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典藏 发表于 2007-3-12 11:26

《中国典藏》2007第一期精彩文章选登

《中国典藏》2007第一期精彩文章选登http://www.shufa.org/bbs/attachments/DSCF4213_HbxncVaK8Yfa.jpg高端书画杂志《中国典藏》授权优惠征订!http://www.shufa.org/bbs/thread-60887-1-1.html主编的话当读者诸君翻开这本杂志时,大家正沉浸在新年的喜乐之中,吃年饭、拜大年、走亲、访友……佳节之际,这份杂志也算是《中国典藏》全体同仁献给广大读者朋友的一份贺岁之礼吧!新的一年,我们的杂志也换了“新装”:在保持原有的典雅稳重设计风格基调上,对封面、内文版式作了一些调整,以期给读者诸君带来更为娴雅清新的视觉享受。而在栏目设置上,依然保留了深受大家喜爱的“典藏大家”、“画史重读”、“墨林过眼”、“留云茶座”、“学术前沿”等栏目。另外新辟“美术热点”栏目关注当下美术界发生的热点事件,注重于杂志的“时效性”。 本期得到张铁林先生的支持,将其所藏赵之谦《论学丛札》图片慷慨惠赐发表,其中图片,均是首次刊发。在编辑过程中,又幸运地通过王岳川教授联系到与其同在北大中文系任教的漆永祥教授,并承其惠允,将所著《从赵之谦<论学丛札>看〈国朝汉学师承续记》一文予以本刊刊载,漆先生此前未曾目睹《论学丛札》真迹,籍本刊发表赵之谦专题机缘,得以作客张铁林“养晦书塾”欣赏原稿,自是兴奋不已,与张铁林先生就赵之谦书法及《论学丛札》之学术意义等长谈了近五个小时,关于此次谈话,本刊将予以整理发表。“留云茶座”选用了清华美院邱才桢先生赴大英博物馆纪行系列文章之一,专访大英博物馆中国古代书画修复师邱锦仙女士,配上大量实景图片,自是珍贵。“学术前沿”让我们走近饶宗颐大师,领略饶公作为一代学术大师于书画方面之精深造诣。《郁达夫》、《寿香社与“福州八才女”》、《晚明画坛双女侠》诸文,寻绎古史,搜罗俊逸,得窥才子佳人之风采,不可不读也。


典藏大家
朱墨万点写文心——读萧平的画  文/王惠    4   
爱   莲                        文/萧平    9
画史重读张铁林藏品——赵之谦《论学丛札》及其书法       文/唐朝轶   32
书篆巨擎 学林新人——从赵之谦《论学丛札》看《汉学师承续记》             文/漆永祥37

画坛人物
绘画背后的张桂铭            文/陈鹏举   48
且将宏愿付墨耕——许宏泉其人其画其文其性      文/王 卉   74

墨林过眼
郁达夫                        文/许宏泉   66
爱莲居艺坛晚明画坛双女侠         ——马守真与薛素素    文/萧 平    70

留云茶座
大英博物馆纪行:访中国书画修复师邱锦仙女士         文·图/邱才桢90
寿香社与“福州八才女”(上)       文/卢为峰    95

学术前沿
走近饶宗颐——饶宗颐教授学艺兼修展览                   114
饶公九十华诞国际学术研讨会的豪华阵容                        文/刘正成   116

艺术星空
委婉、坚定、意深——刘永杰人物画赏析            文/蔡永升    98

名作欣赏
姜宝林于志学吴蓬张立辰唐勇力吴香洲   霍春阳吕绍福李广平李津崔进雷苗袁武潘金玲李文亮赵开坤               122

作品推介                              
郭北平汪 勇   王俊李宁               138

艺术热点                                     146

典藏互动                                     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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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典藏 发表于 2007-3-12 11:29


