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I 发表于 2004-11-29 14:31

北村:叫喊在愤怒的中心[zt]


北村,作家,1965年生于福建长汀,1985年毕业于厦门大学中文系,现居北京。早期被冠以先锋文学代表作家身份,后转向“神性写作”,强调信仰和理想主义人格。主要作品:《老木的琴》、《玛卓的爱情》、《周渔的喊叫》。
转向
    因电影《周渔的火车》而声名大噪的作家北村,近日为宣传新书《愤怒》来到杭州。他称这座城市“美丽得让人心软”,不过其新作《愤怒》却和这里的湖光山色内容相去甚远,前者被称作“一部严重损耗作家身心的作品”、“中国弱势人群生活实录的小说版”。
在不少人的记忆里,北村是个爱情作家。十年前就在《收获》上看过他的《水土不服》,康生旺和张红残酷的爱情令我震动。北村的原名叫康洪,这篇小说无疑带着作家本人的生活烙印。后来《周渔的喊叫》又是雨水淋漓的爱情,弥漫着南部沿海省份的瘴气。再又如《玛卓的爱情》,北村说自己的小说几乎都是信仰小说,只不过选择爱情作题材。“《周渔的喊叫》是讲一个矛盾的人在两地跑,代表了两种接近真理的办法,这不仅是爱情,更是生命的意义”。
从《愤怒》开始,北村明显转向。批评家余杰说:“在我看来,《愤怒》终结了北村此前的创作,《愤怒》也开启了北村此后的创作。” 《愤怒》显然是在向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看齐。如果说小说前半部的主题是愤怒,那么后半部就是超越愤怒。借助主人公李百义,北村提出了一些新鲜的名词:自义和公义,罪行和罪性。
有一段内容讲李百义和民工们在公路上铺沥青,一见车翻了,就冲上去抢旅客钱。“我没抢钱,也没抢到钱,但我妒忌了,我是抢劫的人中的一个,可能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我参与了。我原先以为,穷人才是正直的,现在我觉得不管我是穷人还是富人,不管你是掌权的还是一般老百姓,这地上没有一个好人,因为好人不会撒沥青在公路上……”李百义的这段独白,说的就是罪性。即使你没有去做,但你这样想了,这也是一种犯罪。获得内心自由的唯一途径是认领自己的罪。
愤怒
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北村说,这是一个朋友对《愤怒》的评价, “至少这是现实,真实的东西。小说的情节和人物当然是虚构的,然而这种虚构都来源于社会新闻、朋友的经历等查有实据的素材。”
《愤怒》原本打算印5万册,后来出版方出于保守考虑,只印了3万。但都以很快的速度分销下去。“不是我写得好,是这个题材在当代纯文学中还没有出现过。”但也有人质疑,这么多不幸叠加在李百义身上,是不是过于戏剧化了?北村直言:戏剧化是为了表达的强度,需要振聋发聩的声音。“愤怒,如果仅仅作为情绪表达是痛苦的。但愤怒也是对罪恶应有的反应,是公义的态度,公正的立场。”
“朋友间常问:今天你愤怒了没有?现在我喜欢问:今天你平安了没有?我的心态是平安的。”愤怒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超越,北村举了曼德拉和圣雄甘地的例子,“愤怒是必需的,但愤怒会烧死人的。要超越这个愤怒,有苦难的心灵怎么会没有心灵的文字?以前那样写是一种偷懒,是用脑不用心的写作。”
北村强调心灵的责任和道德感,这在当下作家群中已经不多见了。“爱情题材我以后也会写,但农民题材更具开放性,主人公也不再是以前的知识分子,一定会触及当下的社会矛盾。”
传道
    北村摇晃着大脑袋感叹:媒体的力量太强大了。自从《周渔的火车》拍成电影,他就从一个圈内的作家变成了一个社会大众的作家。“孙周其实很想把《周渔的火车》拍成艺术电影。”对于更具激烈程度的《愤怒》,自然而然有人问,会拍成电影吗?北村不置可否,但提了两点要求:导演必须是有思想的导演,男主角一定要演出李百义的心灵。
