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导书法创作的社会化关怀
冯印强书法作为艺术,当然需要社会现实的植入才有发展的可能。当代,虽然有理论家从社会学角度关照书法,但也局限于书法本体研究的社会化关怀层面。笔者在去年和评论家朱中原先生所进行的《倡导书法的社会学转型》的长篇对话,本意旨在构建书法本体研究的社会学体系和书法创作研究的社会化关怀这样一个双重标系,来引导书法,保持其与社会发展的同步性。也只有书法发展和社会发展保持同步性,才能够为书法的发展注入原创性冲动。然而,当今的书法并没有和社会发展保持同步性,甚至和社会现实生活相隔膜。这自然就导致了书法的边缘化倾向,也影响了书法的发展进程。因此,如何使书法创作容入到火热的社会现实生活中,从现实生活中汲取艺术元素和创作灵感,进而创造出和现实社会相吻合的、具有社会情结的时代书风来,应该是我们必须面对的迫切问题。
一、关于书法发展的历史考察
1、汉魏以前的书法与社会发展保持同步
我基本认同文字的产生既书法的产生这一观点。这是因为,如果我们仅仅站在文字书写的实用角度加以讨论的话,很容易让人误认为书法从古到今的价值和社会功能主要经历了从实用性到艺术欣赏性的转变和过渡。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的。书法从它的原始形态产生开始起本身就是极具艺术审美特质的创造活动,而这种极具艺术审美特质的创造活动又体现在彻彻底底的实用性上,这是汉魏以前书法发展的原始动力。铸就了这一时期书法实用与艺术完美结合的双重品格。
所以说在这一成期,现实生活是书法存在和流通发展的土壤,所生成的书法也就和社会发展保持高度的同步性。甲骨文的简单线条和有序结构,体现出了殷商先民最初的社会秩序建构意识;两周钟鼎的浑厚博大,体现出两周先民们对自然宇宙的感悟和认知;两汉简牍和刻石所开始表现出来的雅化和文人化的艺术特征,又是汉代文人那种浪漫、潇洒的艺术审美精神的体现。值得注意的是,汉刻石隶书有一个大致相同的特征,那就是波蹀。其实这种波蹀是对文字书写的美化。飞动的线条和波蹀,是汉代文人对征服自然的自信和诗意般人生情怀的书写倾诉。特别是《石门颂》潇洒自如的波挑,体现着文人回归大自然书写的开放情怀,加上民间工匠的契刻,又为《石门颂》植入了民间的质朴意味,铸就了《石门颂》既质朴随意又有人文情怀的独特艺术魅力,成为历代书家关注和借鉴的经典范本。手写简牍作为当时较为随意的书写,看似朴拙、简淡、平凡,但实际上却蕴涵着无穷的美学价值,是人的生命本真的再现。
汉魏以前的书法文本生成于实实在在的现实生活中,是在社会现实生活中获取资源而不断丰富和发展、并经过漫长的积累过程形成的。我们从《毛公鼎》、《史墙盘》、《泰山刻石》、《曹全碑》、《礼器碑》等经典刻铸文本看到了不同风格、不同结体和不同审美取向的书法文本,都是和当时的社会现实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性。这种书法和社会发展的同步性才为书法注入了原创性冲动,才成就了我们现在也无法企及的艺术样式。
2、王羲之确立了经典书法谱系
我们所说的经典书法谱系是从王羲之为标志确立的。它的主要特征就是经典性和人文性。诚然,魏晋以后的书法家基本都是社会精英和文化精英,他们有着独特的社会价值追求和文化追求,表现在书法上,无论是王羲之的流美疏淡,还是颜真卿的庄重淳朴,都体现出一种文人化倾向。他们所创造的经典书法文本历来被视为经典传统,由此构成了以“二王”及其以后的颜、柳、苏、米等为代表的中国书法的经典谱系。从经典传统的创造和延续中,书法艺术始终抒发着书法家的精神实感、悬置着书法家的价值理念、折射着书法家的终极追求、体现着书法家的人文关怀。书法成为书法家担当文化使命和进行文化构建的独特艺术载体。可以说,这是书法文化经典的核心部分。
