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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5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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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通向理性的灵感
然而,人如何才能真正达到这种理念世界呢?灵感正是帮助个体的灵魂洞彻世界的本体,看到美的本质的东西。
“灵感(entheos)”一词与“出神(ekstasis)”、“迷狂(mania)”含义在希腊语中是相通的。在柏拉图的对话中我们会经常发现,柏拉图将“灵感”、“迷狂”、“神灵凭附”、“回忆”与人的认识过程联系起来。
(一)“灵感”产生的途径:柏拉图的灵感说建立在其“理念论”的基础之上,不仅涉及到文艺创作的关系问题,也涉及到沟通理念世界与感性世界的关系问题。在文艺与现实关系问题上,由于柏拉图思想中存在着一定的矛盾,因而使他对一些理论问题作不出科学的解释的时候,就只好采用神秘的比喻玄妙的术语,杂糅了很多神话故事,所以他的“分有说”和“回忆说”也带有这种性质。
感性的世界是否有美的因素呢?柏拉图的回答是确定的。不过他认为这不是现实世界自身本有的,而是美的理念参与其中,所以才具有美的因素。他在《费多》中说:
“如果有人告诉我,一个特定的对象所以是美的,是因为他具有华丽的色彩和形式或具有其他类似的属性;我根本不会理睬这些混乱的解释,而是明确地、坦率地、无疑是愚蠢地抱定下面这种见解不放:使那个对象变美的东西存在于这个对象之中,或者同这个对象相联系(这种联系无论以什么方式都会发生),这个东西就是绝对的美。我尚不敢断定已能对这点进行充分的说明,只能坚持这个观点:绝对的美的事物成其为美。”
因此“在我看来,除了绝对的美以外,无论什么可称为美的东西,其所以是美的,是因为分有了绝对的美,不可能由于别的原因。”[10]可见“分有说”就是实现事物分有或参与了美的理念。对此,亚里士多德曾一针见血地指出:理念“若为事物的本体,就将存在于事物之中,它们倘不存在于所参与的个别事物之中,它们对这些事物的存在也就无可为助。”“说通式是模型,其它事物参与其中,这不过是神喻与虚文而已。”[11]这就是说,既然理念是事物的本体,它怎能离开事物而独立呢?像柏拉图那样用“分有说”去解释事物美的形成,只不过一纸空文而已,它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由于柏拉图强调理念是超感觉的,由于他千方百计地要普遍性与个别事物相脱离,因而他就不可能圆满地揭示理念与事物之间的真正关系。按照柏拉图逻辑,既然美的事物是分有、参与了美,也就可以说善的事物分有和参与了善,真的事物分有和参与了真。如果承认现实世界参与了真理,也就不能不承认摹仿现实的艺术,总会或多或少地带有真理地成分,这样一来,便与他否认诗能写出真实和表现真理相矛盾了。他对于这种现象解释不了,只好求助于灵感说,认为诗人是在神的诏谕下,在迷狂的状态中,才说出真理来的,诗人不过是诗神的代言者罢了。
诗神凭附是柏拉图对灵感产生途径的一种说法。比如在《斐德若篇》苏格拉底的两篇“顶好”的文章,正是在诗神凭附,启发了灵感在迷狂状态下作出来的。为什么有了灵感就能做出美的文章来呢?柏拉图的早期著作《伊安篇》借苏格拉底的口解答了这个问题。
伊安是一位极其有名的诵诗人,他对诗歌的看法和当时人们的流行见解相同,认为诗人是凭技艺进行创作,诵诗人也是凭从诗人和其他地方学来的技艺进行诵述。但是伊安无法说明为什么他只有谈到荷马才会顿生情趣,文思不断,而一谈到其他诗人的作品就顿生倦意,虽然诗人谈论的差不多是同样的题目。苏格拉底解释说,这表明诵荷马并非凭技艺知识,因为作为整体的诗同其他任何技艺如绘画、雕刻、弹琴等一样,各有其一致性可用来作为品评的标准,所以若能凭技艺的规矩吟诵荷马,那也当能凭技艺的规矩吟诵其他诗人。可见,擅长解说荷马的能力并不是一种技艺,而是来自于神力驱谴的灵感。就像能辐射出一种神秘的力量的磁石,不仅能吸引铁环本身,而且还能把吸引力给那些铁环,使它们也能象磁石一样吸引其它铁环,形成一条长链。诗神就象这磁石,她首先给诗人以灵感,然后又把它传给读者和听众,形成一条艺术感染的链条。正如磁石不懂它为何有着神秘的力量一样,诗人对自己创作时所谓的技艺知识以及由来也是一无所知的,因为他们并不是凭技艺而是凭神授的灵感来作成他们的优美的诗歌的。柏拉图说:
“诗人是一种轻飘着的长着羽翼的神明的东西,不得到灵感不失去平常理智而陷入迷狂,就没有能力创造,就不能作诗或代神说话。诗人们对于他们所写的题材,说出那样多的优美词句,像你自己解说荷马那样,并非凭技艺的规矩,而是依诗神的驱谴。”[12]因此:“诗歌本质上不是人的而是神的,不是人的制作而是神的诏语,诗人只是神的代言人,由神凭附着。最平庸的诗人也有时唱出最美妙的诗歌。”[13]
