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何为传统,何为流行,什么样的书风才是流行书风
[这个贴子最后由南山道人在 2004/10/18 00:09am 第 1 次编辑]3、格式:在当下,速度似乎成了统化万事万物的法宝,而中国艺术的几大国粹,又似乎全是慢的产物。你以为传统是慢的吗?如果不是慢,那么传统内在调息的节律,又该如何把握?里尔克诗云,“你内心的优雅,使骨头开出血肉。”传统的内生性与自生性,又该如何区别?二者是否构成了传统节律的基础性元素?
于明诠:应该说,传统自在的调息节律原于历史本体的调息节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读一读这传诵千年的句子,我们就无法摆脱历史厚重感的笼罩。所以,我宁可认为,“慢”,是一种感觉,而不是属于传统自在的调息节律的固有品格。朝如青丝暮成雪,八千里路云和月,是快还是慢?思接千载精鹜八极是快还是慢?其实,传统的内在调息节律中既有“二黄慢板”,也有“西皮流水”。你所说的中国艺术的几大国粹似乎全是慢的产物,我不知你是指艺术家的修为过程还是艺术创作的单位时限,倘是后者,其实无传统与现代的区分,——这里,我们说的“传统”也已经误成了“古典”的另一个术语了。倘是前者呢?我的理解是,慢是一种“不急”,或说“悠然”,是一种心态,心态对艺术创作很重要,古今都是一样的,传统艺术的修为,既强调“面壁十年”,也强调“横超直入”。传统的内生性并非自我封闭,而是“境由心造”那样的自由与广远,从庄子“心斋”到孟子“浩然之气”,再到陆九渊的“吾心即宇宙”,无不如此。传统的自生性呢?也不能简单化为某种惯性,而是老子的道生一与三生万物,从石涛和尚的“一画”说到计白当墨、墨分五分,再到中国书画三笔两笔便是一个宇宙乾坤,这种传统的振拔与漫流何其逍遥何其壮阔!里尔克的这句诗我也好象读过,“内心的优雅使骨头开出血肉。”可见,传统真是不应有国界和民族区分的,或者说不同民族间的传统又有着许多相似与共通之处,写得真好,内心的优雅不就是一种传统的力量么?开出血肉!——你看这种力量又是多么鲜活灿烂!
4、格式:任何一种话语生产,都不会没有进入社会实践的功利目的。传统从字面讲就是传和统。传是传播,统是整合。传统作为一个强大的话语生产系统,其在当下形形色色的话语实践中所呈现出来的有效性,盖源于此。传统不是种子,因为它的生产和消费都不是一次性的。它可能是基因,因为它既能遗传又能变异。以往人们看待一种传统的有效性,过多地把视线纠缠在遗传上,而很少把变异视作是传统展开的过程。你怎样看待传统之于当下的有效性?
于明诠:传统当然不是种子,而充当种子的只能是传统所孕育生成的蛋——“经典”。这个意思我前边已经说过了。但传统的流传又确实是一种生存状态的无限扩张。这一点,我们谁都不能无视它,甚至不管你对它了解多少,它却会主动地找上门来把你“网”进去。由此看来,传统在当下的有效性,是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的。十年文革敲碎了许许多多的唐宋瓷罐,原以为从此可以了却一条传统的脐带,却想不到,富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瓷片的碎裂声息倒成了今天吊我们恋古胃口的馋虫了,若论这种扩张在当下有点变本加厉,倒是源自于对它的那次“革命”。一个世纪之前,《国粹学报》主编邓实说:“国学者,与有国而俱来,因乎地理,根之民性,而不可须臾离也。”国学者何?经史子集是也,王国维概括为“义理之学,考据之学,辞章之学”,亦即文史哲也。这正是传统的文化与学术载体。因此换句话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能离开自己的哲学、文化与历史吗?当然不能,因而其在当下的有效性,似乎是一个不必讨论的问题了。至于传统的遗传与变异,两者是同样重要的,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两者密切联系而不可分割。面对传统,我们常常想到“弘扬”这个词,还是很准确的,“弘扬”是什么呢?是既有继承还要有创造,而继承是遗传创造则是变异。否则的话,若要人为地割断、抛弃、破坏,结果就是前面说的,要么徒劳无功,要么抽刀断水。而简单承袭泥古呢?结果可能就是把鲜活生动的传统变成历史长廊中风干的腊肉,最终只能是因腐烂而消失。
5、格式:如果我们置传统的空间性而不顾,大谈特谈传统的时间性,很容易走上一种形而上学之路;如果我们置传统的时间性而不顾,专门特异地讨论传统的空间性,也很容易陷入机械主义的泥坑。过去我们看重的是传统的流传,而不太重视传统的播散;看重的是传统的统一,而不太重视传统的统化,因之传统往往以集体的面目出场。殊不知,传统是由个人创造的。请你谈谈个人与传统的关系?传统与风气、习惯的关系?传统与经验、记忆的关系?
