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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清凉界主人

虚云和尚自述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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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1 21:10 | 显示全部楼层

虚云和尚自述年谱

一百一十七岁
(一九五六年·丙申)
 
  春,师兴建大殿、天王殿、虚怀楼、云海楼、钟鼓楼,及各殿堂房舍,次第落成。师之重建云居也,其规模采取鼓山、南华、云栖各殿宇图式,因其地而变化之。盖寺之前为明月湖,形如圆月,广及百亩,每初日出,金光荡漾,注射台殿。旧有石坊,师因湖之北地,建三门,进为天王殿,再进为大雄宝殿。后为法堂,及藏经楼。度过园林,便见龙珠峰,其气脉固甚正也。此中路殿堂,已完全落成,今继续建造者:其东为亚部寮、报恩堂、客寮、云厨、斋堂、晒场,后为延寿堂、祖堂;其西部为如意寮、西归堂、往生堂、功德堂、上客堂、维那寮、禅堂、监值寮,再后为方丈,关房。大小房舍,已成十之七八。全寺围以岩石罗汉垣,其庄严闳丽,亦足与南华称伯仲也。东坡有言,云居为冠世绝境,大士所居,其中湖开明月,潋滟寺前,三面平田,四山带砺,岩恋盘曲,宛若莲瓣矗抱。师自癸巳入山,仅及三载,佛国楼台,从新涌现,渐复唐宋旧观,此固师之道德足以感动龙天,而众缘成就,实有不可思议者。本年春夏间,住众及二千指,其中有专门建造人才,有农林学者,所以一切工程,一切耕植,收效宏速。
    师近来兴建祖庭,不印捐册,不事攀缘,而缘法自至,亦有不可思议者。即如此次重兴云居,十方善信,皆愿随喜,群情踊跃,姑举一二事言之。师之弟子宽慧,闻将建大殿,在港发起一“药师法会”,竟以万金至。北美侨商婺源詹励吾居士,向于师未谋一面者,亦以万金至。上海吴性栽居士,于本年冬自香港北行,入山礼佛,由张公渡登山,以道路崎岖,发愿修路需十万元,现已着手修理,以布施广,故收效速也。师向建大小梵刹,不下数十,其来也,以一拄杖入山,厥功告成,亦只携一拄杖下山。今师重兴云居,若有神助,此后二三年间,万善同归,四事供养,愿师其“居之安”乎。
    秋九月,重浚明月湖,及疏导青溪,掘出一巨石,字迹漫漶,稍有可认识者。此盖佛印了禅师住持本寺时,东坡入山访印公,曾于溪边共坐此石,后建桥纪念,名为谈心石、佛印桥。今师浚河修桥,将此石置之桥亭,存古迹也。并系以诗曰:
  坡老崇佛夙愿深,寻山问水去来今;青溪桥畔谈心石,谈到无心石有心;
  昔日金山留玉带,钝机偶滞故缘情;云来卷出谈心石,为筑溪桥记姓名。
    是年冬,四众二百余人,计开水田一百八十余亩,旱地七十余亩,所收稻谷,四万五千余斤,杂粮两万六千余斤,及竹器、茶叶、银杏、笋干各项,均有收入。此后积极开荒及造林,可住五百众矣。腊月初七起禅七两期,曲江南华寺,广州六榕寺,长汀定光寺,宁化FA**Lun寺,均请师传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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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1 21:10 | 显示全部楼层

虚云和尚自述年谱

一百一十八岁
(一九五七年·丁酉)
 
  春,师应吴居士修路之请,自去冬兴工,由张公渡方面上山之路,宽六尺,长十八华里,峻岭逶迤,峭峰屴崱,两山相间,飞瀑中流;重架虹桥,乃能飞渡。其中有龙王桥、乘云桥、云荫桥、龟水站等处。于秋间工竣后,师于沿途大石上刻有赵州关、飞虹桥各大字以存古迹。并镌纪事及偈语曰:
    兹因山阴吴宽性居士,发起修路浚湖,工程圆满,云感其诚,爰题偈语,以存古迹,偈曰:
  寻到云居山外山,宛如鹫岭在尘寰;高山平地逍遥外,杰阁崇楼俯仰间;
  去住随缘无罣碍,安贫乐道老僧闲;欲向其中问端的,前三三与后三三。
  四海名贤誉此间,天上云居山上山;水月道场今古梦,佛魔境界乱离看;
  千寻崖岸经过易,五浊娑婆解脱难,潦倒残年百岁外,草鞋犹踏赵州关。