张铁林藏品
赵之谦《论学丛札》及其书法
文/唐朝轶

手札收藏,近年已愈来愈受到藏家的青睐。收藏手札,也逐渐成为艺术品投资的新热点。其中与著名影视表演艺术家张铁林先生高价竞拍《赵之谦论学丛札》和上博斥巨资购进《钱镜塘藏明代名人尺牍》的推介是分不开的。张铁林先生以其特殊的身份,为手札收藏在社会上造成了广泛影响。《论学丛札》,被媒体广为宣传,短短时间内价值就成倍增长。他接下来又连续成批地购入钱镜塘、吴省庵、丁辅之等名人收集的尺牍,带动了手札的收藏热。蒙张铁林先生惠允,特别授予本刊发表所藏赵之谦《论学丛札》部分图片,以飨广大尺牍爱好者。一张铁林先生对手札的喜爱,与他对书法的酷爱有很大的关系。张先生从小生活在西安,西安碑林就是他的“后花园”。碑林里面哪一块碑在什么位置,什么风格,什么字体,现在他都记得非常清楚,如数家珍。如此耳濡目染,从小对书法就结下了不解之缘。而后无论是在北影求学,还是在英国留学,乃至今日已闻名全球影视圈四处拍戏,都从未间断过对书法的学习。他有用毛笔记日记的习惯,每日坚持用小行楷字记下每日里发生的事件。对小字书写有着切身的体验,这自然使他对文人间来往的信札,有了兴趣。而真正使他有收藏手札的欲望,是一位朋友送给他的一张清代名信片,使他发现书法在信纸上所体现出来的精神,比大幅书法更加生动、自然。张先生觉得“人在写信的时候,没有展览意识、表演意识,讨论一些日常生活琐事,是最容易接近书法的精神的”。有了这番对手札书法独到的看法,张先生开始了对明清手札的收藏。张先生收藏的魄力非常人可比,他一开始便不惜花大价钱收购整批的钱镜塘、吴省庵、丁辅之收藏过的藏品。这样使他很快就成了尺牍收藏的大家。令业内藏家刮目相看,艳羡不已。很多尺牍藏家都不无惋惜地感叹当时没能有张先生的识见与魄力。今天的文人信札是“洛阳纸贵”,周作人、郁达夫的一通信札,少辄也要一两万。更何况是明清文人的信札呢?二赵之谦《论学丛札》的收藏,更是见出了他的非凡魄力。当时竞拍场景,可谓惊心动魄,如临战场。有一日本藏家从一开始便与他竞争。拍价从一百二十万起,一口十万的往上涨,经过数十回合较量,最终还是落在了张先生手上。这位日本藏家是日本著名书法家青山杉雨的学生,叫高木圣雨,受老师影响收藏了大量赵之谦的作品。上世纪九十年代,有人从天津将这批赵之谦手稿拿到日本出售,机缘不巧而与之擦肩而过。这一次他是志在必得,却又一次失之交臂。所幸的是,后来经刘正成先生引荐,高木圣雨与张铁林先生成了朋友,在张先生养晦书塾,高木圣雨再次看到这批手稿,感触良多。提出要将所藏赵之谦作品与养晦书塾藏品共同展出,以纪念这段缘分。展览现在策划之中,我们期待着两位藏家为我们奉上的“赵之谦书法盛宴”。赵之谦《论学丛札》、纸本册页,经折装三册,尺寸不一。罗继祖题签,并作跋文云:“赵叔司马致胡子继手简,皆学问往复之语。盖在撰《汉学师承续记》时,而胡亦欲撰《大戴礼记正义》、《夏小正补疏》,故搜访前人遗著甚勤,或质疑义,累椟连章。然两人书并未成。司马自谓‘年寿有限,著书期其成,成即宜刻’。今日读之,有馀慨也。壬午长夏,辑录雪堂书画志,略摘录十有九八通,并记册后。”这批手稿汇集了赵之谦不同时期,从二十几岁到四十四岁间,致清代学者胡培系信札三十九通,计一百页。其中大部分信札约书在同治乙丑前后。时赵之谦正在撰写《国朝汉学师承续记》, 故请胡培系为其搜罗资料,同时也为胡提供有关《戴》、《夏》资料。相与质析、多涉文字训诂、古藉整理、考证辨伪等朴学研究领域。因当时书稿尚未成,许多有关资料及著述内容在这三册书简中得以保存,甚是珍贵。胡培系,字子继,徽州绩溪人。赵之谦与胡培系是至交,两人曾同客缪梓门下,切磋学问,情同兄弟。在赵之谦《汉学师承续记》手稿中,有云:之谦与培系同受业先师溧阳缪君之门,求其先世行谊至悉,时方驰意禅说,好谈清虚,自识培系,得聆绪论,管穴之窥,实启此日,忽忽二十余年,精神遐漂,摩研编削,迄无阐绎,然于先生窃有私淑艾之志焉。可知,赵之谦对绩溪金紫胡氏家族之仰慕,关系也十分密切,因此在《汉学师承续记》中对胡氏家族重点着墨论述。这批手简中还有部分述及赵之谦书法之嬗变、学书心得以及其在江西官场宦海浮沉之辛酸感受等,于研究赵之谦书法很有意义。三赵之谦是清末杰出的艺术家,在书法、篆刻、绘画、诗文、考据方面都取得了极高的造诣。其篆刻合浙皖为一,开宗立派,成一代宗师,绘画又开海派之先河,影响深远。仅就书法而言,也是篆隶真行无所不精,是清代碑学书法的一个重镇。谈到赵之谦的书法,自然会想到同时代的何绍基,何绍基与赵之谦同是晚清最有影响的书家,但赵之谦与何绍基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友好。在赵之谦致梦惺信札(日本高木圣雨藏)中,就有过这样一段与何绍基交往的记录:……太史(何绍基)之视弟如仇,前在杭州同宴会者数次,太史逼弟论书,意在挑战,以行其詈。弟一味称太史之书为古往今来生民未有,彼无可伺衅而去。然犹向其乡人大肆诟厉,类村夫俗子行迳,殊可笑也。赵之谦与何绍基交恶,互为抵毁,是何“倚老卖老”?还是赵之谦“目空一切”?自古文人相轻,其中缘由,我们不得而知。但赵之谦早年书法明显受到何绍基的影响,其“由颜入魏”的行楷书就是直接从何绍基书法移植过来的。其实,从何绍基与赵之谦成熟时期代表书风来看,赵之谦终其一生追求以北碑体势溶入到行、草、篆、隶之中,虽自成面貌,但终觉太过于用力使气,未能化之。且由于其技法之太过熟练,已略显俗媚。而何以颜鲁公为基,将碑学之精神不露声色的融入其中,雄浑奇崛、超逸高古。不管赵之谦如何看不起何绍基,但何所达到的入神化境,是赵所未及的。当然,这也许与赵之谦的早逝不无关系。赵的艺术才情实际在何之上,而艺术造诣的高低,成就一代大师,往往需要的不仅仅是才情,可能还需要年龄与资历的比拼。赵之谦生前所不认为是作品的尺牍书法,却达到了很高的成就,赵之谦的所有艺术才华在其中得到了充分体现,在其大幅作品中被压抑的***,得到充分展示。这种压抑可能是因为他太有创作意识,太想在书法史上独树一帜的潜意识所致。而在日常的手札书写中,没有了“作品”意识,随意写来,反而更体现出赵之谦个人的艺术精神与审美情趣。他的这种“稿书”, 遒美多姿,点画精到,将其在大字作品中想要达到的境界于不经意中完成。既有北魏书体之开张,又具帖学书风之秀逸。既端庄又灵动,既厚重又清雅,可以说是乾嘉碑学书风兴起以来碑帖结合最完美典范。

