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居知见录·
·南北居知见录·■老爱
十二
2003年春月,承程杰、高宏等诸友安排,我与绪升、洪喜等艺友有幸观摩了平湖博物馆的部分书画篆刻藏品。在其常设陈列室,我们看到一件明代的玉墨床,玲珑剔透,工艺之精湛、意趣之闲雅,令人爱不释手,恨不得据为己有。这件墨床充分说明了古代文人用意之雅、品味之高!
其他书画亦多有可观,此不尽述。其间,有一枚印章引起了笔者极大的兴趣,钤盖出印花后,觉得十分精彩,由边款得知此印为赵穆所作。遂再作搜寻,又得三印。此四印三朱一白,机抒自出,风格一脉相承,在印史上得未曾有,令人耳目一新。因思晚清印坛,群贤并起,而赵穆之印,戛戛独造,赵穆之名,默默不显,是天待其有所不公云耳。
赵穆(1845-1894),原名坦,字仲穆、穆父,又名穆盫,号牧园,别署琴鹤生,南兰居士(据其印章边款)等,江苏常州人。其人《毘陵画征录》、《广印人传》有载。《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说他“性高旷,早年旅客扬州,受业于吴让之门下垂十载。后乃追踪秦汉,别树一帜,一时从学者甚众,若画家王小某、释莲溪,尤有沆瀣之合。嗣去吴会,游武林,搜集金石碑版, 继客游阳羡张渚,山中多竹,则刊竹为简,刻简为铭,并制紫泥茶壶。工篆刻、刀法圆健,远近争相罗购……”
赵穆之印笔者凡三见,一为上海某社所出,惜失记其书名;一为上海书画出版社所出《中国玺印篆刻全集4篆刻·下》;一为杭州林乾良先生发表于《书法报》2003年第15期的《赵穆以拙朴仿汉砖》一文,文中刊出一朱文半通印:“寿岩”。其中“全集”所载朱文“乾坤一叶身”及林先生所藏“寿岩”二印与笔者所见朱文三印风格近似,疑为一时所作,即赵穆“游武林”时,此时作者钟情于汉砖,逐步形成了古拙空灵,浑朴质实的个人面目。
笔者此次新见的这四印中,除一方白文外,其余三方朱文为同一类型,由此对赵穆的印艺可窥一斑。后笔者将此数印在《收藏家》杂志作了专文介绍,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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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1998年7月8日至9日,王冬龄导师带领金建杓、上野由美子、居村敏与我及伊莎(她当时插在我们96级硕士研究生班补修一年课程)一行6人赴苏州博物馆。得杨文涛师弟之助,观看了馆藏古代书画10件。检箧中当日笔记,此10件作品为:
明傅山书画卷;
明王铎临阁帖卷;
明黄道周行书答诸友诗卷(绢粗、旧);
明董其昌为高悬圃临古帖卷(宣德笺);
明徐渭青天歌草书卷(王老师以为最好);
明王宠行书七绝卷;
明祝允明行草七绝卷(次好);
元张雨手札卷(欧阳询、赵孟頫笔意);
明文征明尺牍册页;
明拓麓山寺碑初拓本
括号中为当时笔记,极简。王老师极为赞赏的《徐渭青天歌草书卷》有影印本行世,但印刷欠佳,也不易得,至今印象深刻。另一件让我难忘的是《元张雨手札卷》,是作清刚峻逸,学子昂而不在子昂牢笼之内,别出新态,意韵极佳。至今未见有印刷品面世。后我曾对多人言及此作为我所见传世张雨作品中最精彩者。归杭后不久,我即以是作合以徐渭等人笔意作《行草明孙一元诗册页》,人多以为精劲,而不知其所从来也。其余数作,各有胜处。因为馆方特意挑出,故皆为精品。
此次苏州之行,收获颇丰。除眼福大饱外,另于古吴轩文物商店购得陈年皮纸及白莲笺(上述册页即以此纸书成)数刀、青田石章数枚,以佐文房之用,亦胜缘耳。
·南北居知见录·■老爱 南北居知见录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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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2月26日,我与数位学生赴上海博物馆观看“晋唐宋元书画国宝展”。那天是周六,上博开放到晚上8点,所以我们从容观赏,饱览我中华绝世艺珍。
