菩提者，不知其數也。
　　所謂住菩提者，是住不退轉也，亦即住正定聚也。若依別教所判，住菩提應在
初住位。
　　迦葉！網明菩薩所放光明尚且如此，何況說法呢？現在我大略的說給你聽。
　　迦葉！網明菩薩過七百六十萬阿僧祇劫，當得作佛。先說自利及其國土莊嚴。
阿僧祇譯曰無央數，經中解說，有大小不同。佛號普光自在王，十號具足，僅說如
來應供正遍知者，是十號略說也。
　　彼佛世界，名集妙功德。其佛趣菩提樹時，是明彼佛成等正覺之時。國中諸魔
魔民，悉皆正定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於無上菩提皆入正定聚也。由此可見普光
自在王佛功德殊勝也。
　　其佛國土以下，明國土莊嚴。地平如掌，此有二說。一者平如佛掌，非如凡夫
掌也。二者海底有石，方四千里，平如鏡面，名曰掌石。柔濡細滑如迦陵伽衣。處
處眾寶莊嚴。
　　次讚其國中無三塗八難，三塗者地獄餓鬼畜生。八難者，八事為障，不能見佛
聞法也。八事者，一地獄，二餓鬼，三畜生，四北鬱單越，五長壽天，六盲聾瘖啞
，七世智辯聰，八佛前佛後。
　　其國廣長，言處處也。皆以妙寶蓮華以為嚴飾。此妙蓮華，皆色香妙好。
　　普光自在王如來，有無量菩薩僧，皆以光明莊嚴其身。此明彼佛國土，無有二
乘。此諸菩薩僧，皆得陀羅尼無礙辯才。善能說法，具有光明神力。能破魔怨，皆
以慚愧念慧諸妙功德以修其心。
　　彼佛國土無有女人，是明彼國人民悉是化生，無有胎生也。所以接著便說，其
諸菩薩皆於蓮華化生。以禪悅為食，以定慧能資法身，故名為食。
　　諸所須物，經行之處，及房舍床榻園林浴池等，皆應念即至，受用自然也。
　　普光自在王佛，不以文字說法，但放光明照諸菩薩，光觸菩薩之身，即得無生
法忍。
　　十方諸佛度化眾生，非是一概。通常而論，諸佛以四種方便度眾生。一以相好
光明度眾生，二以說法弘教度眾生，三以神通變化度眾生，四以名號度眾生。餘如
香積佛以香氣度眾生等。今普光自在王如來，以光明度眾生。其佛光明，復能照十
方國，令諸眾生得離煩惱。
　　【又其光明。常出三十二種清淨法音。何等三十二。所謂諸法空無眾生見
　　　故。諸法無相離分別故。諸法無作出三界故。諸法離欲性寂滅故。諸法
　　　離瞋無有礙故。諸法離癡無闇冥故。諸法無所從來本無生故。諸法無所
　　　去無所至故。諸法不住無所依故。諸法過三世去來現在無所有故。諸法
　　　無異其性一故。諸法不生離於報故。諸法無業業報作者不可得故。諸法
　　　不作無所起故。諸法無起無為性故。諸法無為離生滅故。諸法真不從和
　　　合生故。諸法實一道門故。諸法無眾生眾生不可得故。諸法無我第一義
　　　故。諸法鈍無所知故。諸法捨離憎愛故。諸法離煩惱無有熱故。諸法無
　　　垢性不污故。諸法一相離欲際故。諸法離相常定故。諸法住實際性不壞
　　　故。諸法如相不分別故。諸法入法性遍入故。諸法無緣緣不合故。諸法
　　　是菩提如實見故。諸法是涅槃無因緣故。迦葉。普光自在王如來。光明
　　　常出如是清淨法音。能令諸菩薩施作佛事。其佛國土無有魔事。佛壽無
　　　量阿僧祇劫。大迦葉。白佛言。若人欲得清淨佛土者。應取如網明菩薩
　　　所修功德具足清淨國土。如是迦葉。是網明菩薩。於諸無量阿僧祇佛所
　　　。隨願修行功德具足故。】
　　再者網明菩薩的光明，能出三十二種清淨法音。是何等三十二種法音呢？
　　一、諸法空，無眾生見故。一切法自性本空，而一切眾生妄執其有。眾生虛妄
見有，與法性不相應，故曰無眾生見故。
　　二、諸法無相，離分別故。諸法既空，故無有相，眾生愚癡，分別於空，妄見
有相。
　　三、諸法無作，出三界故。三界如空華也，眾生以造業因緣，生於三界。而業
性本空，悉由虛妄心造。三界無有，全是眾生妄見。大般涅槃經云，無造業故，故
名無作。即說明眾生起惑造業，悉是虛妄，法本無作也。
　　四、諸法離欲，性寂滅故。欲者貪欲，眾生以貪欲落入生死。然諸法悉寂滅相
，無能所人我，故本來離欲。
　　五、諸法離瞋，無有礙故。既然諸法空，諸法無相，故無有礙。以無礙故，所
以無瞋。
　　六、諸法離癡，無闇冥故。一切法無礙，故無有闇冥，無有闇冥，故離愚癡。
　　七、諸法無所從來，本無生故。諸法皆空，空無有生，無生故無來。
　　八、諸法無所去，無所至故。諸法皆空，空無處所，故無有去處。
　　九、諸法不住，無所依故。有能有所，為有所依。今諸法性空，離於能所，故
無所依。既無所依，故無有住。七八九此三則，言諸法無來去住。於下第十條，復
總說法無去來今，其義相同。
　　十、諸法過三世，去來現在無所有故。諸法超過三世，非三世所限，即所謂三
世平等也。云何三世平等？因為三世皆空，不可得故。
　　十一、諸法無異，其性一故。諸法差異相，皆如幻化，其性皆空，空無有二，
故曰諸法無異。
　　十二、諸法不生，離於報故。既然諸法無異，所以果報悉是如幻不實。眾生無
知，虛妄造業虛妄受報。若能證得無生，真心常住，故離於果報。
　　十三、諸法無業，業報作者不可得故。眾生行業，由無明而起。若能了達無明
空幻非真，便知行業如幻妄起。諸法畢竟空寂，於畢竟空中無一法可得，故曰諸法
無業。
　　十四、諸法不作，無所起故。既然畢竟空中無一法可得，所以法本無作無起。
　　十五、諸法無起，無為性故。無為性者，即不可得也。
　　十六、諸法無為，離生滅故。此條文義，據上文可解。
　　十七、諸法真，不從和合生故。和合者，四緣和合也。四緣者，因緣、次第緣
、緣緣、增上緣。因為法性空寂，故知四緣幻有。空寂是諸法真義，幻有之法，即
是假有，假有之法無有和合，更無所生。如中論云「因緣次第緣，緣緣增上緣，四
緣生諸法，更無第五緣。」此即明不從和合生的道理。若謂四緣能生諸法，則所生
之法必非四緣。若謂所生之法仍為四緣，則是四緣依然，未生於法。如果說能生於
法，必然有第五，乃至第六第七……以至無量。若然，則不可謂四緣生諸法了。故
知四緣如幻非真，無和合亦無有生。一切法無生一切法空無相，是為諸法真實相也
。
　　十八、諸法實、一道門故。一道門者，諸法本來清淨，諸法本來平等，諸法本
來寂滅，諸法本來無相，諸法本來不二無分別，一切諸法本是一法界故。此是諸法
實相。
　　十九、諸法無眾生，眾生不可得故。因緣生法，亦名眾生，因為眾緣聚故。因
緣生法，其性實空，若不空者，不應待因緣而有。由於法性空故，故曰無眾生。又
五陰亦名五眾，以五陰者，因緣所生故。經云，五陰皆空，故諸法無眾生。
　　二十、諸法無我，第一義故。第一義者，畢竟空也，故曰第一義空。所謂我，
有人我法我二種。第一義中，二我俱空，故曰諸法無我。
　　二十一、諸法鈍，無所知故。諸法皆空，空無有知，故曰諸法性鈍。
　　二十二、諸法捨，離憎愛故。所謂捨者，性平等也，無分別也。以平等故，無
分別故，所以說諸法捨。
　　二十三、諸法離煩惱，無有熱故。熱者熱惱也，心不安意不寧曰熱惱。諸法本
來清淨，故無煩惱。
　　二十四、諸法無垢，性不污故。諸法本來清淨，故無污無垢。
　　二十五、諸法一相，離欲際故。欲際者貪著也，分別也。諸法無人我，無貪著
，故一相平等。
　　二十六、諸法離，相常定故。法者離一切也，離一切相，離一切分別也。何以
故？以一切法空故，一切法不可得故。所以其相常定。佛說海意菩薩所問淨即法門
經云，寂靜義者，即是離義。離義者，即是空義。
　　二十七、諸法住實際，性不壞故。諸法實際者，無際也，無際者，畢竟空也。
以畢竟空故，所以性不可壞。
　　二十八、諸法如相，不分別故。如者，不二不異也。諸法之相，隨緣幻現，以
幻現故，其性實空。以性空故，所以諸法相不二不異不可分別。
