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预告】“艺术 生命 传承——钟天铎书画展”8月15日下午14:30时在中国美术馆举办
本帖最后由 网站编辑 于 2014-8-8 20:40 编辑艺术 生命 传承——钟天铎书画展
主办单位:中国书法家协会 江苏省书法家协会 江苏省美术家协会
承办单位:中国美术馆
策 展 人:尚辉
协办单位:《中华国粹》杂志社
展览时间:2014年8月15日至2014年8月26日
开幕时间:2014年8月15日下午14:30时
展览地点:中国美术馆5号厅
媒体支持:美术杂志中国艺术报 中国文艺报 中国人民网新华网人民日报新华社 中央电视台中华儿女杂志社新浪网搜狐网凤凰网 中国书法网 书艺公社 北京晨报.书画专刊 《中国书法杂志》 当代书法网 书画频道 中国文化报腾讯网光明网中国经济网 中国日报网雅昌艺术网凤凰书画网99艺术网《中华国粹》杂志社美术报书法报中国书画报书法导报 青少年书法报 美术报作家报 中国文化报文化财富周刊
赞助单位:福建御苑茶叶有限公司 《古吴轩》出版社
展览简介:
江南文献,吴郡著称;风流辈出,代不乏人。天铎先生枯坐五十余年,遍阅百家,广结师友,赏玩品鉴,化为一身,所作均以“金石气”为旨归,异彩放乎毫端。书法四体皆精能,尤能以篆籀笔法演绎行草书,力沉千钧,古意盎然,时至今日,人书俱老,如黄钟大吕发达九地;篆刻秉承浙、皖二正宗,以三百年浙派刀法直追秦汉,更能使甲骨、吉金文字化作袖底烟云,刀笔相参,真篆真刻,于方寸间显露万千气象,令人叹为观止;初学西画,有一时之誉,转而专事国画,其师唐云先生评曰,“绘事以写意为旨趣,博涉诸家,于青藤、白阳、八大、大涤子、蒲作英、吴缶庐诸家用力尤勤,俱得精义,能入堂奥,学而善变,机杼自出”;中国传统艺术表现形式的巅峰,就是要将诗、书、画、印的独立创作,最终和合的落实到同一张纸上,先生以“三绝”面世,已然难望项背,能为此者,百年来不过三五家而已。
此次展览,汇集先生书画力作近百幅,平生志气,聚于一堂。观者有心,必能在虚空中洞见林散之老人赞叹其笔墨之语:“有境界,有魄力,浑浑瀚瀚,自成丘壑。”
钟天铎
原名恩惠、恩蔚,曾用名钟洪、汉簃,号受斋、涂客、二可居士。1943年生于苏州,祖籍浙江吴兴。少时以足疾克励自强,即以素描、水彩画见称于吴中。稍长则致力于传统书画,精山水、人物、花鸟诸画科,并雅善书法篆刻,尤长于鉴定书画文物。尝从学于唐云,学识日益猛进,有声于海内外。绘事以写意韵为旨趣,常博涉诸家,转益多师,究心于青藤、白阳、八大、大涤子、蒲作英、吴缶庐诸家。画学用力尤勤,能入其堂奥,学而善变,俱能得其精义,机杼自出。篆刻融合古今,继承发展形成自家风格。书画、篆刻作品,多次入选国内外展览,颇得时论好评。又曾应邀两度赴日本、三度赴新加坡进行艺术交流,其作品深得彼邦人士赞赏。已出版有《钟天铎书画作品集》(古吴轩出版社)、《受斋印谱》、文化部中国美术大事记《钟天铎艺术创作状态》(中国文史出版社) 、《钟天铎临《礼器碑》》(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等。
业界评价
“当代草圣”林散之评价钟天铎的书法作品:“有境界,有魄力,浑浑瀚瀚,自成丘壑。”这并不是客套的表扬,这是对钟天铎作品公正的评价,是对钟天铎艺术的充分肯定。
钟天铎的作品笔墨精胆气大,尤其是作品中蕴藏的胆气甚是让钟先生感到自豪。他说书画作品中只有具备胆气,才可能表现出魄力,就像人,只有具备胆量胆气方能成大器。他的所说就是他的所做,依于胆气,他不拘泥古人,虽师法徐渭、陈淳、朱耷、石涛、蒲华各家,但于传统之中他自成一格,加入西画因素,让我们于山水间见其深厚的西画功底。曾有人这样评价钟天铎的绘画创作——继承着中国传统的笔性与水墨在宣纸上任我行走的最佳契点,自由放松,柔婉跌宕。其画集众名家之长:董其昌的清幽秀丽,米友仁的浑然天成,倪云林的萧散简远,夏圭的坚挺俊秀,唐伯虎的潇洒流畅……
老子有言:法贵天真。钟天铎认为,最好的艺术也应该是最单纯的。真正的艺术家必须先要忘记自己,将本身的特点和好恶掩盖,仔细揣摩古人的优秀作品,反复演练,不逾规矩。然后领会其精髓,寻求突破。如此博采众长,即能自成风格。他做到了,于通会古人之后,钟天铎融会贯通,对书画作品的动与静、拙与秀做出了全新的解构,在不断被束缚然后不断去突破的漫长过程中,独成一格。
钟天铎学习篆刻从秦汉古印入手,用心临摹,深悟其静穆中包蕴的动态之美,后为玉印,亦承其神韵。在揣摩浙、皖等艺术流派“巧而雅”篆刻技艺的过程中,他练就了涩而不滞的刀法,为一生受用。后又取三代吉金入印,与前者融会贯通,练就出神入化的技法,堪自成一家。他的篆刻不以形式故弄玄虚,不以结字哗众取宠,大气沉稳,凝重质朴,宛如其人。其《受斋印谱》中收入的印章往往寓新于古,富于变幻,值得玩味。
而今,钟天铎先生的行草书创作更是颇有建树。于探求碑帖结合的今天,钟先生的行草书创作似乎又给我们打开了另一个思路。钟天铎先生的行草,是一种帖学的表现方式,他求气韵,求笔势,求格调。但他在书写点画时,放弃了一味的流畅,而是参用金石笔意,将这种流畅表现得含蓄和沉着,在结体上更注重碑刻篆隶中宏大气势。正因为如此,钟天铎先生的行草作品给人一种相当“另类”的感觉,这种“另类”恰恰是碑与贴的融合体。