展览中虞世南临的《兰亭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是作因年代久远,墨色淡雅,以往所见印刷品均极虚弱模糊,看到真迹,才感受到那沉厚直率的用笔和那淡淡然凸出纸面的墨痕。当时即认为这虞临本比那所谓的“冯摹神龙本”自然大度多了。不禁感叹印刷品到底害人。其余作品如宋徽宗赵佶《柳鸦芦雁图》等亦极为精彩,令人回味不已。
在观展回来的火车上,有几位书法专业的同学问我对哪几件作品印象最好(指书法)。我列出的是:王珣《伯远帖》、虞世南临《兰亭序》、《唐摹王氏一门书翰》、怀素《苦笋帖》、杨维桢《草书七绝诗轴》等数件。这些作品技巧空前绝后、气息纯正古雅、精神正大饱满,充分体现了传统书法艺术“写意”而“意法兼备”的高境界。称它们为我们中华民族的艺术瑰宝,名副其实,当之无愧!这些作品值得我们“焚香寝卧其下“,心摹手追,更是我们开拓艺术新境的不竭源泉。
回杭后,我应邀给一个杂志写了观展大家谈:据先我观展的有些人讲,上博回来后,不敢(或没信心)再写字作画,因为古人实在太“高”了。看了他们的作品觉得高不可攀,难以下笔;还有一种人(听说来自北方)对展出的作品不以为然,认为没啥大不了,这真是两个极端。拙见这两种倾向要分别看:前者固无必要;后者则有点“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的味道。因为看不出这些国宝珍品的艺术实力所在、精粹所在,自然对其喝彩、感叹也就无从谈起,更别说尊重与礼拜了。不过,“国宝展”中的作品,确也像五根手指头一样,长短不一。可见即使到了“国宝级“,将它们放在一起展示,也还是有高低。由此,我想到一句话:“心有古人勿忘我”——“国宝展”中的作品是我们参详古人精妙、感受传统精髓的绝佳范本;也是我们深入传统、演绎传统、创造时代新艺术、与古人争先后的“标靶”。有这样的心态与志向,才能无愧于古人、无愧于时代、无愧于我堂堂中华艺术之精神。因此,我既对那种“跟风式”的一哄而上的“朝圣”不以为然;更对那种不识传统艺术精华、不知天高地厚的“夜郎自大”感到可悲! 南北居知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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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2005年7月7日下午,我们出席韩国首尔“气韵的扩散——2005国际现代书法双年展”的开幕式。7月的首尔,虽没有杭州那么酷热,但是午后的阳光,足以让人满头大汗。看着韩国政要(前总统金泳三等)和书法界的“大腕”们一律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的神情,不禁感叹韩国人做事的认真以及对书法的尊崇。随后突如其来的大雨提前结束了冗长的开幕式,大家争先恐后地涌向展厅。在与此展厅相邻的首尔历史博物馆,我还观看了“朝鲜儒学者遗墨特别展”。对我来说这个展览也的确够特别,个中有几件作品不得不说。
其一,许穆(眉叟,1595—1682)的篆书作品,共有三件。其中立轴一、册页二,立轴大字作仓颉篆式,字皆不识。册页一为小篆字典,配有楷书,似是以音韵之序排列。册面有一楷书笺题曰:“眉叟先生篆笔”,当非许氏手笔。另一册与立轴所书颇类,作大字,一页一字,展开观之甚有气势,唯字亦多不识,更增神秘也。许穆与我国明末清初为同时代人,细审其书颇近赵宦光、傅青主,不知可有渊源否?
其二,宋时烈(尤庵,1607—1689)行楷册二。一大字、一小字。大字亦为一页一字,其书近赵子昂而更见率意。其又为明末清初同时之人,二人皆有大字作品传世,可以想见当日之风气。
其三,成三问(松竹轩,1418—1456)行楷对联。文曰:“圣功能补人间缺,钱龙独施造化根。”此联无上下款,亦无年款、名款。唯于上下联人、造二字左侧各钤三印,上下联三印相同。上二印较小,末一印特大。且上二印在上下联中位置互换,甚有意思。其书作于明初,较我国今见传世对联作品为早,且形式特别,对研究对联书法的历史极有参考价值,附书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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