    六月,当地政府农林机关,以云居寺僧开辟荒山荒地,甚有可观,乃推翻一九五三年癸巳批准设立僧伽农场成案,改设垦场,将寺有之山场田亩,茶果树木,尽划入地方垦场,另派数十人来寺接替耕植。寺内职事以僧伽农场立案有年,农作有效,呈请地方政府照旧由寺管理,七呈不报,及后竟将师所住之牛棚亦圈入之,令师刻日迁出。师无可奈何,乃将前后情形呈报北京,旋奉院令,着该地方机关即日交回师所住之牛棚,及各垦地,仍由寺僧耕植。地方机关虽不敢不遵从,然因此衔恨,谓师恃上级势力压抑下级机关,内外勾通,诪张为幻,而祸无了日矣。后此数月有如下事件:有人劝师献捐垦场开办费人民币二万元(约港币五万元)。响应政府召集全民炼钢献出烧成木炭六万余斤,及砍下山柴三十八万余斤,暨寺内铸钟铸瓦之铜铁材料数千斤。师年来多病,各方弟子所奉师之医药费果金等等,皆有数目,亦劝师献出为支援炼钢费人民币五万元(合港币十万余元)。云居山下各乡村之稻田于早晚造收获时,要求云居寺派出僧人帮助收种。此外种种。不能尽述。不得已尽将本寺全部僧伽垦荒之农场奉献于地方新设垦场,听其领导。师之环境如此,心境可想也。同月本寺住持海灯,开讲《法华经》,并择青年比丘三十人,成立佛学研究院,以造就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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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1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虚云和尚自述年谱

一百一十九岁
(一九五八年·戊戌)
 
  春时全国肃清右派之风甚厉,各寺院亦被波及,由所谓佛教团体开学习大会于汉口,指定各寺院住持,及重要职事,均须赴会。师以老病,辞不出席。而南华住持本焕、本寺知客传士、云门住持佛源,及见性、印开诸师等多人均被列为右派,指定向师清算,及斗争。不屈,几酿祸。后由一班夙有成见之人,制造诬捏师十大罪状,如“T•W”、“反动”、“聚众”、“思想错误”、“滥传戒法”种种罪名。其中最无理者,如诬师与青年僧人同单。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竟出于僧人口中。又因师自到云居后,北京政府每月送师贰百元为补助费,师屡却不受,未获允许,乃按月以之供众。而大会中竟牵扯到师前年于开示弟子戒贪语,引用明代罗殿撰诗“笼鸡有食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之句,谓为讥诮诽谤。又谓师妄报年龄。师阅壁报后语弟子曰:“我生长及出家都在闽省,圆瑛法师及住持盛慧,现年已八十余,他幼年在鼓山出家,他都知道。我剃发受具及出外参方与回鼓山任住持年岁,是有人可证。”又加以“老顽固”、“僧界右派首要”各罪名,其意盖欲向师“围剿”、“斗争”、“洗脑”、“下放”至“劳动改造”而后已。尔时全国僧众,除膺特殊任务者外,均惴惴不安。南华云门云居山门外,亦遍贴大字壁报,诬师罪行,声势汹汹。师则若无其事,而四众均欲为师辩白,师不许。如此阅一月、两月,并无消息,汉口之集会亦散。而师左右得力之人及多年随从弟子,均被分散,指派向别处去矣。如是又阅一二月亦无消息。后接京信,知汉口开会期间,因师德望,不敢轻率,先叠成文告罪状,呈请主其事之最高级人物,批准执行。某阅毕一笑着令撤销(详后己亥年中),师乃获转危为安。九月十五日张处长建民率公安干部数人,在师所住之牛棚掘地洞壁,进行搜查,未获一物,后将中央发给云居公函,及各种文件,云门申辩书,重要经籍及私人函件出入账目,均被载去。请求数次,亦不退还。
九月十六日集众表堂
    这一回我身体不好。世人说三天命有两天病,我则三天有六天病。何以呢?因为白天晚上都不好,无非业障所感,只得听其自然,有何言说。今天有两件事,不得不讲明与大家知道,免众误会。什么事呢?这几天省统战部张处长和几位同志来山。处长说:“才由北京回省,京中上峰,叫我来山,传达政府意见,叮嘱陪同老和尚一路进京开会。”我以老病辞了。次晚处长来我房间谈话,他说因有信件向他那里报告各种事情,谓寺中派人到上海化缘,化了二百套小褂裤,一百二十套蓑衣,两架缝纫机。又说祝华平拿你的名义发了财等等。第三天晚间又来问此次常住打吱喳的事,已报政府了,要我说明事情的经过。我说:那天的开会我不晓得,当时我听工人说堂里闹事,我即进堂说了几句,他们就散了。后来我查得这事的起因,是那天早上,僧值表堂,不准过二堂。午饭后他们就开会,要解决这些问题,心气不和平就吵起来。本来现在夏天,过早堂吃粥,快吃则汗多,慢吃又耽误结斋,所以吃不饱的可以随众结斋。回堂后,再到斋堂,看有余粥,可以再吃。但如在早板坐香开静后去吃,那就是过三堂,不是过二堂。这是一天吃四顿,就不对了。如果允许过三堂,则粥少不足吃,就要多煮米,若多煮则每月的米就不敷用,因此当家叫“饭头”少煮些粥。经僧值表堂之后,有些人谓职事专权,是封建,要改革。因是就闹出事来。这是不要紧的小事。至于说到化缘,因通州李不畏居士来信,谓居士林有《龙藏》全部欲送与本山,要我亲去。因此与性福商量,请证明书,派佛行去通州请《藏经》。写了两封信,到上海佛教青年会,请帮化运费,及买四十领蓑衣,一架缝纫机,代募斋粮。后因通州佛教会,不许将《藏经》运走,佛行就到上海青年会,请了《碛砂》、《频伽》两部藏经。现今上海有信来,总共化得九百五十三元三角,除运经费,买蓑衣四十领,缝纫机一架,共去钱四百余元,下剩五百余,寄回作粮食。没有二百套衣服的事。