中国典藏 发表于 2007-3-12 11:30


大英博物馆纪行
访中国书画修复师邱锦仙女士
文/邱才桢

在大英博物馆,我常为很多修整一新的中国书画感到惊奇,遂询之于Mary,她很自豪地告诉我:我们有最好的东方书画修复室和中国书画修复师。名为“平山郁夫东方书画修复室”主要负责中国、日本、韩国等东方书画的装裱修复,而负责中国书画的就是来自上海博物馆的资深修复师邱锦仙老师。某日午后,我们前往拜访。“平山郁夫东方书画修复室”位于大英博物馆东面的一个雅致、静谧的小庭院。我们到门口时,邱锦仙老师和她的意大利女弟子娃伦天娜已在门口迎候了。邱老师个子不高,慈祥、热情,跟邻居大妈一样的亲切,在海外见到同胞同行,又得知我们是本家时,那种兴奋更是难以言表。“平山郁夫东方书画修复室”是由日本著名画家平山郁夫先生于1994年捐资五十万英镑修建而成的,是欧洲地区唯一的有中国和日本两种修复方法的装裱修复室。修复室原是由一家私人银行改建而成,原来即是伦敦著名的建筑,乃至旅游名胜之一。是日本式的裱画室,共有六十五块榻榻米组成,内有恒温恒湿装置,宽敞、高大、明亮。修复室里最醒目的莫过于两台大型红色中国传统式的生漆裱画案了。宽约四米开外,厚十多厘米,是邱老师在上海订做,海运而来。几乎各种尺寸的鸿篇巨制书画,均可于此完成装裱修复。此外还有三台日本制作、三台英国制作的裱画案。在裱画室,不由得为各种琳琅满目、花样众多的装裱工具而兴叹。在一面墙上,我们看到形状不一的各种刷子,达百种之多,每一种都标明型号和质地,显然各有其用途。而装裱用的各种补绢,都已细致地做好标签,分门别类地妥善存放。所谓补绢,就是用于书画破旧之处的修补,而新绢因为色泽、细密程度、厚薄等多种原因,多有不合。所以,必须根据书画作品原有绢的质地色泽,寻找相应的补绢。这也是书画修复乃至其他文物修复中的“修旧如旧”原则。补绢存世量渐少,搜寻颇难。这儿的补绢,都是邱老师借每次回国之机,在文物市场上搜罗而来。至于各种小刀小剪,其种类之多和繁复,更是令人眼花缭乱。由此可见,装裱和修复工具材料之重要。据邱老师介绍,修复室原有七名工作人员。其中她和黄永锐先生用中国方法装裱,而Andrew Thompson 和Sydney Thomson用日本方法装裱。后二者曾修复装裱了“谷文晁”画于1800年的日本纸本大立轴“龙图”,以及“吉村周山”作于1780年的六扇《大阪屏风》。另外,Ann Evans修复了一些东方版画和西藏唐卡;Charlotte Lewis修复一些中国和日本的版画。此后,随着人员的变动,Sara Burdett接替了原Charlotte的工作职位,同时Sara Burdett进一步学习日本裱画法。1998年,大英博物馆邀请日本裱画师阿部光博先生来裱画室工作四年,帮助修复了大英博物馆收藏的原奈良县“谈山神社”四扇大门,以及作于1642年的《秋冬花鸟图》和作于1735至1814年的六扇屏风《新吉原玉屋张见世之图》,还有画于明代初期的二套六扇屏风《厩图》。而中国书画基本上由邱锦仙老师主持,大至操作方案、小至装裱的款式、镶料的颜色及尺寸大小,均由其具体决定。邱锦仙老师所采用的装裱技术乃是苏帮和扬帮的风格样式。苏、扬样式乃清代以来几大重要风格样式之一,其他还有京裱、赣裱等样式。京裱风格大气堂皇、苏扬裱典雅素净。而邱老师的技术,来源于她在上海博物馆的训练。早在1972年10月,作为知青的邱锦仙被招聘录用至上海博物馆,并分配至徐茂康、华启明等老一辈裱画师门下学习装裱修复技术,同时学习的还有顾祥妹、陆宗润、沈维祝、戴家华等,之后她于上海博物馆任专职裱画师,直到1987年。而与她同期的裱画师现在也都成为各地博物馆的中坚,如顾祥妹女士现在是美国弗利尔博物馆的裱画师。1987年对于邱锦仙老师而言是具有重大转折意义的一年,这一年,经伦敦大学亚非学院任教中国古书画艺术和佛教艺术的韦陀(Roderick Whitfield)教授的举荐,她受聘于大英博物馆修复部工作,并于1992年获长期职位。这也是目前大陆在大英博物馆获得长期职位的唯一一人。至此,邱老师于上海博物馆和大英博物馆分别供职十五年之久。目前国内,精通装裱者不在少数,而将中国书画装裱技艺传入英国乃至欧洲者,邱锦仙老师可算第一人。她通过装裱技艺,实实在在地为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做了大量工作。邱锦仙老师所经手装裱的,大多数是大英博物馆的一级品。大量的敦煌绢画能够保存至今,邱老师功不可没。在大英博物馆,很多敦煌绢画大多数曾经是以碎片形式存在的。直到2002年,美国“麦伦基金会”提供资助,欲将大英馆藏所有的绢画修复完毕,放到网上,供世界各国的学者研究之用。大英博物馆的敦煌绢画碎片来源于斯坦因(Marc Aurel Stein, 1862-1943),关于此人,我们既痛恨其盗窃行径,又为其能将文物至于博物馆的保护而感叹。的确,当年从王道士手中掠取文物的中国官员不知凡几,大多湮灭无存,而今安在哉?进入中国大陆博物馆者,则如泥牛入海,即使是学者,一辈子也难得见到几次。而近一百年来,西方的博物馆一直把文物的公众化作为目标。博物馆免门票制度,文物网上展等措施层出不穷。大英博物馆保存的敦煌绢画碎片共四百余片,业已修复者共116片。修复碎品诚非易事。首先是,这些碎片原本团成一硬块,需经过细细将其展开成平面;而且,这些绢大小不一,小的也就指甲壳大小,将这些碎片拼合就是件十分艰苦琐碎的工作。再者,还得考虑绢的种类、质地、颜料之间的连接关系。敦煌绢画大多数是矿物质颜料绘制而成,以石绿、石青、大红、藤黄、胭脂、白粉等为主,色彩鲜艳,还原难度极高。其中最难修复,并为邱锦仙老师津津乐道者,当属一幅37块碎片缀合修复而成的绢画。这些碎片原本散落各处。首先得根据每一小片内容、绢的质地、经纬线、颜色,将其还原缀合,判断其为一幅典型的敦煌佛教大画。每一碎片原来都经过托裱,且蒙有灰尘,因此,得用清水轻轻漂洗,然后用毛巾吸干,在台子上放一张Rayon纸,把洗干净的画放在上面刷平,然后揭去托纸,在每一块背面上再吸一张薄的Rayon纸。等画晾干后,把每块碎片准确无误地拼接起来。因为面积太大,需一部分一部分地做,最后再拼接起来,加托、装裱成一幅完整大画,最后其尺寸为:长213厘米,宽200厘米。此外,邱锦仙老师修复的还有伊丽莎白女王收藏的一幅战争图,此画原有一大的破洞,经修复后平整如新,女王对此非常满意。另外大英博物馆所藏的一级品,两幅十八世纪的巨大佛教绢本画,高3米、宽2米,一幅为《南方护世增长天王》,另一幅为《北方护世多闻天王》。修复难度极大,均得以在极短时间内修整一新。现在两幅大画均悬挂在陈列室的大墙上,修复后的画面上,两大天王神采奕奕、威风凛凛,令人为之动容。邱锦仙老师修复的,还有作于十八世纪的“台严堂大禅师鹏演之影”棉布佛教肖像,以及韩国佛教菩萨绢本和纸本画等等。作为具有多年丰富工作经验的装裱修复师,尤其是在大英博物馆任职的中国书画装裱修复师,邱锦仙自然明白其责任、荣誉之所系。她希望通过自己的精湛技艺,让人们领会到中国书画固有的神采,进而增加对中国文化艺术的认知和熟悉程度。就此而言,邱锦仙老师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中国典藏 发表于 2007-3-12 11:32


