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救药的文人”:苏东坡
:em02: 偶最喜欢东坡先生了!!!字好,词好,文章好,人也好!“不可救药的文人”:苏东坡
俺陈涉是个粗人更喜欢操起家伙就干的伙计
文人造反 三十年不成 哪里学得
哈哈:)
“不可救药的文人”:苏东坡
小时候,我最敬仰的古人是岳飞,是读小学时从国文课本中认识他的,后来又断续看了《说岳全传》,对他更是敬佩得不得了,自然也对秦桧恨之入骨。读初中时,国文课有白居易“村居苦寒”一诗,浅近易懂,诵读如同歌唱,于是他也成为我敬佩的古人。每冬日飘雪,总是回味他那首诗中还没有忘记的八句:
八年十二月,五日雪纷纷。竹柏皆冻死,况彼无衣民!……。
顾我当此日,草堂深掩门。褐裘覆絁被,坐卧有余温。……。
长大后读了司马迁的《报任少卿书》和几篇《史记》,从此认识了这位太史公。也为他大抱不平,颇有要为他报仇雪恨之意。《史记》文笔令我倾倒,虽是古文正史,却不深奥难读,”淮阴侯列传“中述韩信要官要王那段,刘邦发脾气,张良陈平在桌子下踢刘邦的脚这些动作,也活灵活现跃于纸上,严肃而不乏活泼。
后又认识了南宋的辛弃疾,将他那首“年少不识愁滋味”体会了不知多少次,到头来还是没有体会到真谛,还是不识愁,且死不醒悟,退休了还想“再上层楼”。...
“不可救药的文人”:苏东坡
杜甫的“又呈吴郎”也使我感动。要搬家了,还惦记那邻居老妇人,特地交待新房主:你还是装着什么也没看见,千万别弄几根篱笆插着,那可是太那个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那诗仙反倒没有什么印象,只不过是知其人诵其诗,没有令我特别感动的,觉得他不是什么仙,倒像个酒徒醉汉。
然而,这些年我却一直被苏轼感动。苏轼苏东坡早不陌生,从前也是知其人诵其诗,更感兴趣的是他和他们家的那些逸事,什么苏学士戏法印呀,苏小妹三难新郎呀等等。后来余秋雨先生的一篇文章介绍我认识了他。回过头再读他的《念娇奴•赤壁怀古》感受有不同,特别是那劈头一句: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不可救药的文人”:苏东坡
一下子抓住了我,捆住了我,让我不得不往下读。而谈到《前赤壁赋》,我总是回味文中的一段: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这一段倡导廉洁的话说得多么顺耳入心啊!
又知道他也是个倒霉透底的人,被诬蹲监,几次遭贬谪,顺的时候尚书大学士,背时一贬再贬,贬到了天之涯海之角的琼州,连间档风遮雨的房子都要自己动手搭盖。
这里就光说他背时事吧。熙宁二年( 1069 年)王安石为参知政事(副宰相)推行新法,拟变科举,兴学校。神宗皇帝命两制三馆议。轼奉旨言事,认为“得人之道在于知人责实”,做到了这些就不怕没有人才,反对变改科举。“安石素恶议论异己,使御史谢景温论奏其过,……轼贬湖州”(见宋史苏轼传)。这是他头一次栽跟头。
“不可救药的文人”:苏东坡
如果苏轼从此谨言慎行,也许会一帆风顺。但是他没有。弟弟苏辙晓得老兄这毛病,担心惹来灾祸,来信劝曰:北客南来休问讯,西湖虽好莫吟诗。
当哥哥的没有把这当回事,一天他看到一株大桧树,想到自己的处境,诗兴来了,吟曰:
凛然相对敢相欺,直干凌云未要奇。
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
这首“凛然相对”很快扩散开。国子监博士李宜、御史中丞李定、舒亶、何正臣等抓住,“摭其表语,媒蘖所为诗,以为讪谤”上表参奏。
对这首诗,神宗皇帝开头也不以为然。龙就是说我吗?那诸葛亮不也叫卧龙吗?更不相信苏轼会有反心,但是架不住有人不断给他送材料,也就将信将疑认了苏轼的罪,于是被立案审查,史称“乌台诗案”。
这年七月,上任才三个月的湖州太守苏轼被逮回京城,关押在御史台,某些言官“欲置之死”(见宋史苏轼传)。
那时可没有不准刑讯逼供的规矩,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说,边打边审。通宵达旦的审呀,骂呀,打呀,关押在他南面囚室的一位被审官员,也闻之不忍,留下诗句曰:
遥怜北户吴兴守,诟辱通宵不忍闻。
官司久而不决。这期间,皇帝的祖母光献太皇太后病了,神宗要大赦天下给老太太却病延寿。老太后说:用不着大赦天下,你把苏轼给我放了就行了。
“不可救药的文人”:苏东坡
苏轼因此保住了性命,怎么安置呢?史载“神宗独怜之,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团练副使是个很小的闲官,相当今天的县人民武装部副部长。北宋,重文轻武,连正规部队都没有什么事,人武部更是整日清闲,没有公务可办,轼日夜与田父野老相从于溪山之间。友人为他在黄州东城外请领了一块荒弃的营地,他在这盖了间小屋,开垦了几块田土,种上点庄稼蔬菜,安心住了下来。轼素喜白乐天,当年白知忠州有《东坡种花诗》一首,忠州黄州都是他俩人的谪地,且都在城之东,轼也将这里称为东坡,自此号东坡居士,“黜居思咎,阅岁滋深”(见宋史苏轼传)。