但是,自晋唐以来的经典书法之所以在明末以前没有实质性突破甚至走向僵化,原因也正是以 “二王”为正统的经典意识造成的。这里面固然有其深层的文化和哲学渊源。加之当时的书法家基本上都是文人和上层官僚,固守着经典和文人传统,追求书写的经典性和人文性,缺乏社会现实的植入。苏东坡有一个重要的论书语,是对文人书法审美评判标准的经典阐述:“古人论书,兼论其人生平。苟非其人,虽工不贵”。可见,当时书法艺术的审美价值是和创作主体的人文价值紧密相连的。于是,文人成了书法艺术的专擅。这就造成了文人(经典)书法与民间现实生活相隔膜,陷入继承经典到创造经典往复循环的宿命怪圈。
经典成就经典意味着书法艺术缺乏民间社会现实生活的植入,因而走向追求完美的宿命结局也就成为必然。然而,历史告诉我们,否定民间,就是否定历史。历史可以改变,政治可以更替,而民间则是永恒的。只有存在于民间社会现实生活中的艺术形态才能不随时代变迁而改变,才是产生艺术的土壤。
3、碑学书法运动的实质是取法视野的拓展
明末清初,是政治、社会、道德与趣味巨变的时代。在这一时期,传统帖学所代表的优雅、谨严和重法度的精神,遭到了新起的市民精神的狙击。其独尊地位崩溃的第一个先兆,是市民社会的发展所导致的道德与趣味的多元。
不光书法,晚明的文学、艺术乃至做人的风格,都以“奇”、以“异”为好尚,以逞才为能事。应当说,书法的“尚奇之风”是和当时求“奇”求“异”的文化风尚息息相关的。另一方面,一直垄断书坛的帖系经典书风至赵、董之辈已经滑向柔媚,不能适应这种求“奇”求“异”的文化风尚。同时,新起的市民精神做内在支撑的尚奇精神,迫使书家们于帖学传统外,不断寻找“奇”的灵感。于是,书家们舍法度,重“随机”;轻优雅,重古拙;弃正体字而去取异体字,并从篆刻——这文人的新雅好中,寻求“奇”的灵感。这就是后来书法史上“碑学”书法运动的先声。
碑学书法运动可以由傅山“四宁四勿”的提出为先声延伸至当代。傅山作为明末清初求‘奇’最为激进的艺术家,又是碑学思想最早的雄辩鼓吹者。影响书史的“四宁四勿”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针对赵、董柔媚书风和“馆阁体”盛行的时弊而提出的。碑学书法运动实质上是由经典“二王”书风向碑学书风和民间书风拓展的书法运动。也可以这样说,碑学书法运动的实质是书法的民间化、社会化回归运动。
这是一个书法的历史性进步。它的进步意义在于:1、使得传统“二王”经典的垄断性遭到破坏,预示着中国书法在经历了漫长的帖系专擅以后,重新步入了新的发展阶段;2、拓宽了经典范本的视野和取法的民间化、远古化拓展倾向。意味着民间书法在经历了漫长的遗忘以后,被重新加以重视和取法,标志着民间和经典并存格局的逐步形成;3、表现在观念上,形成了关注社会现实和民间书法的创作趋势,从而为书法创作带入一个新的高度。
笔者在此只所以用大篇幅综述书法发展的历史,其目的就在于:能够使我们由此认识或觉悟到中国书法的发展道路在于对社会现实生活的吸收与融合,从而为中国书法的发展指明努力的方向。
二、书法创作与社会相隔膜是影响当今书法发展的制肘所在
通过前面对书法创作和社会关联的历史综述,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离开社会现实生活的植入,书法发展将无从谈起。
事实上,当今书法创作虽然表现出对取法素材的包容心态,以及取法的社会化、民间化关照,但和汉魏以前相比还是存在着本质的不同。汉魏以前时期的书法主要生成于当时社会现实生活中,具有“以时为新”的创作倾向。而我们当今主要是取法古代的书法范本,是对古代书法范本的审美改造,具有“以古为新”的创作倾向。也就是说,汉魏时期的书法发展是和当时现实生活水乳交融的结果。这种汉字书写和社会发展的同步性才为书法的发展注入了原创性冲动,进而生成新的书法文本。如今,我们是站在当代的立场来关照古代书法范本的。相比之下,我们虽然有着取法范本多元和跨越时空进行资源整合的时代优势。但是,古代书法资源毕竟是有限的。靠取法古代书法,虽然在新世纪有着某种创新和突破,实则是考古资料的不断丰富和书法本体认识的持续深入使然。试想,如果考古资料没有了,今后书法的创新和突破还从何谈起呢?