在枫林晚书店,北村说得最多的就是新作《愤怒》,“我是先锋派小说家出来的人物,但写这篇小说的确比较累。”北村称手头的这本小说宣传再多也不为过,他更多选择在大学里和读者交流,“本来我一位作家是不用出来和大家见面的,但现在出版物信息量这么大。我不是时尚作家,不用作秀。签售根本不符合我的本意。我的读者都是潜在的,又不会突然出现在某个书城里面。”
从文学角度讲,李百义、李好、陈佐松,这些人物都免不了抽象和说教,缺乏真实的光照。不过这没什么好责怪的。采访时我说:你是把这当作传道。北村一拍桌子:对,就是这样的。他不厌其烦地回答各种问题,并且回答得远远超过新闻的需要。之前我对什么是有信仰的作家一无所知,但北村是把接受采访也当作传道了,他竭力影响我们,反复阐释着公义、罪性等北村式名词。如果说《愤怒》像一本19世纪的小说,有着《基督山伯爵》、《悲惨世界》、《复活》、《罪与罚》的影子,那么北村也像一个19世纪的人。要知道,他最喜爱的作家便是托尔斯泰。
爱情
“先找到新娘,再找到爱情,”这是北村对于爱情的看法,“爱情最后建立在信赖、信仰的基础上。”北村现在的妻子曾经是一名采访他的记者。因为找到了爱情,他也获得了信仰。每天早上八点半到十一点半写作,下午阅读,构思作品,晚上看电影,一周差不多进一回城,北村现在的生活虽然不是很富有,但也惬意。“我不喜欢到处开会。接触到一批正直的朋友,一下子让我通向广阔的人群。”
说完一句话,北村总是习惯性地“噢”反问对方一下。北村是福建客家人,父亲是老师,母亲是乡村医生,他从小在农村里长大,玩具就是自然界的泥巴。“我其实非常了解农民。我保姆的两个儿子因为一小麻袋地瓜,争了一晚上。我记忆特别深刻。”
17岁第一次发表作品,北村人称少年作家。“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我:按照心灵来写作,在矛盾当中寻找黑暗的人性。我觉得我已经摸到了。” 至于“北村”这个名字,是大学毕业时和几个朋友一起起的,“当时还有人叫北川、北原,刚好一个系列,比较美观吧。”
炮轰
有记者问,《愤怒》的出现可能会打击一大片人。“我才不管它呢。我从来就是背对着文坛写作。”北村认为,中国文坛是一个没有滋养的文坛,价值观莫衷一是,既充满了混乱,又缺乏灵魂深度和对真实心灵的关注。他抨击美女作家和下半身写作:美女作家很荒唐,是美女就要美,选美一定要选最美的;我不是反对作家写自我的体验,但这种体验过度了,缺乏坚硬的穿透力;下半身写作是对人类尊严的亵渎,不是我写得多好,而是我要提出一个边界,艺术还是真善美的。
北村尖锐地指出,当代文学缺乏热爱,出版的繁荣代替了文学的繁荣。思想并不可靠,知识要在心灵的前提下才可靠。人不能因为行为本身的软弱性,拉低真理的高度。之前,北村在《福建文学》当过11年的理论编辑,无怪乎说起这些这么顺溜。
“中国作家有着‘中国式’的职业化。但上帝把我一拎,远离了这个混乱场。”现在身份为国际笔会会员的北村转而批判起了自己,“我以为我在关注灵魂,但关注没到点上。我是先声讨自己,再声讨别人。《圣经》里说,地上没有义人,一个也没有。每个人都承认自己是有限的,这样才不会出现专制。
《愤怒》梗概
农村青年马木生自幼贫困,患哮喘病的父亲没有劳动能力,母亲靠出卖肉体换取儿女最基本的生存物资。母亲死后,马木生带着妹妹来到城市,希望过上崭新的生活。但城市并不接纳他们:黑心的老板残酷压榨,他们起早摸黑却分文未得;妹妹被卖入风尘,刚获救又被车撞死;上访的马木生和父亲遭遇冤狱,父亲从此失踪。一次次求告无门后,马木生开始以抢劫、行窃等手段报复他自认为的不义之人。杀死杀父仇人后,他远走他乡,改名李百义,并靠经商致富,成为当地一个官员敬重、百姓爱戴的慈善家。但他没有获得安宁,开始怀疑自己以前自命的正义行为是否恰当,坦然接受了养女安排的道路——被捕归案。在法庭上,李百义选择了对自己不利的诚实——否认自己是自首的,他被判处死缓。向死去的仇人坟墓三鞠躬之后,李百义获得了最后的宁静,像回家一样走向监狱。

