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xia 发表于 2008-1-14 13:24

十、第一滴血



技校的生活十分正规,天天都是遵照哨声来行动,没事时不敢到校园里乱跑。每个人对哨声都十分敏感,每次听到刺耳的哨声响起心里总是一哆嗦,尽管有时可能是八队和大专班的。不管到校园的哪个角落都总是竖着一只耳朵在留神这催命的声音,生怕没听到哨声被队领导抓个正着。
技校的生活又是十分清苦的,每天一日三餐净吃些萝卜白菜,见到一次炒肉片大家都兴奋得不得了,同学们对于用父母的钱和十分珍贵的全国粮票在司务处兑换饭票却吃不到像样的饭菜敢怒不敢言,因为大家都知道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的老话。我们像一群囚犯一样整天圈在校园里,只有星期天才能出去放风,也只能请到短短的二个小时去洗澡买东西逛商店,为此我们非常羡慕本基地的同学,因为他们星期天就可以回家了。虽然我在上中学时总害怕看到班主任徐老师那双混血儿才有的眼睛盯上我,好歪出了学校我是自由的没人管我,在这里一个星期也只有那么短短的几个小时属于自己。
我们这些远离家庭和父母的孩子,第一次独立面对生活,面对如何融入一个全新的集体,面对怎样处理与方方面面的关系,在夹缝里生活的滋味真不好受呀。
毛主席教导我们:有人群的地方必分左中右。在技校这个与外界相对隔绝的地方也不例外,队里偏偏有那么一些人不是来学习的,而是来折腾的,不弄出点事就难受,甚至存在着的令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校园暴力。
我从小就十分痛恨校园暴力,因为我是受害人。记得我上三四年纪的时候,不知怎么惹到了一个孩子头,因为那时我们用的书包基本上是部队配发的军用挎包,而有一些不太正宗的,上面一般绣着毛主席语录和“为人民服务”的题词等等,一些家伙就专门在学校外面抢我们的军挎和军帽,为此我们放学基本上不敢落单,一但被那些小子截到不仅东西要被抢,而且少不了一顿揍。
我忘记了是怎么惹到了那个大孩子了,每天上学和放学我都跟过街的老鼠一样,四下乱瞄,生怕遇到他。我还不敢去他住的那栋楼玩,真挺巧,他和我的好友朱敬东住一栋楼里,我找朱敬东玩时心总是提到嗓子眼里,准备见到那家伙就随时撒丫子,这样
一直到他毕业为止,我都怕他来报复我抽我几个大嘴巴,简直落下病根了。
没有想到来到技校后,血腥的事件竟发生在我的身边。
记得刚到校没几天,在食堂里就餐时,不知怎么回事,吴承东与老生贾军发生了口角,好像是贾军向吴承东借饭票,吴承东死活不给,因为那时谁家都不宽余,每家一个月就给我们寄那么多伙食费,谁也不愿意乱用钱。而且我们新生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技校的水到底有多浑,吴承东对贾军在技校的能量也没有估计清楚,所以并没有给贾军面子。
贾军和郭波都在五班,那里还有张建东这个老生,而且他们俩可谓是这个班的哼哈二将。张建东特别听贾军的话,俩个人经常在一起嘀嘀咕咕,贾军在后面指挥,张建东在前面打冲锋,大家都称贾军叫贾骗子真是形象极了。那天在饭堂本来只是贾军与吴承东俩人的事,张建东在旁却捋胳膊挽袖子要打吴承东,足见张建东是多么无脑。
但贾军怎能咽下这口恶气,他在众人面前丢人显了眼,借几个饭票都被对方拒绝,他这个老生将来还怎么在我们这个九队混下去呢?他扬言让吴承东走着瞧,谁都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们不相信队里管得这样严,他就敢报复吴承东,那队里还不处理他。
那几天气氛特紧张,吴承东嘴上不说,我看得出他挺害怕,江阴的这帮家伙老是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商量对策,姚伟和李开章都劝吴承东去找贾军那儿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回孙子算了,犯不着刚到学校就与老生这些硬茬不对付甘吃亏。可吴承东这犟驴就是不肯低头,死咬着自己有理嘴特硬。
一天晚上吴承东和我们正在宿舍里说话,五班的雷保文来叫吴承东,说外边有人找他。雷保文是我中学的同学外号“雷子”性格脾气和他的外号一样火暴异常。我们对“雷子”为什么来找吴承东根本没有在意继续聊天,没过一会听到窗外有人嘶声烈肺地叫喊,稍等见几个同学把吴承东拉进房来,我看到他的鼻子流出了血,显然他刚才在外面被人打了。
吴承东一进屋就开始乱摸东西,嘴里一个劲叨唠着:“狗东西,我要杀了你,狗东西……”