从前出缘簿化缘,有过一回化缘铸铁瓦的事。青年会和简玉阶、祝华平临时代出缘簿,因为五万元旧人民币才铸得一块铁瓦,此次共化了数千万元,而祝华平没有食钱。此事前几日善果知客对我说,谓性福和尚把直纯和尚寄来的给他看。信中说妙善和尚由云居到上海,对伊说:老和尚不会用人,把常住弄得稀烂,以前用祝华平,已经弄坏了,现在又用慈藏,步觉民后尘,近又派沙弥到上海,化了二百套小褂裤,每人分二套。他问分得公平否?本来这话成是非,不应向别人说,是犯戒的。无奈此事,他们早已有人报告与知,因此不得不明白说出,免他误会。处长等问了我之后,又问别人,又问李居士,调查我的书信来往和账目。调查的结果,数目清楚,并无T•W。他们又看到大家努力生产,各处辛辛苦苦,事事如法,使他们对听来的坏话,也疑信参半了。是非本不应辩的。每早上殿念的:“山门清净绝非虞,檀信归依增福慧。”能真实不虚,循规蹈矩的坐香、看经、礼拜、读诵的,就感动天地鬼神,山门自然清净,檀信自增福慧,何须辩好辩歹。但这些事不说,则大家不知。我来云居,是定业难逃;我原无住庙的心,很多现成的庙都不住,又来修庙子,岂不见鬼?前年我在庐山养病,听说云居山,政府拟划为林场,我不能坐视祖师道场,陵替消歇,所以来山看一看。那天很晚摸上山,只见性福、直纯、修定、悟性四人,住在仅存的破厨房内。我们一来十二人,没有空地方睡,我看见毗卢佛、释迦佛、观世音菩萨铜像,埋在荒草堆中,我心中不忍,就想在此住茅篷,并使诸方禅和子有站脚地。回庐山后,要求中央政府和陈真如,都不准在此住,要我进京。我再请求,北京来电许我自由。得中南区统战部省县统战部各派一同志与祝华平等,在大雨淋漓中,送我来山。上海简玉阶居士,出了二千万元旧人民币给我作开办费,我交祝华平管理。农历八月十五日,我派智修师先来修好破牛栏,派果一师先来料理一切购置家具等等。我到山后,问本山过去情形,直纯就对我说:“你要小心提防性福!云居山有下院两处,都成他私人所有。以前收数百担租归他一人,他又想把黄韶的田收为私有,我不准,你要和他搅清楚,否则是非多了。”直纯虽如此说,我没有听他的。后来人渐多了,政府在场,当众请职,我不过问。大家举性福为和尚,果一为当家,二千万元祝华平管理,买谷子三百担,木料和缸瓦,把茅篷盖好了。简老居士又出一千万元来搅生产,交果一师管账。前后三千万元,房子砌不起来,幸而各处渐渐寄些钱来,才有开支。果一叫大众出坡,下雪天出坡,和直纯闹起来,直纯又和智修闹过,常常弄是非。这次直纯不明真相,认为我食了二百套衣服,又说我不会用人,觉民吃饱钱就还俗。觉民的钱的来源,是北京开和平法会,政府犒劳他百余万元;上海玉佛寺法会,亦得百万元;说归依当引礼,也有百余万元,杭州、苏州两处法会,也有几文。到云居后,因母老要他奉养,不要心挂两头,就还俗去了,简玉阶又给他二百万元,他没有拿过常住的钱。去年正月,简玉阶给每人五万元和一条毛巾,由祝华平分送,性福、直纯各送二十万元。何以妄疑小事,传到政府去不好听。我没拿常住名义化过缘,各处来钱是给我养病,不是公用的,我空手来,空手去,尽力为大家,管此闲事作什么?和尚当家,每每办到不能收尾时,又要我来管一管。我这老牛犁田,犁一天算一天,心中苦楚,说给大家知。我一场辛苦,别人不以为恩,反以为仇,缘结不到,反结了冤,这也无非前因所招。我说这些闲话,大家好好向道上办,不要被境界转为是。珍重珍重。
 
    数月以来,师饱经忧患,病状日深。往年病中礼佛不用人扶,今则需侍者为之助力,知幻缘将尽矣。但有一件大事未了,急须处分者。
    一日,师召侍者某某等二人至,告之曰:
    余今命汝二人,为我办一件重要事,应先告汝等前后情形,乃易办理。
    余于初出家后,自审根器,当从行门入,故习苦行;又性好禅宗,故习禅定。溯大乘东来,虽以达摩为初祖,而光大实在东山。倘远溯源流,实在广州光孝寺。该寺址为虞翻旧宅,名诃林园。及东晋隆安中罽宾国沙门昙摩耶舍尊者,乘番舶抵仙城,乞此地建梵刹,名曰王园寺。及求那跋陀携《楞伽》四卷止诃林,立戒坛于林中。谶曰:“后有肉身大士于此受戒。”至梁天监初,智药三藏携菩提一枝,植于坛侧。记曰:“百七十年有大智人于此出家。”及六祖大师受黄梅衣钵剃发菩提树下,遂应其谶。后至曹溪开一花五叶,禅宗至此始盛,而其初则以诃林戒坛为根本地,诃林即今粤城之光孝寺也。
    前清末年,该寺为学校占用一部分,地方机关占用一部分,公私团体又占一部分,所余者,仅大雄宝殿,及六祖发塔,兴殿前参天蔽日之菩提树而已。
    余禅人也。饮水思源,目睹禅宗第一祖庭,零落至此,欲重修之。顾力有所不及;会民国十九年庚午,余住持鼓山时,发愿重修光孝,先将私人所积果金约二万元埋藏之。适有老居士林某(隐名),入山相访。余略谈所愿,林居士欢喜赞叹,谓重修光孝,非先筹足十万银圆为预备金,勿轻动议,我愿助师完成此愿,先捐五万圆,不问岁时也。余大喜过望,翌日,林老居士果以五万圆银号票来,余亦将所积存者,汇易金锭若干条,藏之鼓山中。满以为南来重兴祖师道场,必自光孝始矣。