“以古为新”的创作观念,注定了书法在当代陷入复制古代书法的往复循环怪圈。这里只所以说是复制,就是基于当代临摹取法的弊端或缺陷而言的。回顾一下近二十多年的书法展览,先后吹动的“王铎风”、“二王风”、“简牍风”等。这些“风”,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时代特色,只是在放大或复制古代书法作品,把古代书法作品加以柔和改造后搬到展厅而已。这就是创新?我们在此不是排斥对古代经典文本的精到临摹。相反,我们要鼓励这种精到的临摹行为。我要说的是,如果一个全国性的大展缺乏真正代表时代意义的原创作品,那么这个展览的学术和导向性将会大打折扣。颇感失望的是,几乎每次大展都会有临摹剽窃传统范本者入展甚至获奖。于是效法者众,这就导致了千人一面的展览弊端。试想,一千个人纵然临摹出一千个王铎来,这一千个王铎还会有多大的出入呢?要知道,出入大了就不再是王铎了。我们学习王铎,学习王羲之,不仅仅是学习他们的精到笔法和独特结构,重要的是要学习他们的创造精神,感悟他们的精到笔法和独特结构背后所包含的文化内涵。进而转换为当代的文化诉求。这,才是学习他们的终极意义。
我们目前很多书家尤其是青年作者并没有做到,所看到的只有千人一面。有人把这样的现象理解为当代信息交流便利的结果,我想这只是问题的表层。纠其原因,一方面是书家在传统素材取法过程中,缺少对传统素材的风格形成渊源关照,也就不能从书风渊源这一研究视角切入到书风的创建中来:另一方面,由于传统范本远离现实生活,和现实生活缺乏直接和必要的关联。对传统范本的临摹取法颇象美术教育的临摹,书法没有写生,没有写生怎么容入到现实生活中去?这就导致了书法家的书法创作和社会现实生活相脱离。没能从现实生活中汲取艺术元素,也就不能构建与现实社会相吻合的书法艺术语言,真正的书法创新也就无从谈起。书法创作和社会生活相隔膜不但形成了当今书风的整体趋同现象,从根本上削弱了书法的多样性特色,同时也为书法的发展带来潜在的制肘。
这不是对近二十多年书法发展成果的否定,只是对发展过程中显现出来的弊端或缺陷的认知和思考。我们应该理性的思考这里的弊端或缺陷,在信息交流频繁的当代怎样避免书法的趋同现象,从而探索艺术发展的可行之路。
三、倡导书法创作的社会化关怀
中国书法要想走出“以古为新”徘徊不前的宿命怪圈,在书法发展的持续过程中有着持续的突破,必须把取法眼光转向当代社会现实生活。因为当代社会现实生活中的山山水水,风物人情,都是和现实生活水乳交融的。包括人的理想、愿望、情感、价值观念、社会态度、道德风尚等心理因素,都是靠丰富的生产生活和阶级斗争经验而直接产生的。与人们的共同生存条件息息相通,因而又是支配着人们的日常言行的现实性和实践性很强的意识。书法从来就是表现心性的艺术,这种心性和现实环境有着密切的关联。当代社会生活中潜在的蕴涵着代表时代审美旨趣的风格特征,存在于当下民间现实生活的土壤里。书法创作也只有关注社会现实生活,才能和社会发展保持同步,才能打上时代的烙印。而这,才应该是实现书法创新的关怀所在。
书法艺术看似简单抽象,似乎和现实生活没有必然的关联,但它恰恰是现实生活和书家思想情感的高度概括和升华。因此,我们在学习传统范本时,要考察传统范本美学特征形成的历史渊源。学习王铎,就要把王铎植入到当时的历史背景中,考察王铎书风形成的历史渊源及其前后书风变化的思想背景。也只有这样,我们才算解读了一些王铎的传统。而不是简单的复制王铎就算深入王铎的传统了。也只有上升到这个阶段,我们才能感受到书法的博大精深和无穷魅力。这就要求我们在学习传统的同时,培养自己多学科的知识结构。当前的大多青年作者,就是没有上升到这个阶段,只是在传统表面游历,才导致了当前书风的趋同现象。看来,书法艺术永远就是一种精英艺术。