我们怕他闹出什么事来,死死地抱着他不让他有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大家这么一拦,吴承东越发激动和悲愤,眼睛也红了泪也下来了,拼命要挣脱地周围人的手臂冲出去,我们几个人还真有点弄不住他,人急了可真不得了。
我们一边拦阻一边七嘴八舌地问他。
“是贾军打的吗?”
“没看清,打我的人不是。他的个子不高,但是我被打之后看到八队那边的灯影里有个人一晃,一定是贾军。我他XX的跟他拼了。”他边说边用力在往外闯。
原来吴承东出去后,“雷子”告诉找他的人在楼头的双杠那边。我们宿舍楼的西楼头学校装了一幅双杠供我们学员锻炼用,晚上那里没有灯特别黑正是打埋伏的好场所。
吴承东到了双杠前正纳闷是谁晚上到这个地方找他呢?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一个人,上来就给了吴承东当胸一拳,又一拳打在鼻子上,下手极黑。吴承东被打蒙了,正愣之间那人已经消失在黑影之中。
这时吴承东的叙述已经语无伦次,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贾军!你他妈没种,找人来打我,有本事你出来,我跟你拼了。”
我们屋的人越来越多,隔壁的老生都过来了,纷纷询问事因,丁克江在那里偷着乐,还和隋朝阳咬耳朵:“一定是贾骗子干的,那傻X就会干这种事。”
姜建平在旁激动的直嚷嚷:“贾骗子打人打到一班的头上了,走我们找他说理去。”
刘合明比较稳重,因为他和贾军的关系挺好的,他很关切地问吴承东:“你看清是贾军打你吗?”
吴承东的声音基本上已经哑了:“不是他是谁?这个XXXX的东西,没种找人来打我……”
刘合明打圆场地说:“好了好了,李勇李翔你们几个把他看住了,别让队长知道了,
我去找贾军问问。”说完就走了出去。
随后,丁克江没心没肺地叫着好和隋朝阳打闹着跑了出去。
从此吴承东与贾军和雷保文结下了很深的梁子,虽然后来此事慢慢地淡了下去,但吴承东好长时间生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中,他为此从商店里买了一把刀整天带在身上,说如果再有谁找他麻烦,他就捅了谁。别看这小子瘦了巴几,真有不要命的劲头。
没过多长时间,从四川来的牛洪斌也挨了这样的黑拳。他和吴承东不一样,主要倒霉在女人身上。牛洪斌是从二十七基地来的,个子挺高长得帅挺招女孩的眼。他一来技校就认识了公认的八队队花,四川的那帮家伙说他们在基本时就认识,这次在东风是意外相逢,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以后我们总能看到他俩在一块磨叽,一下课回宿舍就凑在楼头聊,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这下可惹着了八队的男生,他们妒眼乱翻就是没一点脾气,生生看着自己队队花被一个后队小子所染指。
终于有一天晚上,我们不上自习课时,贾军到牛洪斌班里说有人在操场找他,当他来到操场后感到形势不对但为时已晚,几个家伙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像锤面袋一样,并放出话来以后再勾引八队女生就让他满地找牙。
当牛洪斌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腿上还一瘸一瘸真够惨的。他把被打的事报告了队领导,队领导带着他去八队认人,可是没有一个是那晚的打手,真是死无对证,和牛洪斌一道来的四川的陈玮要找贾军去打架,被队长制止住了。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八队男生找的十号的痞子们干的,牛洪斌只有自吞苦果自作自受,他一个外地来的怎能斗得过地头蛇?
贾军也因此招惹了四川这帮家伙,两边势同水火。这以后牛洪斌的行为有所收敛,与那个女孩来往少了好多,但像他这样家伙又怎么改了本性?他们还是我行我素照样在楼头起腻。
九队开学不久就发生了两起打架事件,但大家对被打两个当事人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对吴承东大家都很同情,而对牛洪斌大家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谁教他两眼只盯着女人呢?活该!
谁也没想到三个月考察期结束后,牛洪斌因为期中考试几门不及格被做退学处理,我想队领导不想留着这样一个惹事生非的家伙在队里,找这样一个借口把他打发回家去了,牛洪斌回家前八队队花还来送他了,为一个女孩把自己一辈子的前途都葬送了真不值得,不知道他走时这道理他想通了没有?
牛洪斌是我们这届学生里唯一没有通过三个月考察期的同学。

