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愚庐闻见录之七

北冥之鱼

三十一、兰州赵山亭以博识擅书楚篆闻名于书坛。其尝言：书家不能只擅一种书体，即于一种书体，亦不能守一种面目，应多方探索，大如擘窠，小如蝇头，均要能拿出手。譬如做牛肉面，宽如韭叶，细如牛毛，都要能做，如只能做一种，生意必难开张。世传王羲之观浮鹅，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器，颜真卿观屋漏痕，怀素观夏云多奇峰，黄庭坚观群丁拔棹，皆能悟书法之道，若言由观做牛肉面而悟书法，赵山亭为第一人。
三十二、雪庐耿峰，军旅书家，能篆刻，善五体书，尤以隶行二体见长，有逸趣。耿峰性耿直，某次遇一歌星参加活动，因请与合影，歌星傲然曰：我认识你吗？耿峰怒其无礼，掉头即行。有顷，歌星呼曰：过来，我和你合影！耿峰侧目曰：我没兴趣！古之廉者不食嗟来之食，耿峰可谓不合嗟来之影矣。
三十三、友人程林，藏书甚富，博览精思。其读书用互校法，每读一书，辄取数种版本同观，正其脱误，考其得失，如是，读一遍即是数遍矣。余偶有所作，或至读书有疑难处，常咨于程林，大叩有大得，小叩有小得，必有收益。
三十四、余自程林处借阅谷林所著书边杂写，书尾有程林所题墨迹：曾购一册读过，后在万圣书苑见折价本，复购一册，本拟奉送同好者，竟不果。携至办公室，重读一过。寥寥数十字，道尽爱书、爱读书、爱读书人之情。若是之人已渐成凤毛麟角矣，可叹也夫！
三十五、吾女侯诗彤，甫五龄，黠而慧。某日，央其母为缝一小布袋，随手抛掷，作歌曰：小布袋，轻轻一丢，随风而去，飘飘落地，无声无息。吾闻而讶且喜，嘉吾女有诗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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