美学家封孝伦先生有一个关于“美”的哲学命题,就是“美”存在于人的生命系统中。在这一立场我们说,社会现实生活中的所有文字书写样式。包括现在社会现实生活中的随意书写,甚至连自己儿子的潦草作业,都可能蕴涵着书法的原始审美元素。当下社会现实生活中看似不经意的随意挥洒,实际上恰恰是主体真情的自然流露,展示的是质朴纯真的美学特质。而这,才是接近生命本真的艺术样式,才是产生艺术的原始审美形态。这些看似原始的、粗俗的美学元素,实际上却蕴涵着有待我们发现的美学价值,为书法创作提供原始审美积淀。所以我们说,当代书法要关注当代社会生活,投入到当代丰富多彩的、火热的现实生活中去。从现实生活中寻求创作灵感,才能完成区别于古代的、紧扣时代脉搏的书法创新。
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必须从观念上进行根本转变,培养求“奇”求“异”的探索观念和善于发现美的眼光。因为没有探索,书法就不可能有突破性发展;没有善于发现美的眼光,同样不能从社会生活中汲取美的元素,也就不可能创作出具有社会化情结的书法作品来。
其次,我们还要具有平民化情怀以及不屈媚俗的品格。因为没有这些情怀和品格,同样不可能创作出“以时为新”的、真正代表时代意义的书法作品。平民化情怀是一种公民意识和公民精神,它契合了艺术源于生活的永恒主题。书法的平民化情怀和书法的社会化情结为我们构建书法的当代公共价值和人文精神提供了可能。当代中国是一个不断向大众社会、市民社会和公民社会过渡和推衍的社会。因而,当代书法要完成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过渡与转型,就必须担负起现代公共社会和人文精神建构使命。我们要从传统案头把玩、修身养性的陈旧观念中解脱出来,用书法构建当代的人文使命与人文精神,引导人们的精神消费。这就要求我们书法家投入到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中去。走向民间,走向公众。不为世俗所拘,在民间和公众中构建书法的文化价值,担当起引领文化的时代使命。也只有这样,才能完成真正代表时代意义的书法创新。 这个话题有些大
书坛公认的两件创作性的作品一件是王羲之的<兰亭序>一件是颜鲁公的<祭侄文稿>,而这两件作品创作的前提都是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下,由于某种特定的心态一挥而就的,书法的本身就是一种反反复复的重复行为,在熟能生巧的大前提下,由于某种灵感的临界产生创作的***,从而有创作的作品产生,真正做到书法创作的社会化关怀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打了三遍都发不出去,就剩下这些兔子尾巴了,对不住印强了,好想我电脑有病毒了,内存占用1.5G,慢的像牛,以后再展开说罢 书法是一门古老艺术,也是随时代不断发展的一门艺术;文字是书法之源,文化是书法之流,文脉断,则书法亡!-------世界上,没有那一种艺术如书法,有如此深刻的''文化烙印'',书法发展的命题----也即是.当代民族文化的繁荣与创新来推动书法艺术的变革和发展......此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原帖由 宫恩武o 于 2007-9-27 18:15 发表 http://www.shufa.org/bbs/images/common/back.gif
这个话题有些大
书坛公认的两件创作性的作品一件是王羲之的<兰亭序>一件是颜鲁公的<祭侄文稿>,而这两件作品创作的前提都是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下,由于某种特定的心态一挥而就的,书法的本身就是一种反反复复 ...
谢谢宫兄关注!我想,不是话题大小,是如何使书法创作容入社会,从社会现实生活中寻找创新灵感,从而创作出契合时代的书法风气来,才是本文的关怀所在.