daxia 发表于 2008-1-14 13:25

十一、学习从走路开始



我们进技校后才知道有三个月的考察期,如果学习训练或体验不合格就要被退回,我就不明白了,就技校这么个破学校招收的都是科工委的干部子弟还搞什么考察期,真不知校方是怎么考虑的,还当他们是清华北大了?但必竟有了这么规定就给我们心理造成了很大压力,否则被退回那脸真的给丢光了。
第一关是体检关,我倒不怕,高考前我去体检除了体重不到一百斤外,两眼都是1.5好得要命,血压正常心肺脾肝胃一点毛病没有,很顺利地通过体验。到东风后也很适应这里的环境和气候,有些同学喝这里的水不习惯拉肚子,干燥得流鼻血嘴巴裂,吴承东和王国强就常说东风的气候太干燥让他们受不了。
体检那天我验得很快,在查色盲时,任北民有点看不出卡片上画的是兔子是大象还是拼音文字什么的,我们就偷偷给他打手势做暗号告诉他,他算是侥幸通过,还担心医生给他写什么不好的评语。王国强对查心脏有点发怵,因为必竟他手术完才半年多的时间,但医生并未因他胸口上有一个尺来长的刀疤就认定他心脏有毛病,他真是虚惊一场。吴承东眼睛有此近视,在别人查视力时他在一旁忙着背视力表,妄想靠把表背下来通过检查,谁知真的临阵时他把刚背的上下左右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好乱比画一气,医生就让他戴上眼镜再查,这下他全都看见了,其实只有参军考军校才对视力要求严格,我们这里条件放得就很宽。
第二关是军训关。我对此又是十分不理解,大家来这里是上学又不是当兵,干嘛半天上文化课半天军事训练呢?老生说这是要把我们锤炼成一颗不穿军装的螺丝钉。可是不穿军装就不是一个兵,也用不着使这样的办法来调理我们,看来进行训练也是技校的准军事化生活的一部分。也是大队修理我们的一个很好的办法。
军训的第一天天气特别好,大操场上没一点荫凉,太阳晒得大家懒洋洋的都有一些困意。给我们上课的军人一身的确良军装十分合身,军装的后摆在外扎皮带后面齐齐地折成两道褶,从前面看军装即挺又平说不出的精神。现在我忘了这个教员叫什么名字了,反正第一天他就给我们全队一个精彩的亮相,把大家都给震住了,这军装穿在别人身上就窝窝囊囊,穿在他身上就那么合身看起来舒服。
后来听说我们的教员是陆院毕业的高才生,84年参加过国庆阅兵,现在还担任新兵团的队列教官,虽然他长得挺普通脸上还有一些青春痘,但这不妨碍他在我们眼中的形象光彩夺目。
听这位教员队列课是一种享受,他的声音不高但很有穿透力,字字句句都钻进里你的耳朵里。他讲解动作要领清楚明了简单易懂,分解的动作标准的像教科书一样。
那以后只要是他给我们上课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特有劲头,步子走得整齐,口号喊得响亮,休息时总有不少小丫头片子围着他东拉西扯粘粘乎乎,明为向他讨教队列动作要领,其实就是想和教员套近乎。但教员总是落落大方从未扭妮作态。
大约一个星期后教员就没来有给我们上队列课了,我们都在打听他去哪儿了,女生们更是叽叽喳喳讨论个没完,好像特别失望。
与队列教员相比,我们的体育教员武老师就不太招人喜爱,他是广州体育学院毕业的,虽是搞体育出身的,但个子特矬,还没有一些女生个子高,虽然很健壮但五短身材使他的形象受到严重的影响,听东风的同学说他处了好几个女朋友都嫌他个小吹了灯,我觉得他这方面真值得同情。
武教员有个毛病,就是特别爱在女生面前臭显,比如打篮球,有女生旁观,他就撒欢一样故意玩花式带球,外围远投蹦得极高,三步上篮动作幅度巨大,可是这么折腾没多大功夫就气喘如牛,要求换人下场。还比如练中长跑,大家在为他加油喝彩,只见他第一圈大步流星速度惊人,大家都猜想他下一圈是否还能保持这个速度,没想到他突然不跑了,给你一个惊讶。再比如他好踢足球,在场上却似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一会前一会后,带球总让人阻截,不一会就下场当开教练对场上的队员指手划脚了。
我们队的老生和他很熟悉,经常开他的玩笑,姜建平就曾讽刺他是绣花枕头和天桥把式。
我们每天下午的队列训练是从站军姿开始的,起初我就想谁不会戳在那儿呀?还用练个什么劲儿呢?但你要是戳在那儿一个小时一动不动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了,要不仪仗队的军人整天都在练站军姿干什么呢?
说这站军姿简单也简单,说难也很不容易,一个简单的立正动作要领就罗罗嗦嗦一大套,我现在对此还记忆犹新:当听到立正的口令后,两脚后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六十度,两腿挺直身体微向前倾,挺胸抬头两肩要平,两臂自然下垂,五指并拢,母指贴于食指,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下额微收,两眼平视前方。
刚开始时,按动作要领去做还没什么感觉,可时间一长,就会感到呼吸急促有些喘不上气来,浑身难受,背也痛胸也闷,双腿僵硬生疼真想活动一下,时间每过去一分钟都像多受一分活罪一样,真盼着教员嘴里喊出“稍息”二字,我们就会像在水里憋了半天的气猛得从水里探出头来的感觉。
就这样我们站军姿的时间从10分、20分……最后到一个小时逐步加长,这样站下来腰也直了腿也不打弯了反正身上能拐弯的地方都变僵了。
与我们男生相比,女生在站军姿上还是稍逊一筹,总有几人坚持不下来打报告退到后面休息,可还是有一部分女生硬咬着牙与我们男生较劲,那股狠劲儿不得不让我佩服。有一次站着站着就听到咕通一声响,回头一看是洛阳来的熊伟倒在地上,面色残白一看就是累虚脱了过去的,其他几名女生赶紧把她送到了医务室。熊伟在洛阳的这批女孩子中最胖,东明他们称她是“熊大妈”,但身体素质最差,过去好像还生过什么病,每天早上我们跑操,第一个打报告下来的就是她,但站军姿能撑这么长时间就不错了,说明她也很尽力。