只要有了灵感,或者说,只要有神灵凭附着,不会写诗的人也会写出美妙的诗歌。反之,如果没有神灵凭附,没有陷入迷狂,哪怕你技艺再高,也永远都只能站在诗歌的门外。
灵感产生的另一个途径柏拉图认为是“回忆”,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柏拉图“回忆说”。柏拉图认为,灵魂可以回忆起理念的知识。为什么呢?他解释说,这是因为灵魂在降入尘世之前就已经在非物质世界中看到了实在的纯形式,获得了有关万物的知识,只不过在降入肉体之后又把它遗忘了。所以当灵魂在物质的尘世生活中又一次看见这些同类的有形事物时,便能回忆起那些已被遗忘的形式。这就是柏拉图所谓的“回忆说”。
柏拉图认为,回忆是灵魂对理念 世界的渴慕与返回,是人向理性故里回归的中介。在《斐德诺篇》中,柏拉图说,人类理智凭借“思维反省”即回忆,
“凭高俯视我们凡人所认为真实存在的东西,举头望见永恒本体境界那时候所见到的一切”;“哲学家的灵魂常专注在这样光辉景象的回忆中,而这样光辉景象的观照正是使神成其为神的。只有借妥善运用这种回忆,一个人才可以常探讨奥秘来使自己完善,才可以真正变成完善”。[14]
这就是说,回忆就是使神成其为神、使人成其为人的东西,正是回忆把人带出了自己存在的偶然性,使人与自己的价值世界联系起来。这种联系是一种重建的联系,因为与价值世界的联系生前曾有过,后来因肉体的污染才中断了,现在回忆是重建人与真实的价值世界即理念世界所失去的联系。
进入对理念世界的回忆并不是随随便便的,柏拉图认为,要看的理念世界洞彻美的本体,必须要通过对美的本体的“凝神观照”,实现和美的本体的契合无间,柏拉图说:
“他凭临美的汪洋大海,凝神观照,心中起无限欣喜,于是孕育无量数的优美崇高的道理,得到丰富得哲学收获,如此精力弥满之后,他终于一旦豁然贯通唯一的涵盖一切的学问,以美为对象的学问。”[15]
这里所说的“凝神观照”其实是一种理性直观,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审美观照”。从柏拉图的叙述来看,“凝神观照”这种直观美的本体的方法大体有这么几个特征:一、它是主体对对象采取的一种非功利的审美态度,它要求人摆脱肉体的拖累,洗净心灵的污垢,去掉一切尘世的欲念,只专注于对象的形式,即真实本体本身。二、它是主体对对象的一种积极关注。主体或者说灵魂、心灵在凝神中不旁骛他物,将下界的一切置之度外。三、它是主体心灵的一种综合的审美体验。它即使观照者的内心激起“无限欣喜”的情感,又使他孕育出无数的“优美崇高的道理”,得到丰富的“哲学收获”。四、它是一种理性的直观,即它是通过漫长的认识对象的过程,最后达到对对象的本质认识。五、它还是主体心灵完成审美超越的过程,是心灵对超验的本体世界的一种“彻悟”,是心灵从经验世界到本体世界的一个飞跃。这种凝神回忆个体灵魂产生灵感的必不可少的环节,而灵感正是通过这种灵魂的回忆、在迷狂的状态下达到对世界本体的认识。
(二)灵感的表现状态:迷狂是灵感的表现状态。陷入迷狂是灵感到来时诗人的的一种非清醒状态,在古希腊,迷狂往往是和宗教巫术联系在一起的,柏拉图基本上沿用了这一观念,认为神圣的迷狂是一种“神灵的凭附”,人类的许多最重要的福利都是从他来的。他还说,这类神圣的迷狂有四种:一、预言的迷狂,是指预言家们在预言未来时受神灵感召所陷入的迷狂状态;二、宗教的迷狂是指那些家族先世的血债而命数预定的人为赎罪免灾在祷告祈神时陷入的迷狂;三、诗性的迷狂,指诗人在创作时因受诗神凭附而陷入的迷狂状态;四、理性的迷狂,柏拉图认为,这种迷狂在本质上是一种回忆——对理念世界或真实本体界的回忆。与前三种迷狂相比,无论就性质还是就根源来说,无论就迷狂者本人还是还是令其迷狂的对象来说,只有这第四种迷狂才是最高最好的、真正神圣的迷狂,因为只有它才完全摆脱了现象界的羁绊,才是一心向着善和美的理念的。在《斐德若篇》中,柏拉图描述说:
“有这种迷狂的人见到尘世的美,就回忆起上界真正的美,因而恢复羽翼,而且新生羽翼,急于高飞远举,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像一个鸟儿一样,昂首向高处凝望,把下界的一切置之度外,因此被人指为迷狂。”[16]
在柏拉图看来,这种迷狂并不是丧失理智、陷入***的迷团而不能自拔,而恰恰是由于热爱智慧、渴望洞见绝对的美和绝对的善而置世俗于不顾,才被执着于尘世幸福的人说成是迷狂,实际上,他更多的是带有沉思默想、凝神观照、超然外物的性质。因此只有极少人才能保持有这种迷狂的本领。
迷狂是人回忆理念世界的真实景象时的一种心理状态。而在柏拉图那里,回忆作为向理性生成的过程,是人和真实价值世界的联系的重建,这真实的价值世界亦即神性的世界对于人就像是爱人一般,令人渴望和向往。所以,柏拉图又常将理性的迷狂称做“爱情的迷狂”。
当灵魂恢复羽翼,回忆起上界里的美,举头望见永恒的本体境界那真实的存在的时候,灵魂的迷狂就会带有凝神观照、静思默想的特点。在柏拉图看来,后者更符合理性迷狂的本质,因为它不仅让人心中起无限欣喜,而且还能使人得到丰富的哲学收获,孕育出无数优美崇高的道理,最后使人获得神性。
