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家为什么害怕马克思主义·论书法初学
浏览“书艺公社”网站,读到这样一条帖子,标题是《洪厚甜炮轰楷书教育 称会泯灭儿童艺术的灵感》,跟帖的不少。我想到一些,也写上一些。一、书法家为什么害怕马克思主义?
看官休怪,且看下文分解。
首先,我以为,现在的书法界(或者叫做书坛),之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落后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有相当一部分人,乃至绝大部分——操笔的,算叫笔给操了。他们完全不关心时代最先进的理论,不懂得马克思主义,不了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伟大胜利,无视现代科学、现代文化的前沿精神,却假装皈依宗教,也根本读不了原文,就买几本三流教授胡乱译的白话解析本滥竽充数,翻了两页就自以为拨云见日,于是乎飘飘然,给自己取个“居士”“山人”什么之类的诨号——丫们虽然笨,却并不傻,无非是伪装门面,虚沾几个自欺欺人的光环罢了。
不客气地说,你们是无聊的,可悲的!甚至是反动的,可耻的!
为什么呢?
坦白来讲,宗教书籍不适合低幼人群阅读。教义里边印的铅字,是很深刻而复杂的,而且也是需要发展、被时代赋予新的高级诠释的。所以牛顿、爱因斯坦也是非常钻研圣经的,当代的最具前瞻性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和生化学家们亦无不曾反思、关注于宗教经典。但前提是:方向一定是朝前的,而不是鸵鸟主义的保守和倒退。所谓资格,有时候真是无道理可讲的。否则,儒也好,道也好,佛也好,基督也好,哪怕你给自己取个号叫某某喇嘛,作为一个现代人,无论从事任何工种,拒绝人类最先进的文化方向,就是无聊的,可悲的!甚至是反动的,可耻的!
有人狂热声称:我们要保护濒危的传统。
那我还告诉你们,别美了,传统不是华南虎,说没就真没了。传统的东西已经放在那了,那么多经典法帖、文献放在那了,都做成经过特殊处理的镀金铝板和喷金铜唱片“太空名片”,派卫星送上宇宙了,保质期比人类文明长几亿倍。所以根本用不着你们假惺惺地保护。即使实物,只要有政府,有文物专家,有武警战士,有挡灰玻璃,就没你们什么事。
有人急了:我们是搞传统的。
我说两个名字:周杰伦。韩寒。这两个年轻的名字似跟书法无关,但是大家不应该陌生。
有人不屑:少拿流行说事儿。
允许我引一下前述二位的原话。周在歌词里曰:观念不及格,其它全部是垃圾。韩则说:我不懂什么是纯文学什么叫不纯文学,卖不掉的就叫纯文学。
周杰伦和韩寒当然不是书法大师,但我倒宁肯迷信他们二位是可能成为书法大师的,也不敢相信现在多数50岁以上的已经号称大师的。
我补充说明一句,柳永跟苏轼一样留下来了,霍金写的物理书比麦当娜谈性的书还要好卖。但,与你们绝大多数人无关。
为什么呢?
要命的事实是:非但当代流行文化与你们无关,古代传统更与你们无关。
那么,传统的捍卫者,你捍卫的是怎样的传统呢?
撕破脸皮,揭示答案,恐怕相当难看——原来是大字报式的文革书法传统。林散之和他那一代以前的大师,没这毛病。
谁反对兰亭叙了?己所不欲,通过自己的幻想施于人。我看已经不是审美品位的问题,简直是有没有文化的问题。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照妖镜里头,就剩下一张活活撑死的傻×面子,和臭茧子。
二、论书法之初学
以上是从大了说,怕有人装听不懂,也怕有人真听不懂,所以下面回到原帖,试分析一些具体问题。
为了避免狐狸吃葡萄的嫌疑,讲这个话的,必须自身在实践上让人服气,令反对者也缄口无话。以楷书名家的洪先生,显然是有这个资格的。洪先生不是提出这个观点的第一人,实际上这个观点早已为少数明师所共识,并运用到教学实践中去了。只不过,比起之那些偶然的、零星的、可贵的智慧火花,洪先生的论述则更多一种必然的理性深度。
为什么呢?多问几个为什么,无疑是有好处的。
“实——事——求——是”也。
当前的规定现实是,无论如何,书法已经完全脱离实用舞台,教学也不必再与识字同步。所谓悲哀,或说于艺术之独立更为有益,那是另一个讨论范畴的事情。
持“传统论”者,最大的一张底牌便是:苏东坡说过“真(楷)生行,行生草。真如立,行如行(走),草如走(跑)。未有未能立而能行,未能行而能走者也。”
问题在于,苏东坡的一个“真”字,你该做何理解呢?苏东坡是站在什么层面上说这句的呢?苏东坡还说过“颠张醉素两秃翁……有如市倡抹青红”呢。毛主席还说过“考试可以交头接耳,甚至冒名顶替”呢。问题在于,能这么粗糙地解释么?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也!
那么,以现实的情况,从零开始,到成为书法家,怎样的训练才是最科学有效的呢?