事后教员告诉我们,熊伟之所以摔倒主要是还没有掌握站军姿的要领,加之心里太紧张体能消耗过大所至,即使是从仪仗队出来的站军姿也不是一动不动,而是在静中取动,身体的重心从一支脚转到另一支脚来回不停的转动,这样腿和脚就可以得轮流休息,顾而能站很长时间而不累。
听了这些后我们按着去做果然效果很好,大家很容易就能站个把小时而毫无问题。
这以后我们的训练也从立正稍息停止间转法转入到三大步伐的练习,练站军姿的时间越来越少。
队列训练上所称的三大步伐就是:齐步、跑步和正步。每个人都会走路,但在队列里偏偏要你按规矩走。我们虽然都没考上大学,但没有一个是傻子和笨蛋,又有教员一步一动地手把手地教我们,很快齐步就走得像模像样了,摆臂时故意扫衣角,唰唰唰地分外整齐。
很快我们就开始练跑步了,队列步伐中跑步可不像平常撒丫子,要抱拳夹臂,大小臂夹角得呈九十度,双臂在运动中不能向中间来回摆,大家管这样的动作叫“蹭肚皮”,也不能摆臂过度,应该是向前摆动不露肘,向后摆动不露手,真怪别扭的。
跑步最难练的是立定时的三步跑,要一边跑一边做收臂动作,应该协调一致。教员一边讲解一边做分解动作,还让我们专门练这后三步。初时用走来代替跑,放慢动作速度,可是这一慢大家反而不会做动作了,不是顺拐就是做错,反正越来越乱,把教员看得猴急可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留下作业让大家回宿舍自己去体会。
那两天在宿舍里你就能看到大家纷纷在练这个三步收臂,嘴里还配合动作喊着“一、二、三”。但一动真格的就笑话百出,不是忘记步数多跑几步,就是忘记收臂。王国强的智力水平在我们队里无人能出其右,但是一做队列动作就显出他身体的不协调,他长胳膊长腿活动起来动作大控制不自如,所以在练跑步立定时可是下了很大功夫,虽练得勤但收效差,我们看得都为他着急。他也说看你们做动作挺简单但我怎么就做不了来呢?从那以后我们就给王国强起了一个外号“大木头”,形容他动作像木头一样僵硬。
经过愉快的齐步和跑步训练后,我们进入了正步,原来比较轻松的训练场面没有了,大家开始喊累叫苦,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正步走够缺德的,就连参加国庆阅兵的方队都要练半年的时间,皮鞋踢坏多少双,最后才练就横看一条线纵看一条线的水平像一个人在走。虽然看起来好看,但练起来却让我们这些平时里娇生惯养的子弟兵大呼痛苦。
踢正步一般要经过四个步骤,即踢腿和摆臂练习,一步两动,一步一动和腿臂结合连惯动作。踢腿和摆臂练习就是站在原地空练踢左腿和踢右腿,再练摆左臂和摆右臂,踢腿时脚尖要蹦直,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30厘米高保持静止不动几分钟,就这种练法让我们每个人的大腿都僵硬和酸痛,交换腿时要踢出而不是端出,教员说练习的标准就是练成“火箭腿”。经过一个星期的练习,我们踢腿速度大大提高但还是距离“炎箭腿”有很大差距,顶多是“二踢脚腿”。
为了调节训练强度我们就多做摆臂练习,因为踢腿练习的结果是睡上铺的同学累得上不去床,爬教学楼腿痛得弯不过来,一个个像木偶一样。我们屋的吴承东和李勇原来很喜欢爬上爬下,但现在回到宿舍站在床下直运气发狠,好不容易爬上床又对床下发呆,他们俩最怕刚爬上床就有人找他们或是领导叫,那真是要了他们的命。
解决的办法是训练中多练摆臂。正步的摆臂也特有讲究,要求摆臂到前面折臂要快大小臂呈九十度,握拳与衣服距离10厘米,在三四衣扣之间,这就比踢腿轻松了许多,但要练成“闪电臂”除非要我们的命。
经过腿臂练习后,我们要求尽快进行一步一动的训练,顾名思义一步一动就是把踢腿和摆臂同时来做,把走一步分成两个部分来做,要反复练踢左腿摆右臂,然后是踢右腿摆左臂。一步一动就发展到走一步停一下再走一步歇半晌。
虽然有了前面的练习,但到了正步的连续动作时,你看吧动作还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顺拐的他自己的都不知道一路顺到底。
我们为了练习每步准确踢出75厘米远,我们就在训练场和宿舍门前的水泥道上画上一条条横线,只要每一步踩准它就算达到要求。教员还让我们拿来背包绳,量踢腿的高度和卡摆臂的位置,真是想尽办法用尽心思,无奈我们这些少爷小姐有十分劲最多用五分,谁傻得使全部力量呢?但就是这样也让我们饭量大增,吃饭时猛造馒头和米饭,但还一个个跟饿死鬼一样。最让我们惊讶的是平常特注意身段的女生们也抡开腮帮子猛吃,令人跌破眼镜。
我过去在家时吃饭特别挑食,什么都不吃,所以才长得跟瘦干儿狼一样,个儿又小体重还到不了一百斤,每次上称称体重时,总是运足气往下坠,可称上的指针就是过不了一百让我很不好意思,总怕别人问我有多重。到了技校我真像变了一个人没有不吃的东西,每次的饭菜都是一扫光,但天天都感到饥肠辘辘,食欲特别好,见什么都想
吃,看来技校让我知道食物的是多么好的东西了。
我们的队列训练也不都是正二八经的那么严肃,当各班带开自己练习时,每个人的神经都放松了一些,有时还搞出一些笑料出来。比如我们班就是轮流出去喊口令,喊队列的人一张口大家忍不住要笑起来,队列里就乱成一团。一个班齐步走能一直走到另一个班的队列中,造成了小小的事故。一个班正步一直向前踢竟踢到厕所的墙上,因为他们始终没有听到指挥员的“立定”的口命,如此种种每天在训练场上都发生着这样那样的趣事,有时大家认为天气在外训练反而是一享受,比闷在教室里教员讲天书强多了。

