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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刘德升非“行书之祖”——张金梁先生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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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8 16: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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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德升非“行书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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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金梁                                                            

在中国古代书法史中,往往将每一种书体都指定了其创造者,如张怀瓘《书断》曰:“史籀即大篆之祖也”;“李斯即小篆之祖也”;“王次仲即八分之祖也”;“程邈隶书之祖也”;“史游之章草之祖也”;“刘德升即行书之祖也”;“伯英(张芝)即草书之祖也”等[1]。张怀瓘之所以如此论说,大都因为在古代文献中有这些人对于相应书体创造的记载。今人不再相信某人创造一种书体的说法,但却承认他们应该是此种书体的整理完善者或书写水平特高者。但也有例外,即此人对于某种书体没有关系,是认为错误地理解了前人文字,而出现了以讹传讹现象,如张怀瓘所谓“刘德升即行书之祖”就是如此。

一、“行书之祖”问题

张怀瓘《书断》曰:“行书者,后汉颍川刘徳升所作也,即正书之小伪。务从简易,相间流行,故谓之行书。……刘徳升即行书之祖也。”[2]为了弄明白刘德升是如何创造出“行书”的,我们再看一下张怀瓘《书断》中对刘德升其人其事的记载:“刘徳升,字君嗣,颍川人。桓灵之时,以造行书擅名,虽以草创,亦丰妍美,风流婉约,独歩当时。胡昭、锺繇并师其法,世谓锺繇行押书是也。而胡书体肥,锺书体痩,亦各有君嗣之美。”[3]张怀瓘在论述中没提及刘德升创造“行书”方法和过程,只谓其“以造行书擅名”,证据是“胡昭、锺繇并师其法”。那么张氏之论的依据是什么呢?这需要从先唐传世文献上寻找,关于刘德升的记载最早见于西晋卫恒,其有《隶势》曰:

秦既用篆,奏事繁多,篆事难成,即令隶人佐书,曰隶字。汉因用之,独符玺幡信题署用篆。隶者篆之捷也。上谷王次仲始作楷法,……鹄宜为大字,邯郸淳宜为小字。鹄谓淳得次仲法,然鹄之用笔尽其势矣。鹄弟子毛弘教于秘书,今八分皆弘之法也。汉末有左子邑,小与淳、鹄不同,然亦有名。魏初有锺、胡二家,为行书法,俱学之于刘德升,而锺氏小异,然亦各有其巧,今盛行于世,作隶势云。[4]

文中首先论述了“隶书”形成的原因,历数了从“王次仲始作楷法”之后的梁鹄、邯郸淳、毛弘、左子邑等善隶书者的同异问题,最后说到了曹魏时期的情况:“魏初有锺、胡二家,为行书法,俱学之于刘徳升,而锺氏小异,然亦各有其巧,今盛行于世。”显然是说在魏朝初期,锺繇、胡昭是当时最有代表性的隶书大家,他们俩为了推行发扬光大隶书之法,都学于刘德升门下,而锺繇的书法与胡昭不同,但他们各有所长,在社会上都非常盛行。刘德升也因锺繇、胡昭书法的而倍受后世重视。

继卫恒《隶势》之后,宋羊欣采古来能书人名》也记载了刘德升其人其书:“刘徳升,善为行书,不详何许人。”[5]从文中对刘德升的简单记载并谓其“不详何许人”可知,当取材于卫恒《隶势》,但不同的是出现了谓刘德升“善行书法”这一新的评论。那么在没有多出的材料情况下,怎样得出此结论的呢?仔细分析卫恒《隶势》与宋羊欣采古来能书人名》之语会发现,应该是错误的理解了《隶势》中“为行书法”语句所致。前文已经分析过,“为行书法”是“为了推行发扬光大隶书之法”的意思,宋羊欣采古来能书人名》一定是将“为行书法”中的“行”、“书”二字强加联系为字体“行书”,这样便把《隶势》中“魏初有锺、胡二家,为行书法,俱学之于刘徳升。”歪曲成锺、胡二家“为了‘行书’之法,皆学于刘德升”,由此可推当老师的刘德升当然应该“善行书法”了。在这里“为行书法”之“行”字应该是动词,有“推行”、“实行”之意,如《论语·先进第十一》:“子路问,闻斯行诸?”[6]《论语·卫灵公第十五》:“颜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7]《孟子·梁惠王章句上》:“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8]其中“行”字之内涵皆然。因此说“为行书法”的原意,应该就是“为了学习推行传统的隶书书法”,不会有别的意思。隶书是东汉以及魏、晋朝廷通用的正体字,文人墨客都要学习这种书写样式,其也是入仕做官的重要条件之一,这正是锺繇、胡昭拜在刘德升门下学习书法的真正原因。再者,《隶势》之议论都是围绕着隶书而展开,不可能去议论“行书”的传承。况且,“行书”之名出现较晚,宋羊欣采古来能书人名》谓锺繇善“三体书”中始有“行狎书”之记载。“行书”之名从“行狎书”而来,当自东晋“二王”后才开始使用,若将“行书”之名用于汉末魏初之书法,便有“关公”战“秦琼”之滑稽。