黑翅 发表于 2004-12-1 03:51

北村:叫喊在愤怒的中心[zt]

思想并不可靠,知识要在心灵的前提下才可靠。人不能因为行为本身的软弱性,拉低真理的高度。说得好呀!

走失的猪 发表于 2004-12-2 08:54

北村:叫喊在愤怒的中心[zt]

推一把~

SUI 发表于 2005-1-8 03:28

北村:叫喊在愤怒的中心[zt]

在神性的别处写作
陈晓明(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直到21世纪,北村近20年的写作才让人们看清真相,这个人一直在别处写作,一直写作别处,对于他来说,生活此在性是向着神性的别处意指的一个临时性的超渡之筏。2004年秋天,北村出版长篇小说《愤怒》,让人领悟一种观念的写作所携带的宗教情怀有多么强大。  这部小说重现了其90年代初的长篇《施洗的河》的那种灵魂的失落与拯救模式。但它加进了新的现实内容,对底层贫困民众生活的表现,深重的苦难替代了原来的天性堕落。小说讲述一个苦难的农民李百义饱受苦难,最后致富,他把金钱都捐于慈善事业,但最后他还是把苦难时杀人的事实告诉了养女,他走向了自首,并坦然面对法庭审判。很显然,李百义追求的是灵魂的解脱,他求得了正义的赦免。  李百义的身上集中体现了当代底层劳苦大众的苦难。他的父亲死不见尸,他带着妹妹春儿逃到城里,他要上访,却告状无门,妹妹打工几乎丧命,他也饱尝凌辱,最后愤怒之下杀了那个警察,然后逃走。他本来是个正派之人,后来却加入偷盗一伙。小说显然把李百义干上偷盗行当看成误入歧途,即使在那段时期,他也一直保持某种道德上的操守。他后来救了一个流浪的孤儿,给她取名李好,多年后,李好长大****,爱上了这个养父。她对他的报答,是对他的爱,帮助他去自首。  小说无疑非常深刻地揭示了当代社会危机的重要问题,贫困与恶势力的横行,是当代社会矛盾冲突的根源,是底层民众愤怒的动力。社会公正、道义的丧失,权力的无限膨胀和没有制约,北村对这些阴暗面的揭露无疑非常彻底,因为其彻底,他看不到解决问题的途径,他寄望于人的内在灵魂的自觉,最后只有寻求宗教信仰才能拯救人的精神。  毫无疑问,人们会对北村的这种拯救方案产生疑问,同样也会对北村小说所表达的如此强烈的拯救意图表示疑虑。这部取名为《愤怒》的小说,主观意识显得太强了,几乎所有的苦难都加到李百义的身上,最后使他忍无可忍走上杀人的道路,他本性善良,这使北村左右为难,不使他从受难转向有罪,他的拯救意义还不够深远;而他能转向拯救,必须使他具有本性善良的根基。但本性善良的人被逼到杀人的地步,除了把恶转嫁到外部社会的头上没有别的途径。总之,这个始终善良的人成为杀人在逃犯,法律的公正、正义不能解决道德的善恶问题。李百义始终处在道德的有利位置,他转向自首,获得灵魂的自救则是必然结果。激烈的社会批判在某种意义上,对于北村来说,乃是灵魂拯救的副产品,其合理性已经不是依据社会现实的可能性,也不依照叙事的逻辑,更重要的是他要追求信仰的意义。  北村的写作似乎越来越倾向于俄罗斯的那种宗教传统,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宗教情绪明显影响了北村。北村本人早就有宗教情怀,但他的小说叙事过去是直接表达他自身的宗教观念,《愤怒》则可以看到与俄罗斯传统,乃至于19世纪批判现实主义传统,包括英国的狄更斯、法国的雨果的那种传统的联系。社会批判性成为北村小说叙事的前提,而在此前提下完成的灵魂拯救则是他期待的意义。昔日的先锋派,在皈依批判现实主义传统时,走向了更彻底的超越性,那是向着非现实的别处的超越。   对于北村来说,救世的方案不可能是简单地向宗教皈依,他同时也强调世俗的情感,那就是爱,爱可以使一切罪恶和丑恶化解。例如李百义对李好的爱,李好对李百义的爱。这是人性之爱,人之本性的爱。前者是父兄的爱,后者是男女之爱,它们根植于仁慈与感恩。很显然,仁慈与感恩是北村设想的维系人类社会存在下去的良知和情感,但它们来自何处呢?它们是人的天性吗?显然不是,北村讲述的故事已经否定了它,那么按北村潜在的意思,它们只能来自宗教信仰的启示。  尽管作为世俗的我们,不能像北村那样以宗教情怀为写作的动力,但我们可以感受到他的强烈的现实批判性与对精神价值的绝对追寻。在我们这样的时代,北村的写作无疑是困难且可贵的,也许像多年前苏童说过的那样,北村是“真正的”先锋派。真正的先锋派是什么?就是不妥协的态度。北村是自由的,他永远在别处写作,永远写作别处。他的幸运是,这个时代还有那么多人理解他,还有那么多人愿意读他写的书,他就存在于此在的现世中。

冯志刚 发表于 2005-1-8 09:26

北村:叫喊在愤怒的中心[zt]

已经很九没有看北村的作品了,不过一直喜欢他的写作风格。

烟雨楼 发表于 2005-3-16 22:13

北村:叫喊在愤怒的中心[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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