daxia 发表于 2008-1-14 13:25

十二、无聊的文化课



我们上课的教学楼高大漂亮很有气派,才盖起来一年多,上下一共三层,有几十间大小不等的教室,因为学员队少,绝大多数都空着。我们队电子技术班九十多人在二层的大教室上课,楼下还一个阶梯教室能装两百人,可以放录像条件挺好,不过只有重要的会议或学习才有机会去那里坐上一坐。
教学楼离我们的宿舍不太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我们上下课和晚自习都是分区队集体整队上课的。开始时我们总是抄教学楼后的小路,这样走更节省时间。后来因为每次走到那里队列就不得不拉长,队列纪律就开始混乱起来,大家说话的说话聊天的聊天,带队的区队长制止也制止不住,李进忠一生气下令不准我们再走小路而改走大路。说也奇怪大家的脚丫子踩在柏油马路上好像话就少多了,步伐也整齐了队列纪律也好了。
有一次晚自习下课后,天气还挺闷,大家都急着回宿舍,我们一区队的男生在回去的路上越走越快,排头的四五六班从正常的齐步走变成了一溜小跑,刘合明几次下口令就是控制不住进行的速度,他只好喊了“立定”的口令,我们一、二、三班停了下来,因为走得兴起四、五、六班像跑丢闸的破车一样,连冲带撞一直到了宿舍外的马路上,这时他们才现与后面的班拉开了很大距离。
李进忠愤怒地跑上来,我看到他的脸色铁青,知道这次队长一定是气坏了少不了挨批受处罚。
果然不出所料,李进忠命令二区队和护士区队解散,一区队整队集合等待处理。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别圆白而亮,我站在第一排能够最近距离地欣赏李进忠那怒
不可遏的表情,听着李进忠那好像从牙缝里挤出的每一字。
“怎么了要造反吗?你看看你们成了什么样子了,区队长喊都喊不住,跑回去想干什么?说吧谁先带头跑的,自己站出来承认吧。”
整个队列里静极了,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我感到蚊子哼哼地在我周围乱转,不敢打也不敢动,听凭东风那大黑蚊子在我身上任意肆虐。
……
沉默,还是沉默。
“没有人说是吧,那好大家都陪着挨着吧。”李进忠冷笑着。
又过了一会儿,李进忠看还是没人吭声,有些不耐烦了。
“好吧,既然大家都想当英雄,那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从这里踢正步一步一动一直到教室,然后再一步一动踢回来,谁踢不完就别进宿舍门。开始!”李进忠恶狠狠地下着命令。
我的老天爷,这下可被那些家伙整惨了,这就是充英雄包庇哥们的下场。尤其是我们一、二、三班的被拉下水的心里肯定都后悔得要命觉得亏坏了,原来根本没我们什么事,这下陪绑陪大发了,竟让我们从宿舍一直踢正步到教学楼,这是人想出的招儿吗?大伙也因为都受到队长的处罚而憋着一股气。可那天谁也没有服软,心里想踢就踢吧,还能累出稀来吗?
那天晚上从宿舍到教学楼的那段马路上第一次出现了这么宏伟壮观的场面,噼里啪啦的几十双脚板踏在柏油马路的路面上此起彼伏,那声音在静静的夜晚是那样的清脆……
因为这件事李进忠在我们心目中一下成了法西斯专制的代表,大家与李进忠的关系一下疏远了很多,每次见他就觉得他的笑是不怀好意笑里藏刀,你可能随时成了这刀下
之鬼,从此我们给李进忠取的“笑面虎”的外号前面加了“奸诈”两字。
队列训练和挨队长收拾是在肉体上受折磨,而每天上午四个小时的文化课却是给予我精神上的折磨。
初入校的第一学期我们开了三门课:高等数学、低频电子线路和马克思主义哲学。光听这些名子就让我想睡觉,我中学最讨厌上数学和物理课,所以数学和物理都学得不
好,政治课更是无聊的要命,第一学期让我整天学这些真不知日子如何打发了。
给我们上课的基本上是一些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穿上军装的大学生,知识水平不浅,可当老师却不太在行,一个个上课像在念经,语言枯燥乏味,不懂得授课技巧只一个劲儿往里灌,让人生厌。
我们的高等数学教员叫刘恒,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对待教学工作十分认真态度良好,每次上课板书写了一版又一版,话说了一箩筐又箩筐,下课时一身一头的粉笔面,下课后还有许多同学围着他问这问那,他耐性极好一一解答。可是我就是听不太懂他讲的内容,越听越是一头雾水,布置的作业还是做不出来,每次看着他那么卖力讲课,我都觉得对不起老师的谆谆教诲。不过做不出作业没关系,我们有王国强,所有问题一律由他搞定,我们只要去花点时间抄一抄就行了。
对刘恒的课没有什么兴趣,就喜欢观察教员的一举一动,我发现他总喜欢在自己的脸上、头上、脖子上贴橡皮膏,好像他头上有长不完的疮似的,这块儿刚刚好利落见到一张完整的脸,没几天在另外一个地方又贴上一块,这样时间一长大家反而习以为常了。有一段时间刘教员的脸上什么也不贴时大家反到不太习惯了。
刘恒对我们的学习要求很严,经常一上课来就先讲作业中的问题,对那些不过脑子的错误,常常给予无情的嘲讽和挖苦,斥责我们是他所教过的最差的一个学员队,连老八队都比不上。可这对我们的自信心一点打击都没有,女生们一如既往地问他一些很白痴的问题,而我们的作业照抄不误,一个人错了,几乎一个班的作业都出现惊人的相似,这让刘恒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
其他几个老师也没有从我们队里发现多少双渴求知识眼睛,于是也都应付差事一样照本宣科罢了。
因为对课程不感兴趣,对教员们讲经式的教学方式厌烦之极,又怕上课呼呼大睡,因为我基本上坐在最后一排,李进忠经常坐在后面监视我们上课,只有硬撑着不睡觉。但有时还真管不住自己的眼皮,于是把书竖在课桌上挡住教师的视线,然后把椅子向前挪将自己卡在桌子和椅子之间,让身体即使是睡着了也保持正直,像认真听讲一样。
有好多次睡过去,身体不由自主失去了平衡,向旁边猛地栽倒,人激灵一下就清醒过来了,睁开惊恐而充满血丝的眼睛扫视教员和旁边的人,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于是绷紧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困意立即使人昏昏然。
我不知自己在课堂上睡觉是否打呼噜,反正我经常能听到从教室的各个角落发出的一些不同于清醒状态时发出的声音,但随着大笑的轰然大笑,这个美丽的梦就被谋杀了。
不光是我们男生喜欢上课作白日梦,许多女生也是上课睡觉的高手,我坐在最后面对此一目了然,只要看谁坐在那里微低下颌好长时间不动,那准是在睡觉。和我坐在一起的姜建平有一次对旁边睡觉的女生熊伟就进行了很好的研究,他说熊伟上课睡觉时的样子可真美,那垂下的眼皮好像窗帘一样。由此我开始注意熊伟睡觉时的表情,完全没有看出像姜建平描述的那个样子,但熊伟经常上课偷着吃零食却让我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我心的话都胖成那样了,还吃呢!
为了尽量不让自己在课堂上睡觉,我就开始在课堂上练字。我座位靠后教员看不清也发现不了,队长还以为我有在认真地做笔记,所以这样可以一举两得,因为我的带动,很多人都向我学习开始练字。这样做的副作用也真不小,因为总是扒在桌子上写字,眼睛受到了损害,结果我毕业出校门时的视力下降得很多,这和我经常扒着练字有很大关系。
除了星期六和星期天,每天晚上我们都要到教室去上自习课做作业。上自习的教室不在是白天上课的大教室,而是另外的小教室,男生与女生分来自习。也许是队领导怕男女生在一起无事生非,那样谁也学习不好。对这种安排男生们显然十分有意见,这样大家就少了与女生接触的时间和机会,但教室内的秩序却是出奇地好,有几个男生虽在点想法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因为队长一般都坐在女生班里,有这样一个门神把门谁又敢去找练呢?

