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泰山立夏游记
对于汝阳西泰山,我心仪已久了。仲春,我心仪她漫山的杜鹃;盛夏,我心仪她幽静的峡谷;金秋,我心仪她遍野的黄叶;寒冬,我心仪她无垠的白雪。终于,今年立夏,我有幸登临西泰山拜谒揽胜。
山以石为骨,因水生灵。刚走到山脚下,就见一溪流水轻盈欢快地迎来,或嬉戏着,或低语着,像是迎接我的造访。我不由加快了脚步,逆流而上,全速投进大山的怀抱。
汝阳的立夏已经有了酷暑的味道,但峡谷两侧高山耸立,树木阴郁,刚步入其中,就让我忘记了时令。弥周充盈着静谧、清新、绵润和空灵,我暂停下脚步,侧耳聆听、游目环望、深度呼吸并自由徜徉于中了。偶尔,有鸣鸟飞过,似惊醒了我的睡梦,却又将我的心绪引领到了峡谷的更深处。我像是一个不速之客,款步向前,不敢发出声响,唯恐惊扰了这里的主人。
累时,择一面石壁下,一段浅水畔,坐于一块青石上小憩,顿觉飘飘欲仙,通身澄透、轻松,了无染着、束缚、蒙蔽和烦躁。霎时,我看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找到了真实、本有、光明和聪慧的自我。经过片刻禅定,我脱下鞋子,濯足于清流,抑或掬水在手,清洗脸上的浮尘、涤荡胸中的灵魂。
溪水鲜澄,时有鱼翔浅底。我小心翼翼地靠拢过去,试图抓一两条上来,鱼儿们却机警转身,倏尔游走了。我只能站在原地,望着它们欢快地游弋。恍然,我似乎变成了一尾小鱼,置身水中,追赶着同类,和它们一起分享着山的汁液,分享着自在的快乐。
和周边的其他大山相比,西泰山不算最高,但即便是登山的健将,也不可能轻易地征服她。已经走过很长的路,但脚下似乎永远都是石阶,头上永远都是山峰。好不容易登上一座山顶,却峰回路转,折而盘旋向下,又要攀登另外一座高峰了。在心慌气短之时,倚在树旁或坐于阶上,向下眺望走过的路,我不由感叹山之雄伟和壮美了。同时,我暗暗称奇,刚刚在谷底,大山还是那么恬静安逸呢,现在竟然是如此的热情奔放!面对奔放的大山,我也渐渐地放浪形骸之外,长啸复长啸,平时工作的压力和生活的烦恼便随着我的声音消失在广袤的山林中。翠木绿树是大山浓密的毛发,而嶙峋重叠的奇石则是大山饱经风霜的肌肤。此时的西泰山林密峰险,像是一个青年,劲朗阳光、精力旺盛,以致于在凌峰之时,我已全然没了“山登绝顶我为峰”的豪迈,倒觉得自己更像是大山的儿子,正调皮地爬上双亲的臂弯撒娇。
一路陪伴我的是勤劳的蜜蜂,它们时不时萦绕在耳边,嗡嗡嗡嗡,好像在提醒我不要错过欣赏杜鹃花的妖娆和美丽。我便放眼四望,搜寻着花的影子。
嘿,真是的,在那漫山的绿色之中,竟到处是红红的杜鹃呢!虽然已经过了盛开的季节,但是粉红的、大红的,争相簇拥着映入我眼帘,相互媲美似的,展示着各自柔美的容颜。也有腼腆害羞的花儿,藏在绿色之中,只探出头来窥望。但我早已发现了她们,我会心一笑,不作言语,我知道,我在赏画的同时也已身处画中了。一阵微风吹来,香气直沁心脾,瞬间,欢愉和静怡便弥漫了我的全身。我渐渐融化,和同香气花色,流进脚下的岩石,并生出枝柯、开出花朵来。
听人说杜鹃花可以食用,我便摘下一朵放在嘴里,果然,花瓣和芯蕊酸甜可口,回味隽永。但我不忍再次采撷,因为,花已有主,她属于这一片大山,属于这无尽的美景。我挥挥手,和花儿作别,竟有了一丝酸楚的感觉。我不忍离去,我想,花儿也在挽留我。
下到山底,有一个小女孩在家人的呵护下正欲登山,她好奇地询问家人:“为什么有这么多楼梯(石阶)呢?”家人避而答道:“好啊,让我们数一数大山一共有多少个台阶吧!”于是,小女孩认真地数起来:“一、二、三、四......”随着清脆稚嫩的童音渐渐远去,我的思绪又飘进这层层的深山了。
坐在返程的车里,略感疲惫,但我依然兴奋,倾听着旁人谈论登山的经历和感受。有的人惧慑于山的高大,裹足不前或浅尝辄止,结果,他们无力欣赏到美景;有的人只顾埋头向前,不肯停下脚步,却又与美景擦肩而过,无缘晤面。其实,不管是低谷还是高峰,都会藏有美好的景致,只有你细心找寻,才会发现美正在身边!难道生活不也是这样吗?
我又开始憧憬下一次来访西泰山了,因为,我还心仪着山上秋的红叶和冬的白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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