书篆巨擘 学林新人
—从赵之谦『论学丛札』看『汉学师承续记』
文\漆永祥

2001年冬,笔者利用寒假时间,从中国国家图书馆善本部过录清季学者赵之谦(1829-1884)所著《汉学师承续记》手稿,进行整理①。然而遗憾的是:笔者曾遍检所能目见的赵氏著书,凡已刻未刻,皆不见自言著《续记》事。因为是手稿残本,所以赵氏著此书的许多问题无法细究,只能做一些推测之辞②。不意去年9月间,华东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所长严佐之教授赐告,赵氏有与胡培系书札39通,内容多为商讨编撰《汉学师承续记》事,严先生又将他的《赵之谦论学丛札与徽州绩溪金紫胡氏家学》一文与整理之赵氏《论学丛札》打印稿赐示(《论学丛札》为拍卖公司为39通书札所定之名),同时,因严先生作介,上海崇源艺术品拍卖有限公司也寄来该公司为宣传拍品所编《赵之谦论学丛札》一册,又邀笔者参加“赵之谦《论学丛札》学术研讨会”。这件事笔者只能用望外之喜四字来形容,现将《论学丛札》与《师承续记》之关系对比论述,以见这批手稿极其珍贵的文献价值与学术意义。一、赵之谦《汉学师承续记》之现状与整理《汉学师承记》为清嘉庆时学者江藩(1761-1831)所撰,全书收录自清初至中叶时学者凡正记40人,附记17人,又附62人(指每记末言及之人),总计119人。其书刊行后,影响极大,几为研治清代学术必读之书。但因江氏乃乾嘉时人,又因体例所限,故所记学者时间止于嘉庆时期,以降则付诸阙如。江氏之后,续之者不绝,但传世者几稀。赵之谦《国朝汉学师承续记》,乃续江书之作,今藏中国国家图书馆,仅残存手稿3册,前后无目录,无序跋,无页码,每页9行,每行字数不等,总计约4万余字。其中一册封面有“国朝汉学师承续记稿本第二”字样,余二册皆书衣无字,全稿以行草书之,遇清帝讳则或出格跳行,或无。因为是手稿,故改窜涂乙,处处皆见。书中有“之”“谦”连珠印及后来藏书家印多方。所记之学者,起嘉庆时,迄太平天国之后,今存稿中有正录20人,附录人19人,又附15人,仅江书之半略强。赵氏原书次序为张澍、凌(又附安珠)、张穆(附苗夔)、丁履恒(又附丁嘉荫、丁嘉葆)、刘文淇(附刘崧、戴清)(第二册);汪喜荀、王念孙、龚巩祚(又附曹籀)洪震煊、胡匡宪、胡秉元(附胡澍,又附胡培系、胡培受、胡培字、汪泽)、胡秉虔(附胡肇昕、又附胡培孝)(另一册);胡培(附章遇鸿、胡绍勋、胡绍、杨大、涂渲、韩印、席元章、马钊,又附葛良冶、汪士铎、马寿龄、杨秉耙)、胡廷绶(周白山)、钱大昭(附钱东垣、钱绎)、钱侗(附钱师徵,又附钱师)、胡承珙、朱右曾(附葛其仁、陈诗庭、陈)、汪莱、王引之(又一册)。笔者整理时,依生卒年月、师承渊源、地域关系、家学渊源等因素,排列次序为钱大昭、钱侗、朱右曾、王念孙、王引之、汪莱、洪震煊、丁履恒、胡承珙、张澍、汪喜荀、刘文淇、龚自珍、凌、张穆、胡匡宪、胡秉虔、胡秉元、胡培、胡廷绶。在进行编次之同时,将原来窜乱之页,各归本人名下,因原书不分卷,故整理稿也不再分卷;又参考清代史籍及诸家碑状、文集、笔记等书,进行标点、校勘与个别补漏;原稿引文多为删节而成,故若非节引过简而失其原意者,皆不出校;错讹脱漏者进行补校,皆出校记;对古今字、异体字进行适当的统一;避清帝讳字及明显笔误之字,则迳予改正,不再出校。二、从《论学丛札》看《汉学师承续记》之编撰动机就客观情形而言,如前所述,江藩《汉学师承记》所记学者下限止于嘉庆时期,以降则付诸阙如,在赵之谦时,江藩同时代学者多已谢世,而后学中从事汉学者成就亦很突出,故续写《师承记》就成为一种客观需求。然而,赵氏撰《师承续记》,尚有其主观动机与因由。江藩撰《汉学师承记》时,正是清代汉学如日中天的时代,但赵之谦所在的时期,汉学已经走向低谷。赵氏在《论学丛札》中认为:数年来,心学之说复起,愚者既奉为准的,死守成规;智者得以饰非拒谏,亦转相附和,恐从此读书种子绝矣。幸有后死者,此记不可不读,续则求兄助我,并多助我。此事关系二千余年气脉,不可不急。……桐城一派,所以鄙陋如斯者,坐不读书。且其师法全在“避实击虚”四字,则不能不为心学,否则处处隔碍,其所为心学,又不过借作门面,以为抵当众口地步,并不能深用功。此派盛行天下,遂多陋儒;陋儒多,天下遂多名士。故弟于众称名士者,即避而不见(方东树作《汉学商兑》一书,痛诋惠氏、臧氏,且及戴、钱诸君,曾得而读之,此公于宋学无所得者,可哂。)③此可见,赵氏著述之动机,表面看来在于遏制桐城派。江藩《师承记》刊行后,桐城派大将姚鼐的弟子方东树撰《汉学商兑》一书,对汉学家进行全面攻驳,一时桐城派火焰炽盛,以攻考据为尚。赵书正是在此大背景下编撰,并且旗帜鲜明地站在汉学派立场上,对桐城派进行反击。如《论学丛札》论当时台州学风曰:台州本不知学,乡人皆不以洪、金诸君为然,所足以推重闾里者,大都郜经体一手耳。近年又有勋臣倡立理学,改赤城书院为正学(人品则以风流为准的,诗品则以香奁为极功,最属恶习,去岁主讲于此,大声叱之,几不免于众怒,锢之深可知。)又东湖一席,延一土匪之子擅长香奁体者主讲郡城,又将修志书,又刻贺氏兄弟书,择其推荐紫阳,如讲格物诸家皆非,独朱氏为精确之类,以为表率。其人(倡理学之人也)笔下别字极多,虚字不通,而动辄谈文谈学,自以为是,胆大无耻,莫此为甚。若辈已散布天地,我等急宜自藏矣。④ 按此所谓“勋臣倡理学者”,是指时任台州知府的刘璈,同治三年至十一年任⑤。,字兰洲,临湘人。附生徒,左宗棠军至浙,朴勇善战,纪律严明,积功至花翎道衔,候补知府。同治三年,补台州府。他在任期间平土寇,振文教,筹款修府县学宫,建三台、正学、东湖三书院。东湖,筑亭台,植桃柳,暇则与文士觞咏其中。⑥他所请主讲于诸书院者如何炳麟、何钟麟兄弟,皆好诗文词,主陆王心学。故赵之谦对其大加斥责。赵之谦攻击桐城派,怒斥刘等人,尚有更深的背景,他所指的“勋臣倡理学者”,当更深一层,指曾国藩(1811-1872)、左宗棠(1812-1885)等勋臣大员。因为方东树《汉学商兑》,是得到曾国藩的大力褒扬才盛行一时,而刘璈是左宗棠提拔之将。当时曾、左等学倡理学,文宗桐城,皆以汉学为不急之务。赵氏对此深为忧虑,所谓“此时盛行性命之谭,满街都是圣人,其效即日可觇,则此种书亦非官场所宜也”⑦。“其效即日可觇”,也就是他说的“数十年后此道沦丧,将求识字之人不可得”的恶果⑧,这是赵之谦撰《师承续记》之深意,他认为这是事关“读书种子”与学术“二千年气脉”之大事,故尽管“非官场所宜”,他仍以编撰《师承续记》为己任,以力挽颓风。三、从《论学丛札》看《汉学师承续记》的收录人数如前所述,今存稿中有正录20人,附录人19人,又附15人,仅江书之半略强。笔者曾推定:从赵氏文中情况看,此稿虽在生前未能撰成全帙,但应较现存三册为多,盖赵氏亡后,有所散佚;现存三册中,其编订成册及诸人次序亦非亲出赵氏之手;赵书为未完之稿,今存稿中,有已经完稿者,有全稿尚未完成或缺略太甚者。⑨ 现从《论学丛札》来看,笔者的推断基本上是准确的。赵氏在给胡培系的信中曰:“《续记》人不下六十,而君家为大宗,其盛甲一代矣。”