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社币
-
- 信誉指数
- 点
- 好友
- 回帖
- 0
- 主题
- 精华
- 阅读权限
- 60
- 注册时间
- 2008-5-18
- 最后登录
- 1970-1-1
- 在线时间
- 小时
- 积分
- 9858
- 点评币
-
- 学币
-
|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快速注册
x
談 談 金 石 書 畫 大 家 朱 復 戡 先 生
! y" y* _' r+ N5 v) l■徐志遠
! \" S5 @4 R7 A
2 @6 d- h5 A d- V% k; V) Z1 r. o+ W- ?1 y" w2 ?
- K* O- O) x$ G 燠熱的盛夏剛過,我便與朱復戡研究會會長、前濟寧市委副秘書長馮廣鑒南下──訪金石書畫大師朱復勘的弟子陳孟中。 " f; z+ O" Y8 F& ]
( j+ [( \+ a( ~; w! c6 K( o/ ~ u
乘山東航空公司的1171號航班,晚六時許著陸到達廣州,一下子進入火爐裡。攝氏三十六度的高溫讓馮廣鑒和我如沐大汗淋漓。 9 Q2 U) s9 ~: i* D% L
3 r0 B, N t4 V8 t/ q& r 在廣州體育學院的招待所裡,該院退休教授、七十八歲高齡的陳孟中來訪,一見面,我心中叫好:陳教授不老,腰不彎、背不駝、耳聰目明。我所擔心的採訪障礙是多餘的。馮廣鑒作了介紹。開宗明義,我說:「請您談談和朱老的經歷。」 ' M) a" m$ d! \, M) x+ }2 G
; `: W3 ?% c; P2 V: ? 他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徐先生。六一年我到泰安打排球比賽,賽前泰安體委先安排了參觀岱廟並爬泰山。在岱廟天貺殿裡,我看到一個老人,那時候看上去也有七十歲了,站在高高的兩層桌子上正修復著著名的天貺殿壁畫。我當時不禁驚叫一聲。聞聲,老人在上方向下看了我一眼。這時,旁邊的人對我說:『這位老先生可不得了,金石書畫大家!』『你們是哪裡來的?』老人隨便地問了一聲。『我們是上海排球隊的。』我回答。老人說:『我也是上海的。』當時我很想跟老人多攀談一會兒,可是,整個團隊都等著我,只好向老人道聲再見,就匆匆而去。」 「擦肩而過。」我替他惋惜。 % x8 h, H' {- r* W
) ]0 U# @# N7 b6 B4 r
陳孟中接著說:「轉眼十一年過去了,這時我已到濟寧一中當老師,再次帶隊到泰安打排球,我有個好友在泰安教學,他叫宋遂良。他說:『孟中,你不是喜歡寫字嗎?泰安有個大家,我帶你認識認識。』我說,『泰安能有多高的水平?』當時我的書法在濟寧已經小有名氣,我半信半疑地就跟著他去了。去到一個路口,正碰上朱老跟一個人說話,我們在旁邊等著。朱老和那人說完話,宋遂良說:『孟中,我給你介紹,這位就是朱老。』我恭恭敬敬地向朱老道聲好。宋遂良想介紹,朱老擺擺手,說:『不用介紹。』朱老轉向我,『六一年那個帶隊到這裡打排球的不就是你嘛。』我非常驚訝,時隔十一年,沒想到老人記憶如此之好。朱老說,『走吧,回家。』走到朱老家裡,宋遂良說,『他也寫字,想拜你為老師。』朱老說,『寫篆嗎?』我搖頭。朱老又問,『寫隸嗎?』我又搖搖頭。朱老說,『你寫什麼?』我說,『我寫楷書。』朱老說,『你寫寫我看。』我寫了一行字。朱老看完,說,『你的字鬼頭鬼腦,小腳女人!』這一次我震驚了,自幼習書,這是頭一次聽人對我的評價,我當時就說,『朱老你這個老師我是拜定了。』」 - e7 R* m5 W& Z3 }