而且,你所说的特定环境和心态,恰恰就是社会现实生活的映射,是当时现实生活的特定环境和心态成就了当时的《兰亭序》和《祭侄稿》,因此,也只有关注社会现实生活,把书法创作容入到火热的社会现实生活中,才能完成真正契合时代的书法创作。
[ 本帖最后由 冯印强 于 2007-9-27 18:45 编辑 ] 原帖由 dou_客龙 于 2007-9-27 18:32 发表 http://www.shufa.org/bbs/images/common/back.gif
书法是一门古老艺术,也是随时代不断发展的一门艺术;文字是书法之源,文化是书法之流,文脉断,则书法亡!-------世界上,没有那一种艺术如书法,有如此深刻的''文化烙印'',书法发展的命题----也即是.当代民族文化的繁 ...
2007_J
回复 #1 冯印强 的帖子
首先,冯兄这个题目很值得商榷,“倡导书法创作的社会化关怀”,什么叫社会化关怀!这个意思是要书法回到社会,即首先认定书法不够社会化了,所以要社会化,是吗?文中提到“目前关于书法的社会学关照是多局限于书法本体研究的社会化关怀层面。”这种说法不够确切,我觉得所谓书法社会学恰恰不是从书法本体切入的,或者说目前的书法社会学(当然这个“书法社会学”是个新提法,姑且这样叫之)与书法本体的关联不大,像网络就属于书法社会学研究的一个新方向,或新形式。像天生书呆子从来不从书法本体切入,而天生书呆子本人即属于书法社会学的一个现象,一个个案。孙向群也是。其实,社会学研究书法主要是研究的是“书坛”,而重点是放在这个“坛”,因为“坛”其实就是社会。
还有两个名词我没搞明白,文中提到与中原兄的对话是要提出“旨在构建书法本体研究的社会学体系和书法创作研究的社会化关怀这样一个双重标系”,我的疑问是这个“书法本体”和“书法创作”不是一回事吗?兄所指的书法本体是什么,而我一直理解书法本体的具体问题就是书法创作。狭义的讲创作即是本体。
文中说:“我基本认同文字的产生既书法的产生这一观点。”这是一种美学意义的认定,但不符合历史现实,书法的艺术学意识产生于东晋,所以张艺谋导演的《英雄》中所说的剑法从书法中悟出没有历史依据,那时可能还没有“书法”这一说。当然兄以美学的观点对书法的认定很有现实意义的,其实这样的美学意义的认识早就有了,一部文字史料史就是一部书法史料史,也就是说书法史就是文字史。
兄对书法美学史的梳理,我基本赞成,但这里有一点要注意:碑学的产生并不是打破书法文人化倾向而是加重了书法文人化倾向,也即从二王经典拓展到“尚趣"意味的碑学,要知道对于碑学的认定仍然是文人,也即精英。尚趣的碑学可以说是当时的社会心理的一个反映,但总体来看,碑学实际上是文人消极的表现。唯一积极的一面是康有为。我记得诗人海子曾经把陶渊明和梭罗放在一起比较,他的观点是东方的尚趣如陶渊明是消极的,而梭罗的隐退却不放弃追求生命的终极意义是积极的,这是有道理的,在这一点上碑学可以说是文人“玩物丧志”的表现,碑学也是近代书法美术化或艺术化的开始,从这个意义上讲也可以说碑学意识是艺术书法的滥觞。
大抵看出兄所提出的汉魏以前的书法生态实际上是书法的艺术性和实用性统一的时代,一个事物基于它的本来当然是最佳状态,但产生了其他状态后才有了比较和参照,即书法成为艺术后,有了艺术意识后,我们反视它的历史会觉得它的本来是多么质朴和美好,但其实当我们说这话时,我们是基于艺术的观点而不是基于生活和实用本身,这也就可以解释兄所说的书法创作与社会相隔膜的问题,其实那不是问题,是趋势。当我们把书法呼为艺术的时候,它与社会就产生了隔膜,这也就是西方美学所讲的艺术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的道理。这个“高于”就是兄所说的隔膜。