⑩ 但现存稿只有正录20人,即使加上附录19人,亦不及40人,则此稿至少尚缺1/3,而见于《论学丛札》中拟为《续记》收录然不见于手稿者,如王筠、陈立、曹份、汪龙、汪辉祖、郝懿行、胡匡衷、毛际可、吕飞鹏、李兆洛、王聘珍、陈昌齐、吴兰修、曾钊、桂馥等 ,今皆不见于手稿中。这些人加上前面正录及附录39人,已经将近60人了。如果再加上像段玉裁、顾广圻、孙星衍、江藩、阮元、洪颐煊、洪亮吉、钮树玉、焦循、臧庸、陈寿祺、马瑞辰、陈奂、朱骏声、刘宝楠、江有诰这样的学者,应该肯定会被收录。因此,笔者推断赵氏所谓“六十”,当为正录之人而言,以上诸人加上现存稿中之人,大概就是《师承续记》收录的主要人物了。从《论学丛札》看,《续记》的《序言》是请祁寯藻来写,赵氏在信中说:“近纂《汉学师承续记》,祁寿阳相国许我序” 。因为祁氏本人即主张续纂《汉学师承记》,但此序是否已写就,不得而知。然而可以肯定的是赵之谦本人所写的《序录》则写成无疑,且一改再改。他说:“《续记·序录》一篇奉上,求鉴定。”后又说:“首篇《叙录》已拟改之,将来定本当尚有一、二次删订也。”再则说:“《师承续记》首篇拟重作一通。”据此,笔者可以进一步断定,赵氏此稿当比现存3册为多,至少是4册,如果祁氏写了《序言》,其第1册中应当有此文与赵氏自撰之《序录》,而且从现存其中一册封面有“国朝汉学师承续记稿本第二”字样的情况来看,也应当同时有“第一”,否则“第二”便失去了依托,可惜今日却无法觅到其第一册了。其他《续记》及《论学丛札》中未出现的学者,或者是尚未完帙,或者是已经散失了成稿,都仍是疑而难决的问题。四、从《论学丛札》看《师承续记》的编纂体例与原则因为是续《汉学师承记》,所以赵书在编纂体例、选人原则、史料来源方面都与江书义例大致相同,但也有其自身的特点。江藩《汉学师承记》的选人原则侧重三个方面:一是学术取向上侧重汉学派学者;二是时间下限以当时已逝之学者为主,健在者不为作记;三是着意收录遗落草泽、踏实治学而默默无闻的学者。赵书在此点上亦与江书相同。同时,赵书对学者在学术上有严格要求外,对其行事亦特别重视。《论学丛札》说:盖此记虽以学为重,而行尤重。空谈性理之徒,一无足取,不过有掩饰工夫。绩学之士反无笃行,适为若辈藉口地。往寿阳相国谓弟此作义例视前记为严,足为后日传儒林者取信。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赵之谦在着重论述学者学术成就的同时,也重视对学者事功之学的记载,对于他们在做官为宦期间的所作所为也多有论述。如王念孙做官,起踬皆与治河有关,赵氏在《王念孙记》中述其治河工作的同时,还录其《上颜制军论直隶河渠书》一文。《张澍记》论其历任地方官时刚果治事,造福百姓,不党同僚,不畏上官,故大受排挤,难竟其志。他如胡承珙、胡秉虔、汪喜荀等人记中,亦记述他们各自的政绩,与学问相得益彰,更为全面切实。此与清儒所谓“学问、人品、政事”同条共贯的理想也是一致的。在史料来源方面,《汉学师承记》主要得自四个方面:一是全部或大部分袭自当时学者所作行状、墓表、传记;二是删节或加工墓表、传状而成;三是将墓表、传状文字与传主或他人文集中与传主有关的学术文章相结合;四是全部或大部分由江藩自撰。赵书史料来源亦不外乎这些手段,当时由于是战乱年代,在太平天国扫荡后的东南学术界,“兵燹之余,遗文轶事零落不少”,因此罗材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论学丛札》来看也是如此,赵之谦多次向胡培系寻访史料,其中又以金紫胡氏家族学者为主,在他所写这些信件中,便常向胡培系要求提供胡氏家族中学者之传状与著述,现存《师承续记》中,为金紫胡氏作记者有胡匡宪、胡秉虔(附胡肇昕、又附胡培孝)、胡秉元(附胡澍,又附胡培系、胡培受、胡培字、汪泽)、胡培、胡廷绶等,为《师承续记》中最为完备之部分,也正是因为其占有史料详尽之故。赵书还有一个优于江书的特点,就是叙事简洁,整饬有法。从上述他对《序录》的修改态度就可以看出,虽然他愿望此书早日撰成,但绝不是敷衍了事,而是精心结撰、认真修改的。五、从《论学丛札》看赵之谦与金溪胡氏家族之关系笔者曾撰文指出,就赵之谦当时学术界之现状而言,绩溪金紫胡氏的确在当时独树一帜,故在《师承续记》中为重点记述之对象,但胡氏家族及其弟子们入选人多,另一原因是因为赵之谦本人与他们多有交往之故。这在《论学丛札》中得到了充分的证明,赵氏论与胡培系“十余年至交”,二人关系之密好,几于无话不谈,毫无避忌。而胡培系在为胡澍所写《事状》中也说:培系与君客缪武烈公,前后六七年,与同门余姚周君双庚、会稽赵君叔、溧阳王君西、缪君芷汀、循昆季,以文章道义相切磋,数君俱负才,然皆雅爱君,每考古订今,搜奇选胜,非君在不乐也。 数人皆在缪梓门下做客,道义相,学问相磋,情同兄弟。赵之谦客居京师期间,还与魏稼孙、胡澍、沈树镛等共研金石,同赏疑析,晨夕无闲,赵氏还刻印以志之,赵氏《悲居士诗》中多有与他们的唱和之作。不仅如此,赵氏对胡氏家学深为企慕,尊培系父胡秉元为私淑之师,《续记》仿江藩原书“余古农先生”、“江艮庭先生”、“王兰泉先生”、“朱笥河先生”等例,遵胡秉元为“胡云林先生”,称号而不称名。在谈到与培系交往的旧事时,赵氏深有感触。其在《汉学师承续记·胡云林先生》中曰:之谦与培系同受业先师溧阳缪君之门,求其先世行谊至悉,时方驰意禅说,好谈清虚,自识培系,得聆绪论,管穴之窥,实启此日,忽忽二十余年,精神遐漂,摩研编削,迄无阐绎,然于先生窃有私淑艾之志焉。在论及胡秉元殁后的情形时,赵氏又曰:及门请业及远方学者,自闻其殁,皆相向哭,悲老成之徂谢,景行而末由。天不遗,著述未竟,教思无穷,奋乎百世。在昔仲弓至德,桂树生于泰山;林宗甄藻,百川归之巨海。虽遭际有殊,衡斯忌谊,何多让焉!由此可见,《师承续记》中将胡氏家族置于相当重要的地位,其中最为重要的还不是他们的私人关系,而是赵氏在学术见解上与胡氏多相通之处。严佐之先生《赵之谦论学丛札与徽州绩溪金紫胡氏家学》文中也论金紫“胡氏经学系统中,不仅有汉儒制数之学,也有宋儒义理之学”。并指出“赵之谦既反对‘子虚乌有之性命’,亦不满‘木雕泥塑之考据’,以考据求义理是他的学术理念,多读书、明道理是他的问学路向。而由此亦可发见,赵之谦与胡培系频繁通信,往复问学,并非没有学统上的内在来由。” 六、从《论学丛札》看赵之谦之学术与著述从《汉学师承续记》及《论学丛札》可以看出,赵之谦还是一位学养深厚、严谨求实的学者。赵之谦之师,为溧阳人缪梓(1807—1860),缪氏“教学主明体达用,恶拘牵猥琐之士”,其著述今不传。蔡冠洛纂《清代七百名人传·金石书画·赵之谦》谓赵之谦论学“主金坛段氏、高邮王氏及武进庄氏、刘氏,蕲进于西汉巨儒微言大义之旨”。此与《师承续记》、《论学丛札》中所言正相吻合。赵氏对王氏之学大为赏赞,其曰: 先生之学,出于休宁,而精过之。金坛段先生序其书,称先生“能互求古今形、音、义三者分合,能以古音得经义”。推为天下一人,非过誉也。……先生所著书,流播寰海,穷经学古之士,咸知服习。……福德长寿,洞源儒朴,冠伦魁师,天下宗仰,后生小子,虽饕愦,敢有毁郑、服,议贾、董,于先生卒无间言,且有文其说,谓宋儒再生,必取其说者,亦可见学行至是,断不能颠到白黑以是为非也。 