与钟天铎闲聊世事,那是一种自由,欣赏钟天铎的作品,那是一种享受,翻过他的作品集,如漫步山壑,有山阴的秀色,又有丘壑的浑瀚,这是钟天铎先生给人的感觉,也是他的艺术给人的感觉,而这份感觉,让人回味不尽。
闲情亦是得意作
——谈钟天铎先生偶临《礼器碑》
谢权熠
今年新正,我有赴京华数日之游,自然免不了拜会京中师友。抵达次日就在好友刘洪郡的陪同下,去看望了钟天铎先生。得与先生畅谈良久,颇为尽兴。席间,先生助手取出其新作数幅,书法、绘画皆老而新也,即前人所论之“老树着新花”,功夫老到,笔力苍劲,苍劲而鲜活,有其内秀,显其通脱,非俗笔可至也。其中有一长卷,乃先生临《礼器碑》日课,初一看,便觉古意湛湛,似得清人写碑精要。细读之,见其用笔不苟,尤其于汉代隶法了然于胸,纵横之间,无不合古,无不高古。我与同行洪郡兄道:“钟先生此作虽是日常之临写,不过做抚汉人笔意罢了,却得高古如此,今日书坛几人可臻?”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等我回到杭州不久,洪郡兄就来电怂恿一起把钟先生所临的《礼器碑》整理出版,我当即满口答应,我想着,此作得以出版发行,必然是十分有意义。之所以这么说,缘于我读书时一段临写《礼器碑》的课程学习。当年隶书课程中,老师专门设置了两周时间临习《礼器碑》,并带来了很多大家的临摹图片,其中林散之的临作对我印象深刻。干净、细腻是他那件临作的最大特征。尤其是林散之先生用笔时的积点成墨的用笔方式,点画遒劲,丝丝入扣,打开了一种新的书写方法和思路。由今追古,经他人之笔墨来学习古代经典的范本,这本身就是一种合理的借鉴,是一种贴近现实的学习模式。钟天铎先生此卷足可细细研读,其于汉人笔意之理解,有深刻与独到处,自非常人可及。刊行布世,必能嘉惠于后学,此笔者深信不疑也。
或有客问:“钟天铎先生为谁?”不可否认,世知先生之名者,多属见证近五十年来中国书画发展之前辈。先生为苏州人,自幼喜翰墨,以翩翩之少年交一时吴中前辈名宿,期间种种,已然吴中书画界之佳话、故事。先生聪慧尤为唐云前辈所青睐,自动收为弟子,亲加传授,叹其敏学善思,唐公不以弟子视之,时做朋友之探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钟天铎先生便以书画篆刻成名于江湖,为艺坛侧目。后先生只身赴美,客居他乡数十年。此数十年间,先生的生活主要是读书、写字、作画,或者游历各地观赏流失海外的中国文物。由于社会环境的改变,独自在大洋彼岸研习古今书画,反而抛开了名利与应酬的干扰,让他的学习显的更加纯粹,思考也更加深刻。几年前,钟先生开始隐居京华,与京中师友相互砥砺。先生才学与其笔墨功夫为有识者叹服,我在观抚此卷《临礼器碑》习作之前,即已有友人在我面前大作表扬之词了。所谓酒香何惧巷深,诚然。
在中国书法的发展长河之中,每个时代似乎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书法高度,汉代的隶书就是之后两千年来隶书的法书,不仅被历代书家所取法、学习,其高度甚至是无法逾越的。汉碑风格琳琅满目,每一块不同的碑刻,其风格不同,而无不合其古朴的时代气息。《礼器碑》全称《汉鲁相韩勑造孔庙礼器碑》。明郭宗昌《金石史》评云:“汉隶当以《孔庙礼器碑》为第一”,“其字画之妙,非笔非手,古雅无前,若得之神功,非由人造,所谓‘星流电转,纤逾植发’尚未足形容也。汉诸碑结体命意,皆可仿佛,独此碑如河汉,可望不可及也。”清王澍《虚舟题跋》评云:“隶法以汉为奇,每碑各出一奇,莫有 同者;而此碑尤为奇绝,瘦劲如铁,变化若龙,一字一奇,不可端倪。”又说,“唯《韩勑》无美不备,以为清超却又遒劲,以为遒劲却又肃括。自有分隶以来,莫有超妙如此碑者。”历代推崇至此。作为钟天铎先生日课的临抚之作,他是一中平常心来写的,是学习,更有消遣的意味,作为成名已久,且不乏世俗应酬的她来说,保持这份心境和态度,就足以让人钦佩。我之所以不厌其烦的强调这是“日课”,一方面试图淡化日益严重的创作感念,还原书法艺术作品产生的自然与偶然。另一方面也更加凸显出钟天铎先生的笔下功夫与良好状态。因为通观整卷,足以窥见先生运笔坦然从容,又一丝不苟。临作既体现了原碑的形态与精神面貌,充分展现了原碑细劲雄健,端严而峻逸的书风,作为由碑刻还原为笔墨的重新表现,先生又有意识的导向方整之中又兼具阿娜的艺术效果。并且这种种表现,十分自然,在其遒劲的笔力之下,有很强烈的书写性。作为书法,这几年很多人为追求形式,往往忽视了书法的书写性。笔者一直认为,只有在书写中表现自然,同时体现艺术之美,才可以说是得其用笔。否则上下笔画无所联系,气脉不通,又何来通脱?所谓的线条也不过成了自欺欺人的说辞罢了。
清杨守敬论及《礼器碑》:“要而论之,寓奇险于平正,寓疏秀于严密,所以难也。”这个难点也是《礼器碑》的妙处与高处。钟天铎先生的临作最精彩的地方就是不仅是表面的规整与形似,而是很好的将原碑中那种跌宕变化巧妙和含蓄的予以表现,中国传统艺术的表现就是寓奇险于平正,这是一种不张扬的手段,这是一种雅量,是一种风度,钟先生很好的把握了这个大原则,所以作品就平和而丰富,不单调,不雷同,这也说明她的笔墨语言是十分丰富的。以他的飞白为例子,就是飞白湛湛然也,不空、不飘,笔枯而墨润,老到而鲜活,所以我在已开始就说先生笔墨是“老树着新花”也。这是功夫,更是境界!
