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自己
邦志说,网上展,要有评论文章。怎样让人评论我?说好话,没意思;说不好,人家也不愿意。人,好伪装,自己都不太容易认识自己,别人来写,可能隔靴搔痒。我还是自己试写吧。
我喜欢墨的香味,很好闻的味道。提神醒脑。人家说,这是麝香味,如果制墨时不放几种中药,不会有香味的。我知道,但我还是认定这就是墨本身的香味。有人还说,不放些名贵的中药材,墨会F•B,会臭。我很恨这些有知识的人,他无缘无故给我一种莫名的难过。我买了不少墨,101顶烟,比较黑亮,是我喜欢用的。买过铁肩翁,国花第一,万两油等。有行家笑我,墨只分油烟与松烟,什么铁肩,国花。。。都是牌子也,即商标也。我善于嫉妒,很恨这行家了。墨汁也用的,一得阁,中华;高档的买过日本墨汁,玄宗超浓墨汁,很贵。现在新出几种我没买。后来听说日本墨汁在上海生产,怪不得有老曹(素公)的味道。这次我没恨得起来也没嫉妒得起来,省了不少钱啊。我认识我自己的俗了。
我买了不少砚台。先是为了磨墨,后来便喜欢起来,俨然半个行家。也知道了四大名砚的名称。端砚,色如紫肝色的好,便买几方,发墨不错。又有人讲,紫乃误听,应为‘籽’字,即老坑里的独石(即籽料)为上品。如和田玉籽料,田黄独石,哎。买多了端砚后,亦知道些门道,紫颜色的砚多腻而细,发墨不如黑中带灰的蕉叶白。歙砚亦有几方,发墨不如端砚,金星眉子都可以把赏的。洮河砚有绿色的,买了几方,在端、歙之下,色不很沉实。好像有某位清朝皇帝推赏过。澄泥砚上品难得,不过亦如打磨细腻的砖头,我有几块比较好,所谓膳背黄的,但总不如天然砚石的结密质实。把澄泥列入四大名砚?我不懂了。我喜听‘沙沙’的磨墨声。油油的墨汁,当磨得浓时,便用水来破开写,颇有些档次。我认识我的虚伪了。
我还买了很多纸。宣纸、书画纸、毛边纸、元书纸、色纸、夹江纸、都安纸、连史纸、皮纸(又乱排了),买了不少。牌子好的有红星、红旗、汪六吉等,什么斋什么阁的杂牌也买了不少,把放被子的柜子都放了纸。时间久了后便知道纸的好坏了。好宣纸放了十几年后便如棉如缎,软而柔;差些的宣纸,买来时与好宣纸无分别,时间久了,便硬而脆,不润墨,很难写。哎,早知道应该都买好宣纸的,当时贪便宜。我认识我的贪小了。
我写完字后,就喜欢打上很多印章。因为我买了很多印石,有请别人刻,也有自己动刀的,刻上不少歪句俗俚语,自以为狗屁能通,打上后字幅便如花被面。有一次魏武问我:‘‘乐为,你一幅字上打了十八个章,就不能十七个?’’他认为我炒股讨彩头。‘翻翻’不多,‘十翻’。我初是无意乱盖上,魏武有心点明了,我便觉得自己真是有意的了,哈哈。我认识我的肤浅了呀!
现在谈谈我喜欢写什么字。我先是喜欢写颜柳,当时无帖,借了别人的来写。有心得,知此等字光用羊毫写不好,我买了兼毫或兰竹来写,结果小聪明害了我,现在颜柳还是写不过关。不久便写大草。怀素,好,打圈圈很过瘾。听说他在芭蕉叶子上写,我特地种了芭蕉。蕉叶长得很肥大,但写字不吸墨,滑的,真不知怀素是怎样搞上去的?此门功夫也给我学走了样。当时买不起纸,到地主宅门上偷了块大方砖来练,(一起去偷的同学学图画去了,后来到维也纳开饭店,近二十年未见,甚念!)之后写起米芾、东坡来了,(其时学校搞书法展,奖品便是一本薄薄的苏米行草合帖)。一位同学告诉我说,“要写东坡,米芾不可学。”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听他同学的爸爸说的。可惜他同学的爸爸已经死了,終不得要领。所以我米字写不过关,便给同学的同学的爸爸给害了。每当写米,耳边便响起那句话,下笔便怕,以致于米书刷字的痛快沉着劲给搞得如练气功之岔了气。事实上我喜米字,但偏偏写了很长时间东坡。(不过我很喜欢东坡,每到杭州,东坡肉是要狠狠吃的!肚子里东坡肉较多,东坡的笔墨较少。)
二王很不可亲近,高人就是难近。他们都喜欢看看竹子,不怎么看他们吃肉的。难近啊,吃吃喝喝能拉近人际关系。看竹去?好像领导同事亲戚朋友等皆无此好。让我心慌,找不到对付的方法了。看《兰亭序》,那一撇一捺,就要把我撇到一边,捺得老远。也临过几天淳化阁帖,也写过上海出的二王法帖全集。总觉得没有挨到“乌丝栏”边上。要换凡骨无金丹。
董学王,赵学王,米学王,颜学王,杨风子学王…天下皆来学王。你学王,我学王,你我都来学王…这次我认识到我也可以试着高雅了。这次必定长进。想到陆维钊的话,“我学二王太迟了。”(好像是如此)此话比我同学的同学的爸爸的话要高。
附:毛笔。墨与纸,若干年不变,宋代的字都还清楚着;砚台也可百年流传,可以把玩。现在还有馆藏的据说叫东坡砚、米芾砚的。只是笔,写了,秃了,就不要了,不知哪位把玩一支秃笔?只有毛笔,如张良功成身退。所以我也只附带提一提!
郑乐为
2010年3月17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