　　二十九、諸法入法性，遍入故。諸法悉皆緣起，盡十方遍法界，無微塵許法非
是緣起。故此緣起，遍一切處一切時。緣起幻有性空，故盡十方遍法界，無微塵許
法不是性空。故此性空，遍一切處一切時。如是之故，一切諸法，互攝互入，猶一
室千燈，光光相映互攝互入。是以此法入彼法，彼法入此法，一法入一切法，一切
法入一法，乃至一切法入一切法，如此重重無盡。故畢竟空寂，不礙法界緣起。法
界緣起不　畢竟空寂。畢竟空寂即是法界緣起，法界緣起即是畢竟空寂。畢竟空寂
常住而不易曰真，法界緣起雲興而不異曰如，是為真如法性。此真如法性總攝一切
，無欠無餘，故曰諸法悉入法性也。
　　三十、諸法無緣，緣不合故。何故諸法無緣？以諸法緣起，即是性空也。
　　三十一、諸法是菩提，如實見故。何謂菩提？所謂了達空義，即是菩提。何謂
如實？畢竟空寂即是法界緣起，而法界緣起不二不異曰如。法界緣起即是畢竟空寂
，而畢竟空寂不生不滅曰實。若人如是知，則為如實知，如是見則為如實見。以緣
起如幻空，性空畢竟空，故如實知見者，是了達真空義也，故諸法是菩提。
　　三十二、諸法是涅槃，無因緣故。因緣生法，遍入一切，何故涅槃無因緣呢？
因為因緣生法即畢竟空，畢竟空即是涅槃故。
　　綜觀此三十二種法音，第一種諸法空，無眾生見故，即是總說，餘皆分別說也
。
　　佛告迦葉，普光自在王如來，光明常出如是清淨法音，能令菩薩施作佛事。是
總結如上功德也。
　　大迦葉白佛言，假使有人欲得清淨佛土，應該取網明菩薩國土。如此國土，是
網明菩薩所修功德，而成就具足清淨的國土。
　　世尊言，如是迦葉，你說的不錯。網明菩薩所成就的國土，是於無量阿僧祇佛
所，隨其所願，修行功德具足而成就的國土。
　　【爾時思益梵天謂網明菩薩。仁者已得從佛受記。網明言。一切眾生皆從
　　　佛受記。梵天言。於何事中而得受記。網明言。隨業受報而得受記。梵
　　　天言。汝作何業而得受記。網明言。若業非身作。非口作。非意作。是
　　　業可得示不。梵天言。不可示也。網明言。菩提是起作相耶。梵天言不
　　　也。何以故。菩提是無為。非起作相故。網明言。可以起作相得無為菩
　　　提不。梵天言不也。梵天。是故當知若無業無業報。無諸行無起諸行。
　　　是名菩提。如菩提性得亦如是。如得性受記亦如是。不可以起作法而得
　　　受記。】
　　爾時思益梵天向網明菩薩說，仁者已得佛給你授記了。網明言，一切眾生皆從
佛受記。
　　何以說一切眾生皆從佛受記呢？須知受記有通有別。別記者記劫數，如云某某
於若干劫後，當得作佛，號曰某某。通記者不記劫數，只記成佛。如佛云，一切眾
生皆有佛性，皆當成佛。這便是通記成佛，故曰一切眾生皆從佛受記。
　　隨業受報而得受記者，因為業性本空，空性即是佛性也，故曰隨業受報而得受
記。佛言若業性有體者，盡虛空容納不下。故業性不空，絕不可滅，眾生永無成佛
之期。以業性空故，佛始授記菩薩成佛。相反的若人執著業性實有，則有二過。一
者受報後應更受報，以業性實有不可滅故。二者業性不空，則無因果。因業性既不
可滅，便永無滅罪證真之期。便不能轉凡成聖，不能離苦得樂，不能修因證果，六
道永是六道，四聖永是四聖。若如此者，凡夫不能證初果，初果不能轉二果……，
乃至等覺不能轉妙覺矣。故知業性空故，眾生始能成佛，是故佛因此為一切眾生授
記。
　　所以網明菩薩說，業非身口意作，則是明其業空不可得也。
　　菩提非起作相，以菩提即第一義空故。第一義空者，即是無所有不可得，即是
法無決定。故曰若有定法，即非菩提。既然如此，故菩提是無為。無為者不起不作
不可得也，若人得無為，可得之無為，豈非有為？
　　故無為菩提，非起作相。非起作故，所以無業無業報，無諸行。無諸行者，即
無行業也。無起諸行即無業報也。為甚麼原因呢？因為業與業報，悉畢竟空故。了
達如是空義，即名菩提。
　　「如」不二不異也，平等也。菩提性得亦如是，易言之得菩提性者亦是不二不
異。質實言之，不得一切法，即得菩提也。故得菩提性者，是無得為得也。如無得
為得菩提性，受記亦復如是。不可說得受記乃起作法也。
　　【梵天言。善男子。汝不行六波羅蜜然後得受記耶。網明言。如汝所說。
　　　菩薩行六波羅蜜而得受記。梵天。若菩薩捨一切煩惱。名為檀波羅蜜。
　　　於諸法無所起。名為尸羅波羅蜜。於諸法無所傷。名為羼提波羅蜜。於
　　　諸法離相。名為毘梨耶波羅蜜。於諸法無所住。名為禪波羅蜜。於諸法
　　　無戲論。名為般若波羅蜜。梵天。菩薩如是行六波羅蜜。於何處行。梵
　　　天言。無處行也。所以者何。凡所有行皆是不行。若行即是不行。若不
　　　行即是行。梵天。以是故。當知無所行是菩提。如汝所問。汝得受菩提
　　　記者。如是法性得受記。我所受記亦如是。】
　　思益梵天問網明菩薩說，善男子﹗你不行六波羅蜜然後得受記嗎？網明菩薩說
，正如你所說，菩薩以行六波羅蜜而得受記。但是你要知道，菩薩非是以有所得心
行六波羅蜜，蒙佛授記的。而是以無所得為方便行六波羅蜜，始蒙佛授記。
　　梵天要知道，若菩薩以無所得為方便，捨一切煩惱，名為檀波羅蜜。若菩薩以
無所得為方便，於諸法無所起，名為尸羅波羅蜜。若菩薩以無所得為方便，於諸法
無所傷，名為羼提波羅蜜。若菩薩以無所得為方便，於諸法離相，名為毘離耶波羅
蜜。若菩薩以無所得為方便，於諸法無所住，名為禪波羅蜜。若菩薩以無所得為方
便，於諸法無戲論，名為般若波羅蜜。
　　網明菩薩問梵天言，梵天！菩薩如是以無所得為方便，行於六波羅蜜，為於何
處行？梵天言，如是無所得，是無處行也。所以者何？若以無所得為方便，凡有所
行，皆是不行也。如果行即是不行，那麼不行即是行也。不行即是行者，無所得即
是行也。
　　網明說，梵天！是故當知，無所行是菩提也。如汝問我云何受菩提記，我即於
一切法性無所得，而蒙授記也。正如釋迦牟尼佛，於然燈佛所，以無所得心，蒙佛
授記。若於法有所得，便不蒙佛授記。故世尊自言，若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
　　【梵天言。善男子。如如法性無受記。網明言。諸菩薩受記相皆亦如是。
　　　如如如法性。爾時思益梵天白佛言。世尊。菩薩以何行。諸佛授阿耨多
　　　羅三藐三菩提記。佛言。若菩薩不行生法。不行滅法。不行善。不行不
　　　善。不行世間。不行出世間。不行有罪法。不行無罪法。不行有漏法。
　　　不行無漏法。不行有為法。不行無為法。不行修道。不行除斷。不行生
　　　死。不行涅槃。不行見法。不行聞法。不行覺法。不行知法。不行施。
　　　不行捨。不行戒。不行覆。不行忍。不行善。不行發。不行精進。不行
　　　禪。不行三昧。不行慧。不行行。不行知。不行得。梵天。若菩薩如是
　　　行者。諸佛則授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所以者何。諸所有行皆是取相
　　　。無相無分別則是菩提。諸所有行皆有所是。無所是是菩提。諸所有行
　　　皆是分別。無分別是菩提。諸所有行皆是起作。無起作是菩提。諸所有
　　　行皆是戲論。無戲論是菩提。是故當知。若菩薩過諸所行則得受記。】
　　梵天言，善男子！如如法性無受記。受記須有能所，須有授受二者。如如法性
，無二無分別，故無有受記。網明菩薩言，諸菩薩受記相，亦是如此，如「如如」
法性。為什麼呢？以無所得故。
　　爾時思益梵天請問佛言，菩薩以何行蒙佛授記。佛言菩薩不行一切法，則蒙佛
授記。以下便分別略說。
　　菩薩不行生、滅法，便蒙佛授記。菩薩不行善法惡法，便蒙佛授記。菩薩不行
世出世間法，便蒙佛授記。不行有罪無罪法，便蒙佛授記。乃至不行有漏無漏，不