    岂知道场兴替,自有时节因缘,非人力所能勉强者。迨民国二十三年甲戌四月,一夕三梦六祖催唤回去,而粤北将官李汉魂等亦派员来请重建南华。于是冬有粤北之行,中兴曹溪,费时十稔;因缘会合,又建云门,历时九载,始告完成,事变又起。计重建两寺所费银圆百余万,其中左支右绌,艰苦备尝,而不敢动用鼓山藏金者,诚以“易砖钱而作瓦钱”,佛制之所不许也。
    云门竣工时,二次大战已停。胡毅生居士等议重兴光孝,我建议先收回占地。同时密回鼓山,将藏金运港转到云门,又购白银圆若干,埋之树下,备重建光孝。
    未及三年,时移势异。当云门事变时,余被殴几死,犹不肯将藏金说出。“以生死可置之度外,而因果不敢昧于毫釐。”至前年,传闻粤当道欲辟光孝作市场,适吴居士性栽二次入山,余嘱其与粤当局言保存光孝名迹,正为此耳。今余历尽艰辛,老病日笃,世缘将尽,初愿难偿,只有俟之将来。惟藏金为时势所不许,付托又无人敢担承,拟呈之当道,代为保管,表明初愿,及藏金来历。余前日已与县府石同志妥商,令汝二人同往发掘,运回本山,今给汝地图一纸,汝等与石同志带备公文,前往云门办理。
    去后数日,竟将金条一箱,瓦罐二口,运回云居。衡之得“黄金二十八斤”,“白银三千圆”,由石同志与侍者等数人,缴交政府代存,以明我及林居士之本愿。重兴光孝,只有待诸将来。
附录
十月十九日师于方便说法中向众开示
  古人说,莫向名场立,山中梦亦微。世上利锁名缰,层层缠缚,去了一层又一层。习气毛病,笼罩到转不得身。有觉照的人,不随他去,无觉照的都随他去了。故做人有种种为难处。古德每每说:比丘住山佛欢喜,住在闹市佛担忧,比丘应住阿兰若。《大日经》疏曰:阿兰若,名为意乐处,谓空寂行者所乐之处。或独一无侣,或二三人,于寺外造限量小房,或施主为造,或但居树下空地皆是。比丘常居阿兰若,住于外,是十二头陀行之一。城厢闹市,骡马交加。名利二字,把人萦绊系缚,终日是非闹不清。所以古来祖师,居山者多。释迦世尊出家修道,于雪山苦行六年。家在城市不是一样修行吗?何必定要到雪山去呢?因为雪是冷的,下雪在腊月间,万物收藏的时候,山河大地,成了银色世界,万种色彩多封闭了。这种境界,就是道人的境界。叫你二六时中,冰冷冷地万念俱灰,不为境转,这就叫雪山。不在世间叫出家,不打妄想叫落发。佛修行都要躲到雪山去。我们凡夫,何以反敢在闹市里过日?古德一住深山,就不染世缘,任你皇帝来请也不下山。昔日汾州无业禅师说:古德道人得志之后,茅茨石室,向折脚铛中煮饭吃。过三二十年,名利不干怀,财宝不为念,大忘人世,隐迹岩丛,君王命而不来,诸侯请而不赴。岂同我辈贪名爱利,汨没世途,如短贩人。他这些话说了也做到了。唐宪宗屡召师,皆辞疾不赴。暨穆宗即位,思一瞻礼,乃命两街僧录灵阜等赍诏迎请,至彼作礼曰:皇上此度恩旨不同常时,愿和尚且顺天心,不可言疾也。师微笑曰:贫道何德,累烦圣主。且请前行,吾从别道去矣。乃澡身剃发。至中夜,告弟子惠愔等曰:汝等见闻觉知之性,与太虚同寿,不生不灭,一切境界,本自空寂,无一法可得。迷者不了,即为境惑,一为境惑,流转不穷。汝等当知,心性本自有之,非因造作,犹如金刚,不可破坏。一切诸法,如影如响,无有实者。经云:“唯此一事实,余二即非真,常了一切空,无一物当情。”是诸佛用心处。汝等勤而行之。言讫跏趺而逝。荼毗日,祥云五色,异香四彻,所获舍利,璨若珠玉。由于他不向名场立,全心在道,所以来去自由,不被生死所转。一般人就不同了,以为陪皇帝行过就了不起。我平生很苦,一世背时,多难多障,多魔多病,几十年骗空门饭吃,南来北往,生惭愧心。因自己一生下,母亲就去世,我这不孝,怕遭雷打,所以发心为母作功德,拜舍利,拜五台,遇文殊灵感。虽是向外驰求,也有些好处。第二回再朝五台,遇庚子年义和团起义,我想到陕西,去不成,回北京又遇八国联军之役,皇帝逃难,亲人熟人一同走,太后娘娘也能一日走几十里路,徒步无轿,走到阜平县,才得甘藩岑春暖带三千兵来接驾,才乘轿出玉门关,走口外,进雁门关。我出入陪帝一路,若是清平无事。皇帝威势最大,每逢出宫,起身时先鸣炮九声,经过的街道,两旁店铺都要关门,留出一条肃静无人的御路。路心铺黄土,一切人不准看。这回逃难,急急忙忙,摆不起架子,没有轿子坐,跑也跑得,苦也能吃,见他也好见,话也好说,没有什么尊贵了,什么都放下了。到了陕西西安,岑春暖为陕西巡抚,李鸿章在北京与联军讲和,在西华门立德国公使纪念碑,要中国人八个人头祭坟,拿假人头抵数了事,李鸿章才请皇帝回北京。当时我在陕西,住卧龙寺,一天到晚,和宰官来来去去,落在名利场中,烦烦恼恼的,哪有功夫可用。那时行住不安,怕说错话丢了头壳。你看在名利场中有什么好处。我怕烦累,所以入终南山去隐名,还躲不了,又走太白山,山高一百八十里,上山后还是有人,我不能住,又跑到云南,以为没事了,不久还出是非,天下抽提寺产,众推晋京告上状。又请《藏经》,是非更多了。皇帝因我一齐和他逃过难,给我嘉奖,我就走进名窠。到民国成立初期,因为我在满清时代的历史,就以我为敌,要办我,李根源派兵入鸡足山捉我。山上迦叶祖师显圣,大难过去了。以后在上海办佛教总会,又入京见孙中山、袁世凯,然后在贵州、云南、西藏,设佛教分会,颠三倒四,旧政府去,新政府来,就疑我是旧政府那一党那一派,现政府也疑我,因为曾在重庆和林森等往来,办过祈祷世界消灾和平法会。