+ e8 V; d( D* X" e4 d: c1 @& n, u 翌日,我去陳孟中家拜訪。喝完第一盅「功夫茶」,我抬頭欲觀雅室,卻被眼前的一條幅攔住了視線。那是裝在框子裡一幅水墨竹子。三根竹子交叉拔上去,挑著濃淡幾串葉子,寥寥數筆清淡文雅,左上方是一代金石書畫大師朱復戡題的詩:
- S! s3 H1 Y6 `( `# d, u, P# D" n9 o" B3 ]& M
陳生初學畫,寫竹兩三枝。
5 A1 L# z' a$ m# n4 _2 q
& T t/ B C( Z9 A | 淡泊明其志,虛心以作詩。 / C3 L2 q& l$ h ]) U6 k
6 V( ?* W# l9 v# q( H
孟中妙繪,丙辰夏題,朱復戡。
8 H4 j+ y2 t- o% q/ u4 I( {$ d9 a% D% k- A a9 c
陳孟中走過來帶著欽敬向我介紹:「這是我早年畫的,恩師題的詩。他老人家一直保存著,恩師仙逝後,師母徐葳說,『這是你畫的,你拿走吧。』」
, K" ^4 j. Q* {# z: E4 ?" ~2 a9 t. b- f7 O
陳孟中把條幅放在沙發對面,想必是他的座右銘。 7 e2 F+ k5 R9 u; e& [- l3 Y# W
3 G7 `' V1 y& g( v8 I 陳孟中先後就讀於北大、上海復旦中文系,曾任國家排球二隊隊員和上海男排指導,並擅書法喜繪畫。自拜朱復戡為師後,他謙虛好學、勤於筆耕,正所謂:名師出高徒。在大師的點化下,他的行草隸篆已屬不凡,出版了兩本個人書法專集。
4 p \6 h; T" J2 |
' F% f* _' \* h8 ~# Q4 H' T 陳孟中談道,他第一次到泰安的朱老家裡,那時朱老正過著「牛鬼蛇神」的生活,一間屋從中間隔開,裡邊是床,外邊的一張桌子上成了雜貨攤,上邊什麼都有,寫字時現打場子,把雜物挪開才行。那時,朱老風趣地說,「我這是方尺三地。」
& L) E! o7 p+ L" y5 h& W" \( _
8 G6 C/ G" a: ~- \! k( ? 隨後,陳孟中從書房裡端出一方硯台,讓我們看。 * y5 |8 h1 }. H( M7 J4 e
7 F7 Q2 C6 ^: ^* ]) n, m
他說:「一九七五年,我攜著這方舊硯石讓老師鑒定。朱老摩挲良久,說,『當為汝刻之。』當時嚴冬時節,石質又堅細,朱老刻了一宿。」一九七五年朱老已是七十六歲高齡,所刻印章,大刀闊斧、雄沉精絕,非大師所不能。 馮廣鑒捧在手裡上下左右翻看著,嘴裡不住感嘆著:「這方印價值連城。」 , C% t( _5 a9 ^3 g1 k
' y; q" i) e8 H: s
的確,這方高五厘米,長二十一厘米,闊十二厘米,重三千一百克的古舊紫端好比璞玉,經大師的精雕細琢,真如畫龍點睛! 7 \/ u9 X3 g' o$ W# i, o
. C- }* j& }( F+ a o* p m 陳孟中又拿出珍藏的「作業」,是他當時用報紙寫的書法習作,上邊有朱復戡用紅墨水為其修改的筆跡。 ' E: F# ^% P/ z2 q8 H' X: H
. U) u, t1 ^! b- }& b. p F! e
馮廣鑒說:「我也有,也保留著的。」 + u& ~* _% X7 O0 {2 i# Y
, C- R2 A' S2 l5 X
睹物思人,可以想見,大師為弟子們用心良苦。而弟子們又是多麼細心。
8 W- D& c) {, v* e8 Z2 C0 o$ f4 d. A: L: V; o0 G( |
陳孟中說:「雖然那時候生活這麼艱難,可是朱老心胸開闊,該吃的吃,該說的說。」人活的就是個精神。朱老當時七十多歲了,單手提壺,毫不顫抖,開水直下,點滴不灑。
9 O. D7 a3 |* Y6 s! P. U o3 E2 p9 V$ \* G- H( ]
我說:「你當時在濟寧工作,有時間去學嗎?」 {- Q( J& Y% F( L/ ?