行有為無為，不行修道、除斷、生死、涅槃，不行見、聞、覺、知，不行施、捨，
不行戒、覆、忍、善，不行發，發者發起也，開始也。初始精進曰發，中途不輟曰
精進。不行禪、三昧。三昧者，定也，修禪是成就三昧的方便。不行慧，不行行，
不行知，不行得。總而言之，菩薩若不行一切法，則蒙諸佛授記。
　　所以者何？因為諸所有行，皆是取著於相。無相無分別，則是菩提。故無所行
，即蒙佛授記。
　　凡取相分別者，皆有所是。既有所是，則心不空，心有所得，故非菩提。無所
是者，則心無所住，故無所是是為菩提。
　　諸所有行，皆是分別，有分別即非菩提。何以故？菩提性空不可得故。所以無
分別是為菩提。
　　諸所有行，皆是起作。而菩提者，無起無作，無起無作始蒙佛授記。
　　菩提性空，妙湛不動，凡所有行，皆虛妄不實，皆是戲論。無戲論者，即是菩
提。是故當知，若菩薩過諸所行，則得受記。
　　【唯然世尊。受記者有何義。佛言。離諸法二相。是受記義。不分別生滅
　　　道。是受記義。離身口意業相。是受記義。梵天。我念過去有劫名?見
　　　。我於此劫供養七十二那由他佛。是諸如來不見授記。又過是劫。劫名
　　　善化。我於此劫供養二十二億佛。是諸如來亦不見授記。又過是劫劫名
　　　梵歎。我於此劫供萬八千佛。是諸如來亦不見授記。又過是劫。劫名無
　　　咎。我於此劫供養三萬二千佛。是諸如來亦不見授記。又過是劫。劫名
　　　莊嚴。我於此劫供養四百四十萬佛。我皆以一切供養之具。而供養之。
　　　是諸如來。亦不見授記。梵天。我於往昔。供養諸佛恭敬尊重讚歎。淨
　　　修梵行。一切布施一切持戒。及行頭陀。離於瞋恚忍辱慈心。如所說行
　　　勤修精進。一切所聞皆能受持。獨處遠離入諸禪定。隨所聞慧讚誦思問
　　　。是諸如來。亦不見授記。何以故。依止所行故。以是當知。若諸菩薩
　　　出過一切諸行則得受記。我若以一劫若減一劫。說是諸佛名號不可得盡
　　　。梵天。我於是後見燃燈佛。即得無生法忍。佛時授我記言。汝於來世
　　　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如來應供正?知。我爾時出過一切諸行。具足六
　　　波羅蜜。所以者何。若菩薩能捨諸相。名為檀波羅蜜。能滅諸所受持。
　　　名為尸羅波羅蜜。不為六塵所傷。名為羼提波羅蜜。離諸所行。名為毘
　　　梨耶波羅蜜。不憶念一切法。名為禪波羅蜜。能忍諸法無生性。名為般
　　　若波羅蜜。我於燃燈佛所。具足如是六波羅蜜。】
　　思益梵天後問佛言，世尊，受記有何義？佛告言離諸法二相是受記義。離諸法
二相者，離分別相也。故離諸法二相者，乃實相也。換句話說，證諸法實相，是受
記義也。不分別生滅道，離身口意業相，俱是實相義也。實相者無二無分別，無所
有不可得，一相所謂無相也。
　　以下佛自述往昔劫，雖供養承事無量諸佛，於諸佛所，受持諸法，精勤修行，
然均未蒙諸佛授記。為什麼呢？只為依止所行故，分別二法故，分別法相故，心存
有所得故。
　　過此以後，見燃燈佛，得無生法忍，即蒙佛授記。無生者，即無所得也。以無
所得故，蒙燃燈佛授記曰，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如來應供正?知。
　　佛有十號，何故獨言如來應供正遍知呢？因為此三號者，用表佛之三身三德也
。如來表法身，應供表報身，正遍知表化身；如來表法身德，應供表解脫德，正遍
知表般若德。以如是之故，經中多特明此三者。
　　世尊自言，我於爾時出過一切諸行，具足六波羅蜜。因為以無所得心，出過一
切諸行，即是具足六波羅蜜也。出過一切諸行，即是離諸法二相，離諸法二相，即
是證入諸法實相，所以具足六波羅蜜。
　　能捨諸相，是心不住相也，名檀波羅蜜。能滅所受持，名尸羅波羅蜜。是言不
起不作即持戒波羅蜜也。不為六塵所傷，是不染六塵也，是即忍辱波羅蜜。離諸行
即心無所住也，是即精進波羅蜜。不憶念一切法，是心不起心動念無亂意也，是名
禪定波羅蜜。能忍諸法無生性，是安忍於一切法不生也，是即般若波羅蜜。
　　總說如是行六波羅蜜者，是心無所得也。釋迦牟尼佛言，我於燃燈佛所，具足
如是六波羅蜜，於是蒙佛授記。
　　【梵天。我從初發菩提心已來所作布施。於此五華布施。百分不及一。百
　　　千分百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我從初發心已來。受戒持戒
　　　行頭陀。於此常滅戒。百分不及一。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我從初發
　　　心已來柔和忍辱。於畢竟忍法。百分不及一。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我從初發心已來。發勤精進。於此不取不捨精進。百分不及一。乃至算
　　　數譬喻所不能及。我從初發心已來。禪定獨處。於此無住禪定。百分不
　　　及一。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我從初發心已來。思惟籌量智慧。於此
　　　無戲論智慧。百分不及一。百千分百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佛於燃燈佛所，以五花供佛，即蒙燃燈佛授記。何故五花功德如此殊勝？因為
於燃燈佛以前，世尊皆以有所得心供養，於燃燈佛所以無所得心供養，故五花功德
極為殊勝。其餘五度，亦復如是。
　　常滅戒者，諸法寂滅相也，無取相戒也。如是之戒，功德極為殊勝。
　　畢竟忍者，無能忍之我，無所忍之人，亦無所忍之法。知一切法畢竟空，於畢
竟空中，無能忍所忍也。如是畢竟忍，功德極為殊勝。
　　不取不捨精進，是心無所住精進也。如是精進，功德極為殊勝。
　　無住禪定，是不住於定，亦不住於不定。如是二六時中，無不在定。如是禪定
功德極為殊勝。
　　無戲論智慧，是真實智慧。是不著名相，無有妄想之真智慧也。如是智慧，功
德極為殊勝。
　　【梵天。是故當知。我爾時得具足六波羅蜜。世尊。云何名具足六波羅蜜
　　　。梵天。若不念施。不依止戒。不分別忍。不取精進。不住禪定。不二
　　　於慧。是名具足六波羅蜜。又問。具足六波羅蜜已。能滿足何法。佛言
　　　。具足六波羅蜜已。能滿足薩婆若。世尊云何具足六波羅蜜已。能滿足
　　　薩婆若。梵天。布施平等即是薩婆若平等。持戒平等即是薩婆若平等。
　　　忍辱平等即是薩婆若平等。精進平等即是薩婆若平等。禪定平等即是薩
　　　婆若平等。智慧平等即是薩婆若平等。以是平等等一切法。名為薩婆若
　　　。又梵天。具足布施相持戒相忍辱相精進相禪定相智慧相。是名薩婆若
　　　。梵天。如是具足六波羅蜜能滿足薩婆若。世尊。云何當知滿足薩婆若
　　　。梵天。若不受眼。不受色。不受耳。不受聲。不受鼻。不受香。不受
　　　舌。不受味。不受身。不受觸。不受意。不受法。若不受是內外十二入
　　　。名為滿足薩婆若。我得如是滿足薩婆若。於眼無所著。於色耳聲鼻香
　　　舌味身觸意法。無所著。是故如來名為無礙知見薩婆若。梵天。薩婆若
　　　於法無所受。何以故。以無用故。無用即是無所有義。無所有義即是空
　　　如虛空義。同虛空相是薩婆若。是故於法無所受。梵天。譬如一切所作
　　　皆因虛空。而虛空無所依。如是諸智慧皆從薩婆若出。而薩婆若無所依。】
　　梵天問，云何具足六波羅蜜，佛言不念施，不依止於戒，不分別忍，不取著精
進，不住著於禪定，不二不分別於慧，是名具足六波羅蜜。
　　何故不念，不依止，不分別，不取著，不住，不二呢？因為一切法性空故。若
