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声 叹 息 ──忆李焕元
从山东临沂看新人展回到单位,连续几天都不带状态,我指的状态包括工作和生活,特别在上班时间,平时,只要忙完工作,我便要找些话题与同事聊聊,那几天按说心里实在没有什么牵挂的事,但总是提不起劲,科室的一位老兄还说,天富近几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感觉有些心事重重,对此我很纳闷。实在说,这种状态是我这么多年来少有的—接着发生的事情果然有些出人意料,令人痛惜。2005年9月15日清晨,铜仁正是暑气渐消的时候,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格外清晰和明亮的阳光 。刚在办公室坐定不久,省书协小郭突然来电询问贵阳久美公司李焕元公司的电话,随后的一句话让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李焕元因车祸去逝了”。隔5分钟左右,贵阳昌军老弟又打来电话,话语中带着一些激动和哽咽,他说,李焕元和另一位书家昨晚在平坝遭遇车祸不幸了。紧接着武警总队的秦良静老弟来电证实了这一消息,并简要叙述了事情的前前后后。
这样看来,焕元兄真的走了,去到一个他本不想过早抵达的天国。
我与焕元兄相识是因为我们同时毕业分配在省厅工作的一位同学,那时,我在学校写字算有了一点小名气,也因此得以留在省城工作。分在省厅工作的家凯兄知道我对书法有些痴迷,便有意向我介绍他的一位平坝老乡,也就是焕元兄。见面叙谈之后便感觉双方有性情相契的地方。之后,随着往来的频繁和交流机会的增多,我与焕元兄自然成了过从甚密的朋友。
对于书法,焕元兄出道比我要早,他在商校读书时,就参加了当时全省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书法比赛-“贵州省群众书法比赛”,得了一等奖,在80年代中期,能在这样高规格且参与面广的赛事占居鳌头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后来,他对书法艺术的执着一发不可收失,特别是90年代的中期至今,作为一个业余书者的焕元兄参加了全国多次展赛屡有斩获,先后入展第二届新人展、首届全国行草展、第七届全国展、第七届中青展、二届行草展、首届青年展。其成绩堪称骄人,在当时,应该说他是掀起了贵州书法创作高潮的骨干之一。作为一个刚届不惑的一个业余书者,一个青年书法家,这样的成绩已经可以称之为累累硕果,我想,能在不太长的时间内凭自身的性灵和才情把黑白线条把玩到这般层次,至少,是对他作为艺术人生的一个基本的交代。
我与焕元兄既不是童稚之交,也谈不上桑梓之谊,只因了书法这条单色的纽带,可以说,作为一场比水还淡的平凡而酽浓的交情,我见证了焕元兄生活和艺术的起步和高潮。
他在省百货公司的那段日子,我们几乎是每周一聚,那时我还在贵阳的一所****高校工作,在校内写字水平排名也算靠前,有时也奉学校安排上几个班的书法课,因为与爱人分居两地,再加之工作上时不时的不顺心,生活中少不了“少年愁滋味”,较长时间的单身作业自然会找到许多放任自己的理由,书法虽然是修身养性的高雅趣好,但不可能是我们生活的全部。于是,闲暇时常被朋友邀上牌桌,结果常常是十之有九以“失败”告终,朋友使戏称我为青年“输”家。这样的调侃时时令我哭笑不得。常带着如此这般的心绪到焕元兄的斗室,只有他能理解我当时的处境,焕元兄开导和化解办法就是摆起笔墨一起临帖,你一通《祭侄稿》,我一通《十七帖》,然后再与书法杂志或作品集的佳作进行比对,双方便有了一些对书法创作和临摹体会,这样重复的结果自然是书艺的长进和自我情绪释然的“双赢”,牌桌的疏远便成了自然的事情。
和焕元兄相处,我感受到作为书法人的纯粹、简单和天真,也涵养了我们耿介直率的个性。我一直认为这是一笔最宝贵的财富,是一首值得诵读的抒情诗。焕元兄搬到相家山时,因他在百货公司业务上的熟炼和因书法建立起来的真挚感情,他进入了孔农兄的久美公司。诚实、勤奋和八面出锋式的人际往来,其工作业绩便渐得认可,才干得到赏识和肯定。如鱼得水的工作环境使他的创作智慧得以规模开掘。那时,我们除了书法又多了些叙说的内容。他算得上是一个音乐发烧友,从磁带、唱片到CD,他一个层次一个层次地用音乐建构起他的精神大厦,我们谈论品鉴得多的是贝多芬、沙拉·布莱曼、帕尔曼、玛丽亚·凯丽、费里奥·伊格莱希亚斯。由此我们逐渐认识了艺术的互通性,认识到边缘学问对于书法创作质量和境界的重要。笔到这里,我真想再与焕元兄一起,用他的发烧音响放一曲沙拉·布莱曼的《月亮女神》,纯净的声音、舒缓的旋律,深邃的意境,那是一幅天堂的风俗画,愿月亮女神好好陪伴在那边的焕元!