钟天铎藏品润人生
文/清风 湘子
去采访钟先生,恰逢北京天气骤变,大幅降温。坐在钟先生的书屋里,听他讲对艺术的执着、收藏的故事、恩师的情怀,品味他对艺术的心境、藏品的润泽,人生的精彩,温暖自然洋溢心头。
与恩师品收藏
谈收藏,钟先生的话题从他的恩师画家唐云老先生谈起。他说:“一般人跟恩师都是学画画,但是我跟他多是谈收藏。那时候,恩师住在上海,各国各地来拜访求教的人不少,很多是经长途跋涉而来,但只有我在恩师那儿有固定的座位。恩师把给我专门准备的椅子放在一个纸堆里,我一去,恩师会亲自把椅子拿出来给我坐,让他的儿子赶紧去泡茶……”
1983年拜师后,钟先生追随唐老正10年,与老师神游于中国传统艺术之海洋,与其说是师生间的传与授,倒不如说是两人之间对于艺术的一种默契。那时候,唐老很少具体指导钟先生绘画技法,却给钟先生观摩无数自己心爱的收藏,最巧的是,往往钟先生心仪的作品,竟是唐老最为中意的。也正是这种的极具个性眼光的赏析,同时也对钟先生的书法、绘画及篆刻艺术产生深远的影响。
“文革期间,恩师的藏品被造反派抄走了,落实政策后大部分的藏品分批返还。上海博物馆就把剩下的部分陆续归还给老师。多数归还藏品中,恩师都要给我机会欣赏,把玩分享之余,老师总是提出几个问题考考我……。记得有一次发回一把齐白石画的花卉草虫扇面,上面画了10个草虫,这种形式的画法,极为罕见。在当年要买一幅齐白石的花卉约20元左右,加画一个草虫加价10元,其昂贵程度可想而知了。恩师说齐白石的这种画,他有好几幅,至为可惜的是都被抄家的人变卖了,至今下落不明。”
而今议到唐云的轶事,钟先生告诉记者,唐老和张衍及曹大铁关系非常好,耳闻三人是结拜兄弟。张衍与曹大铁是世家子弟,当时不屑于收藏齐白石的作品,问唐老先生为什么会喜欢“老木匠”(齐白石是木匠出身)画,唐老先生说“我就喜欢齐白石,欣赏齐白石”。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曹大铁先生在齐白石画作的经济价值攀升之时(那时张衍已去世),反而提出向唐老索要一幅齐白石的大作!”这件事是唐老之后跟我谈及的。他还说曹大铁这个人出尔反尔,我就不给。
为学而痴迷收藏
钟先生是因学习艺术而爱上收藏的,因为学绘画需要临摹本,于是就开始收集碑帖、拓片,在收集的过程中,随着收集数量的增加,同时鉴别能力相应提高。
钟先生从少年时代学习素描、水彩画,初中毕业后,在当时无论碑帖是印刷的还是原拓,经济价值都很高,不是工薪阶层所能承受的,所以他边打临工边学习收藏。如:苏州市国庆10周年展览会,或者参加交通局举办的交通安全展览会等等,画版面,以日记费。打工赚到钱后,就去买苏联画册及少量国外的画册,以资学习。那时候,钟先生的西画水准逐步,他发现当时很多发行的画册里面的画严重偏色,又因当时种种因素限制,不能直面英、法、意等西欧各国的艺术珍品,为了直观地得到第一手学习资料,便开始转而喜欢中国传统的艺术。
大约到了60年代,钟先生的素描及西画在省、市已经小有名气了,也经常参加省市级的书画活动。一个偶然的机会,钟先生遇到宋季丁先生和费新我先生。“那时宋先生和费先生还没有现在名气这么大,他们看了我的画,就想看看我是不是写书法的料,让我写字给他们看,两位先生看到我的书法作品后,都点头称是,说我有希望,于是,他们就借字帖给我练习。渐渐地,我觉得宋先生的艺术风格和性格更符合我的喜爱,就跟宋先生来往得格外多了。当时费先生任公职,社会地位更高,但我却认为学习,第一步研究学习的对象,第二要讲究的就是收集碑帖、拓本的第一手材料,在这期间研究名家的鉴赏印,印章,各个时期的不同风格,经过哪些收藏家的题跋一一细心揣摩,精益求精。所以在收集的过程中,锻炼了自己的眼力和判别能力,对今后收藏书画打下了夯实的基础。”钟先生谈泊名利之心从青年时便有体现,也这正是这种纯洁的心性,让他在艺术之路上走得更远。
“有一次,我去上海在唐老先生家小住一星期,有一天他要开会,不能在家陪伴我。便让我待在我住的房间,问我需要看些什么,我说那就给我些碑帖吧。恩师很惊异,然后说:这你也懂,我答曰:非但懂,而且喜欢!虽不能与您相比,但我也小有收藏。比如:您有一本南宋拓的“小蘑菇仙壇记”,我也一本元拓的,我那本非但有很多名人的题跋,其中还有您最喜欢的两位收藏家的印章,其中一位就是新罗山人华岩。老师听到此,忘记了楼下还有专车等待他,我提醒老师您先下去吧,等晚上再说……。于是就让儿子把碑帖般到房间里给我揣摩。恩师就喜欢浙派的风格,西冷八家的风格,是他一生学习的楷模,在这一点上一先一后不谋而合。”钟先生谈起学书法感慨万分。
当时上海报刊有本副刊叫《金石书画》的,我在宋季丁先生家看到,编辑的人很有水准,其中不乏有很多著名的书画、金石和文物,对我早期喜爱古玩打下了基础。只可惜现在这本期刊现在看不到了。钟先生叹道。
每一个收藏家,在收藏的过程中,都需要不断调整,淘汰一些,再补充更精的,钟先生的收藏也不例外。
钟先生告诉记者,那个年代,物质水平很低,高工资也只有100多元,比如大幅王石谷的精品山水的价格也达500元,好一点宋元时代的艺术品得上千元,一般老百姓只能望而却步。所以,他那时也只能买小幅的,从别人认为是赝品中找真迹。“所幸的是,那时候善于鉴赏的人才不多,许多艺术精品流落市场,却很少有人识货。我就在市场上淘换,也逐渐练就了眼力。”
那时工资低,要养家糊口,他一个月零花钱只有10元。但看到心仪的藏品,就欲罢不能,赶上有便宜的,总是想方设法买下来。如名家的砚台,现在市价最少也得几万元一方,那个时候也就是5元钱。再贵的,他就分期付款买。有一次,他看上了一把曼生壶,要16元,他就是分了三个月付齐全款才买子下。
钟先生说:如今一些有名的大家,那时名气没有这么大,特别是地方名头,其艺术作品价格不高。那时,沈寐叟的书法,四尺对开已经很贵了,在当时也需要8元一幅,我需要分两个月付清。象任伯年的绢本团扇片子,1元到3元,吴昌硕的行书扇片1元,四尺整纸的蒲华山水中堂仅3元,而且是装裱好的等等。到了1988年,我经济条件略微宽裕了一点,就请上海的朋友一口气买了5大幅沈寐叟的精品之作,(出自宝寐阁旧藏)。