了達諸法性空，即具足六波羅蜜。
　　梵天又問，具足六波羅蜜，能滿足成辦何法？佛言能滿足成辦薩婆若。菩薩修
因曰般若，諸佛得果名薩婆若。薩婆若又名一切種智。
　　梵天又問，云何具足六波羅蜜即能滿足薩婆若呢？佛言梵天！因為六度畢竟空
故，畢竟空則一切平等，平等即薩婆若。所以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
若平等，即是薩婆若平等。以是之故，所以具足六波羅蜜已，能滿足薩婆若。以平
等，等一切法，便名薩婆若。
　　又梵天！具足布施相持戒相忍辱相精進相禪定相智慧相，是名薩婆若。云何菩
薩具足六度相？菩薩以行空為方便具足六度相，以不可得為方便具足六度相，以無
所住為方便具足六度相，以無分別為方便具足六度相，以不取著為方便具足六度相
，以無相為方便具足六度相。如是則名薩婆若，亦名一切種智。
　　梵天又問，菩薩云何知道是滿足薩婆若呢？佛回答說，菩薩不受諸法，便是滿
足薩婆若。不受內六根眼耳鼻舌身意，不受外六塵色聲香味觸法。如金剛經云，菩
薩不受福德。何以故？以菩薩於一切法無貪著故。所以佛接著說，於一切法無所貪
著，是故如來名為無礙知見薩婆若也。
　　所以梵天！薩婆若於一切法無所受。何以故？以無用故。何故無用？空故無用
，無所有不可得故無用，一相平等故無用。所以無用即是無所有義，即是空義，如
虛空義，同虛空相是名薩婆若。以是之故，所以於法無所受。
　　譬如一切萬法之所作，皆依於虛空，而虛空是無所依的。薩婆若亦如是，一切
智慧皆依薩婆若出，而薩婆若無所依，如虛空一樣。薩婆若如虛空，是橫遍豎窮義
，是常住真心義，是妙湛總持義也。
　　【梵天白佛言。世尊。世尊所說薩婆若。薩婆若者。為何謂也。梵天。一
　　　切所行是智為真。非諸聲聞辟支佛所及故名薩婆若。諸有所行皆能成就
　　　故。名薩婆若。能破一切所念戲論故。名薩婆若。諸所教?諸所防制。
　　　如此眾生所行之法。皆從中出故。名薩婆若。得諸聖智。若學智。若無
　　　學智。若辟支佛智。皆從中出故。名薩婆若。正行故。名薩婆若。能分
　　　別一切藥故。名薩婆若。能滅一切眾生病故。名薩婆若。能除一切煩惱
　　　習氣故。名薩婆若。常在定故。名薩婆若。一切法中無疑故。名薩婆若
　　　。一切世間出世間智慧皆從中出故。名薩婆若。善知一切智慧方便相故
　　　。名薩婆若。爾時思益梵天白佛言。未曾有也。世尊。諸佛如來智慧甚
　　　深心無所緣。而知一切眾生心心所行。世尊。薩婆若。有如是無量功德
　　　。其誰善男子善女人。不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思益梵天問曰，世尊所言薩婆若，究竟何謂薩婆若呢？佛言，一切所行，是智
為真，依智不依識，真實不虛妄也。何謂真實不虛妄？離諸名、相、妄想，而證真
智、如如也。非聲聞緣覺智所能證得者，名薩婆若。能破一切妄念不實戲論故，名
薩婆若。凡是佛所教導的，諸所禁止的，如此眾生所行之法，皆從其中而出，名薩
婆若。一切聖智若學智，若無學智，若辟支佛智，皆從中出，名薩婆若。學無學有
大小之不同，總之，緣真之心，更有增進名學人。緣真之心已滿，不復進求名無學
。若依大乘，就果上論，佛名無學，登地以上稱學人。就因地中，八地以上無功用
道名無學，七地以還，是功用道名學人。若依小乘，三果名學人，四果名無學。試
觀今經，下文有「若辟支佛智」，可知所言者小乘人也。
　　正行者，非邪行也，行而無乖佛道也。分別一切藥者，能對治眾生病也。滅一
切眾生病者，能滅九道眾生之病也。能除一切煩惱習氣者，即能除見思煩惱，塵沙
煩惱，無明煩惱。無明煩惱最為微細，即是煩惱習氣，唯佛一人斷盡。常在定者，
首楞嚴大定也。一切法中無疑，斷疑證真也。一切世出世智，皆從中出。善知一切
智慧方便相者，凡夫眾生，有方便無智慧。二乘人有智慧無方便。佛具方便智慧，
自覺自利。佛具智慧方便，覺他利物。
　　思益梵天，至誠讚歎於佛。諸佛如來智慧甚深心無所緣，而知一切眾生心心所
行。眾生心心所無量，佛悉知之。佛以無緣之心，緣無相之法，故緣而無緣，無緣
而緣。緣而無緣者，智導悲也。無緣而緣者，悲導智也。
　　【於是網明菩薩白佛言。世尊。若有菩薩悕望功德利。而發菩提心者。不
　　　名發大乘也。所以者何。一切法無功德利。以無對處故。世尊。菩薩摩
　　　訶薩不應為功德利故發菩提心。但為大悲心故。滅眾生諸苦惱故。不自
　　　憂苦故。生諸善法故。解脫諸邪見故。滅除諸病故。捨我所貪著故。不
　　　觀憎愛故。不沒世法故。厭患有為故。安住涅槃故。發菩提心。世尊。
　　　菩薩不應於眾生求其恩報亦不應觀作與不作。又於苦樂心不傾動。世尊
　　　。何謂菩薩家清淨。佛言。善男子。菩薩若生轉輪聖王家。不名家清淨
　　　。若生帝釋中。若生梵王中。亦不名家清淨。在所生處乃至畜生。自不
　　　退失善根。亦令眾生生諸善根。是名菩薩家清淨。又網明慈是菩薩家。
　　　心平等故。悲是菩薩家。深心念故。喜是菩薩家。生法喜故。捨是菩薩
　　　家。離貪著故。不捨菩提是菩薩家。不貪聲聞辟支佛地故。】
　　於是網明菩薩白佛言，若有菩薩希望功德利而發菩提心者，即不名發大乘心。
何以故？有所貪著故。
　　何以一切法無功德利？因為一切法無對處故。無對處者，絕對待也，畢竟空也
，無所有也，無相也，平等一如也，畢竟清淨也。
　　所以菩薩不應以功德利而發菩提心。但為大慈悲一切眾生故，滅眾生諸苦惱故
。同時為不自憂苦故，不自憂苦者，不自造業也，不染一切境也。生諸善法者，諸
佛菩提為善法，修菩提道則生善法。
　　解脫諸邪見者，邊見是邪見，生滅見是邪見，增減見是邪見，我人眾壽見是邪
見。滅除眾生病者，妄想執著即是病也。捨我我所之貪著，因為不生憎愛二心故。
　　菩薩雖通達一切法空寂，而不壞一切法，故曰不沒世法。厭患有為，有為法者
，生住滅無常法也，敗壞法也。菩薩為此而發菩提心度眾生。
　　安住涅槃，心不動也。菩薩以此等故，而發菩提心。世尊！菩薩不應分別一切
法，故不應於眾生求其恩報。亦不應於一切法，觀其起作，與不起作。同時應於世
間八風，利衰、毀譽、稱譏、苦樂，心不傾動。
　　網明菩薩問曰，世尊！何謂菩薩家清淨？佛言菩薩若生轉輪王家，轉輪王者，
世王也。生帝釋中，表欲界天也。生梵王中，表色界天也。如是生處，皆不名家清
淨。
　　如果菩薩所生之處，乃至於生到畜生中。然而自不退失善根，同時能令眾生生
諸善根，是名菩薩家清淨。
　　網明！要知道，慈是菩薩家，心平等故。心平等者，無緣慈也。悲是菩薩家，
深心念故。深心念者，欲令眾生皆成佛也。喜是菩薩家，生法喜故。生法喜者，菩
薩於成就佛道眾生，起慶悅心也。捨是菩薩家，離貪著故。離貪著者，怨親平等也
。不捨菩提是菩薩家，不捨菩提者，是不捨度眾生也。故不貪著聲聞辟支佛地，是
菩薩行空不證也。如是，菩薩家則清淨矣。

清凉界主人

談論品第七
　　【爾時思益梵天白佛言。世尊。是文殊師利法王子在此大會而無所說。佛
　　　即告文殊師利。汝於此會所說法中可少說之。】
　　思益梵天欲請文殊師利菩薩說法，於是佛告文殊師利言，汝於此會所說法中可
少說之。
　　【文殊師利白佛言。世尊。佛所得法寧可識不。佛言。不可識也。世尊。
　　　是法可說可演可論不。佛言。不可說。不可演。不可論。世尊。若是法
　　　不可說。不可演。不可論者。則不可示。】
　　於是文殊師利白佛言，佛所得法寧可識不？佛言不可識也。何以佛所得法不可
識知呢？因為佛得無上菩提，是諸法畢竟空性，是諸法實相無相，是得無所得，故
不可識知。
　　文殊師利又問，既然無相不可識知，那麼此法可說可演可論不？佛言不可說不
