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局 发表于 2015-7-31 14:19

关于书法批评的学习笔记【之六十三】(你让我有过“创作”吗?)

本帖最后由 卫生局 于 2015-7-31 14:20 编辑

我也想“嗜酒,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或以头濡墨而书”,可有人认可么?我也想“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您说我正常么?我也有过“醉来信手两三行,醒后却书书不得”,有人在乎么?我们都认可“古人醉时,作狂草,细看无一失笔,平日功夫细也”,可我们认可现在的书法家喝醉以后写幅字投国展么?我们也想创造出“掀天揭地之文,震电惊雷之字,呵神骂鬼之谈,无古无今之画”,有人当回事吗?我们也想有“不同于蟋蟀之鸣,蜂蝶之舞”,谁会在意呢?我们也想写字的时候“任性”一下,刚一动这念头,你马上警告我说:书法有法!我也想尝试一下意临和创临,还没说出口,你又警告我说:“察之者尚精,拟之者贵似”!你说现在的书展没看头,风格类似千篇一律,“连评委都感到遗憾,因为一般来说,很特别的作品,就算有人激赏也只能投一票,特别的作品又很难获得一致的认可,中规中矩的作品,也许都不那么中意,却也不会遭到反对,这就使那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得了高分。”(刘洪彪《书法创作不是模仿秀》)问题都看得很清楚,问题是谁来尝试一下“力排众议”呢?苏东坡说过,“人貌有好丑,而君子小人之态不可掩也。言有辩讷,而君子小人之气不可欺也。书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乱也”。我就不信,如果苏老师穿越过来看现在的国展也会傻眼,大家都一个模样,你还能看出什么名堂?人不如其字其书,不要说现在这些早已被众多“书论”阉割过的书法家,历史上,恶霸地主照样可以写出“淡雅”的风格(如董其昌),一些没有民族气节的人,照样能够在他的书法作品中表现出雄强的骨力和磅礴的气势(如赵孟頫王觉斯),镇压农民起义的刽子手(曾国藩)、遗臭万年的奸臣(蔡京、秦桧)也依然是一笔好写,单从字上你又能看出什么呢?过去的人们崇尚自然,认为“字有工拙,笔多失误,当连者反断,当断者反续,不识向背,不知起止,不悟转换,随意用笔。任笔赋形,失误颠错,反为新奇。自大令以来,已如此矣,况今世哉!(姜夔)”,所以像《祭侄稿》这样多出涂抹增删修改的作品才有可能被称为“天下第二行书”!说明写字的确是“情之所至”的自然而然的产物,“心手相师势转奇,诡形怪状翻合宜。人人欲问此中妙,怀素自言初不知”,怀素有时候也想不起来自己那些神来之笔究竟是怎么得来的,说明好的书法作品真不是刻意设计出来的!“有意整齐与有意变化,皆是一方死法”(王澍)。我们不能一面说书乃心画,一方面又批评别人任笔为体,“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人不可能在任何状态下都能随手写出一笔好字,既有“五合交臻,神融笔畅”的时候,也有“五乖同萃,思遏手蒙”的时候。没有创作的欲望,没有情感的冲动,把握不好微妙的情绪变化,很容易“差之一豪失之千里”,“向背起于纤微,死生别于毫发”,所写出的字只能是个普通的字而不是“书法”,更谈不上艺术作品,只能是唐太宗所批评的“行行若萦春蚓,字字如绾秋蛇”那种像休眠未出的蚯蚓、即将冻僵的秋蛇一样无生命力的死躺在纸上的笔迹!“一旦豁然贯通焉,忘情笔墨之间,和调心乎之用,不知物我之有间,体合造化而生成也,而后为能书之至尔”(解缙《春雨杂述》)。这就是说,好作品是需要有一个好心情和好环境的,而这种好心情和好环境应该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应该是刻意营造的!离开了“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天时,缺少了“茂林修竹,清流激湍”的境地,没有了“群贤毕至,一觞一咏”的禊友,王羲之王老师还能写出撼天动地声震古今的《兰亭序》吗?
“法度严谨”是书法家尤其是书法大佬们常挂嘴边的口头禅,其高深莫测的语气和眼神以及连珠炮似地生涩拗口的所谓“书论”常常令初学者望而生畏望而却步!即便是有一定艺术造诣的省级国家级书协会员在参加重要赛事时也顾虑多多,生怕因为越了雷池被排除在外!在历代封建王朝重传统重法度的笼牢下,稍一出新就会被视为离经叛道、目为“傍流”,视为“癫怪”。刘墉在众目睽睽之下挥毫时执笔中正,背后自己关在屋子里书写时却“使笔如舞滚龙,左右盘辟”,他自己明知道执笔中正写不出好字,但又怕人家说他这位大书法家执笔不合法度,所以才明一套暗一套阳奉阴违!清代大画家石涛也曾经因为所谓的“恪守法度”苦恼过,“古人未立法之先,不知古人法何法;古人既立法之后,便不容今人出古法,千百年来遂使今之人不能一出头地也”。甚至高呼:我自用我法!和石涛石先生的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黄山谷,他曾经为苏轼帮腔说:士大夫多讥东坡用笔不合古法,彼盖不知古法从何出尔。杜周云:“三尺安出哉?前王所是以为律,后王所是以为令。”予尝以此论书,而东坡绝倒也(《跋东坡水陆赞》)。