于明诠:哲学上谈时间性,是强调其一维性,而谈空间性,则是强调其广延性。传统总是流传有序,起码表面是这样。但一维的时间性告诉我们,时光不会倒流,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因此,任何泥古不化的道统观点都只能是刻舟求剑式的虚妄之想,其结果必然是缘木求鱼南辕北辙。孔孟之后汉代出了一个董仲舒,他讲“天不变道亦不变”,结果佛教盛行,这“道”被禅宗、道教重新改造,心外无物了。到宋代二程、朱熹,讲心物一理,而陆王则干脆强调明心见性,吾心即宇宙了。你说“道”变不变,“天”变不变?正如你所说的,传统往往以“集体面目”出场,我们在历史的演进过程中截取任何一个横断面皆是如此,但若从历史的纵向来看,每个时代都有着自己的个性。比如道德,章太炎就说过,今人看古代的道德近乎野蛮,原因就是“封建时代的道德,是近乎于贵族的;郡县时代的道德,是近乎于平民的。”(章太炎《国学概论》)即是从每一个历史断面上来看,我们也要充分看到空间的广延性,从桔生淮南淮北、百里不同俗到中国书画艺术的南帖北碑南北二宗,都可折射出传统的丰富多彩性。不仅如何,正如你所说,归根到底,传统是个人所创造的。艺术的创造者是个人,著述立说的当然也是个人,从结果看,传统或可就是“集体无意识”,但集体却是“个人”的集体。但对于个人来说,风气、习惯,甚至经验、记忆,也是传统的载体。传统是历史上流传下来的社会习惯力量,存在于制度、思想、文化、道德等各个领域。这是从社会学意义上看待传统所得出的结论,但这是《辞海》里的原话。因此说,风气、习惯以及经验、记忆,既是传统播散与统化的物质载体、是温床,也同时是传统衍生的反向作用器,是一种无形的束缚力量。
6、格式:古人云,一叶知秋。用全息生物学的观点看,就是片段的包含整体的全部信息。由此我想到一种传播已久的说法,即传统在民间。你以为传统真的在民间生长存活吗?尘埃落定或者水落石出,真的是传统的本然呈现方式吗?既然传统在民间,那么它与主流、与历史又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传统是集体潜意识在个人的集中体现吗?
于明诠:提到“民间”这个词,总能让人产生许多疑问,与“民间”相对的是什么?是官方、贵族?而在古代,贵族与官方是一体的,并且是可以相互转化的,陶渊明去悠然见南山,说明他由官方转向民间了。今天呢?有官方却没有贵族,你可以说有富人,但富人不是贵族;你可以说有知识阶层,但知识阶层不是“士”,“士”是在社会道德良心上有担当的,今天的知识阶层中有相当一些人自以为自己是“士”但却少有社会担当。因此,我说这些人是“伪贵族”,他们最喜欢与民间对立。“伪贵族”虽然“伪”,但一旦跳了“贵族”龙门,是绝不效法陶渊明去“悠然见南山”的。近年来,在书坛上有一些教授、学者以经典来否定民间,说白了就是出于这样一种卑琐的心态,生怕沾染了一点民间气味而破坏了他们用虚头衔堆砌而成的“高贵血统”。我不知道,若离开民间是否还存在不存在官方和所谓贵族。若离开民间我不知道传统之根将植于何处。一位作家若离开民间将怎样写作?一位画家若不深入民间写生如何画画?一位音乐家若不深入民间采风怎样谱写旋律?连封建皇帝都承认“水可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今天那些“贵族”艺术家与理论家怎么就断然否认呢?今年上海《书法》杂志第五期刊发过我的一篇文章——《经典临摹与民间采风》,专门讨论这个问题,对书法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翻翻看。当下,各种传统文化艺术形式都面临着现代转型的问题,而唯有书法艺术是其中最后一件欲脱未脱的长衫,所以,你所说的“传统在民间”这一传播已久的说法,对当今的书坛来说,可能还十分新鲜,所以我的观点也必然性地遭遇到书坛“伪贵族”们的不解与批判。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书法经典与其他文化艺术经典一样,都是源于民间甚至是直接来源于民间的,青铜甲骨秦砖汉瓦不是民间吗?作为诗人,你总不会否认《诗经》与《古诗十九首》的民间性吧?但那是最经典的经典。至于主流问题,则是指艺术创造初始时期的表面境况,随着历史的推移,自封和他封的所谓“主流”往往过后并不算数,当年康熙、乾隆在宫廷里大倡赵董主流书风的时候,扬州八怪却在偏远的民间街巷热火朝天地做着颠覆性的艺术创造,他们与权重位显的张照、何焯等主流书家的主流书风之间的差异是社会体制造成的差异。至于今天,对于人们津津乐道的主流非主流问题,我更愿意从艺术家、理论家的艺术良知与学术品格上去关注。
