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夜郎都邑

走失的猪

9月2日，初秋的六枝天气有些微凉。
上午9时，我们向夜郎国都邑故地———郎岱、毛口（原为茅口）进发。汽车一路向西行驶，朋友高明不时介绍窗外的风景。“这是六枝有名的南极山，据说是夜郎王的夏宫。”刚出六枝城不远，高明便指着前面的一座山对记者说。山并不很高，但陡峭的山壁上，却建着一座庙宇，在绿树的掩映下若隐若现。“毛口海拔低，比较热，因此夜郎王在南极山建宫避暑。”高明说。由于年代久远，南极宫也几经重建，现在南极山香火旺盛，成了人们许愿求佛的圣地。
车在公路上快乐地奔驰，路两侧的人烟越来越少，渐渐隐入了连绵的高山之中。高明干了十多年的旅游工作，六枝的景点和掌故早已烂熟于胸，一路之上，那些连绵的群山在她的口中似有了生命，什么螺丝头、鹰嘴山，一个个栩栩如生，传奇不断。
两个小时后，我们进入古镇郎岱。郎岱现属六枝特区一个乡级镇，原为郎岱县治所。在沿镇而过的公路上，许多残断的古城墙被人们嵌入房中，早晨的郎岱饮烟袅娜，一些老人惬意地坐在门前的石凳上享受烟草，而忙碌的人们在薄薄的晨雾之中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考虑到时间原因，我们未在郎岱多作停留，直奔夜郎都邑故地毛口。
20分钟后，车在郎岱城西15里处一悬岩前停了下来，高明招呼我们下车。但见斑驳的岩壁中间刻着四个遒劲的楷书大字“岩疆锁钥”，繁写的钥字右部已然掉落，显出岁月的沧桑和变迁。沿公路上去不远，是一匹横越的峻岭。岭上群峰耸峙，云雾缭绕，岭中豁然中开，闪出一道峡谷，这便是名闻遐尔的黔中名胜———打铁关。打铁关凭高据险，自古是滇黔交通的孔道，黔中腹地的天然门户。站在关口，著名的郎山以它特有的雄姿映入眼帘。山顶烟云缭绕，气象万千。“你们运气真好，那就是月亮洞。”高明说，在郎山的悬崖峭壁上，一酷似偃月的洞口若隐若现。“平时这里雾大得很，很不容易看见月亮洞。八十年代政府曾组织过人进洞探险，发现里面有三座古墓，根据已挖掘的一座古坟推测，墓主非富即贵，大有来头。”向左望去，是层峦叠嶂的九层山，群峰如海涛般起伏汹涌。高明向我们介绍，古时夜郎王欲找一个有百个山头的所在建都，见九层山的起伏汹涌，喜不自胜，然数来数去，只有九十九座山峰，却忘数了自己脚下的一座，夜郎王只好遗憾离去。正说话间，关口右侧的古驿道上，一农民赶着马儿缓缓行来，那些古代行旅马群的铜铃声又似乎轻轻在耳畔回响起来……
站在打铁关口，牂牁江便在远处的山脚静静流淌，“看上去好象很近，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高明说。公路在山间盘旋而下，就象是一条从天上抛下来的玉带。新公路的尽头是著名的牂牁寨，寨子虽然名气不小，却只有7户人家，几间茅屋疏疏落落地散布在青山之间，由于这里时常有滑坡事故发生，这几户农民也萌生去意。在一农民的带领下，记者在牂牁寨不远处的山上看到了著名的“王婆婆”———即一块形若女阴的石头，村民说，附近的村民时常会来祭拜此石，以求子女。“灵得很。”这位农民说。
告别了牂牁寨，新公路也走到了尽头，山路颠簸难行，就象是坐在惊涛中的船上一般，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由于是雨季，又常走从牂牁江上运煤的重车，路早被压得坑坑洼洼，破烂不堪。一路之上，常见到陷入淤泥动弹不得的车辆。短短13公里路，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毛口，已是中午12点半。
毛口古街长约400余米，从乡政府望去，古街的背面房屋大多由石头修成。古风就从那些石头之间流淌出来。这天正是周二，是毛口的赶场天。走在毛口古街上，是拥挤着从附近村寨前来赶场的人。毛口乡是个少数民族乡镇，尤以布依族为多。这里的布依族妇女服饰极有特色，不象一般少数民族的服饰绣满了图案，除了袖口和裤角，从头到脚一片靛蓝或者黑色，样式也极简单，有点象清代的长衫。布依族妇女们在街上走着，和自己的姐妹说笑，和做生意的小贩讨价还价，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感。而这里的男人们却早已不再穿自己的民族服装了，年轻一点的小伙，还穿上城里流行的服装的款式。
乡场极为热闹，人们磨踵接肩，做凉粉的，卖种子的、卖农具的、卖布的……一个接一个的小摊把街堵了个水泄不通，走在街上，我们才发现，其实毛口的古街已没有几间象样的古屋了，大多房子已被人们进行了翻修，水泥砖和一些瓷砖和老房子呆在一起，杂交成一种奇异的风景。