可演不可論。文殊師利菩薩說，既然不可說不可演不可論，所以不可表示，故我無
所說。
　　【爾時思益梵天謂文殊師利。汝不為眾生演說法乎。文殊師利言。梵天。
　　　法性中有二相耶。梵天言。無也。文殊師利言。一切法不入法性耶。梵
　　　天言然。文殊師利言。若法性是不二相。一切法入法性中。云何。當為
　　　眾生說法。梵天言。頗有說法亦無二耶。文殊師利言。若決定得說者聽
　　　者。可有說法。亦無有二。】
　　爾時思益梵天向文殊師利說，假使佛所得法不可說不可演不可論，難道你不為
眾生演說法嗎？
　　文殊師利言，法性中有二相嗎？我們要知道，一切法性畢竟空寂，是無有二相
的，因為畢竟空中無二故。所以梵天答言無也。文殊師利菩薩又說，一切法豈不都
入法性嗎？梵天答曰，是的，一切法悉入法性。
　　文殊師利言，既然法性是不二相，而一切法悉入法性，那麼怎樣能為眾生說法
呢？
　　梵天言，可能有說法，卻亦無二的嗎？文殊師利說，如果得有說者聽者，有所
說法則有二。如果不得說者聽者，能說者，無說而說，說而無說。聽法者，無聽而
聽，聽而無聽，是則雖有說法，亦無二矣。怎樣是無說而說，說而無說，無聽而聽
，聽而無聽呢？是則說者聽者，不取於相故。
　　【文殊師利。如來不說法耶。文殊師利言。佛雖說法不以二相。何以故。
　　　如來性無二故。雖有所說而無二也。梵天言。若一切法無二。其誰為二
　　　。文殊師利言。凡起貪著我故分別二耳。不二者法性終不為二。雖種種
　　　分別為二。然其實際無有二相。梵天言。云何識無二法。文殊師利言。
　　　若無二可識則非無二。所以者何。無二相者不可識也。梵天。二即是識
　　　業。不可識法佛所說也。是法不爾如所說。何以故。是法無文字故。】
　　梵天問言，難道如來不說法嗎？文殊師利回答說，佛雖說法，但是不以二相。
佛演說法，不取於相，如如不動也。為什麼呢？因為如來者，無來無去其性無二。
所以佛雖有所說，卻無二相。
　　梵天言，若一切法無二無分別，那麼是誰令一切法有二呢？文殊師利菩薩言，
凡是起貪著我見的，虛妄分別法為二而已。因為貪著於我，必分別於人，於無相中
取相，於無異中取異，所以分別二法。但是一切法無二，是其性也，貪著我者雖分
別於二，然而法性終不為二。雖然貪著我者，種種分別二法，但是法之實際，無有
二相。
　　梵天問，云何能識別辨知無二法呢？文殊師利言，如果可以識別辨知的，即是
二法，非是無二法了。所以者何？因為無有二相者，是不可以識別辨知的。梵天！
你要知道，二者即是識別辨知，識別辨知即是識業。所謂識業者，即是於無相法中
，妄起造作也。
　　佛所說者，是無相法，故為不可識法。是故，是法不爾，意即佛所說之無相法
，不爾，不像這樣可分別為二也。
　　「如所說」，如如不動也，不取於相也。佛所說的無相法，是不二不異，如如
所說也。何以故？是法無文字故。
　　何以法無文字？原來諸法實性，離於言語文字，言語文字者，非是法性也。例
如於紙上書一「地」字，此地字非法。若「地」字即是法，則紙筆應即堅硬。書寫
一水字，此「水」字非法。若水字即法，則紙筆應起漣漪。書寫火字，此「火」字
非法。若火字即法，則紙筆應即燃燒。書寫風字，此「風」字非法。否則紙筆當即
動搖。
　　言語亦復如是，所說者非是法。例如口說色，而色非是法，否則口應質礙。口
說受，非是法，否則口應領納。口說想，非是法，否則口應取相。口說行，非是法
，否則口應造作。口說識，非是法，否則口應了別。以此類推，故知言語文字者，
名相也，非法也。
　　故金剛經云，說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我們亦可以
說，說地即非地，是名地。說水即非水，是名水。火風，色受想行識，乃至一切法
，悉皆如此。
　　若人能這樣如實知一切法，即是無相智，無分別智，根本智。若人以無相智無
分別智根本智說法，雖日日說，相續不斷說無量劫，終不取二相也。
　　【文殊師利。佛所說法終何所至。文殊師利言。佛所說法至無所至。梵天
　　　言。佛所說法不至涅槃耶。文殊師利言。涅槃中可得至耶。梵天言。涅
　　　槃無來處。無至處。文殊師利言。如是佛所說法至無所至。梵天言。是
　　　法誰聽。答言。如所說。梵天言。云何如所說。答言。如不識不聞。梵
　　　天言。誰能聽如來如是法。答言。不漏六塵者。梵天言。誰能知是法。
　　　答言無識。無分別。無諍訟者。】
　　梵天問言，佛所說法趣向何處？意即佛所說法不令眾生趣向菩提涅槃嗎？文殊
師利言，佛所說法至無所至。因為法無二故，法無來去故，法無生滅故，所以文殊
師利說，佛所說法，至無所至。
　　梵天言，難道佛所說法，不至於涅槃嗎？文殊師利問，涅槃可得至嗎？梵天言
，涅槃無來處，無至處。
　　因為涅槃即是不生不滅，不來不去，無有二相。所以涅槃是不可至的。
　　所以文殊師利言，因為這種原因，佛所說法無有至處。
　　思益梵天轉變話題問道，像這樣的無二相法，誰能聽呢？文殊師利回答言，如
所說。何以如所說呢？說法者以無分別智而說，故無說而說，說而無說。聽者亦復
如是，以無分別智而聽，聽而無聽，無聽而聽。何以故？因為法性無二故。所以梵
天問，云何如所說？文殊師利回答說，如不識不聞。不識不聞者，是不作分別想也
。
　　梵天問，誰能聽信如來如是法呢？文殊答言，不漏六塵者。所謂不漏六塵，是
於六塵不生攀緣心也。
　　梵天又問，誰能知是法？文殊答言，無識，無分別，無諍訟者。無識、無分別
、無諍訟者，即不取二法相者也。
　　【梵天言。云何比丘名多諍訟。答言。是好是惡此名諍訟。是理是非理此
　　　名諍訟。是垢是淨此名諍訟。是善是不善此名諍訟。是持戒是毀戒此名
　　　諍訟。是應作是不應作此名諍訟。以是法得道。以是法得果此名諍訟。
　　　梵天。若於法中有高下心貪著取受。皆是諍訟。佛所說法無有諍訟。梵
　　　天。樂戲論者無不諍訟。樂諍訟者無沙門法。樂沙門法者。無有妄想貪
　　　著。】
　　思益梵天問言，云何比丘名多諍訟。沙門法即無諍法，怎樣才能無訟呢？達真
空義者則無諍，不取相者則無諍，無分別者則無諍，清淨者則無諍，樂寂靜者則無
諍。須菩提樂阿蘭那行，故深得無諍三昧。阿蘭那者，寂靜處也。
　　文殊師利回答說，分別是好是惡，是名諍訟。分別是理是非理，是名諍訟。分
別是垢是淨，是名諍訟。分別是善是不善，是名諍訟。分別是持戒是毀戒是名諍訟
。分別是應作是不應作，是名諍訟。分別以是法得道，以是法得果是名諍訟。總而
言之，若有分別即是諍訟。
　　所以文殊師利說，思益梵天！若於法中有高下心，貪著取受，皆是諍訟。我們
要知道，諸法實相畢竟空不可得，若於實相法，生高下心，貪著取受，皆是不實之
戲論。故戲論之人，必然諍訟。
　　佛所說法，無有諍訟，因為佛所說法，真實不虛，無有戲論故。故文殊師利對
梵天說，梵天！樂戲論者，無不諍訟。
　　樂諍訟者無沙門法。何以故？因為沙門者，清淨寂靜無諍也。樂沙門法者無有
妄想貪著。因為妄想貪著，悉是戲論也。
　　【梵天言。云何比丘隨佛語隨佛教。答言。若比丘稱讚毀辱其心不動。是
　　　名隨佛教。若比丘不隨文字語言。是名隨佛語。又比丘滅一切諸相。是
　　　名隨佛教。不違於義。是名隨佛語。若比丘守護於法。是名隨佛教。不
　　　違佛語。是名隨佛語。梵天言。云何比丘能守護法。答言。若比丘不逆
　　　平等。不壞法性。是名能守護法。】
　　梵天問，怎樣是比丘信受佛語依教奉行呢？文殊師利回答說，比丘對於稱讚或
毀辱，其心不動，便名隨佛教。比丘不隨文字語言，是名隨佛語也。不隨文字語言
，是依義不依語也。
　　比丘滅一切相者，是不取著於相也，上文言於稱讚毀辱其心不動，即不取著於