7、格式:我认为传统是一种自决,这里面当然包含着选择与决断两个层面。据我所知,你在从事书法创作的同时,还从事绘画、京剧、诗歌等诸多艺术门类的研究。这种旁通,一方面提升了你对中国书法的认知;另一方面又为个人的书写输送了大量新鲜的基质。不同的选择与决断,反复的选择与决断,酿就了你的执著,同时又为你的个人性在类的同步呈现中擦拭出鲜明的色彩。这是否与传统的砥砺有关?
于明诠:面对传统的选择与决断,既取决于公共的时代性、社会性,也有着必然的个人性。这种个人性可以理解为兴趣、爱好,甚至偏狭与癖好。但融入的深度与磨砺的向度,却更多的来自个人的执著与坚守程度。我在二十年前大学时读的是政治专业,后来做过十二年党校教师,现在一所高校教哲学课,书法、诗歌、绘画、京剧都是我的业余爱好,当然,研究与旁通还远远谈不上。然而,虽是业余,但对于今天的我自己来说,尤其书法,它却占用了我的绝大部分时间与精力。京剧不说,我绘画与诗歌的风格样式也都是很古典的那一类,通俗的说法就是“挺传统的”,至于我对书法的理解与探求也自然属于这样一类风格,这大概是缘于“我”个人的偏好,我坚信,融入传统的深刻程度与创造的高度总是一致的。或如你所说的——“与传统的砥砺有关”。而当我常常为某些作品线条点画的不到位、“不传统”而感叹的时候,自己却被划入“流行书风”而成了“不传统”了,这真是一种讽刺。由此我想到诗人韩东的一句话——如果我们的写作是对的,那么他们就是错的;如果他们的写作是对的,那么我们就是错的。有人评论说,当下书坛的“流行书风”之争是不同艺术观念之争,我觉得倒更像一场非艺术观念与艺术观念之争。这里稍作说明——在我看来,“流行书风”是20年来书法艺术发展的传统正果,因此,在伪传统伪贵族充斥书坛的当下,“流行书风”的提法是十七年来伪传统书家与伪贵族学者对这一传统正果谩骂而来的,(参见拙文《当代书坛创作流派与格局试说》,载《书法》杂志2001年第12期),“流行”一词切不可作字面理解,正如赵树理的“山药蛋派”不能被理解为一堆土豆、马蒂斯的“野兽派”不能被理解为一群狮子老虎一样。可见,“流行书风”的确如批评谩骂者所言太不名副其实,因为它远未“流行”。近年的书坛流行什么呢?我们到大大小小的展览厅去看看,大流其行的是那些平平庸庸的伪传统伪古典式的“老干部体”,传统经典播下的龙种收获了如此跳蚤,这不仅是书家的悲哀、书坛的悲哀,更是一个时代的悲哀,说到底是书法的传统在当下的尴尬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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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何为传统,何为流行,什么样的书风才是流行书风
观“流行书风”争鸣有感
浅谈“流行”二字的是与非
近来,书法导报对“流行书风”和“书法新古典主义”辟出大幅版面对两者实行了广开言路,多家争鸣的大讨论方式,非常激烈。有些观点和言辞大有针锋相对之势,其实我倒觉得流行书风也好,书法新古典主义也好,都只是观念和理解上的不同而已,就象前几年,有些科学家提出的吃肥肉好还是吃瘦肉好一样,现在还不是一样,喜欢吃瘦肉的继续吃瘦肉,喜欢吃肥肉的继续吃肥肉。