温和谦恭的焕元兄,他的另一面,还有他的侠气和豁达,在贵阳时我们都少不了三朋四友,期间的应酬除非特殊情况,我们基本上都能聚在一起,一来是我们的酒量相当,酒“风”纯正,酒“德”高尚。既可进行“男女双打”,也可以进行“男子单打”,且均有不俗的“水平”,这还有身体欠佳时进攻防守的“战术”考虑,这种场合每有出面,一般都是凯旋收场,回想起来真有笑傲江湖般的爽畅,也因此在朋友圈中有些豪爽方面的传闻。但是,凡遇有伤及颜面的场合,焕元兄从来是仗义直陈,不卑不亢,一派侠义的君子之风。记得有一次我应一个学生的邀请到“某某玉食”吃饭,焕元兄与我同行,饭前,学生邀请的一个朋友大概是一个老板,出言不知天高地厚,且时有赃话粗话,其间说了一句对书法家有些片面不屑的话。他立即站起坚硬地回了两句,将其派发的“软遵”象掷飞碟一样掷去,“软遵”正好落到那位的身上。我也逆时针走到他侧面,用我很少出口的粗话质问,然后,焕元兄叫上我转身走出餐馆。待学生追出来陪不是的时候,我们已上了出租车。随后赶到八角岩的小小啤酒屋,我俩喝了30多瓶啤酒,结帐时差几块钱就是两百,也算出了一口气。
“如此这般的深情若飘逝转眼成云烟,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一个拥有鲜活的身体和灵魂的人就不知不觉悄然而逝,在相当长的时间,我的心一直在承受着焕元兄一言一行的轻轻敲打。调到铜仁工作后,我们仍然不时通通电话,发点段子,他还特意提醒我,要我关注网上的信息和活动,后来,我这个“网盲”便按照李兄的“吩咐”走进网络。之后,便有了“艮堂”、“跳跳他爸”在“书艺公社”里不太频繁的活动,也见识了“留云轩”、“空中巴士”在网上的从容和地位。
焕元兄走了,我只能说是天妒英才,心理失衡;我只能说是苍天无眼,因为它无缘感受焕哥的气质和风采。在人生方方面面刚刚步入旺年的时候,他离开了贤慧的爱妻、离开了聪明顽皮的儿子、离开了我们这帮诗酒相融、心魂相连的兄弟,放在感情的大时空中,他是刚踏进门槛,却转身走出家门……。叔本华说,一个人坐在汽球上飞向天空时,他并不觉得是在升高,而是觉得地面在下沉。焕元兄在他的“空中巴士”上应该能看到这只正向天空飞翔的汽球,我们处在下沉的地面,只能模糊地看到他极不情愿的风光,但我们虽然物质距离越来越远,精神的距离应该越来越近。他的灵魂一定会在没有阻碍、没有干扰的静寂中,获得另一种快乐。这是我所期望的。
作为挚友,我没留有焕元兄一幅字甚至一张便条,我知道那既是财富也是纪念,他答应给我寄《久美报》,我至今仍未收到,但我永远记得他稀疏的向后梳理得顺畅而光鲜的黑发,记得他的金边眼镜,记得他烟瘾熏黑的牙齿,记得他善意而亲切的浅笑,记得13885183131这个手机号码,就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安天富
[ 本帖最后由 跳跳他爸爸 于 2006-4-11 11:29 编辑 ] 原帖由 跳跳他爸爸 于 2006-4-11 11:24 发表
从山东临沂看新人展回到单位,连续几天都不带状态,我指的状态包括工作和生活,特别在上班时间,平时,只要忙完工作,我便要找些话题与同事聊聊,那几天按说心里实在没有什么牵挂的事,但总是提不起劲,科室的一位 ...
天富兄此文写得情真意切,使我等对焕元兄的早逝更感惋惜。。。。。。 原帖由 跳跳他爸爸 于 2006-4-11 11:24 发表
从山东临沂看新人展回到单位,连续几天都不带状态,我指的状态包括工作和生活,特别在上班时间,平时,只要忙完工作,我便要找些话题与同事聊聊,那几天按说心里实在没有什么牵挂的事,但总是提不起劲,科室的一位 ...
天富兄此文写得情真意切,使我等对焕元兄的早逝更感惋惜。。。。。。 深切怀念..... 深深的思念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