还有,兄的一些观点有点极端和矫情,比如兄说:“试想,如果考古资料没有了,今后书法的创新和突破还从何谈起呢?”这句话我以为毫无意义,如果确认书法是一门艺术,那么它永远都会有它发展的时代印记,我曾经说过:民国是不会出现王镛的,更长的历史就更不用说了。“新”是与时俱进的,源源不穷。对“新”的美学认定也是与时俱进的,代有不同。另外兄举的以古为新的例子实际上是继承和发展的问题,其实,如何继承和如何发展实际上佐佑它们的是“风”的问题,是“流行”的问题,这是问题的根源,这是可以探讨的,即它为什么会流行,为什么流行的会是它。
艺术高于生活,想要实现它的社会化就很难了,书法现在就是向着更加艺术化(艺术书法)的方向发展,我最近在沈鹏先生的精英班上听到个新名词,叫:“笔墨告别时代”,笔墨告别时代正大步逼近,这是个现实,这个现实的结果是艺术将“更”高于生活了,所以一切社会化的提法是很不现实的,当然,也许在新的定位后会有新的社会化关怀,即创作如何贴近生活,如何表现对生活的关怀,但这实在也说不清楚,我倒觉得书法无论怎样发展还是会表现出个体的人文情怀的,即实证着古典理论中“书如其人,字为心画”,这即是最好的社会化关怀!如果这一点将来都做不到了,那就是技术或技术化的极致,那书法可就真的完了。
[ 本帖最后由 丁剑 于 2007-9-29 09:30 编辑 ] 洗耳恭听!不,应该是“洗眼恭看”!!em1 em1 em11 em11
——黔墨 em2 em2 学习,学习!em1 回复丁建:
首先,我所说的“倡导书法创作的社会化关怀”,主要是基于书法创作,而不是书法本体。事实上,关于书法本体与社会学的关系,我已经和朱中原作过对话,而且,朱本人也曾经作过专门的论述,丁兄可以并列参考讨论。所谓的书法社会学,所研究的视角主要还是书法本体和社会的关系问题。并未太多涉及书法创作的社会化关照。我在此倡导书法创作的社会化关怀,所强调的正是书法创作和社会现实生活相交融这一内容。次可视为延伸或补充。
其实,构建书法本体研究的社会学体系是一个学科意识,旨在完成书法的当代转型。而书法创作的社会化关怀,主要还是基于目前“书法创作”和社会现实生活相隔膜这一事实。来倡导书法创作和现实生活的交融,从生活中汲取美的成分,转化我书法创作的素材,这才是我的初衷。你怎么会误认为书法本体和书法创作是一回事呢?
其次,严格来说,文字的产生既书法的产生是一个艺术史观。主要还是基于对书法历史的认定。从美的起源来看,文字的产生就是书法的产生。我们所说的文字和书法,有着不同的所指又有相互的关联。所以,书法作为艺术,来考察它的发展演化历史,追本溯源,必须把眼光置放在历史的起源中加以考察。尽管那时没有书法的称谓,但决不等于没有文字书写艺术性的产生。
H7
第三,关于碑学运动,我也基本认同你的观点,我只是说,碑学运动的实质是一种从帖学的窠臼中解脱出来,开始重新关注社会现实生活。这是一种书法观念的历史性进步。
至于你所说的创作和现实生活想脱离是一种趋势,我不能苟同。事实上,当前书法创作和社会相脱离是一个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发展缺陷,怎能说是一种趋势呢?
第四,我们目前所谓的创新,还是基于继承传统的创新,而这个继承,则是“以古为新”的继承。假若这个古的资料没有了,那么这个新的来源也就没有了。还何谈创新呢?所以我说,要想完成真正意义的书法创新,使书法在持续的发展中有着持续的突破,必须从观念上加以改变,既从以古为新的陈旧观念中解脱出来,进而转化为以时为新的书法创作观,这个“时”,则必须基于当前的社会生活/
第五,艺术高于生活的前提是对生活的提升,而不是脱离生活。以我的理解,沈鹏的“笔墨告别时代”绝不是脱离时代现实生活。
其实,丁建很多地方和我关怀的是基本趋同的。只是在有些具体的问题上存在不同的认识。这没关系,我想,不同的观点碰撞才有可能产生新的思考。因此,我期待并乐意和丁建道兄交流!
[ 本帖最后由 冯印强 于 2007-10-1 12:3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