“我还很喜欢于右任的书法,文革时期,有朋友手中,于右任的大幅对联20多幅,落款被挖掉了,只留下了印章,每幅只要3元,我买了12幅6尺的大对;那时,一些当时名气不大的书画家,如吴昌硕等人的作品,在巷子里的地摊上都有得卖。一次,我买了一把傅儒的成扇,才1元钱。”钟先生用他动听的吴语侬言如数家珍,谈起年少时收藏经历,与外面的雨声相映成趣。
时过境迁喽,现在的价格多不是一般的人所能承受的了。
钟先生对收藏名人的信札也情有独钟。80年代初,在苏州,一家碑刻前辈的后人手里,买到了 “国父”孙中山陵寝后文章的手稿,是于右任草书打着朱红格的,花了5元钱就全部买下来;吴昌硕没有装裱的真迹信札,在苏州艺石斋门市部小店里,1元一页,只选了六页。
得入唐门获造化
他跟曹大铁先生的交情非同一般。
上世纪80年代,曹先生见到钟天铎画的第一张画时,非常惊异,不相信他画得这么好。直到后来,曹先生到家来,他正在画他的第四张画,于是欣然为他题词并落了款,却没有盖印,(因没带章),至今为止这幅画还没有盖印。说起这事,钟先生颇有些遗憾。
钟先生自豪地说:“我这一生,唐云、宋季丁、曹大铁这三位老师对我的帮助最大。我的老师上海画院名誉院长唐云先生,各方面的修养都很深厚。当时他就收藏了众多古代原作,他对于古人的书画收藏爱之入骨,他为人谦和,是我学习的榜样;宋季丁先生是我的启蒙老师,他鼓励我刻印,鼓励我写字,他还积极帮我找老师;曹大铁先生在第一次看到我画画时,就很欣赏我,故帮我找到了唐云老师。”
唐云先生不但是享誉中国画坛的大家,也是文物鉴定家,喜欢收藏茶壶、古砚、碑帖、字画等,而且心系美术教育事业。
上世纪80年代,上海中国画院的画家们到苏州采风写生。1983年仲春的一天,朱屺瞻等一批画家由唐老带队又一次来到苏州。当晚,常熟书画家曹大铁先生带着钟天铎来造访朱屺瞻先生。在客厅唐老见到钟天铎怀中抱着书画,顿时来了兴趣,操着浓重的杭州口音说:“能否让我看看?”钟天铎边打开画轴边说:“请多指教!”唐云先生明白眼前的花鸟画就是这个前来拜访的青年所绘时,细看画意、气息、用笔、题款后,他脱口称赞道:“画好,字好!画上的印章是谁刻的?”钟天铎答道:“自制。”唐老点头微笑说:“印也刻得不差,继续努力,画出些名堂来。”
这次见面虽然短暂,但唐老对钟先生的印象颇深,却也心存疑惑:一个刚过不惑之年的人,又遭十年动乱,根本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古书画,怎么会书、画、印都有如此之功底?爱才、重才、惜才的唐老决定亲自去他家走走。次日早上,唐老带上儿子唐逸览,在曹大铁等人的陪同下到了钟天铎家。不巧的是,钟天铎正上班,未在家中,略感失望的唐老忽然看见屋中的桌上放着一尊造像,拿起一看,他的双眸中满是惊喜:从造像背面凿款及足部铭文判断这应该是北魏造像!惊喜之余,唐云问钟母是不是祖上留传之物,钟母说是钟天铎觅来的,并说他自小就着迷于古玩。返回的路上,唐老连连称奇:一是他对造像颇为喜爱,先后收藏南北朝、隋、唐各时期造像七尊,独缺北魏造像,今日巧遇,可谓缘分;二是钟天铎不但书、画、印兼擅,还与自已一样酷爱古玩,又是缘分。这次出访,唐云虽然没有见到钟天铎,但心中更加有底,决定收其为入室弟子。大约半月后,经过一位常熟画家电话告知,钟天铎得知唐老有意收自己为弟子,异常兴奋,当即拿上那尊北魏造像,租了辆汽车直奔上海。
到1993年唐老仙逝,他与钟天铎的师生情缘延续整整10个年头。唐老在世时对钟天铎格外看重,每次去唐老家中拜访,几乎倾其所有所藏拿与钟天铎观摩,尤其是八大、石涛、金农、新罗等多位大家的作品。对于钟天铎的篆刻,唐云曾多次给予鼓励,如称赞钟天铎的篆刻跳出时下常人窠臼,从秦汉篆法入手,别开生面,自成面目。唐老珍藏的八把曼生壶,曾嘱托钟天铎为其治印“八壶精舍”。唐老本是治印高手,选印十分严格,然而他却很喜欢钟天铎为他治的这枚印,在自己晚年的画作上常钤盖此印。这是唐、钟师生情缘的生动演绎,也是唐老对自己的这位弟子发自内心的褒奖。
品味收藏丰盈心灵
自文革始,传统成了被“革命”的对象。钟先生却开始沉潜到传统之中,不断收集金石拓片以供研习。一方面体会古人之心,会古人之法,在实践中孜孜以求,从古代名帖中获得更多对传统的悟性;另一方面养成了收藏鉴赏的兴趣,随着收藏层次和品味的不断提高,钟先生愈加深对中国传统文化痴迷。
对于艺术的理解,钟先生说:“所谓书画同源。而我理解的收藏,并不是要‘藏’而是一个‘学’字,收藏的过程,就是从藏品中学习的过程。一幅古画收藏,也不是要‘藏’,而是‘挂’起来,从古画中学习古人的笔触、用笔、用墨,时间一长对传统的文化了解的越深。你的创作继承传统的东西就越多。同样,收藏的过程也是提高鉴定水平的过程。如何辨别一幅好画,你必须对文人的书画文化研究很深,你了解多了,就很容易辨别出来。”
他说,“与其说我是收藏家,还不如说我是鉴赏家。因为喜爱艺术,就慢慢淘,等到手头宽裕些,就去买更好的东西。收藏的过程就是学习的过程,就是鉴赏的过程。真的、好的艺术品看多了,自己的鉴赏力就自然而然得到了提高。”
“此外,收藏还要有群体,志趣相同的人在一起交流、分享、切磋,兴致会越来越高。如某人淘到一件好东西,就在一起相探讨、品评、分析,说说它的风格特点、印章出处等,特别有韵味,谈谈有些书上查不到的渊源、掌故,增添了收藏的境界。可惜的是,现在正处在青黄不接的时候,长一辈的人一个一个离我们而去,青年一代的人却跟不上来。”钟先生的眼神里透露出些许遗憾的意味。
谈到当今艺术品市场的现状,平静如水的钟先生也忍不住叹息。他说现在的艺术品是天价,动辄上千万,自己是买不起了。艺术品的价格与价值不符,艺术品市场被炒作得很乱,原因是现在拍卖市场没有严格的、高水平的、无私的主管部门,也是因为投资人有钱但没有文化。“我收藏靠的是自己的眼光,不跟风,现在有很多人自己没有鉴别的能力,很多知识和判别能力都是听来的,换句话说不是用眼和脑,仅用耳朵听来的,对某一张画或某一件文物听到有异议就承受不了了。”
“我记得大概是在1997年,艺术品市场已炒得比较高了。上海有个做纺织品小小集团,要进军艺术品市场,请一个掌眼的来买画、买瓷器,他们以风口浪尖的价格拍下的东西,我一看,说要过几年才能赚到钱。因为那时候,张大千的画我花五六万就能买下来,他们花了三四十万。当然到现在,已经翻了几番了。”