而在《论学丛札》中,赵氏除了对金紫胡氏之学私淑有加外,还对汪士铎(1814-1889)之学深为钦佩,汪氏为胡培翚弟子,其学根柢经训,精《三礼》,曾著《礼服记》三篇,又为《水经注释文》等书。赵之谦在《论学丛札》中屡次请胡培系作介,想入汪氏门下为弟子。不仅如此,赵氏在《续记》中还想将汪士铎单独立记,只是限于江藩《师承记》“体例人存者不专传”,故附在《胡培记》末。关于赵之谦为学次弟与治学取向,在《论学丛札》中也有类似相当清晰的论述,其曰:弟少事汉学,十岁后潜心宋学者七年,今复为汉学。窃谓汉、宋二家,其原则一而流则殊。康成诸公何不尝明理道,周、程诸子何尝不多读书,流极既衰,乃有木雕泥塑之考据,子虚乌有之性命。此类为二家作奴,恐亦在屏逐例,吾辈不必效之,但当画在我而已。 有见于此,赵氏治学虽主汉学,但不废宋学,力主“实事求是,期于有用”,这不仅在处身得事中是如此,即治学亦需从实处着手。如胡培系治地理之学,只是就前人之书撮提要,赵氏认为此法不当。他说:顾亭林诸公,其于地理,实实须足迹所到,指画口讲,故可贵重。若足下不出户,而日取古人图籍求剑索骥,亦何足用!……此学须实实见得到,处处留心,走遍天下,博览群籍,而复可以下笔。 赵氏列举了几条理由,说明地理之学,不可穷究纸上而得,只有实地考察才是唯一正确的方法,故对胡氏的做法提出婉转批评。在《论学丛札》中,对自己编纂《师承续记》亦是如此,不亲见原书,是断断不能妄作的,即他所谓“得其书而后作之,心不悬悬矣”。赵氏一生甚为清苦,但他著书、访书、藏书、刻书不辍。由于精于书法的关系,他研搜金石文字,著有《补寰宇访碑录》五卷《失编》一卷,乃补续孙星衍、邢澍所编《寰宇访碑录》之作。又《六朝别字记》不分卷,在赵氏之前,邢澍即著有《金石文字辨异》,以碑字之别体者分四声韵,自汉迄唐,以类相从。赵氏之书,则专收六朝,体例亦与邢书小异。胡澍《序》谓赵氏多见汉魏以来碑刻,称其作隶书“有延熹、建宁遗意,今体纯乎魏齐,又深明古人文字通转之旨。因刺取六朝别字,依类排比,疏通证明,使学者知由篆而隶、而今体递变之故,更由今体而上溯隶变,以得声音文字之原。”另有《张忠烈年谱》、《勇庐闲诘》一卷等,国图尚藏有赵氏稿本如《汉学师承续记》、《六朝别字记》、《章安杂说》、《悲札记》、《赵叔诗文稿》、《赵悲诗文稿》等,主修《江西通志》185卷。校刻《仰视千七百二十九鹤斋丛书》6集40种,保存了不少罕见珍贵的钞本稿本。他还有续刻《皇清经解》想法与撰《庄子校义》之志。近今人整理出版有赵氏之字帖、印谱、尺牍等多种,足见赵氏著述也非常丰富。七、余论 从赵之谦在世直至今日,世人对其身份的认同,也不过是一位书画篆刻名家而已;所宝重者也是其书、其画、其篆章而已;百年来所出版的各类赵氏作品中,也不出此范围而已。至于其学术,少有人涉及。不意在他逝后近120年时,他的《汉学师承续记》手稿残本与《论学丛札》在同年显现于世。而笔者整理《续记》缘于1999年5月,应台湾中央研究院文哲所之邀,参加清代学术讨论会,时聆听中研院史语所陈鸿森先生言教,告以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有赵氏《汉学师承续记》(陈先生应该是从《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中得到此信息),回北京后,果在国图善本部觅到此书,遂整理发表。而上海崇源艺术品拍卖有限公司发掘赵氏《论学丛札》,使其得彰显于世,笔者也因缘得见此39通珍贵信札,由此可见学术交流与沟通之重要。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柳曾符先生在研讨会上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赵之谦今年是交了大运”。赵之谦在给胡培系写信时也说“要待知己,极少,须一二百年”。 其参加研讨会诸先生者,岂非赵氏之知己欤!然笔者尚更有感慨系焉: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文物拍卖行业日渐兴盛,许多湮久无闻之古籍善本、金石字画等重显于世,这为研究这些珍贵文物带来了便利,对学术研究亦有相当之推进。然而我们不愿看到的另一点却是:许多珍贵文物一经卖出,昙花一现,便又为藏家所秘,如入深宫。赵氏《论学丛札》据悉为一演艺界人士高价购得,而拍卖方当时印制之拍品影印件,因涉及拍品之收藏权,仅为部分原件影印,而整理之全部信札之文字,经笔者与现能看到之影印件相核,发现其讹误百出,这对研究赵之谦学行而言,不能不说是一损失。因此,笔者在此呼吁文物拍卖公司、文物收藏者与学术界三方合作,既使拍品能得高价,又能显出拍品之文物价值与学术价值,还能使其整理发表,化身亿万,使三方各得其宜。如果文物拍卖只为卖高价,收藏者只为奇货可居,恐怕也就失去了文物拍卖与收藏之意义了!注释:全稿已发表于全国高等院校古籍整理工作委员会主编的《中国典籍与文化论丛》第7期,页329-378,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详见拙文《赵之谦<国朝汉学师承续记>整理记》,载台湾中山大学清代学术研究中心编《第七届清代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上),2002年6月版。页35-48。见上海崇源艺术品有限公司编《赵之谦论学丛札》第1册第2通,页58-59。此册中整理稿中讹误极多,笔者引文尽可能利用所附部分影印件进行核校,无影印件者只能阙如。《论学丛札》第2册第3通,页71。喻长霖、柯骅威等纂修《民国台州府志》卷10《职官表二》,见《中国地方志集成?浙江府县辑成》,上海书店1993年影印民国二十五年铅印本,册44页155。《民国台州府志》卷98《名宦传下?刘璈传》,册45页438。《论学丛札》第1册第1通,页58。《论学丛札》第1册第2通,页60。详见拙文《赵之谦<国朝汉学师承续记>整理记》,页38。《论学丛札》第1册第5通,页63-64。以上诸人,分见《论学丛札》第1册第2、3、7、8、11通信札中。《论学丛札》第1册第2通,页58。《论学丛札》第1册第4通,页63。《论学丛札》第1册第7通,页65。《论学丛札》第2册第8通,页75。《论学丛札》第1册第3通,页62。《论学丛札》第1册第2通,页58。详见拙文《赵之谦<国朝汉学师承续记>整理记》,页41。《论学丛札》第1册第3通,页62。《续碑传集》卷79胡培系《户部郎中胡君荄甫事状》,册3页2953。 《赵之谦论学丛札》,页8。《续碑传集》卷59赵之谦《缪武烈公事状》,册3页2701——2703。赵之谦撰、漆永祥整理《汉学师承续记?王念孙记》,《中国典籍与文化论丛》第7辑,页337—341。《论学丛札》第1册第2通,页58。《论学丛札》第1册第5通,页64。《论学丛札》第3册第3通,页78。《论学丛札》第3册第5通,页80。《论学丛札》第1册第5通,页63。《论学丛札》第1册第2通,页60。(作者单位:北京大学中国古文献研究中心)