正值三十二年正月甲午初一子时立春,这是个好年份,吉祥如意,那年各国取消不平等条约,以后日本投降,中国胜利,李任潮在桂林当行营主任,我也走进了名场,又搅不清楚了,因此引起云门一场祸事。在湖北又出头,又晋京。离京后,政府又屡次要我再回京,骑坐虎背上,怎样死法还不知。现在又叫我晋京,省统战部来了人,我不去,叫我派代表,慈藏、性福二人去了,与我何干?昨天又来了信,不去,心中有疙疸,想起古人说:莫向名场立,山中梦亦微。才悔以前出头无益。一般人总以为和贵人来往就了不得,而不知祸福相倚,如影随形,战战兢兢。劝你年轻人及早努力,道心坚固,不染世法,有好收场。世人做人真不易。昔日圭峰宗密禅师,是六下神会四世孙,与华严宗有缘,见清凉《华严》疏钞,十分崇奉,后入清凉之门,成华严宗第五祖。那时国家崇佛,封清凉为国师,圭峰亦被看重,因此常和士大夫来往,与李璞莫逆。后因李造反失败,逃到圭峰处避难,峰以故情难却,欲留之。大众不许,这人到凤翔就捕被杀,圭峰也被捉。对案说他们有来往,圭峰无所畏,说:不错,佛教冤亲平等,见一切人有难皆当相救。今既有罪,请依法处置好了。大丈夫无畏精神,有那样说那样,犯罪不避刑罚,政府认为难得,就放了他。后代佛教徒与圭峰有成见,不喜欢他,也有说他来去分明很好的。我们没有他这样的功夫、志向和胆量。我这生经受的灾难多了。八国联军拿枪吓过我,反正时李协统带兵到鸡足山捉我,七八百出家人都走光了,剩我不走;土匪杨天福吴学显拉我拷打;后唐继尧和龙云斗争,云栖寺僧人被捕,曾责我敌友不清;民国人责我与清朝皇帝大臣来往,我怎能分清谁是人谁是贼,任你怎样办都好。他们就赦了我。这次我不晋京,各方弟子来信,责我不识时务,不顾佛法。我想以前进京,因为事情闹得不能下台,我不得不进京。现今大体已定,信教自由,这件大领衣保存了,戒律丛林规矩仍然照旧,可以不必再去。我长年的老病,也就藏身散场了。诸位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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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1 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虚云和尚自述年谱

一百二十岁
(一九五九年·己亥)
 
  春,国内外丛林及诸弟子以师今年百二十岁,恰与赵州同年,各团体纷纷拟定程序及典礼为师祝寿,师前后接到函电,即行制止。其复函大意:
    (上略)云死活未卜,辰期犹远,便承吴老居士厚意,拟制寿屏为祝,愧谢曷甚。窃念夙业所驱,波波一世,风烛已残,事犹未了,每思辄愧徒为虚名所误,百年尘劳,梦幻间耳,复何堪留恋?又生者乃死之端,智者直须警悟,一心进道,如救头燃,奚暇扮演世俗情态也!云心领谢,盛意谨辞。
    又云母难之日,自哀未遑,切不可为作寿章纪念,或其他庆贺举动,转增弥罪,徒有损毫无益也!
    三月师以浚明月湖尚未竣工,海会塔工程仅及一半,乃力疾督促,数月后乃竣事。
    先是两申春北美侨商詹励吾之夫人汪慎基归依师后,发心捐助建大殿经费。而全寺大小殿堂,均已落成,詹拟建一塔,供佛舍利;附建一留云禅院以祝师长住世间之意。师复函谓南华云门均建有海会塔,而云居尚未建筑,可否即以此功德建云居海会塔?因云居历代祖师均散葬各地,保存为难,不若以海会塔奉安之,且方便四众及当来者也。至留云禅院一事,意甚可感。而云平生未尝特建一椽一瓦,以图享用。敬却云云。
    詹复函除前捐常住万圆港币外,再损港币五万圆,以为建海会塔之用。师许之。因此在冬间即着手开地盘,动工建造,其结构悉仿南华,此外更多建数座经堂,以为僧人居住及六时礼诵之所,直至本年七月始完成,师于数十年来所建各大刹殿宇塔院之最后因缘也。并将詹居士所撰碑记勒石于塔下。文曰:
    虚云老和尚,重建云门事毕,癸巳春晋京,参与全国佛教协会成立,已而由匡庐入云居,初至时,榛莽荒秽,仅存陋屋三间,聊避风雨。未半载,四方衲子闻风而至者百余,师率众,始则开田博饭,继乃筑堂舍,建大殿,置《藏经》。虽严寒酷暑,作务不辍;未两载,道场巍然。予以夙植善因,虽羁万里外,犹得时承法雨,慈诲恳至,惭感曷已。因起念效童子聚沙故事,欲于云居建塔,藏佛舍利,愿获十方三世诸佛之护念,留师住世,常转FA**Lun,因拟名此塔曰留云。寻蒙赐复曰:居士欲为云建佛舍利塔,此发心固已为十方三世诸佛之所护念,而云则惭惶不自胜,因自思维,云居千年来诸祖代谢,全山祖塔,散布四方,年久失修,大多倾圮。云昔在南华云门所见类是。因各建海会塔,将诸祖灵骨,集而藏之;并建堂宇,居僧念佛,适有感尊意,思复踵前例,区区之议,居士其有意乎?予读竟雀跃,欣顺师慈,遂以海会名塔。顷复获师书,知已竣工,喜兹华严楼阁,涌现当前。爰为偈曰:
  达摩东来,上乘独出;喝倒梁武,目中无物;
  第一义谛,光天化日;烛照幽冥,同收灵骨!