钟先生除了励志勤奋外,艺术天赋也极高。游遍世界之后,依然沉浸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如今年近古稀的钟先生,开始处理一部分藏品,他说是该把这些藏品归还社会的时候了。此外,自己的书画也上拍,但不认同炒作,艺术是需要寂寞的,他以诚待人,不浮不躁,淡泊名利。
书画印与收藏齐飞
钟先生本就天资聪颖,又刻苦好学,少年时代曾受到吴中前辈陈邦福、朱季海、蒋呤秋、朱犀园等人的垂青,获得悉心指点,技艺日益精进;后入大石斋之门,得到唐云先生的亲授,师心不师迹,更注重于从精神上学老师、学传统,耳濡目染,各方面不断提升,积淀了深厚的艺术内涵,也学到了大师的风范。
林散之先生见其作品后,赞道:“有境界,有魄力,浑浑瀚瀚,自成丘壑。”他以书印之功入画,吸收青藤、白阳、八大、石涛、蒲作英、吴昌硕诸家养分,为己所用。他的山水,以石涛为主,兼取董其昌,尤以枯笔线条的飞白和泼墨块面的氤氲所形成的鲜明对比,同时又和谐统一,于两家之外别开生面。其花鸟或泼墨淋漓,或强笔硬翰,或沉潜如老僧补衲,或飞动如天马行空,融合“似于不似之间”的形象挥洒,能尽大写意之致。偶作小写意,则又有韶秀明媚的意境。其人物虽然不多作,但偶有涉事,颇多异趣。
钟先生的篆刻,始于一个小故事。当年钟先生年少好学,从游于吴中诸前辈间,书画成就不俗。一天,宋季丁先生对他说,你能作印吗?钟天铎捉刀即刻“海日楼”三字。宋先生见后,惊而赞其:古拙有滋。很是嘉许了一番,认为钟天铎的天质秉性,必能在印坛有所作为。
20世纪80年代,钟先生在家乡苏州开了一家画店《艺友室》,十几年间他阅尽珍品真品无数,包括字画拓片、古瓷、铜器、还是玉石、古沙壶……
1999年,他移居美国,勇敢面对并承受着来自陌生环境的种种压力,在异国的土地上他仍勤奋地实践、对比、思考,积极推进东西方文化交流活动,不惜财资收藏流落于海外的中国艺术精品。
如今他退居书斋,时常与友人对坐品茗,闲聊世事人生……
一下午的清谈,钟先生语重心长道:艺术需要的是:养、玩、悟的过程。中国传统字画的精奥就如深邃的海底,充满着神秘与丰富。这不仅仅取决于个人的知识与悟性,更需要天才般地痴情陷入,“超乎象外,得其环中”。只有反复把玩、揣摩、考据,方才参得个中妙机与大味大趣。艺术的心灵环境与外在环境如果互为良性,真是天赐善机,成大器者定有造化。
他对记者说:书法是艺术入门的敲门砖。学好书法,学鉴定就是要学好写字。你们要做好艺术类的刊物,也应该学书法,从写大字开始,写好了大字,就开阔了胸襟,学会的书法线条,绘画就有了基础。
人物简介
钟天铎,原名恩惠、恩蔚,曾用名钟洪、汉簃,号受斋、涂客、二可居士。1943年生于苏州,祖籍浙江吴兴。少时以足疾克励自强,即以素描、水彩画见称于吴中。稍长则致力于传统书画,精山水、人物、花鸟诸画科,并雅善书法篆刻,尤长于鉴定书画文物。尝从学于唐云老师,学识日益猛进,有声于海内外。绘事以写意韵为旨趣,常博涉诸家,转益多师,究心于青藤、白阳、八大、大涤子、蒲作英、吴缶庐诸家。画学用力尤勤,能入其堂奥,学而善变,俱能得其精义,机杼自出。篆刻融合古今,继承发展形成自家风格。书画、篆刻作品,多次入选国内外展览,颇得时论好评。又曾应邀两度赴日本、三度赴新加坡进行艺术交流,其作品深得彼邦人士赞赏。已出版有《钟天铎书画作品集》(古吴轩出版社)、《受斋印谱》等。
图片说明
这把“传炉壶”是俞国良制作,惜参加世博会也是此等形制。鉴定一把好壶的标准有几点:其一,壶盖放在壶把上要平;其二,壶盖放在壶嘴上也要平;其三,壶口的厚薄要统一,壶盖盖上去摇动时不松动;其四,敲击壶时,发出的是金属音。
此壶是唐云1983年定做的,一共是10把,送给了儿子、孙子及最好的朋友。这把是唐云自用的,壶身上题有“老药画以自娱”。
壶身的一边画的是竹子,另一边是题的字;
壶盖的印为“乐”;壶底写是“泉生之宝”。
这把壶是唐云跟许四海合作的作品。
许四海原是海军,退役时拿到一笔钱,请唐云先生介绍去学壶。于是,唐老写了一封信把许四海介绍给名家。此壶是唐云跟许四海合作做的壶。壶上的字、画均是唐老亲力亲为。自己亲自动手写字,画画,后是许四海刻上去的。
壶身的一边是唐云画的鱼,一边是唐老的书法题字。
壶底是大石斋(唐云书斋名);壶盖是许四海印。
乾隆时的茶壶
这把壶是用洗手泥制作的,是紫砂壶中的极品。洗手泥是做紫砂壶的匠人沾在手上的泥,洗手时沉在盆底,十分细且稀少,做出来的壶光洁异常。这是治壶大师邵友兰的作品。
此壶的壶盖盖上以后,能锁上提起来,彰显做工精细。
壶盖及壶底上都有“友兰秘制”的印章。
这个笔筒是清代四王的王时敏所定制,在佳士得(纽约)拍下来的,上面是王时敏的小楷王维的诗文。
砚台
这方砚台是宋砚,至明代始有祝枝山的铭刻,还有康熙年间高士奇收藏款。高士奇是大收藏家。
这方砚台历经波折,曾被人砌在墙头里,后来是被人从河里涝出来的,钟天铎先生是二十年前从一个做生意的人手里买下的。
古质的坚守
——品读钟天铎先生的篆刻艺术
谢权熠
近两年间,案头长置些印谱,抚书读印,怡然自乐。在这两年间,案头的印谱也常读常换,有的欣然一翻也就束之高阁,不知何时才会去问津了。只有少数印谱,常温常新,不曾置换。检而录之,乃《十钟山房印举》《赵之谦印谱》《吴昌硕印谱》《受斋印谱》《来一石印谱》数种而已。
赵冷君作印,寓拙于巧;吴俊卿作印,寓巧于拙。两者向为篆刻家所取法参悟。之于《受斋印谱》,我两年来也时常翻阅。此谱所收诸印,古质清雅,大气沉着,无存一丝俗流。
