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愚庐闻见录之五

北冥之鱼

二十一、吾乡前辈书家徐学萍，号晚照楼主，书印俱佳，善以甲骨文治印，钝刀硬入，得契刻之原旨。余自愧后学末进，久而未敢趋教。甲申（2004年）春，余因人之介，致电徐，即邀余至家中作客，并云乘公交很方便，不必破费打车。比余至，其已立候于大门之。入晚照楼，白粉傅墙，灰泥涂地，无高档家具。询以书印之道，娓娓道来，切中肯綮，无半句虚言。是年秋，余因事回安阳，再访晚照楼，仍立候于大门外。越一年病逝，得寿仅五十六岁。其曾书无忧者寿大字中堂，然以其不慕荣利，竟不得永寿，岂造化之弄人耶？余哭以诗云：书印声名播四海，文章学问亦堪师。同居一邑少聆教，我愧从公十年迟。其二云：直向殷商探骊珠，何曾墨守许家书。兴酣落笔摇五岳，满纸矫龙信手涂。其三云：早岁曾游大匠门，切冲随意不留痕。老来镌刻臻神妙，落落乾坤一印人。其四云：先生本是无忧人，名利从来不挂心。寿考岂由善恶定，贤良未必享天伦。

二十二、余与徐学萍先生有两面之缘，颇以未得其片纸只字为憾。数年前回故乡，曾于某字画店见徐先生一幅隶书斗方，书依山点苔借海扬波八字，点画苍茫，清气满纸，索值亦不高，余以字幅已经装裱不便携带，犹豫未买。次日再去，店家转念不售。后于网上购得徐先生书甲骨文七言对联一副，曰：才能济世何须位，学不为民枉为儒。联长六尺，屋矮不能挂，展卷摩娑，如对其人。又购得徐先生印拓十余枚，锋芒尽现，神采奕奕，不可逼视。

二十三、乡贤唐兴顺，有文心，散文之作，一水一石，一草一木，俱能刻画入微，生机勃勃。辛卯（2011年）夏，余返乡，得以一晤，蒙惠赠新作云中牧一册。余展读再三，不忍释手，率题数句：绝代有才子，隐居在太行。古贤交朋友，诗词作津梁。山水托怀抱，草木挹芬芳。波涛满胸臆，倾泻成华章。读之不能寐，故园柳丝长。

二十四、吾友刘刚，富收藏，收古砖犹夥。陆心源千甓亭古砖图释所录之精品砖，亦可于刘刚处见到。昔周作人藏一枚吴凤凰年砖即号凤凰砖斋，刘刚藏凤凰砖凡十枚，予曰：君可称十凤凰砖斋矣。

二十五、刘刚长于纸上建书斋，雅训有深意，若小北斋、秋痕室，又号木道人、九枝。余初不解九枝何意，询之，乃知九枝为兰花之一种，刘刚爱兰，故以此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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