可见,柏拉图将的“理性的迷狂”或“爱的迷狂”具有双重的品质:一方面,它是一种酒神式的狂欢,它同沉醉、狂喜、情感的激荡、意志力的沸腾等感性的心理素质是紧密相通的,是人的全部感性潜能的发挥;另一方面,它又是一种日神式的静观,是对理性的光辉景象的仰望、凝视或回忆。它是凭借“自力”来实现的,而不是凭什么神力的凭附获得的,它的产生、发展和完成都是人本性中的渴望不朽的生殖力、爱力所致,是灵魂热爱真理、追求美、追求神性的必然历程。因此这种迷狂的性质在本质上还是理性的,而不是非理性的。
综上所述,无论迷狂、回忆,还是灵感,它们根本上都是理性的存在方式
“只是由于我们由于与肉体的结合才遭扭曲和堕落,而且只有‘净化’了他的欲求、性欲、和恐惧之后,我们才是真正完整的自我。根据这种解释,我们表现出的任何非理性的行为就仅仅是被迫与肉体的结合所造成的后果,尽管其影响通常比我们的死亡更持久——这就是说,除非我们通过哲学而‘净化’了自我,并‘练习死亡,置身死地’才不会遭遇这一结果。”[17]
这就表明:具有迷狂性质的灵感是人通向真正美的本体的中介,人在这种诗神凭附的、迷狂的非理智状态下飞升了灵魂,脱离了世俗,进到了天国(理念世界),受到理性光明的照耀。在某种意义上说,如果说柏拉图的理念由上而下(由理性到非理性)的规定美的本质,那么灵感则是从下而上(由非理性到理性)实现了人追求达到美的本质的目的,使人见到了美的本身,进入到真实的世界——人返回了理性的家。换句话说,灵感沟通了理性与非理性,重建了人与本体世界的价值联系。因此可以说,柏拉图的灵感说在神秘的外壳下隐藏着理性的合理内核。
参考文献:
[1] 柏拉图.文艺对话集.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316.
[2] 柏拉图.文艺对话集.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356.
[3] 狄金森.希腊的生活观.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1—2.
[4] 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编译.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91.
[5] 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编译.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90.
[6] 苗力田主编:《古希腊哲学》,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88页。
[7] 苗力田主编:《古希腊哲学》,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319——323页。
[8] 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编译.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73.
[9] 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编译.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84.
[10] 李秀斌,论柏拉图的“灵感说”.求实学刊,1995,(1):74.
[11] 李秀斌,论柏拉图的“灵感说”.求实学刊,1995,(1):74.
[12] 柏拉图.文艺对话集.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8.
[13] 柏拉图.文艺对话集.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9.
[14] 柏拉图.文艺对话集.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124—125.
[15] 柏拉图.文艺对话集.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272.
[16] 柏拉图.文艺对话集.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125.
[17] 泰勒.从开端到柏拉图.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431.
转自《哲学在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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