或问:“《受斋印谱》为何等印谱?受斋者又为谁?”受斋者,吴郡钟天铎斋号也,先生原名恩惠,字天铎,号受斋、涂客。素以字行。先生早年自学西画,因喜好碑帖,又得蒙吴中前辈偏爱,授以金石、书画、文字等诸学问。及长又游于唐云先生门下,一时名师高徒,艺林佳话。“文革”以后,书画艺术重得重视,一片待兴之时,钟天铎先生以十年动乱中打下的坚实基础,以书画印三绝享名吴中,为艺坛瞩目。当全国首届篆刻艺术展时,钟天铎先生一手好印一旦显露,顿时在印坛名声鹊起,很快确立了他在印坛的地位,成为印坛的中坚力量。80年代以后,书坛印界热闹之盛,颇有人文复兴的盛象,但也不免夹杂着浮燥与流俗。钟天铎先生在其声名正隆之时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其间。反而退居书斋,淡泊自守,终日与古人对话,惟与三、五好友相过从。此三、五好友者,有曼翁、周永健等诸先生,皆一时瑜亮之才。曼翁公言,与钟天铎先生“常相过从,所谓至交,外人不知也。”他之所以与钟天铎先生能成至交,必然是有钟天铎先生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深深吸引了他。概而论之,乃钟先生三个特点:人淡、品厚、艺高。人淡者,在其不与世争。品厚者,则在论其德。古人以“立德、立言、立行”为三不朽,德居其首。钟天铎先生与人相交,待之以诚,不浮不作。同辈友人,互相砥砺问学。于晚辈后学,不以长者而高高临之,却和蔼平易,尤对那些有潜力的后学晚生扶携有加。每每与先生对坐品茗,似对明月,犹沐春风。我有一好友尝自编杂志一份,他为人厚实,勤于事业,每期杂志都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然而因乏经营之道,故而常常收支不衡。钟先生识其才而重其品,支持有加,亲为联系稿件,泽惠后学。
钟天铎先生用心篆刻的缘由,乃起于一小故事。当年钟先生年少好学,从游于吴中诸前辈间,书画皆小有成。某日,宋季丁先生激其曰:“儒子能作印否?”钟先生少年意气,捉刀即刻“海日楼”三字。宋季丁先生见之,惊而赞其古拙有滋,嘉许之甚,以为以钟天铎先生之天质秉性,必能在印坛有所作为。“海日楼”一印也是钟先生处女作,今复观之,古拙中不乏天趣。当时先生虽未治过一方印章,而学书已有多年,于篆刻寓目亦多,又见老辈伏案铁笔,临时急就竟能得其仿佛。钟先生如此故事,足见其少而敏慧,亦可见吴中文化氛围之浓郁。
钟天铎先生刻“海日楼”一印,受前辈勉力,方全心篆刻。钟先生学篆刻过程有四:一曰法秦汉古印;二曰参浙、皖诸派;三曰取三代吉金入印;四曰融汇通之,发以已意。印宗秦汉,似在篆刻学习中向被视为正途,钟先生摹临汉印颇为用心,对汉印平整中富于动态之美尤为体会良多,故而拟之玉印,亦静穆中不乏灵动之韵。之于浙、皖两派,钟先生法丁敬诸公印式,而借其刀法,以涩而不滞的刀法为其一生所用。浙派篆刻往往巧而高雅;皖派篆刻则多巧而优美。钟先生学习“巧”,更思考不因巧而有“缩头让足”(吴让之语)之痕迹,此一目了然之巧,不足深论。他就从秦汉印章中去探索,秦汉之印或率意或规整,而皆有言之不尽、意味无穷之妙。盖为巧拙互用,巧在其间也。钟天铎先生对这一个问题的把握,是十分深刻的。他一直在做的就是使篆刻作品的效果如品橄榄,初看自然觉好,贵在越品越赏其妙。也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使人觉有常读常新之感。《受斋印谱》之所以能引起我经久的阅读兴趣,关键一点也是他的篆刻作品中抓住了篆刻艺术中这一点玄妙之处。我一向认为,学习书画篆刻当在理法上下功夫,由此去探求其变法之法,而非是闭门造车,也不是一味追求什么趣味与好看。理法一通,处处都是莲花妙境,再以性情发之,笔墨韵味,自是充满人文色彩,往往入古出新,另置一格。钟天铎先生篆刻已入此境界。若只是看到了他篆刻作品中的字形、用刀,那实在己是下了一个层次的认识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虽然讲到钟先生尝学秦汉、明清印作,实质上是不能将他做为学某派某印去分析的。因为理法一通,即是把握了艺术玄妙的核心,尽得其七十二般变化的“术”,而非七十二个变化之“样”。何为化境,能以已意变化出之,即得之也。
我认为钟天铎先生化印的高明之处,还充分表现在金文、古篆镌入方寸而得通脱之妙。说实话,当代不缺少刻治金文、古篆入印的作手,而我之所以独推钟天铎先生,盖有二因:其一,在钟先生此类印作与前辈学人思考与创作相为一脉。此一脉者,篆刻之文脉也。一派有兴衰而文脉不可断。其二,还是归根到钟天铎先生的篆刻作品不以形式、结字来哗众取宠。平淡而古质,静穆而灵动,未见浮躁、轻薄之弊,此其所以为贵,亦其之所以常人以为难者。还有一点我也必须说一下,就是钟天铎先生的篆刻作品风格千变万化,终是自家面目,统一而显多元。或工稳,或豪迈,或委婉,或爽直,或率意,或沉着……,如一年之三百六十五日,天天日落日出,天天风景各异。要全面而立体的了解和解读钟先生的篆刻艺术是不能以一时一刻来做评判的。我自叹抚《受斋印谱》两年,如上所论,也不过一孔之见,浅显之甚,真是羞于落笔成文的。最要命的莫过于每每抚印拍案,心有息息之时,却一时无法寻觅合适词汇来予以表达的无奈。
品读《受斋印谱》除去对钟天铎先生的钦服之意以外,有时也不免让我颇有所思。先生篆刻,无一丝俗流,古质自守,变化入神,不以奇怪夺人眼目。在现在这样一个传媒发达,知讯弥漫的社会中,先生在书斋中淡淡的独自耕耘,他的这份坚守竟然显得那么难得和纯粹。我相信钟先生是寂寞的,但又是痛快的。深夜中刀石的碰撞足以使先生为之欣喜。偶尔的朋友闲聊钟先生也并非寡言少语,而不乏激扬的陈词,有时还给人一些别样的思考之论。他本质上是这样一种人:懂得细细品味,仔细感受;同时又能抒发豪情,尽显名士风流。自我离开京华,客居湖上,竟已有年。与钟天铎先生品茗闲聊的场景尚在眼前,钟先生安好否?一想,不禁转而自笑。钟先生必然还是隐于市而乐于艺,正如他在“梅村”一印边款中描述的那样:“谈书观画甚畅,兴酣奏刀,”文人雅逸,足可窥其一斑矣。这里,反而羡慕起钟先生的那种放怀俗世的生活状态度来。艺术之所以美,因为他能使生活更美。钟天铎先生以书、画、印诸艺相娱,得心畅神怡,其艺臻妙,其人则自雅矣。
二OO九年三月于湖上欢堂
我与唐云老师的收藏“缘”
钟天铎
我的老师唐云先生是上海中国画院院长,他还有两个颇感得意的头衔: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委员和上海市博物馆鉴定委员会委员。他不但是海上画坛大师,一生还把收藏当作爱好和乐趣,更精于鉴定。