佛历二千九百八十六年岁次己亥仲春私淑弟子詹励吾谨记
    是月美洲汪宽慎、香港曾宽璧,以师今年为百二十寿辰,各以资来,请造地藏菩萨一尊,用祝师寿。师令刻日兴工塑造,两月而成,分供于钟楼及海会塔中。此师最后之造像也。
附记
  师重建祖师道场,大小寺院前后八十余刹,皆自为营造。然每一改建,以掘泥筑基为第一工程,且需时较长,人工亦倍。即如粤北南华寺,历岁十稔,始告完成,而初步工作,担泥筑壆,亦经三年。编者五住南华,细心察看,自入曹溪门过莲花池后,即为四天王殿,直至后山九龙泉,凡一百五十余丈。除大殿祖殿法堂经楼外,其余各种堂舍共一百五十余间,无论至何地方,长廊曲径,皆雨不湿衣,泥不污履,高下广狭,覆以回廊,不觉道路之长远也。其建筑时,师手持丈尺,指点工人,或高或下,均无预制图则,亦不用精密计算,而所需之材料适合。最奇者,大雄宝殿,高及十丈,飞檐承露,接驳七重,师亦指点出之。殿阁之庄严壮丽,媲美于杭州灵隐。大佛三尊,高六丈;五百罗汉,浮动壁间,此则灵隐天宁所不及也。至分布各处之院宇房舍,均坚朴耐久,又是一种看法。予每见师手持罗经(即指南针之罗盘),于每佛像及诸菩萨座,细为测度,乃知师之多能也。
    一日尝问师,何以三分一工程,放之地下?师谓坏空,有一定之理之数。比如南华寺,今日建筑,超于前代,孰知十年后将如何?予掘地时,遍翻全寺,发见围墙石壆,有在三四丈深者,亦有掘至二丈余深发见有宋代断碑者。兴废无常,可想而知。故此历修各大刹,必先寻其故址,相阴阳,观流泉,择定方向而改正之。且用巨石筑壆,由一二丈筑起,使基础永固,他日殿堂房舍,纵有破毁,而基础仍存;所以我对于房舍为轻,而基础为重,余乃恍然知师谋虑之深远也。
    三月师病况日深,初犹勉强支持,料理各项事务,及未了工程。至是月患慢性消化不良,即停止饭面,及一切杂食,早午仅吃一小碗粥糜而已。省府奉北京命,屡遣医来,师却之,谓“世缘将尽也”。乃分函诸弟子迭次之捐助功德者,谓真如寺已建筑完成,此后不必再寄汇银物来,并嘱以努力修持,为法自重。
    四月师召摄影师来山拍摄全山风景。凡大殿佛像经楼法堂及晦山戒显和尚塔明月湖赵州关飞虹桥海会塔及云居茅篷与现自己所住之牛棚共三十八张。又自摄坐像一帧。洗出后亲自检视。择其佳者留之。又赠与有关捐助功德之亲友善信。
附录
云居山志重修流通序
  癸巳夏,予养痾庐山,有数禅人自云居至,称日寇中原时,以兹山险峻,易伏游兵,遂将真如寺全部焚毁。今只见毗卢遮那大铜佛,兀坐荒烟蔓草中,苟不重修,将湮灭矣。予闻之恻然,念云居自唐代元和年开山,为历代祖师,最胜道场。道容以后,道膺继之,其后斋禅师、融禅师、老夫舜、佛印了元、圆悟克勤、大慧宗杲,皆曾任该寺住持。而过化者,有赵州谂、云门偃、古塔主、洞山聪、圆通秀、真净文,居士中如白居易、皮日休、苏东坡、黄山谷、秦少游、吕居仁等,不计其数。今祖师道场,零落至此,亟待重修。秋七月与居士祝华平等,至真如寺,洵如僧言,只性福等四人住茅蓬中以事香火。居数月,四方衲子,闻风而至者,数逾千指,佥议重修事宜,虽有殿宇旧址之可寻,而乏山志记载之考据,因志板久毁,书册亦绝。后于苏州访得残本,漫漶殊甚,乃属岑学吕居士考订重辑之,略有增删。缘旧日志书,系清代康熙初年编纂,其中文移产业,代远年湮,久历变更,酌为删去。其余悉依旧本,以传其真,亟事流通,免再湮灭。予自癸巳至戊戌六年之间,所有重修殿宇,再塑金容,整肃清规,耕田博饭,种种事迹,附录于本志之末,以便后之修志者,有所采焉。
佛历二千九百八十六年岁次己亥孟夏释虚云序时年百二十
    师病日益重,一日住持和尚及三寮职事多人来视师病,师谓众曰:“我们有缘,相聚一处,承诸位发大心,数年之间,复兴云居道场,辛劳可感。但苦于世缘将尽,不能为祖师作扫除隶,有累诸位。倘我死后,全身要穿黄色衣袍,一日后入龛,在此牛棚之西山旁,掘窑化身。火化之后,将吾骨灰,辗成细末,以油糖面粉,做成丸果,放之河中,以供水族结缘,满吾所愿,感谢不尽……”云云。诸人皆作安慰语。师说偈曰:
  虾恤蚁命不投水,吾慰水族身掷江;冀诸受我供养者,同证菩提度众生。
  又偈
  请各法侣,深思熟虑,生死循业,如蚕自缚;
  贪念不休,烦恼益苦,欲除此患,布施为首; 
  净参三学,坚持四念,一旦豁然,方知露电;
  悟证真空,万法一体,无生有生,是波是水。
  又偈
  吁嗟我衰老,空具报恩心,宿债无时了,智浅业识深;
  愧无成一事,守拙在云居,诵子吃饰句,深愧对世尊;
  灵山会未散,护法仗群公,是韦天再世,振毗耶真风;
  自他一体视,咸仰金粟尊,中流作砥柱,苍生赖片言;
  末法众生苦,向道有几人,我负虚名累,子应觉迷津;
  佛国时欣慕,香光拟近趋,谨留几句偈,聊以表区区。
    八月师生辰日近,国内外诸山长老,及弟子等多人,入山庆祝,并探视师病,师亦觉精神稍为健旺。其弟子宽慧等数人自香港来,师与之谈话及处分各事,颇为重要。兹将宽慧朝山日记一则附录如下:
朝云居山谒师日记
一九五九年八月十七日
(即农历己亥七月二十四日记中所载俱用农历)