神宗元丰六年,小妾朝云给他生下个儿子,取名遁儿。三朝这天爸爸给孩子洗澡,顿生灵感,赋诗曰“洗儿”,有点意思,录在下面: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神宗觉得他“人材实难,不忍终弃”(见宋史苏轼传),对宰相王珪、蔡确说:国史至重,可命苏轼成之。珪有难色,皇帝老官一时也没有办法。三年后皇帝手令调苏轼到汝州,还是团练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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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6 年神宗崩,哲宗立,年号元佑。帝幼,太后掌权,旧党执政。轼调回京任中书舍人(起草辭令的官 )、翰林學士、知制誥( 起草詔敕的高级祕書)等。因在罢废“免役法”一事上与司马光分歧。司马旧党以为,当全废新法,轼认为免役法还是可行的,不应废。于是在元佑四年,再次被撵出京,知杭州。六年召回,旋又遭贾易等人寻隙诬告,他惹不起躲得起,自请外任。这是第三次出京,先后知颍州、扬州、定州。
绍圣元年哲宗亲政,新党又得势。御史们议论,轼掌内外制时,所作词命,讥斥先朝……。又遭贬,先是以本官知英州(今广东英德),后贬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然厄运仍未了,没有多久再贬琼州别驾,居昌化(今海南儋县)。
《宋史•苏轼传》记载,初到海南,没有地方安身,僦官屋以居。官屋可能是驿站。但是有司犹谓不可,轼遂买地筑室,儋人运甓畚土以助之。与侍妾朝云和幼子过,写作以为乐,时时和当地父老交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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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个疑问,时海南昌化生活条件极差,“故儋耳地,非人所居,药饵皆无有”(见宋史苏轼传),日常生活口粮蔬菜得从大陆运来,遇到台风十余天不通航,断粮无食也得忍着。苏轼不会不知道这些,他去海南应该不会携家带口,家眷们可能还留在他当宁远军节度副使的惠州。元符三年(1100 年)徽宗即位,遇赦返,迁舒州,还是团练副使。
次年七月故于常州。
查得苏轼年谱,他 25 岁(1058 年)应试礼部,跨入仕列,到 68 岁故去,为官 53 年,经历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五朝。职称学位高得很,有翰林侍读学士、端明殿大学士、龙图阁大学士三个职称学位。当过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却两次遭谗自请出京,以躲避风头。两次被贬罚,特别是第二次,一贬英州,再贬惠州,三贬儋州。
这位两部尚书,有着三顶大学士帽子,最后的官位只是舒州团练副使。移到今天,团练副使至多不过正科吧,从正部级的尚书到正科级的团练副使,该是一撤到底吧,其实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说了些不该说,可以不说的话。
“不可救药的文人”:苏东坡
说来几朝皇帝还是非常赏识苏轼的,“仁宗初读轼辙制策,退而喜曰,朕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神宗尤爱其文,宫中读之,膳进忘食,称为天下奇才”。
哲宗皇帝的祖母宣仁后也很喜欢苏轼的诗词文,召苏轼问:“卿前年为何官?”
轼答:“臣为常州团练副使。”
又问:“今为何官?”
答:“臣今待罪翰林学士。”
再问“何以遽至此?”
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
太皇太后曰:“非也。”
轼不解:“岂大臣论荐乎?”
曰:“亦非也。”
轼惊曰:“臣虽无状,不敢自他途以进。”
太皇太后这才透底说:“此先帝意也。先帝每诵卿文章,必叹曰:奇才,奇才!但未及进用卿耳。”
原来是先帝没有用你,我太皇太后给你补上。
本是欧阳修最先发现并起用苏轼的,可没有多久,轼名遂与修齐,学生压住了老师。这大概是苏轼老是走背的主要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