那么,我们这么说,是否就意味着,艺术创作就是无拘无束放浪形骸纵情恣肆任意挥洒?非也!任何一件伟大的艺术作品的作者最初无一不是经过了长期艰苦细致的令人难以想象的常人难以办到的中规中矩的磨练!。没有先前严格的规律约束和千锤百炼,谁也难以造成以后表现力强大和创作上的自由!“以画画来说,基本功主要是强制约束自己的脑、眼,手,进行合乎客观真实规律的锻炼。当脑眼手还不能吻合时,就要强制它,约束它。用什么约束,用客观规律约束。艺术要求越高,规律也就越多越严,因而强制约束也就越多越严。久而久之,脑、眼、手与客观真实规律日渐趋于吻合一致,也就有了正确反映客观事物的表现力。开始时规律约束,以后表现上就会获得自由。开始时受的约束越严,以后的自由也就越大”。(李可染《论艺术实践中的苦功》)
“腹有诗书气自华”,有深厚学养的人和没有一丁点文化素质的人,一颦一笑就泾渭分明!书法也是这样,有无扎实的基本功,有无经过长期艰苦严格的中规中矩的磨练,从点划的精到程度以及墨色的浓淡干湿就可看得一清二楚。“开始时规律约束,以后表现上就会获得自由。开始时受的约束越严,以后的自由也就越大”(李可染)。为什么“有很高功力的人,随便写写画画都是好的”呢?(陈传席)功力使然!。“自然长者如秀整之士,短者如精悍之徒,瘦者如山泽之瘦,肥者如贵游之子,劲者如武夫,媚者如美女,欹斜如醉仙,端楷如贤士”(宋姜夔《续书谱风神》。《荀子劝学篇》中说,“君子生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说的就是任何人都具有驾驭事物的能力,而能力的大小就取决于对事物的了解、熟悉、掌握和运用的程度。书法艺术更是如此,识器才能用器,了解他才有可能最后征服他!
我们可以对书法家个人的艺术功底表示不满,但适当允许书法家们在参与国展时也能展示自己特别个性的一面也无伤大雅!T台上经过精心装扮的时尚女郎的确是风姿绰约仪态万方令人神魂颠倒想入非非,但刚刚出浴的女人,头发湿漉漉,围着大浴巾,裸露着肩膀看上去也亦然楚楚动人妙不可言!古今诸多书论给书法套上了太多的枷锁,让书法渐渐失却了原本率真自然的美感!
固执地以为,人应当有第四种欲望,即:疯欲!这里所说的“疯”不是生活里的精神病神经病精神分裂症,而是一种人性的释放,彻彻底底的随心所欲!前三个是食欲、睡欲、性欲,不但"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而且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点头称是。而第四种所谓的"疯欲"却有颇多争议。没事的时候,我就有意无意的去翻查《辞海》之类,希望从中找出有关对"疯"的很正面的注释,遗憾的是,迟至今日,我失望依然。
许是个性使然,我不大喜欢活动,特别是一些比较张扬的项目,更是与我无缘。但不知为什么,我总喜欢看别人肆无忌弹旁若无人的"撒欢",即便有时候看起来都多少有些"张牙舞爪"了,我依然觉得很可爱很正常。即便在一些很正规的场合,我也不大喜欢人人都板着面孔。别人还觉奇怪,一个自己静如秋水的人怎么会那么不喜欢井井有条呢?最初,我也曾经因为自己的矛盾怀疑过,后来发现,我自己和别人其实都进入了一种误区,也就是说很容易从一个人的外部表现和好恶来猜测他的性格特点,其实几乎所有的人,内心深处都是十分"放肆"的,之所以我们很难看到或一直都没有看到"放肆"的一面,是因为始终都没有给他营造出"放肆"的环境和条件。就像有些病的潜伏期,之所以没有发作或始终都没有发作甚至至死都没有发作,并不说明这种病毒自然消失或不会发作,只是始终没有遇到适合他发作的条件。
我一直都以为,"随心所欲"是人所追求的一种最高境界,而随心所欲的核心其实就是一种无顾忌的释放,就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疯"!青山绿水间很放肆的吼他一嗓,独处一室时无所顾忌的自我欣赏,密友相处时痛痛快快的吃喝玩乐,甚至跨越性别跨越年龄跨越级别跨越场合的"为所欲为"!
也许过于沉重的生活和过于压抑的环境早已让我们把不正常当成了正常,也许生活里太多太多的"禁止"早已让我们习惯了被约束被局限被扭曲,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突然发现,我们从来就没有痛痛快快的让自己的本来面目暴露过一次!也许,我们的世界也就是在这么多的"也许"中变得没有活力没有朝气直至没有生命力!
书法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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