中国典藏 发表于 2007-3-12 11:34


管领风骚两百年—郁达夫
文/许宏泉

(一)
郁达夫是一位让人怀念的文人和作家。某年,无意在电视上看见根据他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春风沉醉的夜晚》,外景是在徽州的郡城歙县,油然而生亲切之感。郁达夫倒是真的来过徽州并留下一篇《屯溪夜泊记》。与郁达夫同行的还有林语堂。他们因不堪那声名遐迩的徽州府郡歙县城里旅店的龌龊,趁黑赶往屯溪——郁达夫在文中称之为“小上海”的地方,如此的“美称”不知从何年何月已从人们的传说中消失。小上海果真繁华,这一行大名鼎鼎的作家们竟然投宿无门,大小旅店都挂上客满的牌子,于是,只得求助当地的公安局,可这山沟里的“大盖帽”们并不买这一行大作家的账。直折腾到午夜一点,也未落实住地,最后,林语堂提议租来一只大船,搬上行李,作一回“天随子陆龟蒙”的风雅来。木船停泊新安江上,浮家泛宅,围灯夜话,船底江流有声,滔滔东去,一直流向郁达夫的老家富春江。离船一箭之地是那座明代的石拱桥。我在徽州的日子,也常常在江边散步,站在老桥上总会想到郁达夫的那些文字。屯溪虽是文化古城,出了很多的文人,自然也少不了文人的行迹,但在我的印象中恐怕只有郁达夫的这点文字让人怀念,并由此对小城产生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如今已无法想象当年小城的模样,不过这座建于明代的青石板老桥依然葆存着往昔的一些信息吧。桥头便是那条有名的闻说建于宋朝的“老街”。事实上,在郁达夫的笔下,对这个黄山脚下的小城似乎没什么好的印象,下面便是他的又一遭遇:“我在旧贷铺里,买了一部歙县吴殿麟的《柴石泉山房集》,语堂在那家假古董店里,买了些核船、翡翠、琥珀、以及许多碎了的磁。”可见,那时的这条老街已是“古董贩子”们活跃的场子了,用现在话来说,这些“古董鬼”那时就开始吃旅游的饭。不过那年头,尽管是“假古董店”也尚能买到一些旧货,现在的旅游店清一色的新产品,专吃那些揣着来掏宝拣漏心态的“聪明人”。要说屯溪人会经营的智慧那可是由来已久的,这是徽商末流的旧传统。郁达夫说,那天,屯溪下着雨,他们上岸在一家酒店里,要了一碟炒四件,一斤“杂有泥沙的绍兴酒”,被敲去了两块大洋。于是,郁达夫愤然写道:“这小上海的商家,别的上海样子倒还没有学好,只有这一个欺生敲诈的门径,都学得来青胜于蓝了,也无怪有人告诉我说,屯溪市上,无论哪一家大商店,都有讨价还价,就连一盒火柴,一封香烟,也有生人熟面的市价不同”。郁达夫的牢骚发得可谓“入木三分”。记得我初来屯溪,倒是特地找了一位熟悉的当地人,来老街买些木雕、砖雕之类的小什件。老徽州的古物已被后人们变卖殆尽,就连这些老房子上的零部件也成为稀罕的古董宝物了。店家同他讲着一口屯溪土话,谈到“草皮”(钞票),也是叽哩呱啦,神秘兮兮。包好了木雕,出了店口,朋友忽然递给我一些钱,说是店家给他的“回扣”,我这才知道,这屯溪的水真是深啊!文章的末了,“青衫憔悴的才子”,“遇着红粉飘零的美女”,吟哦了一首七言绝句:“新安江水碧悠悠,两岸人家散若舟;几夜屯溪桥下梦,断肠春色似扬州”。才子佳人,总算又回到风(流)雅(好)上了。