$ ~) J$ ?; J' T! t 陳孟中說:「星期天、節假日,誰喊喝酒都不去,就去泰安。就是回廣東也要先去那裡,回濟寧先到泰安。」 朱老很有個性,對學生、朋友和藹親切,據說,他的另一位學生劉承闓當時跟他開玩笑,說:「我們無產階級就是要把你們資產階級的東西拿過來。」
^+ Z+ d" U7 D
# ?+ x& b0 x7 c+ X% Z 朱老笑著對陳孟中說:「你看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的。」 ; A/ h# q! q4 ^8 b
/ D; S) P& s. ^# ]- h7 F" t
一次,朱老到濟寧,陳孟中把宿舍收拾乾淨,然後指著窗台上,對朱老說:「牙刷、牙膏都給你準備好了。」 朱老張著大嘴:「你看我還有牙嗎?」
; e: q# L. C& u& C! h
. s2 f5 b) Z+ Y0 d+ Y$ f1 J 但是,朱老從不向權貴折服,當官的去求他的作品,難了!而普通人若是真心喜歡他的作品──拿去好了! 不過,朱老對弟子可不是這樣教育的。
2 l+ a `2 b& W* R: j3 T
) m0 n$ A: w4 z7 X 在談到這方面時,馮廣鑒插話道:「朱老晚年,有一次和我一塊吃飯,他頗有感慨地說,『你看不起官員不行,沒人支持你的工作。接受我一生的教訓!』……」
6 j) b3 w3 K4 q* Y! q8 I, B0 I$ L7 ~; J( m$ P
陳孟中說:「朱老說話很幽默,好打比方。他吃飯很少說話,他把這叫作『埋頭苦幹』。他把『怕媳婦』說成『怕酒壺』。大家不明白,他作了個架式,一手叉腰,一手伸出指著,他說,『厲害的老婆就是這個樣子的,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你罵,像個酒壺』。」。
2 f# f1 {, w9 v* X& ^& a( ~5 u
2 I1 w7 @- j. {3 v 跟學生講書法朱老也愛打比方。
) c' G9 O/ G$ L1 Q/ l
/ p4 a: ?8 U! O) m/ j3 k 陳孟中說:「老師講,書法的『收放』跟打拳一樣,先把手收起來,然後再放出去。他說,一幅書法作品像一台戲,有主角,配角,有跑龍套的,《沙家浜》裡郭建光、阿慶嫂是主角,胡傳奎、刁德一是配角。一幅書法作品裡,寫得好的字是主角,寫得差的是配角。」
" s& B! J7 ^1 O5 Y* A
1 T! N- x& i8 Y& H* z 朱復戡不僅金石書畫堪稱一代宗師,他還是一位詩人。他一生寫了很多詩,僅他的弟子馮廣鑒主編的《朱復戡墨跡遺存》上就收入了一百多首。他的詩,格律工整、意境高遠、清俊峭拔、大氣磅礴。同樣是一代大師的劉海粟寫完詩稿常讓朱復戡修改。一次,陳孟中帶著朱復戡修改的詩稿到上海交予劉海粟,為了酬謝,劉海粟將桌子上剛畫完的一幅「松樹」題上四個字:「鬱勃縱橫」,送給陳孟中,陳孟中拿去裱了帶給朱老看,朱老看完,說:「一幅這麼好的畫糟蹋了!」
" z, e- R: M+ |* q7 M0 R1 J! O2 Q- X9 B- w! m
陳孟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 |# n) F% P* o
% j( @+ v3 }) ]: ~% c& g; ]9 ^9 l 見弟子懵懂,朱復戡進一步說:「所裱,天留得太多,把畫中的松樹壓住了,沒有了那種高聳入雲的氣勢。」
- C/ P3 [1 H" l6 e: d) y# V
: i" b( L- ]9 h3 A& d- Y 諸如此類,弟子們都受到了很多的啟悟。
% G+ C E2 Z' I7 a
; r; m, ]/ T& `6 \- K! k6 H$ z, Q 陳孟中說:「老師畫鷹,畫面上就一隻鷹,從不畫山和樹之類。他老人家說『鷹本來翱翔天空,天上什麼都沒有,你畫上山、樹,鷹飛的也只不過比山高一點!』」
6 F4 h; N, h" f! y, ?$ ]+ @3 ]$ L; m' u6 d
採訪進行到中午十二點,我們去吃飯,飯局中的話題還是朱老。第二天,又採訪了一上午。談起和朱老在一起的日子裡,他的學生們總是情緒高漲。
+ P+ O1 F4 k" G7 i$ n" n8 B( c* J V8 H( e6 _3 ]. T
對陳孟中的採訪結束了。準備翌日到深圳採訪。朱老晚年連續幾年被深圳政府接去過冬,並留下了大作。晚上,我獨自走在珠江邊上,散尾癸以及高大的榕樹、樟樹、檳榔樹被江風吹著,我的興趣並不在於重遊珠江,滿腦子裡依然是兩天來採訪到的那些精彩的故事。我雖然沒見過朱老,但是,通過他的這些高足,我彷彿看到了一代大師的風采。2 e' n: o# b2 G5 M5 l
, @1 X4 i# D f. E$ z' N[ 本帖最后由 貺道人周斯澄 于 2008-10-3 11:10 编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