唐张怀瓘所撰《书断》,是中国书法史上难得的论著。但由于使用材料众多,难免出现在材料使用上的失误。其将宋羊欣采古来能书人名》中“刘徳升,善为行书”的错误记载直接引用便是其中较大的败笔之一。更甚者是,张怀瓘凭借着在书法史及书法理论上深厚功底,对前贤书家大都在原有的资料上再加发挥。当他接受了刘德升“善行书法”后,便有了如下推理:既然胡昭、锺繇皆跟随刘德升学习行书,之前又没有善行书之人的记载,那么“刘德升”自然就是“行书”之创始人,故毫不怀疑的将刘德升冠之为“行书之祖”了。之后重要书法文献如《宣和书谱》、《书史会要》等皆从其说,于是人们每提及刘德升,必盛赞其行书或尊为“行书之祖”。当代书学昌盛,但书法史及书法辞典之属,都记有刘德升创造行书之事。较为严谨的学者们,虽然不主张一种书体为一人所创,但皆将刘德升视为“善行书”对此书体整理发展有重要贡献之人,以讹传讹程度之深便可想而知。

二、刘德升其人

刘德升其人其事,在历史文献中记载非常少,所以在名字及书事上出现了诸多异说也无法考据校正,如《法书要录》中所收王僧虔《论书》及四库本王愔《文字志》等,书“刘德升”为“刘得升”,明解缙《书学源流详说》延用之。再如《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十四清初万斯同撰《书学汇编》(浙江巡抚采进本)曰:“董羽谓刘德升即刘表,为书家之祖,此据《三国志》云表字景升,非德升。”[9]可以看出,人们不惜胡乱联系,很想揭开刘德升其人的神秘面纱。

《墨池编》卷一载有《宋僧梦英十八体书》,记载了十八种奇异的书体及创作者,如“古文者黄帝仓颉所作”、“廽鸾篆者史佚所作”、“雕虫篆者鲁秋胡妻所作”、“薤葉篆者仙人務光所作”等,其中还谓“璎珞篆者,后汉刘徳升所作,因夜观星宿而为此法,乃存古之梗概。考其规踪,体类蝌斗而不真,势同回鸾而宏远,天假其法,非学之功,虽诸家之法尽殊,而此书为之首出,后汉儒生悉皆学此。”[10]从十八体及所作的人来看,只有“小篆”、“飞白”几种所说为真,其余皆光怪陆离云山雾罩难以查对,成为无稽之谈。正如赵崡《石墨镌华》所云:“今所传十八体出英公,杜撰欺世,非古实有之也。”[11]案,“璎珞”由梵语“枳由罗”音译而成,是印度贵族的缀珠玉所成的项饰。汉时佛教虽传入中土,但没得推广,“璎珞”之语尚未传来。至六朝时佛教大兴译经渐多,在《妙法连华经》中方有之。梦英为僧人,故杜撰与佛家有联系的“璎珞”为篆名,并谓创造于刘德升,正是因为刘氏的神秘色彩难以对证而容易附会罢了。从实际情况看,刘德升其人自卫恒《隶势》提及后才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宋羊欣采古来能书人名》谓“不详何许人”,便说明自《隶势》之后,关于刘德升的记载资料在此时期没有增加。梁庾肩吾撰《书品论》,在“中之上十五人”中有刘德升,谓其字“君嗣”,[12]不知源于何处。关于刘德升的记载,最为详细者便是捧刘氏为“行书之祖”的张怀瓘了,其在《书断》中为刘徳升所作的小传,成为后世人们论述刘氏其人其书的主要资料依据。