我这厢就不假装浅薄了,就着洪先生的貂,续上我的貂尾,也谈谈一家之言,仅能是一家之言。
先说基础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对毛笔的从熟悉到熟练。从综合技术看,从相对最简朴的入手是合适的,比如隶书(绝不会是小篆),直到对书法史内的传统技术全体的了解以及相对集中部分的把握。选择隶书的好处是,隶书属于今文字系统而非古文字系统,对于初学者,不至于太过陌生以至无从下手。此外,隶书在结构上、笔法上对于过渡到各体都没有问题。最重要的是,允许有趣,允许想象力。相比于学习被后人“僵尸化”了的颜柳,至少不能被吓坏。如今,颜柳书体作为书法启蒙教学的最大问题在于:已经根本不是怎么教的问题。尤其迫切的严重性是:已经不是讨论打破教条主义与如何修正主义问题的时候了。
为什么呢?
王小波先生在他的小说《红拂夜奔》的前言里有这样一段话:
“其实每一本书都应该有趣。对于一些书来说,有趣是它存在的理由;对于另一些书来说,有趣是它应达到的标准。我能记住自己读过的每一本有趣的书,而无趣的书则连书名都不会记得。但是不仅是我,大家都快要忘记有趣是什么了。”
书法岂不亦然?失掉趣味的法,失掉想象力的法,它所泯灭的,何止是儿童的艺术灵感?!!!
允许有趣,允许想象力,所以起码能够保证半途而废的学习者数量大大减少。在熟悉中熟练,在思考中贯通,日久自然熟能生巧。随手抓起一本从未临习的《玄秘塔》拿来临,竟会发觉并不感到多么费力,甚至第一次写,就比练了20年《玄秘塔》的人更好——就怕那哥儿们连柳公权的墨迹影印本,甚至原拓本都没见过——没听说过。
如果学习者是儿童,与其写字,我看倒不如先去画一段时间画(注意:不是画素描色彩,那玩意儿和也属于僵尸,即使考美术专业,初中阶段再学一学它也不见得迟),我指的是画神话故事、科幻故事,或自己编童话也可以的。这样的好处是:既锻炼了想象力又锻炼了造型能力。反而为之,还提高了作文水平——双向语汇,相得益彰。具体办法是:由硬笔单线,过渡到毛笔单线。我以为这个办法,未必不是更好地为将来学习书法打下了现代意义的基础。
如果上书法课,还可以结合汉字演变史,完全不用担心儿童听不懂,儿童个个都很聪明。然后下来画几个甲骨文的象形字玩,也可以的。教学,就别生搬硬套汉字演变史机械地展开了,否则以为写不好甲骨文就写不好金文,写不好金文就写不好小篆,写不好小篆就写不好隶书……那么恐怕孩子退休了,也还没有写到楷书。
不过当前最大的问题是,书法教师的整体观念、水平普遍太低,难以胜任。所以首先还是改造书法教师的问题。路漫漫其修远兮,吾人任重而道远。
第二个问题是:对中国传统文化、东西方古典文化、现代文化的学习与积累。众所周知,书法和下棋、弹琴是大大不同的。少年大师是不成立的。所以文化太重要了,很难容忍一个书法系的毕业生,乍一看字儿还过得去,仔细一看落款的行文,主谓宾也用不对,就未免过于贻笑大方。尽管初学阶段,字外功夫固然不如字内功夫那么重要,但是丢人也得有个底线。
一个优秀的现代书法家的苗子,将来所应该具备的文化结构,不能没有现代感,也不能只有现代感。写出来的字往那里一挂,像上个世纪的老干部,或者像上上个世纪的老秀才,或者像楼下染了半脑袋红毛的小子,都是没文化的表现。
第三个问题是:最先进的世界观指导实践,和关于本身的思考。前文已说很多了,这里就不赘了。
只有具备上述,才可能有资格去谈希望以何种书法面目(包括楷书)树立个人形象的问题,以及想成为什么类型的书法家的问题,比如现代艺术家型,或学者型,等等。那就需要面临更为复杂的转换,恐怕不是“害怕马克思主义的”“搞传统的”“书法家”所能梦见的。
如果将来有一天,书法在社会生活中的情况又有所改变,当然不可能是回到古代那种状态,那么就应该与时俱进地提出更新的问题和新的办法。
至于普通人说的写字教育,训练正楷字,我想完全是正当的、应当的,而且一点也不矛盾。漂漂亮亮的男孩女孩们,写一笔狗爬字,总是不好的。实际上这个问题,用极短的时间就可以解决,劲儿不必使在毛笔上吧?
最后,说句题外话,关于文徵明,我有颇不同的看法,改日当另文阐述之。
谭圣人
2008-4-27
[ 本帖最后由 谭杰 于 2008-4-26 21:54 编辑 ] em20 em20 em6 em6 快来看,出圣人了唉em4
次日补记:
害怕不害怕马克思主义,跟入不入党,不可相提,因为我们历来信仰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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