    余此次偕宽航、知立两师及方宽丽居士等一行四众,结伴回国朝云居山为师祝寿。于农历七月二十四日由港出发,下午三时许抵广州,下榻于华侨大厦。太平莲舍宽定师等到访,相约一同上山。
    二十五日早七时,附火车北上,至二十六日晨八时许抵南昌车站,因各人昨日未进晚餐,拟就车站觅食充饥。岂料遍寻车站都无一物可资裹腹,遂由我和方宽丽居士看守行李,而宽航、知立两师则往汽车站买票,以额满,无法购得。结果费去八十余元,另包专车,九时开车,至下午一时许抵张公渡。余知此处原已设有招待所一间,专为方便朝礼云居者用膳休息之处,至此竟遍寻不获,询诸乡人,始悉于去年五月毁于火。正彷徨间,望见前面有二僧人,由宽航师上前询知系来自云居者,余等因饥腹雷鸣,又休息无所,乃向之请问。据谓有饭店可以进食。迨我们跑去饭店呼食时,店员问我们有米票否?四人一闻此语,面面相觑。我们既无米票,饭店即不允供给食物,于是再去请问僧人。其中一位名宽华师者,慈悲地说:“我们尚有余饭可以供给。”随即将饭菜送到,各人略为进食,聊以解饥。宽华师问我们准备几时上山,又说最好能于今天上去。因为今天有十个和尚落山挑石灰,如果我们今天上山,有挑灰的和尚可以先代我们担行李,若明天上山,要另请人,殊非易事云云。我们听到有如此巧遇,当然不肯放过,于是就请他们慈悲,先把我们的行李挑上山去。因我素有心脏衰弱及血压过高等病,惟有硬着头皮慢步走路。时因太阳威力过大,路热难行,仅行三四里山路,即觉四肢无力,难以支持,遂病倒途中。诸人将我扶起,为我抹汗擦油,扰攘有顷,卒蒙诸佛菩萨慈光加被,渐渐苏醒。当晚先到一间茅篷住夜,时天已入黑,忽见山上放出毫光,各人咸以为奇。晚饭后,承当家师慈悲,让床给我们睡。
    二十七日早餐后,动身继续上山,约十时许到真如寺,先到客堂见知客师,茶罢,再去参礼虚老和尚。老人一见我,就说:“宽慧,我没叫你来,你来作什么?徒令我担心。”随问:“志莲现在住众多少?各人是否都很用功?常住的开支够不够?”老人的慈爱,真是无以复加。斯时航师相继入室,老人见到航师,即谓:“我写了十多封信要你来,何以迟至现在才到?我没叫宽慧来,她又为什么要来?本来我想在四月走的,因事未了,所以耽下来;后来又准备七月走的,仍因事未了,故不能走。”又说:“你们一路辛苦了,且去洗面休息一会,我叫人准备饭菜,吃过饭再谈。”知客师真客气,饭时满桌素菜,饭香菜好,名山圣地,自是不同。饭毕回寮,打点礼物分送性福大和尚、维深师、知客师等,留存一份供奉老和尚。下午,再谒老人,并泡一杯玉桂茶供奉老人。老人饮后,呕吐似乎少些。
    二十八日,宏清师说,宽度师来了,叫人去接他上山。及宽度师来到,见他完全是一个俗人模样,而动静威仪,仍是老修行本色,我心里起了一种难言说的感觉。
    二十九日早,知客师派人陪同宽航、知立两师下山办理报户口手续,直至下午四时半,方始回来,并蒙政府派朱所长上山照顾我们,每日陪我们同进早午两餐,随伴左右,非常殷勤。我们心里,异常感激。今天为老人诞辰,所以远近各处四众弟子上山祝寿者,络绎于道,以知老人德行感人之深。晚间,各人拟谒老人,又恐其已睡,进去不便,乃由航师询知老人未睡,于是我和宽定、宽航、知立各师及方宽丽五人一同进去。见他眠在榻上,我先送果仪供养老人。老人说:“放在枕边吧。”及至方宽丽等送果仪时,老人很客气地说:“你们留着自用吧,不要送给我了。”航师代答:“她们自己有得用,请您老人家收下吧。”老人说:“好,放下吧。”随着又说:“你们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我不会客,你们明天可以进来。”
    三十日早殿后,各人欲进去拜见老人,结果不满所愿。中午,老人自己供斋,每人结缘两元,始看见老人寮房门口贴了一张纸,写着:“今天不会客。”我们方始明了今晨拒见的缘故。这天,老人的精神甚佳。
    八月初一日早,我等谒过老人后,以在山无事,即欲定期下山,由航师向老人请假,拟初四日下山。老人说:“好,随你们的便。欢喜几时来就来,欢喜几时去就去。”既已得到老人的允许,我们即准备初四动身。
    初二日天甫微明,宏清师来说:“老人叫宽航师先进去,你们亦随后同去。”航师一进门,老人就说:“你们初四不要走,我有事为你们说。”只得答应初四不走。下午,又叫航师进去,取出《法汇》稿件五册。