相也。比丘若能不取著於相，是名隨佛教。不違於義，是因語而達義也，如是則名
隨佛語。
　　比丘守護於法，是名隨佛教。法者心也，若能守護其心，不被煩惱所染，不被
外境所傷，這樣便是守護於法了，亦即隨順佛教了。不違佛語者，信受佛語也。
　　於是梵天問道，怎樣是比丘能守護法呢？文殊師利答言，如果比丘不違逆佛平
等之教，不壞法性，是名能守護法。
　　佛之所教，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乃平等之教也。若比丘於此三者不
逆，便是不逆佛教了。其心平等，平等心者，無貪瞋癡之謂也，於怨親均無貪瞋癡
，曰怨親平等。於一切眾生無貪瞋癡，曰於一切眾生平等。故比丘不逆平等者，不
生我執分別，不起貪瞋癡也。
　　諸法寂滅相為其法性，比丘於寂滅相不起造作，便是守護於法了。
　　【梵天言。云何比丘親近於佛。答言。若比丘於諸法中。不見有法若近若
　　　遠。是名親近於佛。梵天言。云何比丘給侍於佛。答言。若比丘身口意
　　　無所作。是名給侍於佛。梵天言。誰能供養佛。答言。若不起福業。不
　　　起無動業者。梵天言。誰能見佛。答言。若不著肉眼。不著天眼。不著
　　　慧眼。是名能見佛。梵天言。誰能見法。答言。不逆諸因緣法者。梵天
　　　言。誰能順見諸因緣法。答言。不起平等。不見平等所生相者。梵天言
　　　。誰得真智。答言。不生不滅諸漏者。梵天言。誰能隨學如來。答言。
　　　不起不受不取不捨諸法者。梵天言。誰名正行。答言。不墮三界者。梵
　　　天言。誰為善人。答言。不受後身者。梵天言。誰為樂人。答言。無我
　　　無我所者。梵天言。誰為得脫。答言。不壞縛者。梵天言。誰為得度。
　　　答言。不住生死不住涅槃者。梵天言。漏盡比丘盡何事耶。答言。若有
　　　所盡不名漏盡。知諸漏空相隨如是知。名為漏盡。梵天言。誰為實語。
　　　答言。離諸言論道者。梵天言。誰為入道。答言。凡夫有入聖道行者。
　　　知一切有為法無所從來無所從去。則為入道。梵天言。誰能見聖諦。答
　　　言。無有見聖諦者。所以者何。隨所有見皆為虛妄。無所見者乃名見諦
　　　。梵天言。不見何法名為見諦。答言。不見一切諸見名為見諦。】
　　梵天問言，怎樣是比丘親近於佛呢？文殊師利答言，如果比丘於一切法，不取
著於相，不見有法，若近若遠，是名親近於佛。因為佛者無相也，清淨也，非遠非
近非名非色也，佛者等虛空如法性也。若比丘如是見者，則名親近於佛。
　　梵天又問，云何比丘給侍於佛？文殊師利答言，若比丘身口意無所作，是名給
侍於佛。身無造作，則無殺盜婬。口無造作，則無惡口妄語綺與兩舌。意無造作，
則無貪瞋癡。如是身口意三業清淨，不造十種惡業，是名比丘給侍於佛。
　　梵天又問，誰能供養於佛？文殊師利答言，若不起福業，不起無動業者，能供
養於佛。起福業者，是人天果報也。起無動業者，是色無色界果報也。菩薩雖遊三
界度眾生，卻不受如是福德果報，如是始能供養於佛。如是供養，續佛慧命，實是
無上供養也。
　　梵天又問，誰能見佛？文殊師利答言，不著肉眼，不著天眼，不著慧眼者能見
佛。肉眼凡夫，父母所生，只見粗色，不見細色，故不見佛。天眼者，天人化生報
得之眼。雖能見細色，不為遠隔所障，然猶是凡夫，僅見諸相，而不見法性，故不
見佛。正是此處所謂之天眼也。然天眼猶有種種差別，非是報得，而是修得。例如
阿羅漢修得天眼，可見小千世界。大阿羅漢修得天眼，可見大千世界。辟支佛修得
天眼，可見百佛世界。菩薩修得天眼，可見無量佛世界。同時天眼能見業因緣果報
生處，以天眼智能知未來故。但是此處所言天眼者，乃指天人報得之天眼也。
　　至於慧眼，是指二乘所得之無漏慧眼。二乘人得無漏真空慧眼，能見法性，卻
是偏空滯寂，不得其全，故亦不得見佛。
　　不著肉眼天眼慧眼者，即菩薩法眼也。菩薩法眼者，見一切法假。然見假即是
見空，見空即是見假。見空則見佛法身。見假則見佛報化身，故能見佛也。
　　梵天又問，誰能見法？文殊師利答言，不逆諸因緣法者。何以不違逆因緣法即
是見法呢？此用龍樹菩薩偈回答最恰當，「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為假名
，亦名中道義」。若人不逆因緣法，即知諸法即空即假即中，此人即是見法。
　　梵天問，誰能順見諸因緣法？「順見」者，即不逆也，於法順忍也。文殊師利
答言，不起平等所生相，不見平等所生相者。是言不取於相者，可順因緣法也。因
為因緣法是空也，空故無相，所以順因緣法者，不應取相。須知不是「平等」有過
，而是起相見相之過也。因為平等則是無相，有相則非平等。故不起平等相，不見
平等相者能順見因緣法。
　　梵天問言，誰得真智？文殊師利答言，不生不滅諸漏者，具真智者，不生於諸
漏。以諸漏如幻不可得故。亦不滅於諸漏，以諸漏性空不可得故。所以若智以不可
得為方便，知諸漏無生，亦無滅者，是得真智。
　　梵天問言，誰能隨學如來？隨學如來者，隨如來學也。如來者湛然不動，故不
起作造業，不受諸法，不取諸法，亦不捨離諸法者，是隨學如來。何故於諸法不起
不受，不取不捨呢？因為法不可得故。
　　梵天問言，誰名正行？文殊答言，不墮三界者。所謂不墮三界者，是言菩薩也
。非是二乘，二乘人不肯入三界度眾生，非為正行也。菩薩無量劫入三界度眾生而
不墮於三界，始為正行也。
　　梵天問言，誰為善人？文殊答言，不受後身者。若論不受後身，阿羅漢灰身滅
智即不受後身。然阿羅漢不度眾生，只圖自了，故不得為善人。補處菩薩，乃至妙
覺佛，始真不受後身也。
　　梵天問言，誰為樂人？文殊師利答言，無我無我所者。諸苦由我我所生，若無
我無我所，便無諸苦。所以無我我所者，是為樂人。
　　梵天問言，誰為得脫？即誰得解脫也。文殊師利言，不壞縛者。一切法畢竟空
，畢竟空中，無縛無解。若人謂畢竟空中有解脫，此人便是被法所縛。故文殊答言
，不壞縛者。
　　梵天問言，誰為得度？文殊師利答言，不住生死不住涅槃者。諸法本來清淨，
本無生死亦無涅槃。愚者妄自生見，見有生死見有涅槃耳。若能放下我見，則不見
生死亦不見涅槃，是名得度。
　　梵天問言，漏盡比丘盡何事耶？文殊答言，若有所盡，不名漏盡。知諸漏空相
，隨如是知，名為漏盡。諸漏空相，焉有漏盡？若謂漏盡，可盡者則不空。以不空
故，不得謂漏盡也。故曰若有所盡，即不名漏盡。
　　梵天問言，誰為實語？文殊師利答言，離諸言論道者。諸言論道，皆戲論不實
。諸法實相，離文字言論，故離言論道者為實語。
　　梵天問言，誰為入道？文殊師利答言，凡夫有入聖道行者，知一切有為法無所
從來無所從去，則為入道。一切諸法悉皆空相，如是空相，無生無滅，無來無去。
而有為法有三相，即生住滅。而諸法空相，不生不滅。故知一切有為法無來無去，
即是入道也。
　　梵天問言，誰能見聖諦？文殊師利答言，無有見聖諦者，因為凡所有見，皆是
虛妄。無所見者，乃名見諦。所謂無所見者，即若見諸相非相，即名見諦也。
　　梵天問言，不見何法名為見諦？文殊師利答言，不見一切諸見名為見諦。因為
凡所有見，皆是虛妄，故不見一切諸見是名見諦。
　　【梵天言。是諦當於何求答言。當於四顛倒中求。梵天言。何故作如是說
　　　。答言。求四顛倒。不得淨。不得常。不得樂。不得我。若不得淨是即
　　　不淨。若不得常是即無常。若不得樂是即為苦。若不得我是即無我。梵
　　　天一切法空無我。是為聖諦。若能如是求諦。是人不見苦。不斷集。不
　　　證滅。不修道。梵天言。云何名修道。答言。若不分別是法是非法。離
　　　於二相。名為修道。以是道求一切法不得。是名為道。是道不令人離生
　　　死至涅槃。所以者何。不離不至乃名聖道。】