街的尽头，牂牁江滚滚而来，江中几个放牛的孩子在追波逐浪，牛群则在岸边的浅滩处悠然地游泳。远处的毛口吊桥飞跨两岸，雄姿勃勃。而不远处的码头旁，几个布依族女人正在辛苦地从船上御煤。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夜郎者，临牂牁江，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真正来到了牂牁江边，你才会被那些浩瀚的江水所折服，那些耸立的青山，默默地注视着这条奔腾不息的江水，象注视着那段不朽的传奇，注视着那些无穷的生命。沿江向下而行，滩边铺满了被水冲得浑圆的石头，形态各异，色泽多变，让人爱不释手。
40多分钟后，我们来到一处浅滩，只见当地人一个个脱掉鞋袜，涉江而过，一些马车亦喧嚣地踏水横渡，水花飞溅开来，就象是一幅生动的水彩。“过江不远处是木城寨，木城寨木城组里有一棵百年古榕树，我带你们去看看。”
脱下鞋，赤足踏进江水之中，冰凉的江水轻抚足尖，让浑身燥热退却不少。水底的石子顶得脚板有些生疼，然而心底，却有一种刀耕火种的原始欢乐。涉过江水，经过的是连绵无尽的甘蔗林，这是毛口的特产，可以熬成著名的红糖，也是这里农民经济收入的来源之一。一望无际的甘蔗林，青悠悠的连向天边，与白云和群山连成一片，就像无边无际的青纱帐。
木城组的农户经济丰裕，不但每家都有像样的房屋，而且房里还进行过粉刷。走进这宁静的村庄，农户门前的黑狗对我们不友好地吠着。七弯八拐，高明带着我们来到了一被房屋围起来的空地前，只见一根古榕参天生长，盘根错节，足足有7、8米粗。就单露出地面的侧根，就有平日路边一棵大树粗细。几个布依族的孩子在根上摸爬滚打，老榕不但为周围的农户提供了荫庇，还看着村子里的人们生老病死。然而，它就那么静静地守护着，用它不息的生命呵护着这片宁静的桃花源。
告别了毛口，告别了崎岖的山道，告别了神秘的牂牁江，我们收拾那些远古的零乱思绪在公路飞驰，毛口的一幕幕绝美之景反复播映着，深深刻进我们的脑海。“有这么迷人的美景，有这么动人的传奇，六枝如果丢了夜郎这张世界的品牌就太可惜了。”同行的一位朋友说，这句话，忽然让人沉重起来。

走失的猪

  
布依族习惯赤脚的老太太

走失的猪

连天的绿

走失的猪

牂牁江

走失的猪

牧童

走失的猪

布依小姑娘

走失的猪

守望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