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与知青饥寒交迫的第一个春节
陈仲明自25日夜晚起,南京下起了漫天大雪,至今地上的积雪有二十几公分厚。站在窗口向外看去,窗外的雪花漫天飞舞,周围的高楼尽在一片白雪的笼罩之中,39年前那次大雪的情景涌上心头。
“小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的大人物,一声令下,“文革”浩劫积存6年的中学毕业生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弥天谎言中,走上了一条艰难的求生之路,当时才15岁的我,也被裹挟到这股绕不过去的灾难洪流中去了,那是1969年1月23日。
我们插队在泰兴县蒋华区毘卢公社,临时安置在一个地主家的屋子里。从房屋结构和青砖的等级来看,这处房子是以前这一片地区富贵的象征,屋子的前面不同于一般农家简陋砖墙,是杉木板做成的木墙,木墙的前面有走廊,院子里还有雕琢平整的青石板路。我很熟悉这样的房屋结构,居住在县城时,与我家相邻的银锭巷,民国时的地主人家全都聚集在那里,他们的房屋结构都是如此。下乡的第一天,我们看到的这处曾经是地主的屋子时,已全然是一片残破之象了。屋子前面的门窗毁坏无存,晴天仰看屋顶,太阳的光柱犹如几十条阳光之箭,从残破的屋顶直射而入。数九寒天,屋子里四面灌风,寒冷犹如冰窖。屋子里只有一个孤寡老太太住在里面,老太太虽然形销骨立,但依然可以想象出她年轻时绝对是乡村的顶级美人胚,而如今的她,佝偻着腰,嘴里整天咕噜着不知唠叨着什么。原先屋中的地板已荡然无存,屋子里的破床上叠着一条薄薄的乌黑的看不见花纹的破棉被,还有一个烧得乌黑的没有烟囱的熯箱锅。周围的邻居告诉我,她就是以前的地主婆,前几年得了神经病(精神病人),我离开那个生产队几年后,那个孤寡的老太太离世都无人收尸。呜呼,江山已变,新旧社会两重天!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县革委会通知,所有的插队知青必须在乡下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事情缘起一个“文革”期间的红卫兵头领(好像是属于保皇派一系),他出于“革命***”,发起一个“革命化的倡议”,号召全县下乡知青“紧跟伟大领袖向前进”,坚守农村,不回城里,在农村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外面是大雪漫舞,我们知青却是无米下锅,无柴可烧。哪怕烧点热水,也是仰天长叹而无济。去屋子前的小河,敲开河面近尺厚的冰冻,舀得冰水,可柴火呢,屋子外面的芦竹被厚厚的雪压着,取回来压根儿就烧不着。芦竹比芦苇坚硬,一般要放置一年,被太阳光晒烤一年才能烧着,深秋时节割下的芦竹,又被大雪覆盖,这样的芦竹能点燃,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个“革命化的建议”,使我们这批刚到农村的知青就遭“革命”之殃,成了真正的“饥寒交迫的奴隶”。我们这个知青组的其他知青,在学校就是调皮捣蛋族,他们才不管“革委会”的通知呢,早就在冬阳高照时溜回城里过年了,我属于老实听话者,于是孤身一人在乡间过着“革命化”饥寒交迫的春节。外面是漫天大雪,屋里是冰窖一片,给我们再教育的贫下中农也没有管我们这些城里娃的死活的义务,从正月初一开始,我已经好几天食不果腹而夜不能寐了,咋办?饿死?冻死?不能饿死!回城!
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积雪没膝的乡间小道艰难行走,乡间尽是河渠沟壑,最难走过去的是小桥,那些桥面仅有一人多宽,是水泥盖板空架在桥桩上的,北风呼啸,乡野茫茫,桥面的雪被大风吹得片雪无存,于是桥面就是一块光滑而坚硬的长长的冰冻块面,稍有不慎,就会摔到桥下,走过去是绝对不可能,惟有爬行才是可行之法。一路艰难而行回到县城回到家,喝上了热乎乎的稀饭,才体味到三九寒天里的温暖。
后来才知道,那位发起倡议的红卫兵头领,他插队的地点靠城仅咫尺之遥,这小子是身在高岸向落水遇难之人高喊“在水里坚守”而“革命化”的王八。数年后这小子作了县城一个局里的小官,再后来,当年的“红太阳”已经不在,无官无职也无钱的他,帮助失业的女儿开了一个小店以支撑度日,在面容憔悴的他身上已是找不到一点“革命化”的气息了,此乃后话。
[ 本帖最后由 陈仲明 于 2008-1-27 16:00 编辑 ] em1 读完大作,心里除了寒冷,还是寒冷。 那真是个特殊的年代
过去了
都过去了到现在还记得,就证明还是刻骨铭心的回忆!!!
也是人生的一笔宝贵财富 原帖由 娟娟juanjuan 于 2008-1-27 18:58 发表 http://www.shufa.org/bbs/images/common/back.gif
都过去了
到现在还记得,就证明还是刻骨铭心的回忆!!!
也是人生的一笔宝贵财富
欢迎娟娟em13 ,看你的发言,也是有些阅历和想法之人,盼多光临,多发言,多发帖。 过去了的历史,千万不要忘记。狂热和冷漠是那个时代的特征。 我們周圍很多人在靈魂深處依然有文革遺毒。。。。。。
不知所云的話?
不是大無畏的革命精神,你能出落到今天?忘恩負義!em6 em6 em6 em13 em13 em13 看到知青就是泪。。
页: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