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关注一则往往被人们忽视的书法文献,传唐韦续《墨薮》卷一“用笔法并口诀第八”载:“魏锺繇少师刘胜,入抱犊山学书,三年还。”[13]《墨薮》“用笔法并口诀第八”,后被宋陈思所编《书苑菁华》卷一全文收录,改题为《秦汉魏四朝用笔法》。文中虽有如锺繇盗韦诞墓以求蔡伯喈《笔法》之荒唐事,但不能因此而全部否定其史料价值。其中“魏锺繇少师刘胜,入抱犊山学书”之记载决非空穴来风,一定有所依据。关于刘胜,汉应劭《风俗通义》曰:“蜀郡太守颍川刘胜季陵,去官在家,闭门却扫,岁时致敬郡县答问而已,无所褒贬。虽自枝叶,莫肯为力。……”[14]《后汉书·杜密传》中亦涉及到刘胜其人其事:“杜密,字周甫,颍川阳城人也。……同郡刘胜,亦自蜀郡告归乡里。闭门扫轨,无所干及。太守王昱谓密曰:‘刘季陵清高士,公卿多举之者。’密知昱激已,对曰:‘刘胜位为大夫,见礼上宾,而知善不荐,闻恶无言,隠情惜已,自同寒蝉,此罪人也。今志义力行之贤而密达之,违道失节之士而密纠之,使明府赏刑得中,令问休扬,不亦万分之一乎?’昱惭服,待之弥厚。后桓帝征拜尚书令,迁河南尹,转太仆。党事既起免归本郡,与李膺俱坐,而名行相次,故时人亦称李杜焉。后太傅陈蕃辅政,复为太仆,明年坐党事,被征自杀。”[15]此段文字是说刘胜与杜密皆辞官归里之士,为人处事的风格大不相同:刘胜不在其位则不谋其政,真正隐身林野;杜密虽去官回乡,但仍然关心当地政事,后又出仕为官。在此我们还知道了刘胜亦称为刘季陵,颍川人,曾为蜀郡太守,是当地非常有影响的人物,其年龄当与杜密相仿。杜密在灵帝继位陈蕃辅政时,复官太朴,坐党事自杀。刘胜没有出仕,灵帝时乃活在世上。

我们将刘胜与刘德升加以对比,可以看出有诸多共同点:一是皆为颍川人,二是皆为锺繇的书法老师,三是皆主要活动于汉桓、灵帝时期。特别应该值得注意的是,二者名子最后之字“胜”、“升”音同。宋洪适《隶释》卷二云:“东汉循王莽之禁,人无二名。”[16]后来学者研究认为事实并非绝对,能找到一些两字名的例外者,但皆承认东汉时以单字为尚,刘姓为国姓,而锺繇所师者当为门第较高家族,他们的取名当符合朝廷贵族社会的高雅时尚。所以我们怀疑,刘德升与刘胜很可能是一个人,“刘德升”之名可能从“刘胜”之名衍出。另外“刘胜”人称“刘季陵”,而宋章定《名贤氏族言行类稿》卷三十七录有杜密与刘胜归里事,当取材于《风俗通义》或《后汉书》,但将“刘季陵”书为“刘季林”。[17]清汪琬《尧峯文钞》中有《方公(国栋)墓志铭》,其中亦引用刘胜故事,亦书“刘季陵”为“刘季林”。[18]将“陵”变为“林”,一定有其版本依据或别的原因。“陵”、“林”之意本不同,而有相近者是指不同身份人的墓地。顾炎武《日知录》卷十五“陵”云:“至汉,则无帝(墓)不称陵矣。”[19]而“林”在习俗上将比帝王地位稍低而有重大影响人物的墓地称为“林”,如“孔林”、“关林”等,后人书“季陵”为“季林”者当与此有关。另外,古人取名与字是很讲究的,其既要有吉祥美好的含义,还要使名、字之间意义应相得益彰。而“胜”与“季陵”似乎难以找出相辅相成的联系,且自汉帝王之墓独称为“陵”后,东汉人不可能将此字用于名、字之中。由此度之,“季陵”并不一定是刘胜之字,可能与其祖籍、居地或去世后的葬地、谥号等有关。若从字义上看,“君嗣”作为“刘胜”之字反而较为合适,于是我们便有了如下大胆的推测:刘德升作可能就是刘胜,后人尊称为刘季陵,字君嗣,颍川人。曾为蜀郡太守,善隶书,锺繇、胡昭曾入其门学习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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