近些年来有着唐云“痕迹”的藏品和他的书画一样在拍卖市场上受到投资者追捧,其价格也一路飚升。在2008年上海的拍卖会上,他收藏的一把顾景舟制作的大石瓢紫砂壶估价100万至120万元,成交价达到了315.84万元。也是在2008年,唐云老师收藏的八大山人《瓶菊图》在中国嘉德以3136万元成交,成为拍场上的一段佳话。
说起我们师生的结识也与收藏有着一段不解之缘。
自古以来江浙一带就大有文人墨客喜欢并收藏鉴赏金石文字。故我少年时代老家苏州就有许多文化名人收集金石拓片及碑帖盛及一时。我耳熏目染也深深的沉迷于收藏鉴赏这一传统癖好。研习赏玩,能使有悟性的书画家超凡脱俗。收藏,并不是要“藏”而是一个“悟”字,收藏的过程,就是从藏品中认识并提高之过程。一幅古画收藏,从古画中学习古人的构图、用笔、用墨,久而久之对传统有更深切了解,既反应在你的创作作品中,包含更多的传统印记。同样,收藏的过程也是提高过程。如何辨别一幅好画,就必须对传统文化吃透,广泛了解,了解的多了,自然就很容易辨别出来。
我初学篆刻之时收藏了大量古代碑帖拓片,静心分析研究,各种书体的渊源、历史背景、重要故事,对于中国文字的发展史与可能被忽视而不为人知的真实部分,我都反复推敲琢磨,汲取古人之精华,方提笔握刀实践。又沿袭此法涉入书画,大有斩获。
宋季丁先生是我的启蒙老师,他鼓励我刻印,鼓励我写字。
画家曹大铁先生在第一次看到我画画时,就很欣赏,帮忙找老师,唐云老师就是他老人家帮我介绍的。
在我平生有两大启示:其一是宋季丁先生,他发现了我刻印的天赋,然后他说我不能教你,一定要请个更加德高望重并有真才识学的老一辈艺术家,拜在他门下;其二是曹大铁先生,当他看到我第一张水墨画时,非常感慨的说道:“赶快拜老师,上海的大画家我都认识,你来选吧……”
上世纪80年代,由于苏州离沪上比较近,又素有上海“后花园”之称,所以那时上海中国画院的画家们常到苏州采风写生。曹大铁先生与时任上海中国画院领导的唐云先生有拜把之交,我顺请他帮我找朱屺瞻先生做老师。1983年仲春的一天我幸得拜师机会,朱屺瞻等一批画家由唐云先生带队到了苏州,下榻南园宾馆。第二天下午,曹大铁先生就带我去引荐造访,当时唐云先生正坐在大堂内,曹大铁先生指着同去的我说道:“特携此后生前来求教各位海派名家。”唐云先生见我怀中抱着画轴,顿时来了兴趣,操着浓重的杭州口音说:“能否让我看看?”我边打开画轴边说:“请多指教。”唐云老师才明白眼前的花鸟画就是由我所绘,细看画意、气息、用笔、题款后,他脱口称赞道:“画好,字好!画上的印章是谁刻的?”我说:“自制。”唐云先生点头微笑着说:“印也刻得不错。”曹大铁先生跟唐云先生表明来意后,唐云先生欣然答应帮我去问问朱屺瞻先生,我就告辞了。临走时,唐云老师说:“画留下,是成不成,等会儿由我儿子告诉你,画也还给你”。四小时之后,唐云老师儿子来我家,把我的画退还并告诉我:“由于朱屺瞻先生年事已高再不收弟子”。
第二天,唐云老师和曹大铁先生来到我家看我,我上班去了,他们坐在我书房里,发现案头有一北魏造像,唐老很惊奇的问我母亲:“这是祖传的?”我母亲说:“不不,都是他自己买的”, 唐老双眸中满是惊喜,一个刚过不惑之年的人,又遭十年动乱,根本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古玩,怎么会书、画、印都有如此功底? 返回的路上,唐老连连称奇:一是他对造像颇为喜爱,先后收藏南北朝、隋、唐各时期造像七尊,独缺北魏造像,今日巧遇,可谓缘分;二是我不但书、画、印兼擅,还与他有同样酷爱古玩收藏之爱好,又是缘分。
这次出访,唐云先生虽然没有见到我,但心中更加有底,决定收我为入室弟子。大约半月后,经过一位常熟画家电话告知,我得知唐云先生有意收自己为弟子,我异常兴奋,当即拿上那尊北魏造像,租了辆汽车直奔上海。到了唐家楼下时,唐云先生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没有等到人,已经上楼去了。等到我进屋之后,唐老握着我的手说:“蛮好,蛮好”。我 正欲叩头行拜师礼时,唐云先生急忙拦住说:“免了,免了。你的造像我收下,其余一切皆免。”说完,他转过身对曹大铁先生等人说:“天铎留在我家吃饭,你们外面吃。”曹大铁先生嬉言道:“好你个老唐,我刚荐学生给你,你一脚就把我踢开了。”老师笑答:“家中难以招待,望老友见谅。”大家哈哈大笑,也都为唐云老师收到自己满意的弟子而高兴。
老师与我的师生情缘前后延续了十个年头,他对我也格外看重,几乎拿出自己珍藏的所有轻易不露的历代名家书画让我观摩,尤其是八大、石涛、金农等人的作品。对于我的篆刻,老师曾多次给予鼓励,如称赞我的篆刻跳出时下常人窠臼,从秦汉篆法入手,别开生面,自成面目。老师珍藏有八把曼生壶,曾让我为其治印“八壶精舍”。熟悉老师的人都知道,他本人就是治印高手,选印十分严格,然而他却很喜欢我为他治的这枚印,在自己晚年的画作上常钤盖此印,这也是老师对我发自内心的褒奖。
每年去老师家,老师都要留我在他家住上几日,由于我们对收藏都有着浓厚兴趣,每次都有谈不完的话题,老师指导我画画的教学也别具一格,老师从不指导我绘画技法,只给我无数他的收藏,让我从中挑选出自己喜欢的作品临摹学习,而往往我挑选出的作品,都是老师最为中意的。老师主张:画家除读书、养气外,一是向前贤学习,一是向大自然(包括社会)学习。他说,清人程正揆有言,“足迹尽天下名山,眼界尽古人神髓”。前句讲的是师造化,后句讲的是师古人。正是这种特殊的教学方法对我后来的绘画艺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老师的收藏绝对不是为了积累财富,又眼下时髦的话来说,就是“投资”,一幅名画,一根竹竿,不仅体现了老师文人收藏的真谛,更体现了传统艺术的丰富性和多元性。老师的收藏强调的是个人趣味,从中可以充分展示其收藏的审美性与娱乐性。他一生只收不卖,遇到志同道合之人,甚至把一些藏品主动相送。提起收藏,老师自问个人涉猎有限,财力更是不足,只是为了开拓眼界,参照名家笔墨,藉以提高自己画气。老师出生于1910年,他以卖画滋养他的收藏和生计,其难度可想而知。但他所经历的那个年代对他这样的大收藏家来说也无不是一种机遇。中国有句古话:“乱世藏金,盛世藏画”,清朝末期,连年战乱,民不聊生。很多故宫里的国宝级精品流落到民间,老师虽无过多积蓄,但对他这样极具慧眼的人,仍能得到当今已是身价百倍的不少好东西。
