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原 发表于 2013-8-5 10:49

郑志刚:中国美术馆的“卢浮宫梦想”

按:此文乃美术批评家郑志刚为《书画世界》“围观”专栏而作,见该刊2013年7月号


                                                                                                                                    中国美术馆的“卢浮宫梦想”
                                                                                                                                                                                    郑志刚

         据人民网、文化部网、中国美术馆网、新华网、中国文艺网等诸家网媒报道,2013年5月20日,“与时代同行——中国美术馆建馆50周年藏品大展”在北京开幕。作为中国美术馆纪念建馆50周年的重大活动之一,本次展览共展出中国画、油画、版画、雕塑、连环画、年画、漫画、宣传画、水彩画、装置、综合绘画等门类的作品666件,涵盖众多“镇馆之宝”。

      我很想实地看一下这个展览,对任伯年的《赵德昌夫妇像》及《麻姑献寿图》、吴昌硕的《三千年结实之桃》、任熊的《柳荫舟女》、陈树人的《岭南春色》、陈师曾的《北京风俗组画》、齐白石的《群虾》、黄宾虹的《练滨草堂》、虚谷的《梅花》、常玉的《马》、蒋兆和的《流民图》、司徒乔的《船》及《放下你的鞭子》、古元的《乡政府办公室》、李斛的《侦查》、王悦之的《弃民图》、叶浅予的《三四十年代》及《中华民族大团结》、潘玉良的《窗前女人体》、傅抱石的《观瀑图》及《待细把江山图画》、陈少梅的《秋江雨渡》、潘天寿的《松鹰》、石鲁的《东方欲晓》、钱松岩的《红岩》、李可染的《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王式廓的《血衣》、吴作人的《藏女负水》、赵望云的《牧羊图》、罗中立的《父亲》、吴冠中的《太湖鹅群》、谢瑞阶《黄河三门峡地质勘测工程》、靳尚谊的《塔吉克新娘》等实施“零距离艳遇”(啰嗦半日,数非戋戋。貌似獭祭,实呈钦迟)。可惜一则俗务纷冗、暇晷难遇,另外又对中国美术馆近些年来“见官见钱,馆门洞开”的做派小有看法,便只好选择遥致注目礼了。在这个嘈杂而又虚荣的年代,权势与金钱的渗透,往往使某些貌似纯雅的高地“品牌”半推半就地失节。自1963年建馆至今,中国美术馆走过了整整50年。如果模仿行政口吻,则在不肖看来,把家藏宝贝拿出来晒一晒,并且也许无意也许专意地挑定吉祥的“666件”,从而实现沉甸甸地总结过去、美滋滋地展望未来的目的,这样的做法是好的。因为毕竟,整个中国美术馆的藏品有10万余件,要想都展出来,恐怕移师卢浮宫也难办到。

      中国美术馆与卢浮宫,要说还真有点瓜葛。据称,中国美术馆首任馆长刘开渠,曾多次表示“自己的梦想就是中国美术馆能够建设成为卢浮宫”。即便现在看来,这句话或许依然难免招致世界性的冷笑。我个人绝不怀疑刘开渠馆长表达梦想的昂扬动机与浪漫情怀,但现实不容夸张。事实上,“中国式夸张”的危害性,我们早已深刻领略过。未稔刘馆长在讲这句颇有夸张色彩的话时,是否经过冷静思考,或者根本就是某种“工作性语言”而已。

      塞纳河畔的卢浮宫,始建于1204年,向公众开放于1793年,建筑物占地面积4.8万平方米,藏有来自世界各国的艺术珍品40多万件,分置于六大展馆:东方艺术馆(建于1881年,展品主要来自西亚、北非地区)、古希腊与古罗马艺术馆(约开馆于1800年,主要是法国王室的藏品与意大利古代艺术品,雕塑作品占主导地位)、古埃及艺术馆(建于1826年,展品来自尼罗河西岸、古埃及神庙)、珍宝馆(主要是王室奇珍)、绘画馆(三分之二藏品出自法国画家之手,其余为外国画家所作)、雕塑馆(建于1817年,宗教题材作品居多)。

      而中国美术馆,作为1950年代北京的十大建筑规划项目之一,于1961年竣工。1963年2月,时任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的雕塑家刘开渠,受命兼任馆长。同年6月,毛泽东用他桀骜不驯的毛笔字,在五张便笺上题写了馆名,中国美术馆正式面向社会开放。半个世纪后的今天,中国美术馆藏品逾10万件,共举办展览4000多个,被誉扬为“国家美术的最高殿堂”。另有官方资料披露:美术馆新馆,选址于北京市北四环外奥林匹克公园中心区文化综合区内,毗邻国家体育场(鸟巢)、国家游泳馆(水立方),用地面积为3.1万平方米,建筑面积为12.86万平方米。

      尽管中国美术馆自称“已进入世界级大美术馆序列”,将来的新馆在硬件方面或可睥睨群伦,但若论藏品的世界性、文化内涵的厚重与深邃,与卢浮宫谅难比肩。卢浮宫的魅力,不单体现在“三宝”(希腊雕塑《米洛岛的维纳斯》、石雕《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油画《蒙娜丽莎》),或者《拿破仑一世与约瑟芬皇后加冕礼》、《梅杜莎之筏》、《被缚的奴隶》(米开朗基罗雕塑)以及《加纳的婚礼》等杰作上,还凝集于缄庋的3万余件中国文物上。这些多为采取盗掠手段得来的文物,包括原始社会的彩陶器、商周青铜器、瓷器、唐宋绘画等。可以说,不择手段地搜罗、融汇八方地吞吐,玉成了今日卢浮宫。

         1928年,24岁的刘开渠乘船初到巴黎的第二天,便急不可耐地扑入卢浮宫的怀抱,饱啜艺术乳汁。故而,刘馆长之有悠长而浓郁的“卢浮宫情结”,便是可以理解的了。令人稍觉讶异的是,在中国美术馆首任馆长的岗位上呆了30年,刘氏竟无视判若鸿沟般的现实差距,依然痴守“卢浮宫梦想”。这里强调一点,我个人对“媚洋”并无兴趣,却也不屑耽于狭隘的民族主义激情。中国美术馆实现跨越式发展,固然值得无既欢忭,但不可滋生“赶英超美”心态,拿卢浮宫不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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