　　思益梵天問言，這種聖諦當於何處求呢？如果是諦無所見，凡有所見皆是虛妄
，那麼此聖諦向何處求呢？文殊師利答言，於四顛倒中求。
　　何謂四顛倒？凡夫於身受心法，起四種顛倒。身是不淨而凡夫計淨，心是無常
而凡夫計常，受皆是苦而凡夫計樂，一切法無我而凡夫計我，是為四種顛倒。
　　聖者修於聖諦，細細觀求，身是四大六根內外假合，唾洟血淚三十六物悉皆不
淨。細觀其心，六塵緣影所成，攀緣無息，念念遷流，知其無常。觀一切受，苦受
是苦苦，樂受是壞苦，不苦不樂受是行苦。細觀三受，無非是苦。細觀陰界入等一
切諸法，悉是幻有無性，知其無我。聖者如是諦觀，知凡夫所執常樂我淨，皆是顛
倒。由是悟入聖諦，故曰聖諦者，當於四顛倒中求。
　　不見苦，不斷集，不證滅，不修道者，因為一切法不可得也。若人知一切法不
可得，則知苦無生，故不見於苦。知集無和合，故不斷於集。知滅畢竟空寂，故不
證於滅。知道無二，則不修於道。如是之人，是真見聖諦。
　　梵天問言，云何名修道？文殊師利答言，離於二相，不分別一切法，名為修道
。若以此無分別智，修於無二道，則一切法無所有不可得，是名為道。故永明大師
有云，「無心還修無心道，修到無心道亦休」也。
　　如此之修道，不令人離生死至涅槃，因為生死涅槃不可得故。道者不二，無離
無至，乃名聖道。
　　【爾時有摩訶羅梵天子。名曰等行。問文殊師利。何謂優婆塞歸依佛歸依
　　　法歸依僧。答言。優婆塞。不起二見。不起我見不起彼見。不起我見不
　　　起佛見。不起我見不起法見。不起我見不起僧見。是名歸依佛歸依法歸
　　　依僧。又優婆塞。不以色見佛。不以受想行識見佛。是名歸依佛。優婆
　　　塞。於法無所分別。亦不行非法。是名歸依法。若優婆塞。不離有為法
　　　。見無為法。不離無為法見有為法。是名歸依僧。又優婆塞。不得佛。
　　　不得法。不得僧。是名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
　　爾時有摩訶羅梵天子名等行的，問文殊師利說，何謂優婆塞歸依佛歸依法歸依
僧呢？言優婆塞者，表在家眾也。
　　文殊師利回答說，優婆塞不起二見，不分別我見佛見，不分別我見法見，不分
別我見僧見，是名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
　　不起二見歸依佛者，是歸依佛清淨法身也。佛有三身，曰法身報身化身。報身
者有生無滅，剎那變遷。化身佛者有生有滅，疾入涅槃，故均非究竟歸依處。唯清
淨法身功德圓滿，湛然真常，無生無滅，故應歸依。
　　不起二見，不分別我見法見，是歸依摩訶般若解脫法身也。不起二見，不分別
我見僧見，是歸依第一義諦無為僧也。
　　又優婆塞不以色受想行識見佛，是名歸依佛。因為色受想行識是無常法，壞敗
法，虛妄法。若以色受想行識見佛，是見無常、見壞敗、見虛妄，不名見佛。故不
以色受想行識見佛者，是歸依佛。
　　若優婆塞於法無分別，亦不行非法，是名歸依法。因為一真法界中，無法無非
法故。若優婆塞不離有為見無為，不離無為見有為，是名歸依僧。不離有為見無為
，不離無為見有為，是如實見也。僧者無為也，然無為者，非是對有為而說之無為
也。無為者，不可得義。此者第一義僧也，第一義僧者，諸佛聖僧也。如法而住，
不可分別，不可破壞，一切眾生之良祐福田，雖為福田，而無所受取。
　　又優婆塞，不得佛，不得法，不得僧，是名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何故不得三
寶，是名歸依三寶呢？原來以無所得心歸依佛法僧，是真歸依三寶也。若以有所得
心歸依三寶，非真歸依，乃大貪著也。
　　【爾時等行菩薩問文殊師利言。是諸菩薩發菩提心者。為趣何所。答曰。
　　　趣於虛空。所以者何。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同虛空故。等行言。云何菩
　　　薩名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答言。若菩薩知一切發非發。一切法非
　　　法。一切眾生非眾生。是名菩薩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爾時等行菩
　　　薩白佛言。世尊。所言菩薩。菩薩者。為何謂耶。佛言。善男子。若菩
　　　薩於邪定眾生發大悲心。於正定眾生不見殊異。故言菩薩。所以者何。
　　　菩薩不為正定眾生。不為不定眾生故發心。但為度邪定眾生故。而起大
　　　悲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故言菩薩。】
　　等行菩薩問曰，諸菩薩發菩提心者，為趣何所？文殊師利回答說，趣向虛空，
因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同虛空故。虛空者無相，虛空者不生不滅，虛空者不來不
去，虛空者不一不異，虛空者非有非無，虛空者非高非下，虛空者非一切法而能生
一切法，故無上菩提同於虛空。
　　等行菩薩言，怎樣是菩薩發無上菩提心呢？文殊師利回答言，若菩薩知一切發
非發，一切法非法，一切眾生非眾生，是名菩薩發無上菩提心。何故如此？因為「
發」者，因緣起也。「法」者因緣生也，一切眾生者，因緣有也。有屬因緣，故知
無性。無性則空，故一切發非發，一切法非法，一切眾生非眾生。若人知一切法無
性緣成，緣成無性，則可不取能發相，亦不取所發相了。如此發菩提心度盡一切眾
生，而復不取我相菩提相眾生相，像這樣無相發心，是真發菩提心也。
　　於是等行菩薩問佛言，世尊，您所說的菩薩，所謂菩薩者是何義呢？佛言，善
男子！菩薩不為正定眾生，不為不定眾生發菩提心，為度一切邪定眾生發菩提心。
聖者名正定聚，如初果入正定聚。造五無間業者，名邪定聚。可為正定，可為邪定
，無一定向者，名不定聚。此三聚尚有多說，此地不過簡略介紹而已。佛言，為度
邪定眾生而發菩提心者，是言菩薩也。
　　【爾時菩提菩薩白佛言。世尊。我等亦樂說所以為菩薩。佛言便說。菩提
　　　菩薩言。譬如男子女人受一日戒無毀無缺。若菩薩如是從初發心。乃至
　　　成佛。於其中間常修淨行。是名菩薩。堅意菩薩言。若菩薩成就深固慈
　　　心。是名菩薩。度眾生菩薩言。譬如橋船渡人不倦無有分別。若心如是
　　　。是名菩薩。斷惡道菩薩言。若菩薩於諸佛國投足之處。即時一切惡道
　　　皆滅。是名菩薩。觀世音菩薩言。若菩薩眾生見者。即時畢定於阿耨多
　　　羅三藐三菩提。又稱其名者得免眾苦。是名菩薩。得大勢菩薩言。若菩
　　　薩所投足處。震動三千大千世界及魔宮殿。是名菩薩。無疲倦菩薩言。
　　　若恒河沙等劫為一日一夜。以是三十日為一月。十二月為歲。以是歲數
　　　。若過百千萬億劫。得值一佛。如是於恒河沙等佛所行諸梵行修集功德
　　　。然後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心不休息無有疲倦。是名菩薩。導師
　　　菩薩言。若菩薩於墮邪道眾生生大悲心。令入正道不求恩報。是名菩薩
　　　。須彌山菩薩言。若菩薩於一切法無所分別。如須彌山一於眾色。是名
　　　菩薩。那羅延菩薩言。若菩薩不為一切煩惱所壞。是名菩薩。心力菩薩
　　　言。若菩薩以心思惟一切諸法。無有錯謬。是名菩薩。師子遊步自在菩
　　　薩言。若菩薩於諸論中。不怖不畏得深法忍。能使一切外道怖畏。是名
　　　菩薩。不可思議菩薩言。若菩薩知心相不可思議。無所思惟分別。是名
