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定庵文集后
书定庵文集后昔饮冰室有言，谓初读定庵集，若受电然，稍进则厌其浅薄。定庵一代巨子，开晚清士夫议论风气，自不待言。至南社诸子，尤为之击节倾倒。后有康梁变法武昌起义事。故定庵实满清政权之掘墓人也。然饮冰室所谓浅薄者，不知言何也？窃以定庵诗文，沉雄哀艳，非胸罗子史，眼寓天下苍生者，不得为此。且定庵之学，祖述外家段茂堂。惟无意于小儒，不斤斤于飣餖之文。其钩沉古史，必系之以兴亡利病。又受学于刘逢禄，倡微言大义，引公羊说以讥时政。其东南罢番舶西北置行省诸议，自许五十年后言定验。定庵殆后，果有英舰叩关西北回变诸事。左宗棠平回部诸准葛尔乱后，西北设行省，南疆巩固，垂今百余年矣。定庵之经世大略，于斯可见一斑。又安得以浅薄谓之？
定庵科名蹭蹬，沉沦掾吏，诚义山所谓才命相妨也。其英雄失路托足无门之感，往往萦绕笔端。中岁说剑放歌，醇酒近妇，乃至己亥仓皇出都，暴卒于丹阳，不亦伤乎？
予生二百年后，读其文，悲其志，觉凉意切肤，泠然瑟然。抚今追昔，身世之感，掩卷不能释怀。惟窗外灯火通明，笙歌彻夜，谁又谓今日非承平之世哉？
丙戌八月初二浙东后学默庵耀质存谨识 从宏观着眼，撮其大要。
理趣情趣俱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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