daxia 发表于 2008-1-14 13:25

十三、“热爱”劳动



在学校我基本没为训练和学习发过愁,因为训练时间并不长,文化课也相对简单,我更关注的是怎样尽快增加自己的操行成绩分,否则一但出什么事操行分被扣掉,想加分都没有办法。
大概队里有我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人人都在为如何增加操行分而搅尽脑汁。李进忠屋里的墙上挂着一个大表,每个人的操行成绩张榜公布一目了然,增加的分数用红笔而扣分用蓝笔填写,如果你的那格里全是蓝笔分数,那你只有死路一条了。我们经常偷偷地在李进忠的门口张望,试图了解一下自己的操行分是多少,有一段时间不看心里就变得没着没落的。
对于操行分的看重可以用一句顺口溜来形容:操行分学员的命根,扣扣扣领导的紧箍咒。而那些扣分的理由主要由领导的好恶来定。如内务不好物品摆放不合格扣分,个人仪容仪表不合要求扣分,无故不上课扣分,早上起床晚了扣分,请假外出回来迟了扣分,集合动作慢了扣分,抽烟被抓住扣分,与女生太近乎也可能被扣分。反正只要你有点小错误小毛病除了批评还得扣操行分。我的天,李进忠的小本上整天就记着他扣了谁的分,可又很难听到他加谁的操行分。
但就在这种白色恐怖之下,我们队的烟鬼依然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顽强地抽着,与队领导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真是执著向前义无反顾,我对这些地下工作者有如此坚强的神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们一区队的男生大概有一半是瘾君子,光我们一班就有五个烟鬼,他们每天都要抽不少烟,但在校期间基本上没有被队领导抓住过,原因何在呢?通过我观察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在与队领导们玩毛主席的游击战术,个个都是军事家。
首先是躲,惹不起躲得起。到室外操场的边边角角旮旮旯旯去抽,哪儿树多往哪儿钻哪儿背人往哪儿藏,经常晚上不上自习时就可以看到操场的树林里烟头的亮光一红红的。
第二是藏。在屋子里把门反锁上,点一支传着抽,烟屁股塞进高低床架的空心钢管中,然后开窗放烟,把一切消于无迹。但最终不知是哪个班这样干时被队领导给破获了,并命令我们一区队把所有的高低床钢架子捅个遍,这下可把让我们折腾坏了。往床架子里塞烟头的事不是从我们队才开始的,历年的学员队男生都这么干。由于塞得过多,一些床架子被烟头塞死了,用钢条使劲捅都捅不开,我们只有连捅带敲费了很大劲儿才基本上完成了任务,结果捅出的烟头堆成一大堆,满楼道都是烟屁股味,一天都没有散尽。这到好了,我们的烟民又有足够的大的烟灰缸可以塞烟头了,这是队长当初惩罚我们没有想到的。
第三是忍。哪儿脏哪儿臭就去哪儿,那里队领导绝少光顾,反而最安全。厕所成了烟鬼常去的地方,虽然味大点,但点颗烟还能去去味两全其美。即使撞见队领导来上厕所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总不能抓抽烟的抓到了厕所,说出去也不好听。
在所有的烟民中,郭波的烟瘾可以说是数一数二,也最倒霉,被队领导抓住几次,在点名时多次被警告,操行成绩也直线下降,可他也不太在乎,分可以扣人可以批,但烟是一定要抽的。
大家的操行分被扣得多了,就想着怎么能加上去,于是大家为了加分用尽心思,有时甚至到了厚颜无耻的地步。
方法之一。拼命整理内务玩命练叠被子,不惜用石板木板压用水浇,被子里衬木片,尽量使自己的被子漂亮,好引起队领导的注意。因为每一个星期都要检查一次内务卫生,进行内务评比,被表扬的班和个人一般用加操行分给予奖励。
方法之二。多出公差勤务,抢着去干活劳动,好好表现以便加分。我们是新学员队,学校的公差勤务也多安排给我们队,老生他们才不干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呢。
方法之三。是参加各种活动为学校和本队争光添彩,这样也可以为自己捞到加分的机会。
所以我们队的学员个个都酷爱整内务,男生喜欢剃光头,干重活,其实并非人人都爱
整洁,爱劳动,爱集体,环境使然,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东风基地地处西北,每到冬天各单位都拉很多的土豆和白菜储藏起来,以备冬天没有蔬菜时作当家菜之用。技校的学员一日三餐都在这里就餐,所以需要大量的土豆和白菜,拉土豆和白菜的任务也自然落到了我们队的身上。
入校后的第一次大的公差劳动就是拉土豆。一天下午我们没有进行正常的队列训练,队长让我们换好工作服在宿舍里等候出发,每个人都领到了手套和口罩。李进忠给全队人员分配了任务:一二班去车站卸车皮,三四班负责运输和卸车,五六班与女生区队负责土豆的入窖和摆放。
出发的时间到了,我们一二班的十八个人加上几个三四班的同学共二十几个人,坐上一辆东风卡车向火车站进发。一路上我们欢声笑语,第一次乘坐卡车外出还站在大箱上,任凭小风吹着我们的脸膛,大伙扯着嗓子喊呀唱呀,冲着路边的行人起哄怪叫,虽然我们是去干活但感觉比在屋里上课学习更让人畅快和兴奋。