八大山人为明朝宁王朱权的后裔,传说他从未为清朝权贵画过一花一草,而贫民求画,无不应酬。他的作品中,往往用象征的手法来表达寓意,如画鱼、鸭、鸟等,常做“白眼向人状”。老师对八大的精品真迹尤为喜爱,酷爱八大山人与石涛笔墨,颜其画室曰“大石斋”,从两位前贤各取一字。十八岁时,他见到八大山人《香椽佛手》,爱不释手,一再临慕,悬挂壁间,数十年。他根据自己的喜爱,大都选收和自己笔路相近的八大作品,加以收藏,老师的画风也受八大的影响很大。
老师的藏品种类丰富,单所藏的书画作品就有董其昌、倪元璐、八大、王翚、恽寿平、石涛、华喦、金农、郑燮、丁敬、罗聘、郑簠、邓石如、黄易、伊秉绶、何绍基、陈鸿寿、钱松、赵之谦、吴昌硕、齐白石等名家精品。其中八大、石涛、金农三家的精品尤多,我曾请教过老师他收藏这些人书画的标准,老师讲他认为在自己一生或一定阶段达不到绘画水平的,他都收藏学习。对他的藏品来说这已是一个很苛刻的要求。老师每得佳迹,必书斋展悬,闲观静玩,而非夸扬珍异,竞炫收藏,其收藏观与前贤之论契契相合也。对于老师来说,品味自己的收藏就是与古人的对话与交流。一次他看着一幅华新罗的《春雨牡丹图》道:“你看华新罗的苔点点得多活。我的苔点正是学他的,可惜还没有学到家。” “外帅造化,中得心源”,他的收藏与他的艺术造诣相滋相生,正是这些经典的藏品滋养和提升了他的艺术创作。
前人谓“茶之饮,最宜精行修德之人”。在老师的收藏中,还以他所藏紫砂壶著称于世。老师嗜茶,更注重茶中艺事,尤嗜“曼生壶”,一生寻觅,竟得八把,因颜其室曰“八壶精舍”。 此八把壶,泥料古朴雅致,造型简练大气,壶铭尤佳,或言简意赅,意在言外,或妙语解颐,趣意横生,皆隽永浑脱,朗朗可诵。老师爱壶如命,有一把他用了38年的“曼生壶”因自己不慎而打破,让他感到极为愧疚和不安,说:“我这是造了孽,流传于世几百年度的茶壶,竟然葬送在我的手里。”在养壶上,老师所悟到的境界也绝非常人能比,他所藏8把“曼生壶”,都像普通茶壶那样轮流喝茶使用。客人见到他用如此珍贵的壶煮茗相待,感到手足无措,老师淡然一笑,说:“此系身外之物,当常用之;只有常用才能变成身内之物,方能达到物我两忘。世人多不知此。”
老师收藏有各个时期的书画精品几百余件,有立轴、横披、册页、手卷、扇面、诗稿、尺牍、题记,内容丰富,形式多样,令人目不暇接。另有百余件藏品菁华。他自己的作品贵能穷古人之迹,通古人之法,万象罗胸一心独造。其花鸟画,用笔潇洒,设色秀妍,形神兼备,姿致如生。山水画秀劲苍润,意境深邃,收奇境于胸中,吐云烟于笔底。书法则骨秀神清,纵横如意,如玉洁金粹,均不袭前人面目而自辟畦径。而由老师撰铭作画的名砚、臂搁、镇纸、印规、墨盒、烟斗、紫砂壶等则更显现了老师高雅深广的艺术情趣。
众所周知,老师爱壶、藏壶、画壶、设计壶。他收藏的曼生壶件件是精品,把把有故事,然他不是为藏而藏,他把玩,他研究,他使用,他用精壶泡茶,他说:“用精壶泡茶是养壶的最好办法,何况好壶泡好茶,原本就是生活的一种享受。”难怪老师作画后,便喜一壶在手,静坐小憩,悠悠品茗。“养壶,实则也是养心”我顿悟。
老师的收藏是建立在他高超的鉴定能力基础之上的。老师对鉴定每件东西都很审慎,他从不对一件东西立即作出判定。一次一位藏友托我用一幅名家的《梅花图》去换取一幅老师为他做寿画的作品,。《梅花图》上已有一位知名收藏鉴定家的题签,老师为那位藏友画了几个桃子,但《梅花图》只说了句先放这里再说吧。过了几日,《梅花图》托人送回,并未说什么,当时我还有些不惑。时隔几年同样的《梅花图》在美国一家美术馆出现,我后来才得知那幅《梅花图》实为原作所揭二层,又请高手补墨之作,虽蒙过一位鉴定家之眼,但没有过老师这一关。这件事也让我对老师的博学佩服之至。
老师认为,历代名家书画收藏,虽然暂时属于某人,但它们终究是祖国珍贵的文化遗产,理应倍加珍惜,倍加保护,如同自己的身体肤发。因此装裱保管要得法,这样既利于提高观赏价值,亦可以延长古书画寿命。凡我炎黄子孙都有责任使它的流传久远。
老师还提醒收藏家们:占有欲人人都有,不然就不会有个人收藏家了。但收藏家切忌贪求,不要用巧取豪夺、贪得无厌、永不满足的心意和方法去搞收藏。提倡人有即我有,要用站在爱护祖国的文化遗产的角度来正确对待,就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收藏行为本身也体现收藏者的道德人品,文化修养,心理素质。
老师的故乡杭州,建有唐云艺术馆,馆内藏有大量老师无偿捐出的个人收藏精品。门口悬挂着一副对联“爱画入骨髓,吐词合风骚”,乃是老师的夫子自况。
本帖最后由 网站编辑 于 2014-8-8 20:32 编辑
艺术 生命 传承——钟天铎书画展
主办单位:中国书法家协会 江苏省书法家协会 江苏省美术家协会
承办单位:中国美术馆
协办单位:《中华国粹》杂志社
展览时间:2014年8月15日至2014年8月26日
开幕时间:2014年8月15日下午14:30时
展览地点:中国美术馆5号厅
本帖最后由 网站编辑 于 2014-8-8 20:32 编辑
艺术 生命 传承——钟天铎书画展
主办单位:中国书法家协会 江苏省书法家协会 江苏省美术家协会
承办单位:中国美术馆
协办单位:《中华国粹》杂志社
展览时间:2014年8月15日至2014年8月26日
开幕时间:2014年8月15日下午14:30时
展览地点:中国美术馆5号厅
本帖最后由 网站编辑 于 2014-8-8 20:32 编辑
艺术 生命 传承——钟天铎书画展
主办单位:中国书法家协会 江苏省书法家协会 江苏省美术家协会
承办单位:中国美术馆
协办单位:《中华国粹》杂志社
展览时间:2014年8月15日至2014年8月26日
开幕时间:2014年8月15日下午14:30时
展览地点:中国美术馆5号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