(二)
郁达夫有一首很著名的《钓台题壁》诗,其中有那著名的“曾经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之句。郁达夫是那一代作家中旧体诗做得最好的。刘大杰说,五四以来的旧体诗当推鲁迅和郁达夫。周知堂则认为郁达夫和沈尹默。近代诗中很难有什么传世的名句,要说有,确实也只郁达夫的“曾经酒醉”和鲁迅的“横眉冷对”了。据说郁达夫曾多次为人书写此联,如今传世可见的恐怕只有他送给青年的学者郑子瑜的那幅对联了。近年,我竟在好几处朋友家中看到过此联的各种“克隆版本”,主人也不在意真真假假,倒是可见人们对郁达夫的诗书喜爱。据说,郁达夫的友人温梓川曾在南洋发现他自刻的一方印章,内容即是这句“生怕情多累美人”可见郁达夫也是很得意这句的。郁达夫手书的《钓台题壁》今已刻成了碑石立在富春江边。前岁谒严子陵钓台,见此石在钓台崖下,江水滔滔,松风作响,摩挲诗文,仿佛更能贴近诗人的境界。富阳归来,作客西泠,在湖边的一家店肆,无意发现一张郁达夫的书法小轴,写的唐人的诗。上款“大”,不知何人。主人又出示另一件郁达夫手书中堂,内容是其生前未曾发表过的七言绝句:“十日钱江水急流,满天梅雨压杭州。轻来丝米盘盘贱,我替耕夫织女愁。”(癸酉夏居杭十日,梅雨连朝)江南人最烦黄梅天气,郁达夫由此而想到耕夫织女的困苦,真是个细心的读书人。字也很洒脱,殊为难得。主人与郁氏同乡,对其十分珍爱。后来我们成为朋友,他还是割爱那幅 “唐诗书轴”与我。此轴写于丙子秋(1936年),较另一幅稍晚,还是可以看出其点划已显得老到许多。录唐人郑谷《淮上别故人》四句,也是一派江南风怀。“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树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想必与大临别前所作,颇有几分“桃花潭水”之情谊在焉!郁达夫的字自非书家之作,用笔率意,结字欹侧,可谓别具个性。旧时的文人并不像现在这些作家一见写字就不知所措,他们很乐意写,每到一地,总有许多慕名而来的“粉丝”,那时不时兴“签名”就了事,总得要研墨铺纸或写个扇面册页什么的。郁达夫说他并没练过书法,只是信手写来。索书者越来越多,他也总是有求必应。他风趣地称自己喜欢为人写字的原因是:因为中国的纸业不振,消费一些也未始不是一出有社会性的恶作剧;再一,求字的朋友总是有口饭吃吃的人,分一点钱出来惠及纸业和裱糊业工人,也是一种间接的租税。(《说写字》)这真是一种“古怪”的说法。不过那时的“写手”还是很多的,像郁达夫这样的文人毕竟“消费”不了多少纸墨。而岁月沧桑,留下的郁达夫书迹已是了了无几。

中国典藏 发表于 2007-3-12 11:36


中国书画何日叩开西方之门
文/唐朝轶

新年伊始,由柴中建策划的“汉字的春天——2007汉字艺术年系列展”在北京798艺术区拉开了序幕,“邵岩的汉字水墨展”率先登台,凭籍邵岩良好的人缘,在京许多艺术家、批评家、媒体都前往捧场,给寒冷的燕市带来许多的温暖。在许多艺术家的心目中,“798艺术”似乎已成为中国现代艺术通向世界的一个窗口,近百家世界知名画廊在此驻扎,据说其租金已超过了国贸的写字楼。德国总统施罗德访华时,一下专机便直赴“798”参加德国画廊组织的活动。各种大型品牌的产品发布会也纷纷选在此地,“798”日益成为现代艺术和时尚的中心,为全球瞩目。美国《纽约时报》将这里与纽约当代艺术家聚集区苏荷区相提并论。本来政府担心“798”会成为第二个“圆明园”,准备遣散聚集的艺术家,但看来“798”渐成为北京的“文化标志”,北京市领导不得不亲临视察,表示姿态。传统书画市场在经过前两年的火爆后已惭渐冷落,较为规范经营的当代艺术品开始升温,成为市场的新宠。柴中建于此时选择在798艺术区推出“2007汉字艺术年系列展”, 无疑是“有的放矢”,其意义也自不同寻常。但在邵岩热闹展览的背后,我们难免感到一丝忧虑,为汉字艺术面临的尴尬处境不安。邵岩以“少字数书法”闻名于书坛,随之更进一步探索传统书法的现代可能,融入西方抽象构成,吸收印象派绘画观念,于书法与非书法间徘徊探索,便成为今之“汉字水墨”。邵岩选择“798”这个当代艺术展示的平台来亮相,自然是想获得当代艺术界以及国外画廊、媒体的关注,对他多年努力的尊重。但不知以邵岩、魏立刚、卜列平等为代表的蒙上了西方色彩的“汉字艺术”作品,是否能获得西方当代艺术界的垂青?这些素来欣赏简单模仿西方绘画的画商,是否会对这种还保持着中国传统笔墨的现代书法感兴趣呢?还是要看他们的运气了。不过如徐冰《天书》之类“汉字艺术”作品,屡屡受到西方艺术界的追捧,我们还是有理由对邵岩等人的“汉字艺术”作品市场前景表示乐观。“798艺术”汇集了众多当代艺术门类,绘画、雕塑、环境设计、摄影、精品家居设计、时装等,惟独没有传统中国书画的一席之地。似乎搞传统艺术的书画家很难与油画家混在一起,是物与群分,还是气味不投呢,大概闻惯了墨香的书画家会对满室油漆味过敏吧!面对如此巨大的当代艺术的冲击,中国的传统书画是否要多造出些“骡子”画家来取媚于西方,还是保持本来之面目呢?上世纪,徐悲鸿、李可染等大批画家热衷于“中西结合”,结果结合得怎样,依然未能获得西方之推重。这其中原因,值得去深思,西方人的眼光,其实就如追求一个有魅力的女人,如果你舍弃自我去追求她,是不会得到她的爱,倘若你保持自我之真性情,反而可能赢得她的爱慕。于中国之传统书画,西方人要想真正理解欣赏,不是几年、几十年便可以的,我们首先需要的是获得他们的尊重。但此尊重又何其难矣!且看他们目前之艺术现状。我的一位法国画家朋友,在中国国家画院学习中国传统书法,他说,现在法国年轻的画家,鲜有人知道凡高、莫奈这些印象派大师。这些年轻的画家心里装的都是自己的艺术、自己的个性、思想如何出色等等。我感到很诧异,我们国人把传统大家诸如王右军、吴道子、徐文长、八大都奉为经典,顶礼膜拜。而在现代艺术之都的巴黎却全然无视传统,这便是国民、国情的差异。不仅如此,这位朋友还告诉我,现在西方搞当代艺术的根本就不拿起画笔来画画,“怎么你还画画”?对我这位朋友拿起画笔绘画,还到中国来学习中国书法更是不解。当代艺术玩的都是观念,一提画画便非当代艺术,这有点像禅宗的“不落文字”,艺术存在于观念,生活中无处不在,只要你想得出来,并能给它一个圆满合理的解释,便是艺术!西方当代艺术界尚如此,更何敢奢求他们理解中国当代所传承之书画。这或许需要吾国之强大,于观念上引领之。倘真若一些大师所预言的,“二十一世纪的艺术看东方,而看东方就在中国”,那么,中国的传统书画叩开西方之门,迎来“汉字的春天”将指日可待!

中国书法收藏 发表于 2007-3-12 11:56

精彩.学习.em1 em1

吉安郭继国 发表于 2007-3-12 14:44

可否赠阅试读??????????

琴岛大布衣 发表于 2007-3-12 17:30

宫恩武o 发表于 2007-3-12 18:48

不错,《典藏中国》《中国典藏》的意义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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