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笔润通达处 气象天然墨色新 孟云飞

李文善

心香笔润通达处
气象天然墨色新

——孟云飞书法“达人识元气，变愁为高歌”赏析

国务院参事室、中央文史研究馆，《中华书画家》学术部主任、艺术学博士后孟云飞

今日观中国艺术品贸易网，看到云飞兄的大作，心中感佩，不吐不快。在线展览的12幅作品风格多样，气度非凡。而我独爱“达人识元气，变愁为高歌”一款。

书作中自然寄寓了一份精妙之思致，一份敦厚之性情。从“为”字、“高”字、“歌”字中更可以看见云飞兄可掬的笑容，腼腆的神情。
中国士大夫向以做人为为学、为艺之先导。云飞兄在评论西维的书法时标题即是“书为心画，字若其人”。特别引用傅雷的一段话，“不是纯洁到镜子一般，怎能体会到前人的心灵？怎能打动听众(观众)的心灵？”并说，“要做一个好的艺术家，也必须心灵纯洁”。信然。与云飞兄的游处，可深味其蕴藏于心的那份童趣与率真。

此第一层，一如但丁在《飨宴》中所说文学作品的字面的意义。从图像阐释学角度看，这亦为三段式之第一过程原始的自然描述而得到的内容。

唐孟郊诗《达士》曰：“四时如逝水，百川皆东波。青春去不还，白发镊更多。达人识元气，变愁为高歌。倾产取一醉，富者奈贫何。君看土中宅，富贵无偏颇。”此诗一反孟郊以冷涩奇险为主的诗风，而旷达雄骜。但凄苦尤在，化为少有的疏朗俊迈。自然也就溢出一份冲突而出的自由与通达。而书者云飞兄则以笔墨线条重新塑造一个个具有丰富能指的艺术符号，其中趣味，已氤氲难分彼此，必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们知道，作为符号，书法家在汉字中所寄寓的思想与情趣是深者得其深的境界。而符号的所指则因其形意之间约定俗成的结合，首先给人指示出其文字本身所承载的意义。于是取于孟郊诗作中的那份通达和自由必然也是书者的深层精神追求和情感寄寓。因而云飞兄那浸润于撇捺挑钩之中的气度与胸怀已在诗句自身丰富意味的彰显中初露消息。

于是，我又看到了云飞兄那腼腆神情中自然流露的不拘的逸趣和跃动的激情。一如彬彬文质的他酷爱、擅长散打搏击给人带来的惊异感受一样，这奇妙的矛盾组合，饶有兴趣地寓含于云飞兄的书作中，光彩熠熠。

此书作之自然流露的第二层义。亦即但丁所谓譬喻的意义，图像阐释学所谓对图像的文化背景和传统的了解所得到的意义等。

然而，符号是文化产物，是社会性经验和传统的内指。因此，符号的抽象性使人们用它来指代那无限的世界和意义。而书者，是笔墨的艺术，也是独具特色的线的艺术。所以，中国书法的线条并不仅仅是语言符号之“指”——不是真意本身，但它指向真意。书法的线条正是源于书者不同的生命体悟，发自肺腑，出若游龙，涵泳三昧，品味无穷。因而，味味相殊。然皆生于“无”，彰于形，藏于迹，化于笔墨之中，又指向无限的情怀寄寓。一如石涛《画语录》所言：“见用于神，藏用于人，而世人不知”。当然，石涛所谓“一画法”，既是包孕着“真意”的形式规律，又是体现个人特色的形式规律。就书法来讲，就要求线条处理的对象由所书之图式转为主体投射之图景，要求把线条的运用紧密联系书法家的想象力，从而赋予线条以生命。具体讲就以线造型，最忌死线和墨色用线。因此，线条中要有浓、淡、干、湿、焦的变化；不论是积墨还是破墨，如若墨中无笔，则成死墨一团。力求墨由线条生发，笔与墨相辅相成相互渗化，线条中要有墨色层次。构图之法为虚实相生，——即“以无法生有法”；线条之变化亦为虚实有致——即“以有法贯众法”。如此方能以虚静自然、浓淡得体而取胜，方能在氤氲之中呈现万千气象。

此款书作，少用焦墨，干墨，多着浓墨、湿墨，又兼有浓淡干湿，却婉转自然，润笔畅达。

正如石涛所云：“笔与墨会，是为氤氲。氤氲不分，是为浑沌。辟浑沌者，舍一画而谁耶？……纵使笔不笔，墨不墨，画不画，自有我在。”由此观之，书法之线条在由“有”通向“无”的笔墨迹化中，每每给人一种自由自在的玄思空间，一时分明，又一时混沌，而真意似乎正在其中。并且，它因真意而澄明，也因真意而迹化于自由的笔墨中。

此书作所传达出来的第三层义。但丁所谓道德和奥秘的意义。图像阐释学所谓图像中揭示出来的作品的本来意义，以及其中所寄寓的深层精神内涵或哲学玄思等。

由是，无论书者所学者何家，所临者何人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笔墨线条中所浸润的才情、兴致，理趣抑或哲悟，当然，这自由的线条似乎更多地撩拨起了云飞兄自觉的美学追求——对于生命体味的圆融自然和大巧若拙的童趣与素朴。当然，一如其书作中“达”字与“变”字所透露的执著一样，云飞兄升腾的胸襟远志也悄悄地绽放在字里行间。正可谓矛盾的又一端，一如当代诗人李允久先生 “风格论”一诗曰：“意象从来无定格，纵横上下各峥嵘”。相信此二者在云飞兄日后的创作中定能此消彼长碧流长，而最终形成“这一个”抑或“别一个”的“云飞体”独特书风。

最后，奉一七绝《题孟云飞先生书作“达人识元气，变愁为高歌”》作结：心香笔润性情真，气象天然墨色新。消长峥嵘求万变，百姿百韵草茵茵。

（郭  伟 ：南京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