到了火车站看见那整整一闷罐车箱的土豆一麻袋一麻袋摞得像小山一样,心的话难道这么多都让我们拉完吗?有没有搞错呀?这下谁也笑不出来了,看来学校把我们当成不要钱的苦力了。但牢骚归牢骚活还得干,再等下去天黑了更不好干。
由于操作场地窄小,我们两个班的人分成三拨,六个人一组轮流往卡车上卸土豆。因为王国强的心脏手术时间不长,不能干重活,就让他在一旁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但他说什么也不同意,坚持与大伙一起干。
这些土豆是装在网袋里的,网眼很大,但土豆还是漏不出来,比较合适大家搬运时抓或者是提。每袋土豆大概七八十斤左右,一个人搬或扛比较吃力,两个人抬还不太费劲。
我第一次干运土豆的活,一点经验都没有,再加上人瘦身休单簿力气小,刚开始干时一个人还勉强能抬得起一袋土豆,但还是踉踉跄跄地走不稳道儿,搬了几袋后手也软了臂也酸了,只好和别人一起抬着走,但经常还没搬到车门口我就累得丢了手中的麻袋,显得十分无用。
随着车门口的麻袋被运走,搬运的距离越来越远,天慢慢地黑了,车箱里没灯黑呼呼的能见度很差,大家的体力消耗得很多,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搬运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因为从土豆麻袋里掉出来的土被脚踩得飞腾得满车箱都是,空气也变得十分混浊,虽然我们带上了口罩,依然挡不住见缝就钻的灰尘。我的鼻子对灰尘特别敏感,导致喷嚏连天难过极了。
还有四分之一车箱的土豆时,大伙终于有点坚持不住了,就连李勇这样膘肥体壮的都呼哧带喘的,其他人可想而知。我不仅腰酸背痛,每个手指甲因抠麻袋磨得钻心的痛,十个手指被绳子勒得血流不畅,像刀割一样。
大家一点一点地搬,走三步歇一步,有时一袋土豆四个人抬,借着车外微弱的灯光,彼此打量真像是码头工人蓬头垢面惨不忍睹。大家都忘记了晚饭还没有吃,有些干昏头了饿过了劲,当卸完最后一包土豆,大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宿舍,队长说炊事班给我们准备了加餐,愿意吃的可以去食堂。大家欢声雷动奔走相告,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炊事班什么时候也对我们这样关心过?
我们去车站的都挤到水房洗脸,因为干活都戴着口罩,现在每个人的脸上除了戴口罩的地方略白外,整个蒙了一层土,头发一缕一缕的像要饭的一样,我剃的光头这下可显示出明显的优势,用水一冲就洗完了。
到食堂一看一些在家卸土豆的同学正在排队,他们可是坐享其成,没怎么累着吃饭还跑到我们前面,姜建平对此表示十分不满,对在家的同学进行着无情的挖苦和讥讽。
不用猜今天的夜餐肯定是吃面条,我们坐下等待,一些同学一边激动地用勺子敲打着饭碗一边唱着歌,场面很热闹,与平常吃饭时严肃的气氛大不一样。
面条终于做出来了,没想到今天的汤面里竟加了罐头肉真香啊!虽然我坐下和站起时腰酸痛得厉害,坐下就不想站起,站着要往下坐心里就发怵,拿筷子的右手肌肉累得有些抽筋,往嘴里送面条时手直哆嗦,但这是我到技校以来吃得最舒服的一顿饭了。
大家一边吃一边热烈地谈论着今天的劳动,有人在猜测队里能给每个人加多少操行分?五分?十分?十五分最好。
熄灯前点名时李进忠在队前宣布给今天每个参加劳动的加操行分五分。我听了以后有些遗憾,这么重的劳动才加五分,那要加更多的操行分岂不要出人命了?
第二天没有出操,但不让睡懒觉,我们每个人都是努了半天力才爬了起来,我感到大腿、小腹、后腰,胳膊后侧、小臂痛得不敢碰,连笑都会引起一阵阵的肌肉痉挛。好像不光我是这种情况,大家干活的姿势相同,估计劳累的部位基本一样,要不一个个走路腿不敢弯,基本不敢做弯腰的动作,叠被子困难的要命。那几天大家互开玩笑时就猛的用掌砍对方的小臂,对方一定痛得跳了起来,这真是整人的好办法。
这次劳动给大家上了生动的一课,以后干活可得悠着点,太拼命无疑是自讨苦吃。
那以后我们队又接受了两项劳动任务,一上晾晒冬储大白菜,一项是给炊事班卸煤。第一项由全队完成,而第二项则由我们一二班负责。
基地的冬储白菜是从酒泉那边拉过来的,分到技校估计有个一两万斤左右,我们整个学校冬天就靠吃这些白菜来度日了。但白菜入窖前必须趁太阳好时晾晒一下把表面水面蒸发掉,入窖后才能放得时间长久一些,否则白菜很容易烂掉。
我们的工作就是每天早上赶早把白菜一颗颗摆放在操场上让太阳可劲地晒,下午天黑以前再把它们摞在一起用帆布盖好避免受冻,第二天再摆开了晒这样循环往复一个星期的时间,白菜就可以入窖封存了。
接受任务后,我们下午的训练往往要早结束半个小时左右,留出时间来搬白菜。
一开始大家还是一颗颗抱着白菜往一起堆,动作温柔轻拿轻放小心翼翼,后来情况就有所改变,大伙认为每个人一趟一趟地跑费时费力,效果不好耽误时间,于是大家站成一字长蛇,一颗颗地传递白菜。这样做的好处有二。一是大家站在原地不动只要转转身,白菜就经过每一个人的手从此到彼,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二是男女同学站在一起一边传递白菜还可以一边进行交流,可以增进彼此的了解。于是大家在操场上干活反倒成了次要的任务,主要的任务变成了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眉来眼去。