问题要先从流行书风的流行进行阐述,商务印书馆的《现代汉语词典》对流行二字的定义是:广泛流传。同时举例说明,如流行感冒、流行歌曲。众所周知,感冒的流行不是什麽好事,但感冒要是流行起来却需要有病毒的支撑,而病毒是与时代同步的,不同时代的病毒,基因也不相同。当然,还要提到流行歌曲,每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的流行歌曲。六、七十年代人们的流行歌曲是八个样板戏,八、九十年代人的流行歌曲是“雾里看花”、“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偏让六、七十年代的人唱“雾里看花”,或者让九十年代的人唱“白毛女”、“沙家浜”都只能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会成为主流。
时代不同了,人的认识观,价值观、道德观等方面都会有许多不同,因为每个人的成长、发展都不会离开社会的影响,作为社会的个体,你的行为举止,思维方式,好恶取舍都会直接受到社会的影响。京剧是国粹为什麽热爱她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它的发展没有遵循时代进步的法则,所以她只能作为历史的某一辉煌时刻凝固在那里,它的作用就是供后人去敬仰,研究,怀念。
王羲之的书法可供万世敬仰,我在学习魏晋书法时注意到一个现象,与王羲之同时代的书法作品都具有相同的用笔,节奏和韵致,散淡舒朗,气韵高远。为什麽,因为那个时代的书法家的生存环境与今天大不相同,书法对于当时的人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实用,科举考试,传递书信,交流思想。所以当时的“书法家”没有今天的书法家的功利思想,毛笔作为人与人之间必备的交流工具使得当时的“书法”有着无与伦比的群众基础,王羲之的时代没有职业书法家,更没有书法家协会和大规模的书法展览,王羲之在写“姨母贴”、“快雪时晴贴”时肯定不会想能否入选全国展、中青展之类的问题。
今天的书法家都在与时代一起感受社会的变革,现在的社会正在原有的计划经济的基础上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转变,众多的社会问题接踵而来,传统的社会制度、固有的法律模式、五千年来形成的道德观念,老孟孔庄所灌输的伦理纲常都在发生着转变,书法就不能有所转变吗?有位社会学家说,社会变革时期,就是社会最痛苦的转型期。当今的每个书法家都会受到社会的影响,邓小平提出的“摸着石头过河”就说明了痛苦所在,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麽,但是今天是在经历了昨天以后才到来的。为什麽崔健、伍佰声嘶力竭的歌声那末受欢迎,为什麽林志炫、孙楠、许志安患得患失的歌词大受喜爱,因为他们唱出了这个时代人们的焦急、忧虑、彷徨和痛苦。也因为他们如实反映了时代的心理特征,所以他们成为了“星”,他们的歌曲成了流行歌曲,所以他们各领风骚三、五年(人类五千年的文明史,有多少人能够各领风骚三五百年哪)。
存在就有其存在的道理,流行书风有什麽不好,能够提到流行的必是时代的主流,现在流行买私家车,你不能因为车多了车祸多了,或者大气的污染严重了就停止生产汽车,销售汽车吧。现在流行城市建设,处处都在建高楼,铺设市政设施你总不能因为有几个豆腐渣工程就不再建楼房,修高速路吧。当然现在的流行歌曲一百年以后能否还是流行歌曲,那要看历史的选择,下一次的流行感冒由什麽病毒基因构成,也只有流行起来以后还能知道。不要说一千年、一百年,那位书法大家能知道十年以后流行什麽书体,或者哪位能明示现在各领风骚的的书家谁能在一百年、一千年以后仍能被后人称为书家。
因此,我觉得流行的必是与时代同步的,是与时俱进的,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为大多数人所接受的、认可的,或者大多数人能够感受到,体会到的客观存在的一种思想,或一种形式。
作者:马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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