    初三日上午,又叫航师进去。老人看着宽航师说:“你能为师父做一点事吗?”航师答:“好!无论师父要我做什么,都应当去做,任何艰苦,在所不辞。”老人又说:“我想来想去,这回许多徒弟中,惟你最为可靠。”说罢,从身上取出一张纸,蝇头小字盈千,命宽航收好,随同《法汇》一齐带港,要妥交与岑居士。下午,宽航师先在老人寮房坐谈,老人着宏清师叫我和宽定、知立三人进去。命宏清师从柜内,请出一尊玉佛。老人双手接过,举上头顶,然后交给宽定师。谓:“这尊玉佛,送给你供养。”并取出文华绉大红祖衣一件,亦交给宽定师,又从衣袋取出一块血珀,在眼盖上抹一抹,即说:“这块琥珀,送给你抹眼睛。”又取夏布大红祖衣一件给我,再从床上取出和平鸽徽章一枚,送给知立师做纪念,另取夏布大红祖衣一件,嘱知立师带港送给宏贤师留念,又取夏布大红祖衣一件,白犀牛一头,交给宽航师,说:“这衣和白象都送给你。”其实那是犀牛,而老人却说是白象,岂另有用意欤?随又取出图片四张,分给我们四人,此片系老人庶母王氏太夫人出家后法名妙净,入灭时的留偈。老人建筑海会塔,刻碑摄影留念,亦将照片分给我们。复取出七色九宝十八罗汉念珠一串,嘱宽航师带港,送给岑学吕居士,并谓:“岑居士年来为云代劳笔墨,始终不懈,情殊足感,故将此珠送他作为纪念。此珠系某亲王所赠我者,大内物也。”以上各物分配完毕,跟着又为我们开示说:“明白时生也好,死也好,男也好,女也好,无有生死男女及一切诸相。不明白时则不然。须知世间法相,皆属幻化,如空中华,如水中月,无有真实。惟有一心念佛,为往生资粮。”
    初四日下午,又叫宽航进去,说:“我现在样样手续都已清楚,惟有一件事未能放下。你去杭州时,代我去龙华庵找宗和。他的父亲法名心文,最紧要叫心文来云居山一次。如果心文能来,则一切手续清楚,可以放下了。”航师答应到杭时,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此人,并请老人放心。
    初五日老人命宏清师来,叫我们进去。老人手执禅板,对我们说:“一个人做事的时候,就要认认真真做去。做好之后,就要像这块竹板一样,空无所有。”说着举起竹板连问数声:“你们看看这块竹板有没有东西?”我说:“请你老人家保重法体,久住世间,化度有情。”老人谓:“和你们讲了许多,你们还是说凡夫话。”于是再次举起禅板向我们说:“你们看看有没有东西?”随即又问我们几时下山,答以因户口仅报至初六日止,所以决定初六日下山。老人怅然。随叫侍者师拿茶叶出来,送给我们每人一份。斯时宽定师再请老和尚保重身体,久住在世。老人又说:“你们还是说的凡夫话。今天‘诸佛选道场,十方同聚会,个个学无为,心空及第归。’”各人回房休息。不久,我和航师又进去。老人向航师说:“难为宽慧数十年的供养心,从没退过半点。我的弟子多了,只有她一直发心到现在,真是难得。她现已年老,兼身体不好,你要继承她的志愿啊。”
    初六日早,进去向老人告假,老人合掌相送,并命侍者师送到山门口,又令宏清师代送。老人慈悲,无微不至。又承知客师派人一直送到山下,至周田派出所,领回介绍书。午饭后,乘车南行,四时到南昌北站,即转车继续我们已定的行程。时一九五九年九月九日,即己亥年八月初七日也。
    十月,师病势日危,命徒将甫竣工之海会塔内容,一一如法布置。先供佛像,中安经卷,次净僧房,派僧数人入住,早晚念佛。
    七日(即己亥年农历九月初六日)接北京电报李济深逝世。师曰:“任潮你怎么先走?我也要去了。”侍者闻之愕然。
    师数日来已不起床,时喘时噎,多在睡眠状态中。侍者在侧,师见每令退出。说:“我自会料理!”
    十二日午师命撤退佛龛,供奉在别室中。侍者知师有异,急往报方丈及三寮职事。晚上齐集向师问安,请为法长住。师曰:“事到而今,还作俗态。请派人为我在大殿念佛。”众请师作最后开示,及遗嘱。师曰:“身后事数日前已向众说,不必赘言。今问我最后语,只有:勤修戒定慧,息灭贪瞋痴。”
    有顷复曰:
  “正念正心,养出大无畏精神,度人度世!诸位辛苦,宜早休息。”众告退,已中夜矣。
    云居山地势本高,时际深秋,寒风凄厉,万山木落,簌簌有声;古树参天,幢幢乱影,室内则一灯如豆,户外已滴露成珠。回顾牛棚内,只有一老人静卧其中,且去大殿颇远,第觉幽磬遥闻,经声断续,待送此老人去也。
    十三日,即农历九月十二日晨,侍者二人,进入室中。见师趺坐如常,惟双颊微红于往日,不敢惊动,退出户外守候。十二时,在窗外窥见师竟自起床,自取水饮,旋起立作礼佛状。侍者以师久病之身,恐其倾跌,即推门入,师乃就坐,徐告侍者曰:“我顷在睡梦中,见一牛踏断佛印桥石,又见碧溪水断流。”遂闭目不语。至十二时半,师唤侍者一齐进来,师举目遍视,有顷,曰:“你等侍我有年,辛劳可感。从前的事不必说了。我近十年来,含辛茹苦,日在危疑震撼中,受谤受屈,我都甘心,只想为国内保存佛祖道场,为寺院守祖德清规,为一般出家人保存此一领大衣。即此一领大衣,我是拚命争回的。你各人今日皆为我入室弟子,是知道经过的。你们此后如有把茅盖头,或应住四方,须坚持保守此一领大衣。但如何能够永久保守呢?只有一字,曰‘戒’。”说毕,合掌,道珍重。诸人含泪而退,至室外檐下守候。
    至一时四十五分,侍者二人入视,见师右胁作吉祥卧,示寂矣。急报住持及大众,齐集诵经送行,日夜轮流念佛,十八日封龛,十九日荼毗,香气四溢,举火后,白烟滚滚向上冲,开窑时,得五色舍利百余粒,小者无数,以白色为多,晶莹光洁,廿一日将骨灰奉安入云居山海会塔中。师世寿一百二十岁,僧腊一百零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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