可怜的白菜在我们手里被传着被丢着被抛着,菜叶子掉了一层又层,有些摔在地上开了花,不到两天时间操场上已经留下大量的新鲜的白菜叶子。
我们的行为受到队领导严厉的斥责,这无疑是浪费,其损失最后是要转加到我们的身上,大家要掏更多的钱来买菜吃。我们也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行为,但无论如何掉了的菜叶子是不能再回到白菜的身上了。
《围城》里说人们要结婚前应当先去旅行,如果在旅行中完全可以检验出一个人的品行,然后再决定结婚不迟。我觉得男女在劳动中交流感情也很特别,要不为什么许多人干完活后依然不想离开操场,怎么这么轻松就完成了?自己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表达呢!
我印象里晚上干活的次数很少,拉土豆后不久给炊事班卸煤就是在晚上干的。
一天吃完晚饭,刘合明来我们屋通知我们晚上不去上自习,在家里待命准备给炊事班卸煤。我们几个听后十分不满,这样的破事也让我们干,为什么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大专班的家伙们不干呢?我们又不是包身工,卖给学校了。
二班的同学也到了我们屋,因为同病相连大家的牢骚更多了。一会儿有人说坚决不干,一会又提议晚上干活给他们磨洋工出工不出力。我们和炊事班的关系一直不好,他们给我们做饭像在做猪食对付差事,质次量少现在要我们去干这种低贱的活儿是在向敌人献媚,是对我们的极大污辱。
刘合明等老生见我们意见这么大,就来做我们的工作,说他们在八队时这样的活干得多了去了,卸煤虽然脏点儿,但不累一会就干完了,还能加操行分。
人就是这样,思想转变也只是在毫厘之间,刚才还是义愤填膺怨声载道,现在听到有这么一点小利大家的情绪立刻发生了变化。是啊,车就停在外里不卸也不成,谁让我们在学校是孙子呢?
于是大家合计还是按照过去的办法,两个班轮流干,卸完一半再替换。
考虑到卸煤特脏,煤灰钻得身上到处都是洗都洗不干净,所以大家穿得很少,戴上口罩领口系死袖口扎死以防煤灰跑到内衣里。
起初我们九个人都爬到大箱上排在一排往下铲煤,不一会儿丁克江说上厕所跳下车跑了,不一阵儿隋朝阳说有什么事把铁锹一丢,钻进了黑影里,刘合明也说去抽根烟走了,只剩下姜建平在和我们一起干。我们明知这帮老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谁也不好发牢骚,人家是老生有什么办法。
可姜建平不管这些一个劲地骂骂咧咧的,“这几个家伙一到劳动比谁溜得都快,真不是玩意。”
又干了一会儿姜建平把铁锹一丢说我也不干了,跳下车跑回宿舍了。这下人数少了一半,卸车的速度明显放慢,我们都挺生气,一个班的活现在只剩下一半人在干,这不是欺负我们新生吗?
大家的脸上蒙了一层黑粉,耳朵里都是黑乎乎的煤粉,从包身工变成了黑包公,彼此打量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白牙龇在外边真像非洲难民。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让二班的家伙来换班,他们班没有老生,个个干得虎虎生风,有发子(江中发)、大黑驴(王建中)这样的鲁汉,活儿干得还能差?他们班只用了一小会儿就把剩下的煤卸完了,但也没有像我们这样弄得黑头土脸的。
回到宿舍看到我们班的老生在抽烟说笑,谁都懒得搭理他们,像看一群寄生虫一样讨厌,我们找到队长请求去通信总站洗个澡,否则这样子没办法睡觉。李进忠见我们一个个惨相同意了。
这次劳动的收获真不少,加操行分是肯定了,现在还可以去洗个澡真是一举两得。
我们排着队端上脸盆带上毛巾肥皂,踢拉着拖拉板一路歌声向通信总的澡堂进发。
“雄赳赳,气昂昂,跨进洗澡堂。洗一洗,泡一泡,真是好舒畅……” 任北民带着大家唱用抗美援朝的战歌重新填词的歌。

daxia 发表于 2008-1-14 13:26

未完有兴趣的人多就待续

daxia 发表于 2008-1-14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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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渔 发表于 2008-1-16 15:58

不错,有类似的经经历.em1 em1 e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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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沙枣花开胡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