　　　菩薩。】
　　爾時菩提菩薩，亦欲演說所以為菩薩之義，蒙佛聽許。於是菩提菩薩言，譬如
男子女人受一日戒無毀缺。一日戒者，八關齋戒也。受八關齋戒者，一日一夜持。
因為一日一夜時短易持故，所以無毀無缺。若菩薩能像受一日戒一樣，從初發菩提
心，直至成佛，於其間常修淨行無有毀缺，是名菩薩。意即男子女人，持戒精嚴，
無量劫猶一日者，是名菩薩。
　　堅意菩薩言，若菩薩成就深固慈心，深固慈心者，愛念眾生，永無退失也。若
能如是，是名菩薩。
　　度眾生菩薩言，譬如橋船渡人是譬說也。以譬合法，言菩薩度眾生無有疲倦無
有分別也，如果心能如此，是名菩薩。
　　斷惡道菩薩言，菩薩於諸佛國投足之處，即時一切惡道皆滅，是名菩薩。此是
言菩薩若能淨佛國土，即名菩薩也。惡道之因係貪瞋癡，菩薩自息貪瞋癡，亦教一
切眾生息貪瞋癡，如此國內一切惡道即滅，是名淨佛國土也。
　　觀世音菩薩言，若眾生見此菩薩者，畢定能成就無上菩提。同時若稱菩薩名號
，菩薩能尋聲救苦者，是名菩薩。
　　得大勢菩薩言，若菩薩投足處，震動大千及魔宮殿，是名菩薩。大勢至菩薩有
大威德，投足之處，即所至之處也，震動大千者，警悟眾生也，震動魔宮殿者，懾
伏諸魔也。
　　無疲倦菩薩言，無量劫修集功德，心不疲倦無有休息名為菩薩。恒沙劫為一日
一夜，如是三十日為一月，十二月為一年，如是過百千萬億劫，是極言時間之久也
。如是久遠得值一佛，於恒沙佛所修梵行積功德，然後始受記作佛。像這樣久遠長
時，入生死度眾生，心不休息疲倦，是名菩薩。
　　導師菩薩言，若於墮入邪道眾生，起大悲心，力求拔救之也。令入正道者，令
成佛道也。不求報恩者，無貪著也，是名菩薩。
　　須彌山菩薩言，若菩薩於一切法無分別。一切法悉依須彌山而住，須彌山外，
即是虛空，而虛空非色，故曰如須彌山一於眾色。菩薩如是負擔一切眾生，是名菩
薩。
　　那羅延菩薩言，不為一切煩惱所壞是名菩薩。那羅延譯為天力士，表其能摧伏
一切煩惱也。
　　心力菩薩言，若以思惟一切諸法，無有錯謬，是名菩薩。無有錯謬者，於一切
法無戲論如實知也。
　　師子遊步自在菩薩言，菩薩於諸論中不生怖畏。於外道諸論不生怖畏也。得深
法忍者，無生法忍也。菩薩得無生法忍，知理無滯，便能使一切外道怖畏。經云，
菩薩久習無生法忍，住八地，欲入九地，為般若波羅蜜方便所護，則能見成菩薩十
力、四無畏、十八不共法。所以得深法忍的菩薩，不畏一切外道議論，能令一切外
道怖畏。
　　不可思議菩薩言，若菩薩知心相不可思議。心相者一切法也，心本無相，一切
諸法唯心所現，故法即心相也。心本是空，法生則心生。法本是空，心生則法生。
心依法因緣生，法依心因緣生。因緣如幻，故則無生，無生即空，以心法俱空故，
所以菩薩知心相不可思議。無所思惟分別也。如是者，是名菩薩。
　　【善寂天子言。若菩薩能於一切天宮中生。而無所染。亦不得是無染之法
　　　。是名菩薩。實語菩薩言。若菩薩有所發言常以真實。乃至夢中亦無妄
　　　語。是名菩薩。喜見菩薩言。若菩薩能見一切色皆是佛色。是名菩薩。
　　　常慘菩薩言。若菩薩見墮生死眾生。其心不樂世間諸樂。欲自度己身。
　　　亦度眾生。是名菩薩。心無礙菩薩言。若菩薩於一切煩惱眾魔而不瞋礙
　　　。是名菩薩。常喜根菩薩言。若菩薩常以善根自滿其願。亦滿他願。所
　　　作皆辦。是名菩薩。散疑女菩薩言。若菩薩於一切法中不生疑悔。是名
　　　菩薩。師子童女菩薩言。若菩薩無男法無女法。而現種種色身。為成就
　　　眾生故。是名菩薩。寶女菩薩言。若菩薩於諸寶中不生愛樂。但樂三寶
　　　。是名菩薩。毘舍佉達多優婆夷言。若菩薩有所得者則無菩提。若不得
　　　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一切法。是名菩薩。跋陀婆羅居士言。若菩
　　　薩眾生聞其名者。畢定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名菩薩。寶月童子言
　　　。若菩薩常修童子梵行。乃至不以心念五欲。何況身受。是名菩薩。忉
　　　利天子。曼陀羅花香菩薩言。若菩薩持戒熏心。常流諸善法香不流餘香
　　　。是名菩薩。作喜菩薩言。若菩薩喜樂三法。謂供養佛演說法教化眾生
　　　。是名菩薩。】
　　善寂天子謂，若菩薩歷四王天乃至色究竟天，一切天宮中生，而無所染著於天
福，於無染之法，亦無所得，如是是名菩薩。歷一切天宮中生而無染著者，是十地
大菩薩也。
　　實語菩薩言，菩薩有所發言，皆真實語，甚至夢中亦無妄語，是名菩薩。實語
者，所言無惡口妄言綺語兩舌等口四過也。
　　喜見菩薩言，若菩薩見一切眾生皆是佛，一切色皆是佛色，是名菩薩。
　　常慘菩薩言，若菩薩見眾生墮於生死，菩薩不樂世間欲求自度，復求度人，是
名菩薩。
　　心無礙菩薩言，若能於一切煩惱魔障，不起瞋礙是名菩薩。須知無有境礙心，
總是心礙境。何以故？萬法唯心也，境全是心也。故無礙者，即清淨心也。修道者
，即欲顯此清淨心也。故曰大道唯心，即心是佛，只依一心而修，即是根本智無分
別智也。智無分別，自然心無礙矣。
　　常喜根菩薩言，常以善根自滿其願，亦滿眾生之願。眾生之願者，願究竟離苦
得樂上成佛道也。菩薩於一切所作皆辦究竟成就眾生，心起歡喜，是名菩薩。
　　散疑女菩薩言，於一切法不生疑悔，是名菩薩。菩薩如實知一切法悉畢竟空，
不生疑悔也。
　　師子童女菩薩言，無男身無女身。無男女身者，是不受胎生也，不受胎生者，
已得法身也。雖得法身，然而能現，種種色身。現種種色身者，現六道身度眾生也
，是名菩薩。
　　寶女菩薩言，於世間諸寶不生愛樂，但樂佛法僧三寶者，是名菩薩。
　　毘舍佉達多優婆夷言，若心無所得，不得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一切法，
是名菩薩。
　　跋陀婆羅居士言，若眾生聞是菩薩名者，畢定不退轉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是名菩薩。
　　寶月童子言，若菩薩常修童子梵行。童子梵行者，純真無染之行也。乃至心不
念五欲，五欲者，五根貪染五塵也。心尚不念，何況身受，如是者是名菩薩。
　　忉利天子曼陀羅花香菩薩言，堅持淨戒，戒體熏心，常流善法香，不流餘香，
是名菩薩。戒體如香，能熏行人離穢也。
　　作喜菩薩言，若菩薩喜樂供養佛，演說法，教化眾生，是名菩薩。
　　【思益梵天言。若菩薩所見之法皆是佛法。是名菩薩。彌勒菩薩言。若菩
　　　薩眾生見者。即得慈心三昧。是名菩薩。文殊師利法王子言。若菩薩雖
　　　說諸法而不起法相。不起非法相。是名菩薩。網明菩薩言。若菩薩光明
　　　能滅一切眾生煩惱。是名菩薩。普花菩薩言。若菩薩見諸如來滿十方世
　　　界。如林花敷是名菩薩。如是諸菩薩各各隨所樂說已。爾時佛告等行菩
　　　薩。若菩薩能代一切眾生受諸苦惱。亦復能捨一切福事與諸眾生。是名
　　　菩薩。】
　　思益梵天言，若見一切法皆是佛法，是名菩薩。
　　彌勒菩薩言，眾生見者，即得慈心三昧，是名菩薩。彌勒者號曰慈氏，故作是
言。
　　文殊師利菩薩言，若雖說諸法，卻不起法相，亦不起非法相，是名菩薩。
　　網明菩薩言，若菩薩光明能滅一切眾生煩惱，是名菩薩。以網明菩薩光明殊勝
，故作是言。
　　普花菩薩言，若見諸佛如來，滿十方世界，如林花敷，是名菩薩。
　　最後佛總結諸菩薩所說，下結論說，能代一切眾生受苦，復能布施一切福報給
予眾生，為眾生之良祐福田，是名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