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院 记 事 县城不大,居在城中的人,除了外来做生意的,多是本乡本土的聚居在这里谋生度日。承袭了久来的世风,人们不论好赖都还是希望有一座自己的独家小院,便一片那里一排地建盖了许多拥挤无序的院落。而这里的自然环境因工业气息的微弱还是十分美妙的,适宜农耕的厚厚的黄土之上到处都是绿森森的林子,又有一条很是著名的河从城的南边流过,抬头除了丝丝的白云便是幽幽的蓝天.一步入小县城,多少还真有些回到了若干年前的感觉。
县城偏西有座我非常熟悉的小院,楼上楼下置满了盆盆花草和主人去河滩随手捡回的陋石。院里居住的两位老人生养了我,现在他们年龄都大了,但我的记忆一如院中盛开着的花一样鲜活。父亲把很是平常的小院经营的优雅无比,无可挑剔。原本清贫拘谨的生活使他不会吸烟喝酒、打牌社交,四季里不停地摆弄着那些无言无语却又给他们带来了许多情感和挂牵的自然物什上。日常除了这些,便是带带孩子,读读闲书,写写画画。父亲是个职员,却不是真正意义的从仕之人;父亲是个画家,却一辈子没能真正做个职业艺术家。每次面对小院,我感慨良多,我只能说他实实在在是这个院落的主人和一个精神家院的主人。
在我想来,原本父亲是有艺术天赋和超常毅力的。社会主义建设初始,完小未毕业的他就因多少有些技艺,尽管成份高,还是被县里的小报社招来吃了皇粮。未多时日,自己摸索着创作的木刻作品就参加了全国的大展,当时在省里也是凤毛麟角,弄得很是引人注意,不仅美术界,也被同志同事们注意了,反右开始便一顶帽子戴了二十余年,吓得人没有一点脾气不说,大好的青壮年时光都在写标语塑伟人像中耗掉了。当然好学的天性和凭手艺吃饭的现状没有改变,已有眉目的木刻不能搞了,就偷偷练书法和学绘画,过了些年居然又有了些成绩,书法参加了“第一届中原书法大展”,绘画参加了“迎春画精品展”。这样又被人们注意了,可自己的阵脚也乱了,长年忘情于小县里的书法绘画普及工作,办班、办展、办刊、办好事、推新人,一直忙碌着事务到退休后的十年才静下心来回顾和审视自己的东西。那是在他七十岁生日前,他要我一块儿翻看整理了多年来的作品,我很认真地看了,他也很是满足,最后集了很为正规的一本册子,出版了。
《颜孝宗书画作品集》着实让我和周围的朋友感动。父亲虽然在小县城里被尊为文化人,但从没有享用过职业画家的教育和清静,书里的一点一滴都是在超常的工作和生活压力之下之余,投身沁心于所爱所好而结出的果实。《明月松间照》显示了他对传统笔墨的熟谙和功力的驾轻就熟,充分表露和再现了古典诗词的深邃和意境;《暗香》则利用勾勒与渲染,巧妙地将人们崇尚凌寒不惧的品德和追求高洁不染的理想再现于美好的画面之中。之后他的作品又在美术馆举办的“洛阳资深书画家提名展”中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和赞誉。这时便有人请他到外面去建一个工作室,溶入时代的浪潮。父亲没能做到,父亲最擅长的是画墨竹,而我的家乡是绿竹之乡,淡淡的竹香和清清的竹韵是他梦牵魂绕的神灵之物,而太太普通的小院“清风轩”,由于书坛巨擘沙孟海的题额,更使他增加了难以割舍的情怀。
我对小院也同样很依恋,那里时常会引发我很多的情愫和关爱。我最不喜欢听“常回家看看”的歌了,因近年来愈来愈少地能回去和老人长时间坐坐或细细聊聊,所以歌声会加重我心里那种愧疚的感觉。但每每面对还是想起,从心里涌来的还是幸福感,小院里是如此的安怡平静和生机盎然,它不仅仅只为院中的人遮风僻雨而存在,更多的是它在平平凡凡中总让人们感受到自然与生命的长久和充溢。祝福平静的小院,祝福慈祥的老人,祝福爱生活爱自然的一切吧。 (非 寒)
[ 本帖最后由 颜非寒 于 2008-12-24 14:47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